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惨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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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暮,天边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夜凉如水,街上已少有行人走动,晚风阵阵带来些许凉意
唇上仿佛还遗留着唐彩玉独有的馨香,罗凡淡淡一笑,将一切顾虑都抛诸脑后,明天是怎样,也唯有一步一步走出来才知道。
出了城门,沿着小路走上一会有座寺庙,因地处偏僻,渐渐地,来这里烧香拜佛的人便越来越少,时间一长就成了一座弃庙。
此处鲜有人来,偏偏罗凡四处游荡,经常在此过夜,对这条曲折小径也熟悉的很。借着月光,勉强才能看得清地上一草一木,倒是罗凡轻车熟路,步子极快。
庙门虚掩着,“吱呀”一声,毫不费力便推开了,罗凡不由一楞,只见杂乱的地上端坐着一个青衣男子,面容刚毅,但脸色有些发白,嘴角处溢着几丝干涸的血迹,他两手合一收于腹部,青红两道光芒围着身子,不停地上下流动,像是在运功疗伤。
罗凡也明白这种关头极为险峻,稍一惊扰到对方,便可能岔了气,有性命之虞。他小心翼翼地寻了处干净的地方,躺下,至始至终都不曾发出太大的声响。
直过了许久,才见那青红两色光芒渐渐黯下来,最后消散。再观那男子的面容,也已恢复了几分红润。其实早在罗凡靠近这弃庙时,他便已发觉,只是那时运气到重要关头,岂是说停便能停的?他抬起头,眼神平静却有说不出的威严,淡淡道:“小子,这大半夜的,不回家歇息,来这荒郊野岭作甚?”
罗凡刚有几分睡意便被吵醒,着实有些恼火,不悦道:“没看到我在睡觉么?”
“要睡觉去别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中年男子语气突然强盛,喝道。
若是碰着个胆气差些的,被喝上一声也就走了。偏偏罗凡也是激不得的性子,再加上这几年游荡,痞性增长了不少,他听完这话,恼怒不已,“笑话,你来得为何我来不得?莫不成这破庙还刻上你名字了不成?今夜小爷我偏偏睡在这,看你拿我怎样!”他说着,又正了正身子,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中年男子气得反而笑了,刚要开口,脸色却是忽地一变,随后朗声道:“几个老杂毛,来了便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偌大一玉秋门,怎就出了你们这等货色。”
罗凡听着云里雾里,这破庙内再无第三人,自己怎地就成老杂毛了?听他语气,却不像是对自己说的。
却听弃庙外传来几道笑声,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像是就在身边响起一样,“既然段兄想见,那贫道等便如你所愿,现身便是,哈哈!”此言刚落,庙门数丈外,已多出几道人影,五男一女,皆是道家打扮。
“呸,我段某人行走天陆百多年,挺直了腰杆,想你们作甚?哪像你们这般,尽是些阴不阴阳不阳,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中年男子怒斥道。
这般裸的羞辱,饶是脾气再好的人,怕是也要暴跳如雷了,更何况是这几位平日里高高在上,不曾受过半点气的玉秋七子?
当即叫一身材高大的道长打断,“段天崖,你这妖人,前些日子侥幸让你跑了,今日,定叫你插翅难飞。”让人诧异的是,这魁梧的道士声音十分细柔,细细听来,仿似咩咩绵羊音一般,若是女子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五大三粗强壮如牛的汉子发出,着实让人哭笑不得,想来,那段天崖一句“阴不阴阳不阳”说的便是他了。
岂料段天崖不屑一笑,毫无惧色,道:“莫要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玉秋七子的为人,天陆有谁不知有谁不晓?今日老夫便坐在这,有什么招尽管使来,老夫一并接着便是。”
那绵羊音道长怒气冲冲,还要说些什么,却叫为首之人给打断,“滔珑,莫要动怒,中了这妖人的乱心诀。”
此言一出,那道长身旁的几人皆是大惊,急忙收拢心思,不敢再乱想什么了。
玉秋门,同时天陆正道三大派之一,早一辈的几位真人皆已退隐,如今是玉秋七子当家,这七人最为出名的便是瀚海澜天七绝阵,曾有人言,非大乘以下修为不破,可见其威力。
这七人,分别是孚剑真人,庭祁真人,滔珑真人,莫延真人,亭雪师太,浩旃真人以及破沐真人,其中那绵羊音道长,便是滔珑真人。
段天崖冷笑一声,眼睛微微眯起,似是极为不屑,“怎么,不见破沐到来?以你区区六人之力,妄想留住我段某?滑天下之大稽。”
“行不行,唯有试过才知,诸位师兄,莫要跟这贼人多废话了,险些又要中了他的诡计。”那亭雪师太说道。
孚剑真人点了点头,朝段天崖道:“段兄,此地太小,施展不开,三里外有处空地,我等去那交流如何?”
事已至此,再无退路可言,段天崖眼中精光更甚,“也好,让老夫好好领教你玉秋七子扬名天陆的瀚海澜天七绝阵法,哈哈哈!”言罢,他又回头看了罗凡一眼,道:“小子,你要在这歇息便歇息吧,莫要乱跑,当心丢了性命。”
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道青光,窜出破庙,消失在天边。修为到了他们这等程度,便是一言九鼎,说一便是一,绝不会反悔什么,否则说将出去,应了约却不敢前去赴约,岂不要被世人笑掉大牙?所以即便段天崖此时有伤在身,也不得不前去应战了。
破庙向北行三里地,有一荒坟,由于太靠近深山老林,所以平日里总有些毒蛇猛兽出没。每到晚上,天色昏暗,再加上阴风阵阵,便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觉,极其恐怖。
一棵枯死的老树旁,正倚着一青衣中年男子,一手执剑,微垂在身侧,静静地伫立,无一丝声响。黑暗中,唯有那青色仙剑闪耀的光芒最为耀眼,正是段天崖。
不远处,共有六道人影,法宝尽皆仙剑,只是光芒各异,或赤或黄或绿,十分夺人眼球。
天地间,连原本唧唧叫个不停的蚊虫蝇蚁,也仿佛闻到了这不寻常的味道,渐渐地不再鸣叫,鸦雀无声。
孚剑真人一声轻喝,疾行数步,撩起手中碧影仙剑,朝段天崖面门直刺而去。
后者身子微微一晃,已然避开,但不过这眨眼的功夫,另五人也已堪堪杀至,五口仙剑,角度不一,去向也各不相同,将段天崖可避之处尽皆封死。
“来的好!”段天崖轻喝一声,眼中战意更甚,高手寂寞,到了他们那等程度,想要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好好比试一番,那是很不容易的。
他一抖手中墨月仙剑,手腕轻轻转动,将仙剑舞成一个圆,挥舞如风,只一个照面,便轻而易举地将五口仙剑带到一边,随后猛退数步,御起仙剑,便朝亭雪师太杀去。
这六人当中,唯独亭雪师太修为弱上一筹,最是好对付,所以,各个击破方是之选。倘若让他们联合在一块儿,便如同铁板一块,应对起来极为不易。
两百多年前,魔教内乱,分崩离析化作三派,便是如今西域赤霞派,鬼仙门以及碧烟门。如今的魔教,已名存实亡,但说起当年的辉煌,凡是上了年纪的,无人不竖指称赞。段天崖身为左护法,修为自是不用说,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墨月仙剑化作一道流光,迅猛无比,直挑亭雪师太面门而去,这一剑,角度刁钻,力道极大,大有奔腾到海不复换的气势。好在亭雪师太也非省油的灯,手中血如仙剑急划数道气墙,略微阻挡了段天崖的去势,人影一晃,已闪身至孚剑真人一旁。
她知道自己道行不弱,但绝不是段天崖的对手,索性连正面交手也不愿,一个照面便已躲开。
段天崖气极,冷哼一声:“怎么,莫不是要找老夫麻烦?怎地连交手都不愿就跑了?孬货。”
“段天崖,莫要多废口舌,手底下见真章!”孚剑真人轻喝一声,剑影流光,身形闪烁,两口仙剑已绞杀在一起。
这几人,若说修为,即便是最厉害的孚剑真人也比段天崖差上一个档次,但玉秋七子的名头岂是白叫的?七人联手施下的瀚海澜天七绝阵,饶是凌云的殊明真人,空林的宗寂禅师来了,也要喝上一壶。
段天崖一抖手中仙剑,画出漫天剑影,与孚剑真人的碧影仙剑斗在一块儿,转眼间,已过数百招。每每逸散出一道道剑气,便要在地上划上一条深深的沟渠。
趁着这功夫,其余五人也没闲着,各执一方向,或东或南或北或上,四面八方地一起朝段天崖杀来,动作迅疾不拖沓,整齐如一。
却听孚剑真人轻声道了句:“布阵!”便见六人动作一致,挽起手中仙剑,“唰”的一松手,六口仙剑便一同朝当中的段天崖处飞去,每一口仙剑后都带着淡淡的残影,风驰电掣。
倘若就这瀚海澜天七绝阵就这点能耐,哪能让人道上一句“非大乘以下不破”?六口仙剑从六个方向,东南西北以及上下,封死了段天崖去路,眨眼间已杀至面前,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若是反应慢些,当真与万箭穿心也无异了。
“来的好!”段天崖低喝一声,一收手中墨月仙剑,微微抬起左手,掌间青黑色光华流转,宛如一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黑洞逐渐放大,如同能吞噬天地的混沌一般,将自己周身护住,不大也不小,刚好将自己身子全部笼罩。
这一恍惚,段天崖已是全身虚幻,六口仙剑从他身上直直穿过,无半点痕迹落下。
“幻天真诀?段天崖,贫道还真是小看了你!”孚剑真人赞了句,其余几人见状,彼此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一同去收飞来仙剑。
“知道便好,看招!”段天崖沉哼一声,疾行如风,往离他最近的滔珑真人杀去,那黑洞,如影随形,始终将他笼罩,整个身子宛如虚影飘渺。
“诸位师弟莫慌,这幻天真诀极伤自身法力,待过上一时半刻,等他法力不够,便不攻自破了。”孚剑真人见识最为广泛,看出了其中门道,对其余五人传音道。
滔珑真人排行老三,道行自是不弱,但碰到这打不着轰不烂的法术,也着实头疼的紧,任凭自己怎么攻击,也伤不了他半分,急急应对了几招,便闪到一边。
“又是一怂货!段某倒要看看,你玉秋七子有几个是上得了台面的!”段天崖冷哼道,御起手中墨月仙剑,嘴角默念几声法诀,便见五尺仙剑逐渐放大,最后足有两个般长短,他轻哼一声,墨月仙剑脱手而出,疾飞出去,剑影划破长空,眨眼便迎上了离的最近的莫延真人。
硕大的剑影,威压极盛,莫延真人本欲阻挡,却听孚剑真人急道了句:“师弟小心!”这一恍惚,阻挡起来便慢了半分,仓促应对,力道稍弱了些,“锵”一声,手中仙剑与段天崖的墨月仙剑相撞,只感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传来,人已被撞得倒飞出去,口中喷洒出漫天血雨。
那莫延真人倒飞出数十丈才停下来,气血上涌,脸色涨得通红,胸口大肆起伏不停,显然伤得不轻。
“莫延师兄,伤势打紧不打紧?”亭雪师太担忧道。
莫延真人摇了摇头,却是又触及伤口,又连涌数口鲜血,“无妨,大家小心,这段天崖拼命的架势,莫要和他正面对抗。”正说话间,已御剑飞回了战局当中。
“只可惜破沐师弟不在,这瀚海澜天七绝阵缺点太过明显。”孚剑真人喃喃道,看了一眼众人,“诸位师弟师妹,再布阵,观那段天崖的形势,幻天真诀已坚持不了多久了。”
“是,师兄!”其余五人异口同声道,同门百多年,心意早就相通,彼此间只需一眼神一动作,便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六人朝着不同方向分散开来,遥遥相隔十数丈,很快,便又将段天崖包围起来,彼此仙剑浮在身前,嘤嘤作响,清脆悦耳,手中却都多了一条金色缎带,黑夜里尤为耀眼。
段天崖眼睛眯起,精光更甚,沉吟道:“缚龙丝?青涛那老东西还真舍得,当真是瞧得起我段某人了。”
“知道便好,乱成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段天崖,还不束手就擒!”滔珑真人那独有的绵羊音想起,神态妩媚,让人闻之欲呕。
六人手中金色缎带迎风飘扬,婉若一条条金色游龙,很快便延伸开来,每人各执两头,六面围拢,形成一方形空间,将段天崖笼罩其中,却听孚剑真人轻声道了句:“放!”便见那缚龙丝宛如一张天罗地网向段天崖处收拢,四面八方,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此时此刻,方才显露出魔教左护法的真正水准,他不慌不忙,一抖仙剑,纳入袖中,随后从怀内掏出一小鼎,通体呈青金色,托在掌间,鼎足处有四条金龙,吞云吐雾,面朝东南西北四方,小鼎上方,乃是一千年龙龟镇住。
缚龙丝结成的方体渐渐收拢,到最后,形成一个不过长宽各丈许的空间,却是怎么也收缩不下去了。
“四相皇龙鼎?”孚剑真人忍不住吃了一惊,但转念却已释然,“段天崖,上次让你侥幸逃脱,看这次还能逃到哪去。”
却见段天崖满脸不屑,“若不是青涛那老杂毛从中作梗,就凭你们几个,又岂能伤得了我?多说无益,先破了这四相皇龙鼎再说。”
那亭雪师太先是被段天崖一阵嘲讽,接着又见自己师兄受伤,早已憋了一肚子怒火,冷笑道:“段天崖,你这无耻妖人,谅你也破不出这缚龙锁魂阵,既是如此,那便干耗下去,看看是你这四相皇龙鼎和幻天真诀厉害,还是我们这缚龙锁魂阵厉害!”
事实上,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四相皇龙鼎和幻天真诀虽威力无穷,妙用无方,但却是极损耗法力的。再者,段天崖旧伤未愈,更是以一敌六,处于溃势当中。这般下去,用不了一时三刻,待自己法力耗尽,维持不了那四相皇龙鼎和幻天真诀,便不攻自破了。
撂下那些狠话,全是凭着心中一口恶气,硬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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