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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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是一家健身俱乐部的自由搏击教练,他的脸上永远带着一个像京剧脸谱一样的面具,配合他一米八八的高度,全身充满力量的肌肉,给人一种鬼面武士的神秘和诡异,这也是“新世纪”俱乐部用来宣传和招揽学员的噱头。
然而这一切对王猛本人来说,却有着不得以的苦衷,他半个面骨在一场车祸中被撞碎了,经过无数次的治疗,依然留下几道恐怖的伤疤和凹陷的面部,见过的人无不恶心、厌恶。
那是去年冬天的一个深夜,王猛乘坐北上的列车在这个城市中转。他刚从部队复员,即将见到相恋五年的女友,这次回去他就要相她求婚了。
通过几年的军队的生活,意志犹如钢铁般坚强的他,心里充满了激动和惶恐。这一路上他想象着各式各样的场景,却没有一个让他满意,在等车的空间,候车站电视屏幕上的一则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带了这么多的礼物,却忘记了买一枚求婚戒指。
看看表,时间还来得及,王猛把包放在寄存处,跑到附近的大商场,他要给她最美,最浪漫的一刻。
当王猛捧着自己的幸福往回走的时候,悲剧发生了,一辆急驰而来的货车冲向马路中间的一个小孩,军队训练多年的成果就是让他多了比普通人敏捷的身手和快速的反应。没有犹豫他一个健步扑向小孩,只听得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和一声“砰”的巨响,王猛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入眼白茫茫的一片,视力渐渐的恢复,他才知道自己没有死,第一句话就问,他救的小孩活着没有,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才发现自己从头到脚被裹的严严实实。
女友就站在对面,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忧伤,王猛努力想给她一个笑容却被一阵剧烈的疼痛占据了整个灵魂。
治疗持续了三个月,每拆一次纱布,女友眼中的忧虑就多一分,终于到了出院的时刻,王猛看着放在床头的一份信,久久没有动作。
她走了,她就这么走了,没有告别,没有让他再看她一眼,就这么安静的离开了,离开了他守侯五年的等待。
看着镜子中犹如怪物的自己,他默默叹了口气,没有愤怒,没有后悔,只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萦绕心头。
王猛没有再走,他在城市的边缘租了个小屋子,在这里生活下来,不是为了等待那逃逸的司机,也不是为了等待那悬而未决的奖金,而是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把他的脸修复。
开始的日子是艰难的,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很晚了才从外面回来,他断绝了和外面的所有联系,生活在自己的努力之中。
在火车站抗过大包,到建筑工地拉过沙石,去几十层的大楼上擦过玻璃,徘徊街头拣过垃圾,这一切的努力除了保证他基本的生存外,根本剩不下什么。只到有一次在健身俱乐部里当杂役的时候,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当上了一名教练。
军队里严格的训练让他比别人多了一份认真,丑陋而自卑的外表让他多了一份宽容,想恢复容貌的决心使得他工作起来没日没夜。
自由搏击、柔道、空手道,韵律操,所有能教的他全部教,不会的他就学,渐渐的他成了俱乐部的台柱。
整容的手术费一天天朝王猛设定的数目逼近,周围人赞许的目光,这一切让生活好象朝着美好的一面发展,王猛面具后面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向往常一样,夜深人静,王猛最后一个从俱乐部里出来,骑上自己的小破车,他哼着久违的曲调朝自己的小屋驶去。
“救命啊!放开我,救命啊!”一声女孩绝望的呼叫,从旁边的小巷子里传出。
王猛,猛的停下车子,就着昏暗的月光下,四个大汉围着一个弱小的女子,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子。
一样的深夜,一样的城市,一样的危险,王猛前进的步伐有些犹豫,但从小锄强扶弱的性格和后天军队里洗脑式的教育,让他毅然走了进去。
“放开她,我已经报了警了。”王猛大喝道。
“大哥救我,他们要杀人啊!”女子眼睛中充满了希望。
“小子,你找死啊!”
“老大,他报警了。”
“快点解决了把她拖上车。”
两个大汉把女子朝后拖,两个大汉抽出片刀,狞笑着朝王猛逼近,“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管我们兄弟的事。”说罢对着王猛的心口直刺下去。
王猛一侧身,让过钢刀,虚拳半握,叼着来人的手腕,猛的朝膝盖上一磕,“哎呀!”一声,那人抱着手腕蹲在地上,王猛抬起一脚正中他心窝,那人顿时昏了过去。
“老大是个会家子。”剩下的一个大汉,见他两下就解决了自己的兄弟,握着刀的手挡在胸前,不敢再朝前走。
“妈的,都是废物,老三你去。”
夹持女子的两个人,又分出一个和前面的大汉一左一右朝王猛夹击过来,两把刀子一上一下,同时扎向他的身体。
王猛往后一撤步,让过刀锋,小巷子本就狭窄,再加上两人配合还算默契,他一时除了退让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歹徒的老大看到这里却心急如焚,他一不留神,女子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趁他松手之际,拼命的朝另一边跑去。
“臭婆娘,我让你跑。”那个老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忽忽的家伙,朝着女子就一扣,“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把几个人都惊的一楞。
女子应声倒地,然而不等大家有所反应,她连滚带爬用一个难以形容的速度消失在巷口,王猛也趁机把紧缠着他的两人弄翻,就在他将将碰到那个持枪的歹徒的时候,又一枪声从他的耳边响起。

王猛只觉得一个东西从额头钻了进去,脑袋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大,死人了!”
“快,把他的尸体抬上车。”
车在路过一个山坳的时候,王猛被丢到下面的山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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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
王猛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了,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疼彻灵魂的寒冷。
我这是在那里,不是中枪了吗?难道我还没有死。
王猛缓缓睁开眼睛,一副诡异的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地上躺着一个浑身**的人,脑壳前方一个深深的黑洞,黑洞周遍由于被水浸泡都有些发白了,一个穿着古怪有点像电视里演的道士模样的人盘膝坐在尸体旁边,身边还立着一个黑色的大伞模样的东西。
咦?躺在地上的这个人怎么那么像自己呢?
突然,王猛看到一丝丝的黑气被从自己的身体里抽了出来,随着那丝黑气,他的意识又渐渐模糊了。他在干什么?难道那些黑气就是自己的灵魂,王猛怒不可制,大吼一声朝那道士扑去。
然而王猛并没有扑倒那人,而是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他想扭头再看时,一阵无边的黑暗朝他袭来,他感觉到自己好象被吸入到什么里面。
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里面被塞的满满的,各种各样莫明的东西在挤压着他。而且王猛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些东西带着强烈的悲伤、恐惧、痛苦、焦虑,后悔,所有他能想到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个空间里交错盘结,让他本就愤怒难制的心情被放大了十倍、二十倍,一种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强烈的饥饿感完全占据了他的思想。
吞噬不停的吞噬,王猛把自己接触到的任何物体都吃了进去,但越吃越饿,越饿越想吃,直到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
一阵悦耳的铃声从虚无缥缈中传来,王猛饥渴的灵魂渐渐得到平息,他努力去感觉自己的周遍,但让他恐惧的是他好象漂浮在太空中一般,没有地球的引力,没有上下左右的区别,没有边界,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
王猛就在这样的孤独、恐惧、痛苦中不知道呆了多久,在铃声消失的一刹那,那种深入灵魂的饥饿再次袭来,下一刻里面又被充满了物体,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吞噬。
这样如此反复,不知道过了多少次,但每一次的间歇,王猛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强大,他不停的思考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这个空间是什么,为什么一直触不到边际。
他把自己的意念无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终于在铃声停止的到自己发狂的一个瞬间,他感觉到一个细小的裂缝,自己的食物就是从那里滚进来的,当他把意识朝裂缝外扩散的时候,一种炽热的灼烧感让他的整个灵魂都撕吼起来,下意识的他斩断了那丝意识。
等食物消耗干净,再次探索的时候,他欣喜的发现,刚才那丝意识竟然没有被烧毁,而是牢牢被卡在裂缝之中,虽然灼烧的感觉还是很强烈,但更加强大的他已经能抵御住痛苦的侵袭,通过这丝意识,他竟然能感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血魂老祖,你那炼血万魂幡到底有用没有,天天霸着我的集魂塔,收集魂魄炼制于它,从来没见你用过一次。”
“嘎嘎,大帝,您有所不知,所谓万魂就是要用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魂魄装入这个幡中,让他们撕杀吞噬,剩下一个后,再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才有小成。然后再找一修仙得道之人,食其魂魄方可大成。一但炼成,透甲元神丧,沾身性命无,十万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
“哼,你已经炼制了几百年了,魂魄收集了没有十万,也差不了多少,为何一个都没炼出来啊?”被唤做大帝的人厉声问道。
“大帝少安毋躁,说来简单,其实中间凶险无比,这主魄最是难找,原来那些往往在吸收了几百个厉魂冤魄后就被怨气所绕魂飞魄散了,而我现在炼制的是从十万大山的一个小溪中发现的。他的尸体我竟然测不出死了多久,泡在水中不腐不烂,百兽不侵,最可贵的是一魂七魄具在,唯天地不可推演,实在怪异。我把他摄入万魂幡中,果然是天赋异柄,食三千魂魄竟然丝毫无损。”
王猛听到这里,感觉到万分恶心,自己每次吸食的竟然是别人的魂魄,他的意识极度的混乱了起来,借着被嵌在裂缝上的那丝意识猛的撞击着这个如铜墙铁壁的黑幕。
“血魂老祖,你的幡自己动了起来了。”大帝惊奇的叫道。
“怪哉!怪哉!可能他是饿了,这些天镇魂铃也安抚不了他了,看来我要多准备一些魂魄给他了,大帝,我先告退了。”
狂怒的王猛找不到一丝可以突破这个空间的方法,等他听到“食物”的时候,他把所有的意念都伏在裂缝上,果然不一会裂缝被打开了。王猛不等那些魂魄滚入,就积聚所有力量冲了出去。
阻力是巨大的,每前进一点都耗去王猛很多的力量,更让他难受的是,外面灼烧的感觉比刚才要强烈几十,上百倍,而且这些都是直接刺激着他的灵魂,他的意识,然而那种不屈的,甚至是疯狂的斗志使得他硬是逆转了从集魂塔到万魂幡的单向流程。
两个魔器震动越来越大,集魂塔和万魂幡的表面都开始出现了龟裂,接着一声动彻云霄的巨响,整个祭坛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分解了,当然身在其中的血魂老祖也难逃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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