第五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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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北小涵轻轻叩门
“恩?是涵儿啊。进来吧。”房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
周子清心中突然忐忑起来。
本来一直也没有感觉,可如今即将面临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周子清心中却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又归附平静。同北风北小涵二人迈入书房。
“恩,涵儿,风儿,你们俩不是说要去城西逛夜市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哈哈,爹,你没想到吧?你猜我和大哥把谁给你带来了?”北小涵笑嘻嘻道。
“哦?”
听到屋内那人疑问一声。周子清三人转过屏风,看到书房内,一个头发黑白参半的中年人,身着湖绿色的丝绸长衫,一手执书,一手执笔,低着头勾勾画画,似乎在写着什么。
听到众人进来,那老人抬头看来,看向这里。周子清顿时出乎意料了。
他总觉得一朝宰相,要是那种高冠博古,宽袍大袖,深沉威严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沧桑的中年人,十分普通,浑身有一种儒雅的气息。感觉和穆尔织金这个战神的那种气质很像。是一个大文家的那种感觉,没有丝毫身居高位的威严气息。
而宰相北承平也一眼看到了周子清的模样,突然顿了一下。眼神发出一种隐约的,十分复杂的光芒,一瞬间就隐去了。
周子清连忙鞠躬道:“晚辈周子清,拜见北大人!”
“真像啊!真像!”北承平笑了笑,突然喃喃两声,端详了周子清半响,微笑道:“周贤侄,前几日才收到席王爷的信,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这开头两个“真像啊”,不光说的周子清十分迷糊,就连北风和北小涵都一头雾水,感到了十分古怪。
北承平除了对他俩,还有对他二人的母亲,还真没见过和谁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过话!就是太子,皇子在他面前,都不会给太多好脸色。
“爹?你……”北小涵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这个老爹说出来的话。
“哎,涵儿,你先别说了!”北承平打断了北小涵的疑问,哈哈笑道:“周贤侄,今晚就先不谈其他,有事明天再详细谈吧!你也劳顿了,早些吃过晚饭休息为好!”
周子清顿时又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本来自己想象,怎么着这个一朝宰相也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准备了一丝不苟的说辞,礼法严谨。争取不要丢了自己读书人的礼节,没想到居然一句都没用到。这位宰相大人和蔼的不像话,大大出乎了意料。面对这种态度,自己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让他有种隐隐约约不对劲的预感。事一反常必有妖。不过此时却来不及细想,连忙掏出拜帖道:“北大人,厄……这是席王爷的拜帖!”
承平放下手中的书,接过来略微一翻,搁在桌子上。
“涵儿,去带着周贤侄用晚餐,而后让吴伯安排到淑玉园和你们一起居住吧,你和风儿哪里不是有一厢房没人住么?”
“啊?爹!”北小涵这次真是吃惊了。“淑玉园?”
“恩,我自有安排。”北承平淡淡道,语气却不容置疑:“对了,风儿留下。涵儿你去告诉吴伯一声,我们俩随后到,饭不必送到书房来了。”
“……是!父亲大人。”北小涵似乎十分不满意,无奈北承平的话向来说一不二的。只得作罢。带着周子清退出书房。
一出书房,北小涵就回头眯着眼睛盯着周子清。
周子清简直都被这一家子搞错乱了。也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个少爷。
“咳,北兄?”
“别叫我北兄,我年龄没你大!”北小涵狠狠一跺脚,打开扇子,回头大步走去:“跟紧了!”一路抓着扇子猛扇。
周子清哭笑不得。心里头琢磨这个北少爷,怎么喜怒多变,和姑娘一样。连忙跟上北小涵的脚步。心里依然纳闷,这个少爷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莫名其妙。
这又是一路尴尬。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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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书房内。北小涵和周子清走后。留下了北承平父子。
“风儿。”沉默许久,北承平突然道:“你觉得周子清这个孩子怎么样?”
北风站在书桌旁,思索一下,回答:“爹,孩儿觉得周子清这个少年。怎么说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年轻人。虽然只有十七八岁,可是气质言行,都不同于同龄人。”略一停顿,迟疑道:“尤其是身手不简单。听席叔叔说,这个少年只是修炼了不足两年武道。可是我今天试了一下他的身手。恐怕已经到达真气通脉的入门了。这个进步,实在是骇人听闻了!”
北承平眼神一亮:“真气通脉?你可以确定?”继而一脸喜色,哈哈大笑:“不愧是周老弟和她的骨血,了不起!我没看错人!哈哈哈!”继而眼神露出一丝苦涩缅怀,缓缓道:“听老席说,这孩子能被徐太冲看上,想必文章道理也绝对不是寻常水准。虽然现在一无所有,但是文道可以养气,武道天纵之才,假以时日就是文武双全,何愁富贵?”
北风听了北承平的话,暗暗吃了一惊,总算听出来一些端倪了。
只是依然忍不住道:“可是,不管他如何富贵,如何优秀,爹……你把淑玉园的那间屋子给周子清那小子住,是不是有点……那个不是给小弟长大了留着么?就这么让周子清那小子住进去,小涵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还不要反了天了!”
“嗯!你别说了,我自有用意。”北承平悠悠道:“这孩子的身世。我也不好与你详说。总之当年我与他父亲,还有你叶叔叔结拜之时,立下了约定,三代为亲。他父母去的早,我也一直以为他没能活下来,如今既然遇见,那就是如同我的儿子一般了?你明白了?”

北风顿时震惊。
立马都豁然贯通了,原来周子清居然是这样的身世!那岂不是成了自己的结义表亲兄弟了?三代为亲……顿时不敢想了。
“走吧,风儿,你不要多想了,一切为父有计较,先去吃饭吧!别让你吴伯等久了!”北承平站起来,淡淡笑道,穿上外套,走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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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周子清背着书箱搬入淑玉园。
淑玉园是后府一个大院,就在北承平夫妇所居承云苑旁边。里面北南东三方,各有三座楼阁,北风在东方住,北小涵在南,周子清自然住在北方阁楼。
搬进来,周子清才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北承平给他安排个厢房之类的房间就够了。根本没想到是这种有山有水的大院子,一个人就分了一个阁楼,足足七八个厢房。心中的疑惑不可遏制的冒出来。
这个感觉在书房时候就有了。只是有些慌乱,没有来得及细想。如今安顿下来,这才发现种种不对劲。
若是说,燕北归,北承平,席剑容三人,对他关怀备至,是因为燕北归说的,徐太冲对他们三个有恩情。那也罢了。可是北承平的反应,就万万没有道理了。
徐太冲这个老人家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对这个开国宰相有什么大恩。若是如此,徐太冲好歹也要混个国师,最次也是钦天监,天元监里当值了。
一代宰相,基本的威严,身份,那是有的,这和一个人修养什么的无关。身居高位,若是没有应有的气质身份,那是不可能的。根本无法服众。而自己,一无所有的一个书生。居然获得北承平这种超乎寻常的和蔼和关怀。周子清不会蠢到认为自己有什么气质,会让这个见惯无数风浪的宰相大人主动来巴结他。
更何况,此处是后府,已经是北家家眷的居住地了。这让他多少觉得很是不妥。
心中琢磨着,慢慢走到院内,开始了每日的修炼。
话分三头,且不说周子清开始了一百零八式煅骨,北风此时也很不平静,他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是京城西城禁军统领,见识更是非同一般。听了父亲北承平一席话,已经隐隐分析出来好多东西。只怕这个周子清的少年,要在京城掀起波浪了。
突然听到了院内的风声,开窗一看,就看到了周子清练习古怪的动作招式。顿时被吸引,他的出身相府,虽然受限于年龄,武艺非是一流境界,然而见识不低,立刻就发现了有些非同寻常的东西。双目发出亮光。
而北小涵也同样十分愤怒,不知道父亲让周子清搬进淑玉园是何用意。对周子清欣赏归欣赏,可是若是搬入淑玉园,那就是平白介入自己的生活圈了。虽然知道不是周子清之过。但是依然忍不住连带周子清一起恨上了。暗自决定要让他好看。
听到院里风声,开窗一看,却发现对面北风也在全神贯注的注视,心中略微好奇。一看之下,顿时嗤笑一声,暗自嘀咕道:“这是什么拳法,稀奇古怪,真是朽木不可雕。”刚准备关窗,却发现周子清最后一式,仿佛老牛顶上的动作做出来。而后浑身颤抖,猛然跪在地上。心中隐隐一跳。
“搞什么鬼?”北小涵暗骂一句,合上扇子,关窗入房。
却说周子清边琢磨,边打拳,不知不觉练到了最后一式,这才惊觉,猛然收摄心神,准备抵抗剧痛。
果然还是没能成功练完。然而,瞬间,周子清心中却被剧痛刺激,闪过一丝亮光。
以前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那就是,从自己出身起就没有见过的父母。
瞬间脑海里闪过北承平目光深深说道:“真像啊!真像!”
那种目光,简直与席剑容,燕北归等人的眼神一模一样!那是一种关爱,缅怀,沉思的目光。绝非是什么报恩。
顿时心中闪出一道惊人的念头!
“难道,难道,我的父母,真的和这些人物有着不同寻常的交集?”周子清深深的被这个想法震惊了。
在他记事以来,就是和姐姐相依为命。听姐姐所言,是爷爷周弘带她们来关外隐居的。那时候他才刚出生,没两年,爷爷就去了。照姐姐的说法,只知道父亲武功十分高强。母亲未知丝毫。周子清对父母的印象,也只是存在于一种精神的幻想。自幼读书,也十分明理。以天地为父母,自由自在。从来没有以孤儿身份自卑,或是自怨。
然而,千想万想,万万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当年会是风云人物。
心中又不敢相信,怀疑万分,如果自己父母真的是风云一时,认识这么多上层人物,交情看来不浅。那么怎么会英年早逝呢?那么自己为什么会被爷爷带到关外避世隐居起来呢?
一种冥冥的未知和阴影似乎从天而降,狠狠罩住了周子清。虽然一切都没有凭据,周子清却本能感觉,自己似乎隐约触及到了一种不为人知,超乎意料的,被深深隐藏的过去。
几乎是无知觉的回到阁楼,倒在床上,周子清脑海里剧烈翻滚。
“爹,娘。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子清望着窗外星空,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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