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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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里得尔堡,从城堡到野外都静得出奇,连平时多嘴的乌鸦都紧紧得闭上了嘴巴。仿佛这平静是一潭碧水,谁也不愿丢进去一枚石子,破坏了它的端庄仪态。
月亮在乌云的半遮半掩下忽隐忽现,大地也变得明暗不定。但如果你有侏儒那样的可以夜视的双眼,就会清晰看到一个黑黑的身影,不断躲藏于各种阴影之下,慢吞吞地向城堡大门走来。
他本来可以不这么谨慎,因为守门的卫兵昨日被取消了禁酒令,喝得叮咛大醉,正斜倚在哨楼里做着美梦,甚至连城门都忘记了稍微关一点儿。
他或许应该更加谨慎,因为有一双猫头鹰似的夜视眼睛就隐藏在附近,毫无遗漏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他不是这么谨慎诡秘,而是大喇喇地走出城门,这双眼睛或许不会在意。
如果他更加谨慎,防备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这双眼睛又不会发现他。
如果……
“好啦,我早就看见你了,”那双眼睛的主人从草丛中跳出,说,“真正的盗贼不是这么进行阴影躲藏的。”
迪诺叹叹气从阴影中走出,刚才就是他在各种阴影之下躲藏。
“阴影躲藏,不就是藏在阴影里吗?我做得不对,那真正的盗贼会怎么做?”他不解地问。
“真正的阴影躲藏要把自己和影子融为一体,而不是藏在影子的后面。你要把自己变成影子的一部分,而不能仅仅将影子当作一个盾牌。”霍德巴不厌其烦地讲解。
就在此时,两人的身后,一栋建筑物的影子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又立刻恢复原状。几秒钟之后,旁边建筑物的影子也同样动了一下。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建筑物的影子先后动了起来,这动作逐渐传播到了城门口。
“阴影躲藏这么难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破解比格大盗的身份呢?”迪诺遗憾地说。
“再多做一些练习吧,或许再过几天,你能够学会阴影躲藏。那时缉盗进展就可以加快了!”霍德巴安慰道。
“希望精灵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迪诺有些悲观地说,“不管怎么说,明天再继续训练吧。”
他们转身向城内走去。然而,就在城门附近,整个城墙的影子都动了一下,像是在和树林的影子踢足球。
树林的影子左晃右晃,渐渐行进到了离城墙几英里远的密林中。一名黑衣人从影子里跳出。他四下探头探脑,见没人跟踪,便从背包中拿出一柄折叠铁锨,挖起土来。
几只麻雀被从睡梦中惊醒,四散飞走,居然没有一点叫声,甚至连平时鸟类起飞时一定会发出的扇翅膀的声音都听不到。
随着挖掘的深入,黑衣人渐渐减缓了动作。他格外细心,每遇到一点障碍都小心翼翼,左碰碰,右敲敲,似乎担心把什么重要物品弄坏。
挖掘工作进行了没多久,他停了下来,丢掉铁锨,用手扒起土来。
黑衣人的进展非常顺利,恨快就有一个硬物从他手底显露出来,扒掉周围沾着的泥土,是石像的半个脑袋。
黑衣人似乎还有疑问,继续向下挖土,这回从里面刨出一只酒壶,月光下,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清晰可见。

他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停下手头的挖掘工作,丢下工具,转身身向里得尔堡方向跑去。
“来不及了,你已经被发现了!”
侏儒怪怪的声音从他前方响起。不远处树木的阴影中闪出两个人,正是迪诺和霍德巴。
“你们……不是已经回住处休息了吗?”黑衣人颤巍巍地问。
“我们早就发现你了,但见你一直躲在阴影中不肯出来,就演了那出戏诱你上勾。”迪诺说。
“发现?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小心地隐藏在阴影里!”黑衣人疑惑地问。
“哈哈,笨蛋。你的阴影躲藏技巧几乎和迪诺一样差,怎么可能不被我们发现?你没有注意到吗,那些你隐藏在其中的阴影都急着要把你吐出来呢!”霍德巴嘲笑地说。他转身又对迪诺补充道,“当然,你学得恨快,刚才在树林里隐藏得就很好,简直可以和一名专业盗贼媲美了。或许你应该考虑改行……”
“哈哈……哈哈……”黑衣人忽然大笑,“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霍德巴的话被笑声打断,没好气地问。
“可惜你们两人白费心机!你们先是找来假石像诱我上勾,然后费尽力气跟踪到这里,可忙了这么久,你们却缺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黑衣人得意地说。
“缺什么?”两人同时问。
“证人,真正可以在法庭上做证的证人。你们想想,在法庭上,只要我死不认账,就凭你二人,一个侏儒盗贼、一个嫌犯,你们的证词能有多大的效力呢?”
“这……”霍德巴做出很为难的表情,不住地搔着后脑勺。
“你觉得什么人的证词能在法庭上取得足够的效力呢?”迪诺问。
“最起码也得是个记录良好的平民吧。放心,你们已经没有机会找到这样的证人了,他一定要目睹我挖出这些宝藏才可以作证。”黑衣人得意地说。
“那么,克里努斯大人和史密斯骑士的证词是否有效呢?”迪诺眨巴着眼睛问。
黑衣人没有回答,因为他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仿佛戏台前升起了幕布,在他面前的几棵桦树之间,忽然现出四个人的身影——议会长克里努斯大人、史密斯骑士、米丽儿和赛博丽娜。
“你的集体隐形术真是奇妙!”克里努斯大人对米丽儿说,“我们这么多人跟踪到这里他都没有发现。”
“这还要多亏赛博丽娜的消声术帮忙,让我们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来的路上,我踩碎了好几粒松果,如果发出声音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米丽儿笑着说。
“使用消声术不是完美跟踪的办法。你瞧森林静悄悄的多奇怪,正常的森林怎么还没有个鸟叫兔跑的声音?”霍德巴最瞧不起靠魔法和神术弥补潜行上的不足,所以一定要发表一下专业的评论。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史密斯骑士指着地上的神像说,“你们白天在广场展示的神像是假的?”
“如假包换。”霍德巴说。
“那么,你们是怎么搞到这个神像的呢?”
“这个……还得从昨天晚上说起。”
赛博丽娜笑吟吟地讲起昨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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