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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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贸易。
把这句话延伸一下,就是:有智慧种族存在地方,就一定有贸易的存在。
作为整个元素世界中最高智慧的集中地的天星大陆,贸易的发展已经兴旺蓬勃到相当的程度。
然而无论是地球,还是这里,最赚钱的生意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资源。
尤其是战争资源。
泛伦蒂商行,就是做资源起家的。他们经营和走私各种魔法材料。而大部分的魔法材料就相当于地球上的石油,却比它更重要,也比它更稀少。
作为天星大陆最大的商行,泛伦蒂的业务几乎占据了三大帝国的百分之三十的份额。这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数以千家的商行,却惟有泛伦蒂商行一家独大。
商行本身是家族式管理模式。除了家长之外,主要按地区划分三个负责人。
坎苏帝国的负责人就是伊莉口中的阿特赖恩,一个精明能干的商人。
令楚狂徒感兴趣的是,伊莉,竟然就是阿特赖恩的养女。
“既然你是阿特赖恩的女儿,那么你就更应该没事了。丢失了这么一批货物,回去跟你的父亲撒撒娇不就行了?”他调笑着问。
伊莉苦恼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原来,阿特莱恩并不是只有伊莉一个养女,事实上他收养了几乎五十个左右的养子养女,并将他们分布全国各地,代他掌管各地业务,成为他最值得信赖的亲信。伊莉,仅仅是其中表现比较出色的一个而已。
“泛伦蒂商行是由摩恩家族主导的。摩恩家族的每一位掌权者几乎都有着同样的仁慈之心,那就是收养孤儿。几乎每一位摩恩家族的高层人士都有这样的习惯,阿特莱恩只是其中之一。阿特莱恩当年也是摩恩家族收养的孤儿之一,后来因为表现出色,入赘了家族成为摩恩家族的女婿,并成为坎苏的总负责人。按照家族的规矩,每隔一年,各地的负责人要上报今年的所得和利润,同时上交大量的收入。每十年会有一次总的考评。凡是表现出色者,就有希望问鼎族长的位置。阿特莱恩虽是外人,但族规同样允许他成为族长。。。只要他领导下的坎苏业务能够超越另两个竞争对手就可以了。”
“这些年来,阿特莱恩一方面悉心栽培我们,另一方面也努力经营着坎苏的事业。他干得很不错,连续三年,业务已经遥遥领先于另两个帝国。今年是考评的第十年。为了争取族长资格,他一直都在不懈地努力着。仅仅是为了接下坎苏的这笔生意,他就付出了大量的心力。这次的生意,不仅仅代表着赚钱,同样也预示着阿特莱恩的未来。如果生意成功了,他这一生努力奋斗的目标就能达成。可一旦失败了。。。十五支商队,无数心血就这样白白付之东流。他不仅赚不到钱,更糟糕的是因此而来的损失也会算在他的身上。。。。。。。”说到这里,伊莉的嗓音有些呜咽了:“阿特莱恩是我的养父,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的事业毁在我的手里。所以,就算是拼命我也要帮他一把。雾隐山谷里有没有幽冥圣剑我不知道,可是当年岚苍剑圣和圣埃米伦**师却的确是在进入雾隐山谷后就再没出来过。不为别的,仅是为了圣埃米伦**师的灵魂法杖,我也要去尝试一次。”
伊莉看着楚狂徒的眼睛,缓缓道:“我不祈求你把货物还给我们,但是我希望你帮我去一次雾隐山谷。你只要送我到谷口,剩下的事,我就自己来做。好吗?”
楚狂徒冷眼看着伊莉,看了好一会才说道:“在你打算献身给我的时候,我曾因为你的开价过高而认为你是个眼高于顶的小姑娘,认为你太看得起自己。。。。很抱歉我弄错了,事实上你从没有高估过自己,而是你根本就看不起你自己。”
伊莉一呆,不明白楚狂徒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很奇怪我这样说对吗?”楚狂徒一笑:“我不知道欠人恩义的感觉是怎样的,因为我这辈子没欠过谁的恩情。我也有个养父,但从我十二岁那年,我就发誓要杀掉他了。为此我谋划和等待了整整九年,并最终成功。看起来你和我完全相反,尽管你的养父根本也是为了利用你而收养你,你却对他充满感激。”
伊莉的心头一凉,没想到楚狂徒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你这个疯子!杀人狂!”伊莉大叫起来:“我不知道你的养父是怎么对你的,可是阿特莱恩是真得爱我!”
楚狂徒突然恶狠狠地叫道:“他要是真得爱你就不会逼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他要是真得爱你就不会让你在生意失败后产生这种类似于自杀的念头!他是要真得懂得什么叫爱的话,他就不会收养五十个孩子!狗屁!收养一个还可能是爱,收养五十个就只能是一种有偿投资!我不知道你的养父每年给你多少薪水做报酬,但我可以肯定从小到大,你的脑子里就没少被灌输养育之恩大于一切的这种理念!我甚至敢肯定,他面对你们的时候,也许总是面带父爱的表情,可他只怕每年能见你一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伊莉彻底呆住,她完全没想到楚狂徒会这么说,曾经的心中的朦胧在这一刻,却渐渐被楚狂徒挑拨出心头。
楚狂徒却继续说道:“我敢肯定,你同样不爱你的养父,因为没有时间的沉淀,感情是不可能产生的。可是是什么让你拼了死也要为他这样做事?我猜是因为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灌输进脑子里的那种信念。你以为你父亲是爱你的,但事实却是。。。你自己都不相信。因为假如你相信这一点,你根本就不会这样为他去送死,仅仅是为了他的前程。”
“不!”伊莉大叫起来:“不是这样的!”
仿佛魔鬼口中的声音悠悠传来,一字一句沁入肺腑:“莉莉小姐,你只是你的养父用来维持自己商行利益的一件工具,这是一个事实。这些年来你为他赚的钱只怕早还够他在你身上投资的一切了吧?这个摩恩家族很会做生意,他们发现投资在人的身上,永远比什么都要赚钱得多,所以才到处收养孤儿,并让这成为一个传统。他们甚至大方到连族长的位置都可以让出来,唯一的条件大概就是。。。必须以婚姻的方式成为家族中的一员。所以,假如你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去拼命,我会尊重你。可你要是为了你那份虚无飘渺的父爱,那我就只能看不起你。因为你明明早已经看清了事实,却自己欺骗自己。”
被隐藏的伤疤在这一刻被楚狂徒的揭开,伊莉心痛的大喊:“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楚狂徒,你是个恶棍,流氓,无耻的混蛋。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一切。我爱阿特莱恩,他也爱我。你这种只知道落井下石的混蛋根本就不会明白什么叫爱!你不配说我。”

楚狂徒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悲伧:“爱!那你又懂得什么叫爱吗?如果你懂你就不会站在这里听我说出事实却不肯承认了。伊莉小妞,你可以不相信我所说的,但我可以肯定,你在你养父的眼里根本就是狗屁不值!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小小的打上一个赌。我只要随便做上一点手脚,你和你的养父之间就会立刻产生巨大的,不可磨灭的裂痕。到那时,你就哭着来求我吧。”
“你是在做梦!”伊莉狂吼。
楚狂徒的眼中却流露出一线阴狠:“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要告诉你,感情。。。是经不起考验的。我最后要告诉你的是在我曾经拥有的头衔中,心理学博士学位,是我最感到得意的一个学位。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轻易玩死每一个得罪过我的人。而你,将为我证明我的话付出可怕的代价。。。只要我们能从雾隐山谷中活着回来,到时我会亲手揭开你那养父伪善的面具!~”
那一刻,伊莉的浑身一片冰寒。但是下一刻,她意识到了什么,大叫起来:“你说去雾隐山谷?”
“没错。小姑娘,现在你可以满意了。因为你的故事打动了我,我决定和你去一趟雾隐山谷。”
“为什么?”伊莉很不明白。
“你会知道的,小姑娘。先不要急着为我的决定感到高兴,因为假如我们能从那里面活着出来,那么。。。或许你会更加的痛恨我也说不定。”楚狂徒嘿嘿邪笑着说道。
抱起小白狼,楚狂徒向丛林深处走去,一个嘹亮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条件。只要我肯陪你去雾隐山谷,你就答应我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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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的离奇转折有时候的确是很出人意料的,即使是楚狂徒自己也不会想到他会因为那样一个原因而改变想法冒险去雾隐山谷。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妒忌了。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原因。
曾经的苦难让他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爱。
对楚狂徒来说,不,应该是对楚若枫来说,童年是一个不堪回忆的童年。地狱般的生活磨练出一副坚韧而仇视一切的性格。米勒博士,这位美国著名的大科学家,在那无数荣耀桂冠的背后,却是个地道的变态疯子,以残酷折磨人为乐。曾经的日子里,365天里总有200天是在鞭打中度日。剩下的时间则用于人体科学实验。
人们总说天才就是疯子,用这句话来形容米勒,那是半点都不错的。
形容楚狂徒,也是一样。
在压迫中成长的孩子,不是毁灭他人,就是被他人毁灭。楚狂徒选择了前者。
那是一个他每次回响起来就会后背凉飕飕的令他发指的童年时代,扭曲的人格和卑污的黑暗杀死了楚若枫,造就了楚狂徒,后者显然比前者要来得激进和疯狂得多。
仅仅是为了满足报仇时那份复仇的快感,一个12岁的孩子就可以等待近十年的时间来进行谋划。
所以说强大不可怕,疯狂不可怕,强大又疯狂同时还带了点偏执的人最可怕!
杀死米勒的时候,他的心中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同时也无比的失落,所有的生存意志,挣扎的目标,奋斗的方向,在这一刻因为目标的结束而全部消失,惟有余后的疲惫充斥了全身。
美国政府的追杀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假如美国人当时的办事效率不是那么高,没准他在做完这一切后自己就饮弹自尽了,因为他的生存已不再有意义。但事实是他们来得太快,楚狂徒又有了新的仇恨目标--让所有想让他死的人日子都不那么好过。
事实证明,压力之下,会有反弹。而楚狂徒的反弹之力,则大的惊人。
你们越想让我死,我就越不能死。我不但要活活得好好的,还得给你们所有人添乱,让你们头疼,害怕,甚至恐惧我的存在。
他开始长期逃亡,并在逃亡中反击。只要想象一下无数的FBI探员在后面举着枪狂追,而某人悠闲的以漫步的姿态钻进一辆汽车,然后大模大样地离去,就可以知道当时的楚狂徒是如何令美国人连做梦都咬牙切齿得了。
不管怎么说,以个人的力量对抗国家机器,总是很吃亏的,无数次的险死还生坚定了楚狂徒骨子里谨慎,大胆同时疯狂无比的个性。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一直逃亡下去,偏偏又在无意中发现研究院里竟还有一个样品记忆晶体没有被毁掉,偏偏美国政府并不知道这个记忆晶体的存在,偏偏他是唯一可能知道米勒把它藏在哪里的人。
这无数不算巧合的巧合之后,他因而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杀回研究院,把那世上最后的记忆晶体,移植给自己。只要能挺过这最后也最难的一关,自己就等于拥有了最强大的武器。
他把自己当成本拉灯,和全世界作对,不是因为仇视资本主义,而只是为了寻找活下去的目标。
也因此,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遇上了一个小姑娘,告诉他自己有多爱自己的养父。
他讨厌有人在他的面前说自己的养父好,就好象一个孤儿看着别人炫耀他的父母一样,那种强烈的不安和妒忌感充斥全身,仅仅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拆除那个养父伪装的面具,楚狂徒就不惜一死也要做到。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一块软肋,从没人知道这种阴暗是怎样产生,但它的的确确产生了,并将永远伴随他的一生。
一个原本生活无目标的人,在来这个世界第十八天后,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用尽手段,不惜付出所有代价,也要拆散一个可能本来很美好的家庭,让所有的谎言,重见天日。
这就是他,楚狂徒内心中的全部想法,伊莉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原来这个世上是可以有人如此痛恨自己的养父的。她同样不会想到,自己的一生,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遭遇了彻底的改变,变化之大,令她很多年后回响起这次邂逅,依然唏嘘不已。唯一不同的是,那时自己最痛恨的人,后来已经变成了最爱的人,而这个人,则一如既往的疯狂,指挥着无数手下进行着一个又一个令世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计划。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后果与代价,那不是我所需要考虑的。假如我的开心会让这个世界变得乱七八糟,那它有多糟就变多糟好了,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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