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才升起不久，空气中还弥散着晨露的味道，几只贪嘴的松鼠昨晚在晾谷场偷吃了过多的稻谷，这时正拖着硕大的肚皮赶回树林，嘴里塞满了咽不下的食物。
赛博丽娜起了一个大早。今天是教堂揭幕后的第一天，尽管她知道前来教堂的只会有玛丽一人，而且要等到她丈夫去干农活了才敢过来，不过赛博丽娜还是早早来到教堂，准备好了作弥撒用的圣具，在太阳照到教堂顶部的时候祈祷“圣辉普照”——令她奇怪的是，尽管米丽儿一直说自己希望见到真正的“圣辉普照”仪式，却还在睡觉。
农庄里开始渐渐热闹起来，农妇们起来做饭了，农夫们抱怨被锅碗瓢盆的声音吵醒了，牛马在刚送来的食物面前欢腾起来了，米丽儿起床了，迪诺被从床上揪起来了。赛博丽娜在三位神灵面前祈祷，感谢洛明思神给她施展理想的机会，感谢狄姆特斯神赐给她第一个信徒，求维奇罗德神宽恕自己曾经有过哪怕一秒钟的时间想过要放弃。
教堂门打开了，小小的教堂听不到脚步的回音。农夫们还没有赶往田地，玛丽怎么就来了？赛博丽娜心里有一个令人心动想法，难道是她的丈夫被众神感化，取消了禁令？
赛博丽娜转过身来，站在她面前的是昨天才到奥底堡的那个贵妇人。她似乎哭了一夜，厚厚的香粉，浓浓的胭脂，仍遮不住一脸疲惫。
赛博丽娜本来打算问玛丽为什么来得这么早，没想到进来的是她，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因为以前没和贵妇人聊过，不知说什么好。倒是对方比较大方，打破了僵局：
“我问农庄主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祈祷比较灵验，她居然告诉我这里有教堂！我就想，不管什么样的教堂，晨祈是不能耽误的。”
“请跟我来。”赛博丽娜尽量不提别的事情，以减少听到那个高傲语气和甜腻声音的机会。
她将贵妇人引到神像前站好，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在贵妇人走起来却像是攀登了一次骊麓山。
贵妇抬头仰望神像，忽然转过身去，喃喃地絮叨，“不可以……我不能……我办不到……”
“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赛博丽娜对她的表现很好奇。
“哦……牧师……您领着我做一次晨祈吧，我怕自己做的不对，激怒了维奇罗德大神，遭到惩罚。”
“这样啊……你放心，一个不正规的祈祷不会激怒神灵，维奇罗德神对世人的惩罚只是针对邪恶。”听到这里，贵妇人肩膀抖了一下，赛博丽娜有些不忍，而且又是一次传教的机会，也就没有拒绝，“不过……好吧，我来带你做一次牧师式的祈祷。”
“谢谢。”贵妇无力地啜息时，声音也能发腻。
赛博丽娜定了定神，把刚刚想好的统一神教祈祷语缓缓念出，贵妇用甜腻的声音学着，让她很不自在。
“全能的神灵……”
“……全能的神灵……”
“您呕心沥血……”
“……您呕心沥血……”
“创造这世界……”
“……创造这世界……”
“维护这世界……”
“……维护这世界……”
“保护您的子民……”
“……保护您的子民……”
“让我对您的忠诚……”
“……让我对您的忠诚……”
“换来您的祝福……”
“……换来您的祝福……”
“洛明思神赐予我勇气和力量……”
“……洛明思神赐予我……什么？洛明思神！这里不是维奇罗德教堂？”甜腻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抖。
“这是统一神教教堂，我们同时供奉三大神灵，洛明思神、狄姆特斯神和维奇罗德神。”赛博丽娜感觉这次传教注定要失败。因为她每说一句话，就表明她还要多听贵妇人说一句话。一想到这一点，每次开口时赛博丽娜都要畏缩一下。
“天哪，我这是造的什么孽！”贵妇人狠狠地瞪了赛博丽娜一眼，扑到中间那个神像面前跪下，亲吻着神像正对的地板，颤巍巍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求您看在我是您忠实的子民份上，宽恕我吧，万能的惩罚之神维奇罗德。”
“那是洛明思神的神像，维奇罗德神像在右边。”赛博丽娜小声地说。
贵妇人崩溃了，她瘫在地上，时而泣不成声，时而歇斯底里，不停地诉说：“我有罪……您惩罚我吧……多重的惩罚我都愿意……但求您放过我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您非要一并惩罚他的话……求您把惩罚加持到我身上吧……”
赛博丽娜怎样劝说也无法使贵妇人停止哭泣，最后她只好拿出摩迪耐德手杖，施展镇定神术。一股暖暖的香气熏人的雾环绕贵妇人好一阵子才散去，她停止了歇斯底里，慢慢站起来。赛博丽娜搀着她走到排椅前坐下。
“谢谢——”贵妇人终于抛弃了甜腻的腔调，低声说。“对不起，我有时会发作，压力太大……没想到您的牧师术比里得尔堡的大牧师还有效。”
“这个神术是洛明思神教的，所以里得尔的维奇罗德牧师不会施展。我希望你能明白，众神是一个整体，他们要相互协作才能维护这个世界上的善良和正义，我们不能人为导致众神之间的分歧。”
“好像是这样没错，”贵妇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有点乱，我要回去整理一下思绪。我……”她试着起身，但两腿发软，站不起来。
农夫的马车从旁边经过，没一会儿，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节奏上就可以听出来是那个多嘴玛丽。她的丈夫刚走，就赶来教堂晨祈，顺便想带给牧师一些新发现的八卦。
“牧师——牧师——”玛丽还没进门就大喊，她十分兴奋，连蹦带跳。赛博丽娜和贵妇人都顺着声音望过去。玛丽与贵妇人四目相接，都愣住了。似乎两人都认出了对方，但谁也没说话。
“你们认识？”赛博丽娜热心地问。
玛丽尖叫一声，转身跑了。
贵妇人也恢复了体力，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发现不会跌倒，就向牧师告别。
“再见，牧师。你的传教理念很特别，不过……”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到时统一神教的大门还是敞开的。”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贵妇人进入奥底堡后第一次露出笑容。“牧师，您能不能帮我同时向三位神灵祈祷一下，保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因为我的缘故，他现在很不安全。”
“没问题！”赛博丽娜满口答应，一个母亲，她心想。不过为什么玛丽会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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