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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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今日已是第三天。
这是七夜今晨醒来想起的第一件事。
那些人却还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他们已经找到别的方法给“他”解毒?
他起床洗漱收拾屋子替易辰霜整理了一下衣物,有些神思恍惚。
日头渐渐升高,日光穿过大开的窗落到屋内。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一抬头,看到窗外有个人正注视着他。
“丹霞?”七夜有些惊讶,“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丹霞看他,笑了一下。她今日破天荒地没穿红衣,而是着了一袭极素的青灰布衫,头发用青灰发带一把扎起,远远看去,倒像是个俊秀的小男孩。
“辰霜哥哥呢?”她道。
“你想见他?”七夜道。
“没有。他不在才好。”丹霞撅嘴道。
七夜笑道:“哦?为什么?”
丹霞道:“因为我是来找你的啊。”
七夜道:“怎么了?”
丹霞将嘴凑到他耳边,像是怕隔墙有耳似的,神秘兮兮地轻声道:“我们出去玩吧。”
七夜道:“出去?去哪儿?”
丹霞偏头道:“你不知道?”
七夜道:“什么?”
丹霞道:“西湖边的荷花市场啊。有好多好玩的,还有很多好吃的。”
七夜不禁失笑,还当她一脸严肃是为什么,搞了半天只是想偷溜出去玩,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他道:“你师兄们知不知道?”
丹霞撇撇嘴:“当然——不知道了。他们要是知道才不会同意。”她想了想,又道:“也不能让辰霜哥哥知道。”
七夜佯装板起脸道:“不行。”
丹霞睁大眼,道:“为什么?”
七夜道:“你还嫌你那些师兄替你操的心不够?”
丹霞撇嘴道:“好吧。其实我给他们留过信了,放在我大师兄被子里,等他午睡发现的时候我们早已经出庄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七夜叹了口气。
丹霞道:“好!你要是不陪丹霞丹霞就自己去!反正不管怎样丹霞就是要去!”她说着,真的拔腿就往外跑,还跑得飞快,七夜急忙拉住她——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跑还不定会出什么事。
“你……”七夜对她简直无可奈何。
两人到山庄门口,却发现出庄需要令牌,丹霞却早已有准备,将她大师兄的令牌偷了来。七夜苦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小痴子的手段倒跟南宫灵一模一样。”
丹霞看他一眼,嘟嘴道:“南宫灵?跟我比起来她根本就是个小孩儿。”
她自己是孩子心性,却偏觉得别人才是小孩儿,七夜简直哭笑不得。
两人出得庄去,雇了一辆马车到西湖边,西湖的荷花也已开了,每年到这个时节,便会有所谓的“荷花市场”,起先是些小贩到赏荷季节聚在此地卖些时令小吃,做游客生意,后来渐渐形成规模,成了一个时令集市,再后来,荷花市场本身倒比西湖荷花更有名了,游客里倒有**个是冲它来的。
丹霞到了这里,像是鸟儿出了笼,看不完的新鲜,吃不完的小吃零食,玩不完的地摊小游戏,套竹圈套了个彩陶小人,高兴地攥在手里再也不肯放,看她这样高兴,七夜不禁笑道:“看你这小痴子,哪像衡山前掌门的千金,倒像是个山里来的小村姑。”
丹霞眨眨眼,道:“我本就是山里来的啊,衡山不是山么?”
七夜笑着撸了撸她的脑袋。
逛了一大圈直逛到午时,丹霞直嚷累,七夜便带她回去,两人上了之前雇的马车,往菡萏山庄方向走。
上了马车,原本不停打哈欠的丹霞倒没了睡意,将头凑到车窗边,掀起帘子看外边的景致,七夜却不知怎地觉得有些困起来,便拿一个垫子垫在身后,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马车一路向前。
不知睡了多久,在睡梦中隐约觉得马车停下了,他迷迷糊糊醒来,侧头看了一眼丹霞,丹霞依旧撑着头在看外边的景色,风吹着她前额的发丝,彩陶小人还攥在她的手里。
七夜往外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天色看起来不像正午倒像是傍晚,马车走到菡萏山庄走了半天?
听到他的动静,丹霞转过头来,笑了一下。“你睡得好么?”她问。
七夜揉了揉眼睛,觉得脑袋依旧有些沉。
“是不是觉得头有些晕?”丹霞道。
“嗯……”七夜模模糊糊地答道。
“这就对了。”丹霞又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是如此可爱,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她的手已到了七夜面前,出手如风,刹那间已点了他胸前七八个大**。
易辰霜从柳若水处回来,想同七夜一起用晚膳,却发现房中没有人,唤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有些疑惑,又到外边庭院里四处探了探,依旧不见七夜的影踪。
这时易恩倒来了,说晚膳已准备停当。
“七夜人呢?”易辰霜道。
“他不在么?”易恩也有些疑惑。
“你没见到他?”易辰霜道。
“没有啊。”易恩道,一边四处张望。
“那他去哪儿了?”易辰霜皱眉。
易恩道:“许是去赏荷忘了时间,不如城主先行用膳。”
易辰霜看他一眼,将信将疑。易恩虽然这么说,心里也很清楚七夜绝不是会抛下主子随便跑出去又玩得忘了时间的人。
事实上自从成了易辰霜的随侍,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在易辰霜身边照顾他的起居,是以这主仆两人此刻不免都觉得有些奇怪。
易辰霜用完膳,还是不见七夜人影。
“易恩,你叫些人去四处看看。”易辰霜皱着眉吩咐道。
“是。”易恩应着即刻便去了。
易辰霜干坐了大半个时辰,易恩总算回来了,他一抬眼看到易恩是一个人回来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人呢?”他道。
易恩面上已有些焦急之色,道:“城主,菡萏山庄内四处都已找遍了,没有他的踪影。”
易辰霜沉默。易恩又道:“依属下之见,会不会他在庄内结识了什么朋友,现在在别人的院子里作客?”
易辰霜道:“你看他是这种人么?”
易恩默然。
易辰霜同七夜虽有了床第关系,但不论怎样毕竟还是主仆,规矩总是在的,七夜显然也绝不是那种会恃宠而骄不知分寸的人,那么,都这个时辰了,他还会跑去哪儿呢?
这时候,偏偏柳若水又来凑热闹。“哟,你怎么了,摆副臭脸给谁看?”他一来就大剌剌地坐下,一手摇扇子,还总不忘抬杠。
易辰霜不作声,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孙猴儿借我一用。”
孙猴儿的画像不多时就送到菡萏山庄正门的护卫队长手中。
“今日白天有没有见过画像上这个人?”易恩道。
那护卫队长挠挠头,道:“这位爷,您说午前还是午后啊?”
易恩道:“一整天。”
护卫队长道:“小的们刚换过班,白天值守的不是现在这批人,而且午前午后也不是同一批人。”
易恩道:“叫今天白天值守的所有人统统到这里集合。”
那护卫队长立时去了,不多时便有四五十个护卫到了山庄门口,队列齐整地一字排开,易恩将画像拿给他们传阅,道:“看清楚点,今日白天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出庄?”
队列中有两个护卫看了画像,又互相看了一眼,轻声议论道:“好像……”
他们刚一议论,易恩就到了他们面前,道:“有么?”
一个护卫迟疑道:“好像……有。”
易恩道:“到底有没有?”
另一个护卫道:“有。我记得他跟一个蒙面人一起出庄的。”
一边的易辰霜皱眉:“蒙面人?什么时候?”
“大约是巳时末,那时小的们快交班了。这蒙面人说来也怪,出了庄就将脸上的布取下了,不过背对着我们,看不清他的长相,看身形眉眼像是个十**岁的男孩。”那护卫答得倒也详细。
柳若水不禁道:“他们有出庄的令牌?”
护卫道:“有。是那小公子拿出来的。”
易辰霜道:“你仔细想想,画像上的人当时的神情,有没有什么不自在,像不像被胁迫的样子?”
那护卫略一思索:“……不太像。”
柳若水道:“他们出门后往哪个方向去的?”
护卫道:“他们一出门就雇了辆马车,往东去了。”
柳若水道:“什么样的马车?”
护卫道:“就是总在这里等着想做游客生意的那种马车,灰不溜秋的,没什么特别。”
两人回到易辰霜的住处,易恩则即刻遣了大批人马出庄搜寻。
柳若水道:“十**岁的少年,蒙着面,一出庄就将蒙面布巾取下——这么说他仅仅是不想让守卫看到他的真面目。”
易辰霜不做声。
柳若水又道:“因为他知道我们始终会查到哪些护卫头上,也知道我们这边有孙猴儿,那守卫一描述,孙猴儿少说也能画七八分像,而我们一见那画像,立刻就会知道是谁——这么说是我们认识的人?”
易辰霜依旧不做声。
柳若水道:“而且小媳妇不像是被胁迫,因此这个人也是他认识的——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也不会随便跟他出庄,而且一定是个他轻易不会防范的人。”
易辰霜还是不作声。柳若水:“十**岁的少年,你我他都认识,他轻易不会防范的人——看来看去好像只有吴玠嘛,哈哈。”他干笑两声。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那时候吴玠正同他们两人在一起。
柳若水看了眼易辰霜,道:“你怎么不说话?”
易辰霜连眼皮也不抬。

柳若水疑道:“你——该不会是跟小媳妇吵架,他一气之下跟别的男人跑了吧?”
易辰霜沉默——他简直连白他一眼都嫌多余。
等了大半夜,柳若水也回去了,易恩让他先行歇息,自己候着,易辰霜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到天亮,七夜依旧毫无影踪,调查的人倒有消息回来,说是在菡萏山庄外候着的马车每天都是固定的几辆,车夫间互相也都认识,调查了一番,没有人昨日载过这样的两个客人。
易辰霜起床洗漱,胡乱用些早点,抽了本书坐在桌边看,易恩给他沏了壶茶,在一边候着,他一手撑着下颌一手翻书,表面镇定自若,其实看了大半本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过了个把时辰,忽然护卫来报,说昨夜在闹市贴的寻人贴已有人揭帖,是个在荷花市场卖荷叶粥的小贩,说是这画像上的人买过他的粥。
“之后呢,他们去了哪儿?”易辰霜道。
护卫道:“那小贩的摊子在棵柳树边,很多人都将马车停在那附近,他说那两人上了车后就离开了。”
“是回菡萏山庄的方向么?”易辰霜道。
“一开始是的,不过走了一段后突然换了方向。”护卫道。
“去哪儿?”易辰霜道。
“彩云巷。”
彩云巷是杭州城里很普通的一条平民巷。易辰霜皱眉道:“一个小贩,怎么注意这么多?”护卫道:“他说那是因为他生意向来都不太好,比较空闲,没事就爱东张西望。”
“他有没有看清另一个人长什么样?”
“没有。那个人始终背对着他。”
不一会儿,又有护卫来报,是得了线索后又即刻往彩云巷去的,说是昨日午后的确有一辆灰色马车来过,不过那时正是午睡时分,见到这辆马车的只有巷口的补伞匠,而且那马车进了巷子后就没再出来过。
“彩云巷那么长,难不成要挨家挨户搜过去?”易恩皱眉。
易辰霜不作声。
现在,他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切看似偶然,实则必定是经过安排的。在菡萏山庄外等着载他们的马车也是那个人事先预备好的,因此绝不可能轻易被查出来源,包括选择午睡时分去彩云巷也是经过考虑,为的是将目击者减至最少——甚至那个揭帖的小贩,唯一看到马车的补伞匠,这两人的说辞也可能是那人早已安排好的。
不过反之,如果这两人都可信,那么这个人显然露出了不小的漏洞,似乎显得有些随意,居然还去逛人来人往的荷花市场。
究竟是谁?是开玩笑?还是有所目的?七夜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会与他同行?为什么都过了一整晚了还不与他联系?
七夜当然绝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那么可能的解释就是——他已无法与他联络。
真是一团乱,现下易辰霜身上若是无事,虽然急却也不会自乱阵脚,问题是这七天还没过去,那伙人也许随时都会出现夺取解药,简直令人防不胜防,偏偏在这时候又出了这种意外,现在他若是分心去解决这件事……。
他捏了捏手中的书,皱了皱眉。
午时。
彩云巷。
巷子的青石板小道上看来空无一人,烈日当空,墙角的阴影里缩着几只打盹的猫。
修伞匠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灰衣人显然并不是这个巷子的住户,衣着虽然普通,神情姿态却显得沉稳高雅,一举一动,走路的样子,令人觉得他仿佛并不是走在一条平民住的简陋巷子里,而是走在皇宫大内的金銮殿上。
只有长期浸淫在某种环境中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神情,这是装也装不出来的。
修伞匠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发现这是一个相当俊秀的青年男子,不过这个人却一眼也没有看他,径直进了巷子。
他一直走,直到远离了那个修伞匠才突然淡淡道:“你跟了一路,实也累了吧。”
巷子中只有他一个人,他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说话,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他后方的屋顶上就落下一个人来——身如四两棉,落地毫无声响。
竟是个十**岁着蓝衣的小姑娘。
“你果然还是来了。”她道。
灰衣人挑挑眉,道:“却不知南宫姑娘有何赐教,竟从菡萏山庄跟了易某人一路。”
南宫灵吐吐舌头,道:“你果然不简单。”她的轻功身法虽说算不上绝顶,却也是一流好手了,尤其今日她跟踪的是易辰霜,一路上更是万分小心,却不料易辰霜一出菡萏山庄就知道了。
易辰霜道:“并非是我不简单,实是你还太嫩。”
南宫灵倒也不恼,反而大剌剌地跟上去,与他并肩同行。
南宫灵道:“你虽还有些半信半疑,却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易辰霜皱眉:“你怎么也已知道这件事?”
南宫灵嗤笑道:“你铺天盖地撒网找人,这么大动静我还不知道那我岂非比瞎子还瞎,比聋子还聋?”
她刚说完,突有一个老迈的声音悠悠道:“瞎子也得看是什么样的瞎子,有的眼瞎心不瞎,有的眼瞎心也瞎。”
两人抬头,才发现他们眼前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瞎子。
这瞎子穿一件满是补丁的破衣裳,头发蓬乱,一张老脸皱纹满布,双目黄浊,没有焦点,身体像任何一个到了这个年纪的小老头一样枯瘦,坐在左侧人家的青石阶上,左手捉虱子,右手拿一把破蒲扇。
易辰霜看了看他,道:“老人家既说到眼瞎和心瞎,想必是已对此有了深刻体悟。”
那瞎老头却连头也不抬,仿佛眼前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也仿佛方才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南宫灵看了他一眼,她虽是世家千金,倒并不刁蛮,对这老头的目中无人也并不在意,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倒是奇怪易辰霜为什么要去搭讪这样一个瞎老头。
易辰霜道:“老人家可是久居于这巷内?”
瞎老头依旧没抬头,也没作声。
易辰霜道:“在下有些问题,很想请问老人家,不知老人家肯否赏脸?”
瞎老头这回倒出声了,嗤笑一声,道:“问就问,哪儿来那么多酸倒大牙的废话。”
易辰霜便道:“昨日午后,这巷子中来了一辆灰色马车,不知老人家是否有所知晓?”
瞎老头道:“这巷子中每日来来去去的马车没有十辆也有**辆,我怎么知道你说那辆?”
易辰霜道:“这辆马车,你若见过一定知道,因为,它一定不会仅仅只是停在那里,必定有所异动。”
瞎老头啐道:“啊呸!我是瞎子你叫我怎么看?”
易辰霜却也并不恼,却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一看,竟是张壹千两的银票,递到那瞎老头眼上方。他一出手就是壹千两,且是不论到什么钱庄都可即刻兑换现银的踏雪城天宝号钱庄开出的银票,连南宫灵都吓了一跳。
那瞎老头许是闻到银票的气味,连忙后退,抬头怒道:“烟火气这么大的东西,你想熏死我么?”
易辰霜却笑道:“只要是个人,难免要吃饭,也难免要沾点烟火气,你说是不是?”
那瞎老头却似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竟也不怒了,道:“话虽如此不错,不过这世上的人总是各不相同的,有些人喜欢钱,有些人追逐的却是名,对有些人来说,名实比利要有吸引力的多,你说对不对?”
南宫灵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和说辞弄得一头雾水,再看易辰霜,却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自衣内掏出一小块牌子,递到那瞎老头手中,道:“那么老人家看看这个东西怎样?”
瞎老头伸手接过,用手摸了摸,南宫灵也凑过去看,发现是一块麒麟纹令牌,那瞎老头却立时呆住了,反复又摸了几遍,大惊道:“你是……原来你是……”
易辰霜立时示意他噤声,将令牌收回。
瞎老头脸上的神情此时却已变得说不出的严肃恭敬,道:“想不到老朽竟冲撞了易城主,实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万望易城主海量。”
易辰霜作揖道:“老前辈这样说实是折煞晚辈了。晚辈此来也不为别的,只是那辆马车的去向关系甚大,望老前辈成全。”
那瞎老头有些窘,道:“说什么成全不成全,易城主开口,老朽自是知无不言。昨日午后,这巷子里总共只来了两辆马车,其中那辆灰色的,一来就进了那边那户人家的天井。”他说着一指右前方一扇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门。“那屋子早就空置了许多年,为什么会忽然有人来呢?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便翻上他们的屋顶去看。”
“那马车进了天井,停了一会儿,忽然看到里面走出四个杂役模样的人,他们各拿着一块大绿布,一抖,往那马车四面一围,又迅速掏出一跟缝被针似的东西,刷刷几下就将绿布缝到了原本的灰布上,一盏茶都不到光景,那灰马车立时变成了绿马车,弄好后,那马车上原本的车夫下了车,换成那四个杂役中的一个,然后他就驾着那辆已经改头换面的马车出了巷子。”
易辰霜和南宫灵听得面面相觑。“看来那修伞匠倒没有说谎,因为他绝计想不到灰马车已变成了绿马车,连车夫也换了人。”南宫灵道。
然而若非遇到这瞎老头,他们也是绝计想不到的。
“之后你看到他们往哪儿去了么?”易辰霜道。
“没有。”瞎老头道。
易辰霜默然。
“不过我大概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瞎老头道。
“哦?哪里?”易辰霜道。
“青衣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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