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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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何慕开着车子停在安笙住的公寓楼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安笙。安笙一直坐立不安,听到电话铃响飞快地把电话接起来。
“祝?”
何慕沉默了。
“萧?”安笙声音冰冷得仿佛从十二月里的寒冬传来。
何慕不能再保持沉默:“是我。”
安笙忽然松懈下来,只觉得头晕。她晃了几晃,按住太阳**,连杜维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她都不知道。她掩饰不了话里的疲倦:“阿慕,怎么了?”
“你在家吧?”何慕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显得很遥远。
笙不想多说一个字,她累极了。
“我可以上去吗?虽然你曾经说那是除了你跟祝别人不能踏足的地方,可是我们都快要结婚,我应该可以上去陪你吧?”
安笙敛眉,良久,才轻声说道:“对不起,阿慕。”
“是不可以吗?”何慕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在哭泣。
“对不起,我不能让祝生气。”
杜维的手环上安笙的腰,安笙皱紧了眉头,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不能动,不能让电话那头的何慕听出不对劲。何慕却挂了电话,连再见都没有说。安笙虽然担忧,可她更担心祝一一的处境。那个男人,十四五岁便能捏着人心玩儿,根本不是祝能对付得了的。
“那个男人他很喜欢祝一一呢。”杜维轻轻地笑。
安笙挣脱他的桎梏,转身面对他:“真的吗?”她遇到祝一一的时候,她已经受了情伤,冷冰冰地拒绝别人,就算她跟她现在这样如亲人般亲密,她还是没有办法真正触及她心中的圣域。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安笙并不想做一个多事讨人厌恶的家伙。
“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你自己罢!”
安笙闻言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杜维:“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你真想知道答案,那么我……”话语尾音消失在相接触的双唇之间,浅浅地吻下去,情不自禁地抱住安笙,大手放在她的后脑勺,让她跟贴近自己,然后,深深深深地吻。安笙一动不动,仿佛木头,又仿佛她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杜维先是亲吻安笙的嘴唇,换到脸颊,顺势往下,拨开安笙的衣领滑到她优美的锁骨。最后,杜维懊恼地抬头,轻轻碰触安笙的耳垂,咬着她的耳朵道:“安笙,你是没有感觉的吗?”
“对你,不需要任何感觉。”安笙心不跳,气不喘,面不改色地回答。
“这真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惩罚!”杜维放开安笙,定定地看了她好久,忽然转身扑到沙发上狠狠地哭起来。他年少时拥有却不珍惜,等想要好好珍惜呵护时他已经不再年少,更是永远地失去了年少时期的恋人,这怎么能够叫他不狠狠哭上一场。而那时他狠狠地伤害安笙,现在这些痛终于在他身上发作。
“安笙安笙安笙,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恶狠狠地宣言,仿佛濒死动物的凄厉挣扎,不停地在那小小的空间来回荡漾。
安笙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面孔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她如今的表情。
何慕并没有离开,他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狠狠地抽,很快,车窗下面落满了烟蒂。何慕一直盯着安笙住的那一层楼,十二点,灯才熄灭。而之前,没有人下楼,也没有人上楼。何慕掏了掏口袋,却什么都没有掏到。他气极地往车窗上狠狠地捶了一拳,又是一拳。已经没有烟了,何慕牙齿都要咬碎了。
杜维走到窗边轻轻地把灯按下,嘴唇浮现一丝笑容,当他看到窗外樟树阴影里停着的车,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火光时。果然来了呢。安笙,你这样相信何慕,那你可知道何慕对你是否同样放心?我知你最恨别人怀疑你,我就让他犯你大忌好不好?原本在那天早晨我已经死心了,没想到他居然撞上来。他如果没来,说不定现在我已离开。他来了,很镇定,可惜眼睛出卖了他,他担心是担心,更多的是不信任。安笙,是他给我机会的。别恨我,回到我身边来。
他扯着窗帘,忽然沉静地开口:“我遇到你时不过十七,年少轻狂,不懂事。”
安笙道:“你那时却教我如何炒股操盘。”

杜维微微笑了:“你天分比我高,加上有我这样消息灵通的人在,从来没有输过一次。”
安笙想起什么,轻轻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我一心一意地构筑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想要生两个小孩,你却跟我吵你一个都不想要,因为不想让其他人占据了我的眼。”
杜维惆怅地望着窗外的明月:“你一直温柔可人,除了对别人身上存在的优点有一种莫名的追逐学习情绪外,其他都不太入你眼,可这件事你却跟我吵了不下十回。”
安笙道:“你那时很不耐烦,开始我很不理解,后来我才明白,不过是一段消遣用的时光,那些遥远的事情其实根本用不着考虑,好在我一直看不出你是否存在嘲笑的心情来看待那时愚蠢的我。”
杜维回头,真诚地看着安笙:“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开始是游戏,我却没有一丝你的心。他们追问我,讽刺我,我是忍不住才回击的!”
“用否定我来打击他们。”安笙补充道。
杜维看了安笙一会,忽然笑了:“安笙,你从不在意我骗你与否,你在乎的是我将你否定,在我生命里。”
安笙道:“你终于明白。”
杜维叹道:“可恨我一直想不明白,以为你在乎被人欺骗被人戏弄,其实你什么都不在乎,过程发生过什么,结果才是最重要。我杜维将你安笙否定,那么安笙也该将杜维踢出生命之外。”他默默地出神,然后轻声问道:“如果在后来我找你然后告诉你我爱你你会不会跟我走?”
安笙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那现在呢?”
安笙的回答还是毫不犹豫:“不会。”
“如果何慕他否定你呢?”
安笙一直冷凝的神色忽然温柔下来:“他有理由否定我吗?”
“我是问如果。”
安笙微微笑了,眼波流转间点点温柔。
“杜维,如果在离开后的两年间你回来找我我还有可能原谅,而阿慕,我愿意主动去找他。”
杜维用力地将窗帘拉上,他恨极了!这就是犯错跟没犯错之间的差别待遇吗?安笙你这样自信,迟早是要回到我身边的。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事情发展的方向了,他不再苦恼生气,冷静下来,该想想如何安抚安笙受创的心,以及赢得她的人。安笙素来自我,不屑诡计,生活也一直单调单纯,想来要花很久时间才能想通他在整个事件中所起的作用吧。安笙计算人心,而杜维算计人心,到底是计高一筹。
祝一一晚上没有回来,杜维便呆到早上。安笙要去上班,杜维殷切地送安笙下楼,然后在楼下趁安笙不注意一把抱住就亲。这个时候的安笙怎么可能继续让他为非作歹,腿一曲,手肘向后一拐,另一只手抓住杜维的手臂向前,杜维就这样被安笙摔了出去。安笙拍拍手,很是得意:“你想搞小动作也得看人!”杜维虽然倒在地上,他却很高兴。安笙经过这样一番剧烈运动,衣服领子敞开来,短发遮不住她后颈处几块色彩鲜艳的痕迹——只有经过某种动作才会留下的痕迹。安笙不知道她身上有这样的痕迹,可站在安笙后面几步远的何慕看得一清二楚。
“安……笙……”何慕动了动嘴皮子,挤出这几个字来。
“阿慕你怎么会在这?”安笙蒙了。
“不在这怎么会知道你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何慕苦笑,然后再也忍耐不住地转身上车。安笙追过去,抓着车门,拍着车窗,大声地叫着何慕的名字。何慕已经被安笙的行为伤透了心,他不想看见安笙,也不想听安笙的狡辩,他不管安笙就在旁边,加大油门,车子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安笙跌坐在地,好半天没有反应。
“安笙!”杜维连忙跑过来,他想拉住安笙,安笙却不理他,现在安笙跌在地上,杜维只想让她起来,安笙却一把挥开他的手。
“你早知道了吧?”安笙平静地问。
杜维不说话。
安笙站起来,继续朝公共汽车站走去。杜维跟着她,安笙上了车,下车之前,她说:“杜维,我不怪你,因为要是没有那个心,你再怎么算计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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