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琴心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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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步摇得宝髻玲珑,莫不是裙拖得环佩叮咚,
莫不是风吹铁马檐前动,莫不是那樊王宫殿夜鸣钟。
我这里潜身听声在墙东,
却原来西厢的人儿理丝铜。
纱窗风雨凉初透,琴底心思君知否?
清湖长廊,翠堤荷香。宁安侯府里花木极多,一到夏日便郁郁苍苍,更有无尽的清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秋水湖如一面明镜,又似一双明眸,盈盈潋滟。清透如碧的湖水里游弋着各色的小鱼,一夜风雨洗礼,水上朵朵荷花更显明净清艳,叶翠花明珠清圆,一如仙子凌波舞衣翩跹。
丝丝清韵,阵阵琴声从湖岸一侧被绿树浓荫半掩的凉亭里悠悠传出来。
蓝蕴离在水府花厅里拜见了岳父母,又恭谨地与二位长辈说了会儿话,却仍不见盈袖出来,心中有些微焦。宁安侯夫妇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禁相视一笑,令他自去寻找盈袖。
亭台楼榭,静水深流。曲曲折折的长廊里夏风清扬,斑驳的青石小径似乎怎样也蜿蜒不到尽头。
那叮叮咚咚的琴声传来,一丝一弦地流过蓝蕴离的心头的时候,他已经知道,那期盼和等待已久的人儿,就在那里了。
那个只见一角飞檐的湖边小亭,叫做风湄亭吧。盈袖此刻正该是轻抚素琴,临风低吟,于无边的风月流年和阑珊清落的光华岁月里悄然绽放和等待着吧……只是这一回,她心中所等之人可会是我蓝蕴离?
怀着细密的心思和满腹的揣测渴望,蓝蕴离的脚步更急也更踟蹰,不过是小别将要重逢,为何却怀着初见面时甜蜜而羞涩的心情?明明已过了情窦初开的青涩年华了,为何再见她时,心口涌上的仍是少年时怦然甜蜜的心情……
听这时而怆然时而柔情时而如轻诉时而如低泣的琴声,蓝蕴离的心已渐渐要被融化,他听出了思念的味道,听出了殷殷期盼的味道,他觉得从来没有哪一回,自己的心灵能与她的琴声如此的契合,仿佛人未相见心已连。
乌发白裙,月容花貌,玉手调素琴,那绿荫掩映下的凉亭内独坐的不正是蓝蕴离日夜想着的女子,水盈袖……

“蕴离。你终于来了。”琴声戛然而止,水盈袖抬起头,一双盈盈美目望着翩然走来的蓝蕴离欲喜又嗔,一时悲欢难禁,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蓝蕴离抿紧了嘴唇,几步走上前来。眼前的女子仍是梦里的清丽模样啊,只是这脸颊怎清减消瘦了这么许多?我是让你受委屈了吧,蓝蕴离心中一痛,屈膝半跪于地,双臂紧紧揽过了犹自向他凝眸的水盈袖。
“蕴离,我……”水盈袖又惊又喜,一种微微颤栗的感觉如一丝细流从被他紧拥的双肩迅速流遍全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吧,虽然与他成亲已将三年,纵然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总有些难以逾越的屏障横亘在彼此之间,纵然谁也不说那是什么……
可是现在,对他为什么还怀着如年少初见一般的欣喜与羞涩呢,水盈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该说点什么。所以只能发出轻轻的模糊不清的“我……我……”的声音。
“你不用说。盈袖,你什么也不必说,你想的我都知道,我的心你也该明白,我们的心,原本就是连在一起的,不是么?”
是的,是的。蕴离,我们的心,终是连在一起的。水盈袖的眼眶里溢满了晶莹的泪水,欣喜和幸福的泪珠串串落在蓝蕴离穿着月白衣衫的肩膀上。
清风掠过,亭角檐头的铃铛叮叮作响,水盈袖静静偎在蓝蕴离宽阔而温柔的怀抱里,只盼时间在这一刻永久定格,所谓的天长地久,所谓的地老天荒,所谓的山无棱天地合,不过就是这种眷恋着与君相知相偎长相守的甜蜜感觉吧。
听得那环佩叮咚檐角风铃,怎抵过心中阵阵浪潮拍打的澎湃汹涌?
“盈袖。”蓝蕴离的下巴轻轻抵着水盈袖的头顶,声音轻柔动听。
“从此后,我再不要你离开我身边。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与你,在一起。”
在一起,从此不离。
水盈袖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许久未绽放过的笑容终于如这水上芙蓉一般,粲然盛开。
“蕴离。那么,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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