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握緊，再攤開，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片黑暗。
沒有一絲光明的黑暗，沒有深度亦沒有廣度，只是無限地蔓延。
“涔涔，涔涔！”
連喚了幾聲，卻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看來聯絡頻道被關閉了。
看著周圍唯一的黑暗，我笑，考驗……嗎？
如果說光明是正，那麼黑暗是什麼？
正與負的盡頭，是否永無相交之日？
沒有事可做，我索性席地而坐，閉上了眼睛。
依舊是一片黑暗，確是為我所熟悉的。
於是，意識迷離……
“看起來，你很如魚得水嘛？”低沈的男聲忽然在空間中回響，明明周圍是一片虛無，聲音卻像是遇到了障礙般，從四面八方傳來。
“還好。”
“真是個謙虛的孩子。”
“……”
我睜開眼睛，放大的巨型人臉散著微光陡然出現在我面前，我倒吸一口氣，身體本能地向後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呵呵~，看來有些過分了。”男子笑笑，很無辜。
好吧，我承認我現在非常想一拳打上這個可惡的臉，而實際上我也這麼做了。
只是，NPC的能耐卻並非這麼簡單。
以手覆拳，另一手擋下了我的匕首，輕松地化解了攻勢，男子身手將我拉起，道：“抱歉。”
“……”
“！，真是好大的架子！”
怎麼這遊戲裏的NPC都這麼……不正常。
我轉身就走。
“誒誒誒，你別走啊！”
“還是說，你想放棄唯一的建會任務？”輕松的話語從身後傳來，卻令我的步伐一頓，不得不停了下來。
“廢話少說。”
“我喜歡直白的孩子。”男子語氣一變，不複之前的調侃，確是嚴肅正經。
“請回答以下三個問題。一、在你心目中誰最重要？”
“我。”
“呵呵~，典型的自我主義呢。”
我勾起嘴角，這是第一句男子令我贊同的話。
“那麼，第二個問題，朋友是什麼？”
“夥伴。”
“喂喂喂，你有作弊的嫌疑誒~~，哪有這麼回答的。”
“那算不算？”我瞪他一眼。
“……算……”男子道，有氣無力。
翻白眼，那不就得了。
“喂，我看到你翻白眼了。”
“……”
“默認。”
“……”
“好好，我怕了你了。”男子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我撤下匕首。“繼續。”
男子無力地揮手，隨之，黑暗散去。
“第三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與朋友為敵，你會怎麼辦？”
像是遠方而來的聲音進入耳中，黑暗的空間被撕裂，隨之而來的，不是光明，而是修羅戰場！
身著紅衣的我手執法杖，憑風而立，唯一冰藍的發帶緊緊地束縛住欲飛出的發絲。
腳下，是一片鮮紅。
天空中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陽光無縫可鑽，整片大地陷入昏暗。
天與地，是黑與紅。
一抹人影突然出現在畫面中，黑色戰衣，黑色短發。
“是戰是不戰？”
銀白的法杖與鋒利的長劍相接，颶風驟起。
“是勝是敗？”
颶風消散，重歸平靜，然而整片大地卻徒留一個人影。
“是生是死？”
男子的眼盯著我，低沈的聲音無數次地環繞、盤旋，滲入我的耳中。
“這可不是一個問題。”我說。
“你這是逃避。”
“……”
視線重回那唯一的人影，明滅難辨，朦朧不清，看不清是誰，但結果卻已不重要。
沒錯，我承認，我承認是我在逃避問題。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都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以前是沒有，而現在呢？
是太過重視，是不敢想。
“這只是個假設。”
男子的微笑卻讓我只覺著不只是個假設這麼簡單。
既是假設，何必那麼麻煩，讓我看到那一切？
我恍惚著搖頭。
“你只要告訴我你心中所想。”
如果這只是個假設……
“那麼，我不會讓這個假設成真。”我一字一頓地道，語氣堅決。
男子像是愣了半晌，才笑道：“真有意思的答案。”
“那麼，我親愛的白妖，這就是你所選擇的未來。”
“請不要忘記。”
聲音逐漸遠去，男子的身影也漸漸透明，消失不見。
我坐在地上，重重地吐了口氣。
“誒，明明題目應該是《春江花月夜》裏有多少個江和月；貓頭鷹和雲雀有什麼關系；以及暗界Online最偉大的人是誰這三個題目，你幹嘛把它弄那麼複雜？”
“好玩啊！~”男子打著哈欠道。
“小空！”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一群人圍著，眼前是興奮的涔涔。
“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
“抱歉。”
“好了好了，道什麼歉呀，重要的是我們的建會任務終於完成了，哇哢哢哢！~~”
“是啊是啊，我們終於可以有自己的工會了，哦呵呵呵！~~”
“嗯哼哼哼！~~”
我無奈地看著眼前明顯有些刺激過頭的三人組，卻無可奈何。
而日月星辰則是簡單多了，一個沈默之聲降下，三雙無辜地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他。
日月星辰順順頭發，不痛不癢。
我看著這群活寶，輕笑，卻想起了男子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與朋友為敵，你會怎麼辦？]
我永遠不會讓它成真。（某晨：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是很大滴，親愛的，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終於回到了一切的出發點，紅蓮城的工會中心。
而門口卻已聚集了一些人，為首的赫然是……
“我說過我們很快會正式見面的，極光之巔。”男子笑笑，轉頭對向日月星辰，“星辰，好久不見了呀！”
後者毫無反應，事不關己。
“久仰，沈寂之門的會長，沈寂之。”極光伸出手，語氣平靜，像是對沈寂之的出現毫不驚訝，反而是沈著在胸。
沈寂之有些訝異，隨即伸手道：“嗯~，不愧是暗界‘第二大’工會的會長呢。以後請多指教。”
“我們也是。”極光淡淡道。
“不過，很快，你的話該改一改了。”
極光扔下這句話，踏入工會中心的大門。
沈寂之不置可否地笑著。
[全範圍公告：暗界Online第二工會浮空成立！]
─暗界Online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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