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至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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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千载中文网
急救室外的长椅子上,刘晓斌和王飞心事重重地在等待着。
楼道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赵勇。
他下课回来不见两个好友,同事们告诉他说刘晓斌他们打电话回来请假。他知道了大概,就一路跑来了。
“怎么样了?”他急急的问。
“应该快了吧,进去一个多小时了。”王飞小声说着。
此时的刘晓斌,心里乱极了。
急救室门外的“急救中”灯光暗下来了。三个人同时站起来向门口拥去。
“大夫,怎么样?”三人异口同声。
“幸亏送来的及时,她们已脱离危险了,住院观察些时候吧。”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说。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你们谁是她们家属,来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刘晓斌跟着那护士就走,身后赵勇拉住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交给他。他听说晓斌他们在医院,就在来的路上顺路从银行取了钱过来。
刘晓斌冲赵勇点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勇推了他一下,“快去吧。”刘晓斌跟着护士去办手续了。
王飞把看到相片的事告诉了赵勇。赵勇很久没有说话,看向在远处办手续的刘晓斌说:“怪不得他心事重重。”
“我当时也有点不太相信,可那上边分明是咱们当年的样子。她好像不想让咱们知道她是谁?奇怪。”王飞思索着说。
“或许她有苦衷吧。”赵勇说。
晓斌办完住院手续回来了。王飞把那串钥匙递过来,晓斌接过来放到衣兜里,还是什么也没说。呆了一会儿,他说:“去看看吧。”
三个人站起来,向病房走去。
坐在病床前,刘晓斌看着那张有点苍白但很清秀的脸,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这真的是那个曾经对他非常依赖的小玲子吗?可为什么她现在对自己要敬而远之呢?而且还是在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等她醒来,一定得向她问清楚:这些年倒底发生了些什么?
身边的王飞和赵勇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这时,护士过来对他们说,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让他们先回去,明天再来。他们顺从地走出病房。在路过医生办公室时,刘晓斌让两个好友等他一下,然后就走了进去。
那位医生看着他笑了笑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手续都办好了吧?”
“嗯,大夫,我想……”
“别客气,请说吧。”
“我想请您给说说,把我弟弟也送到那间病房,要不我妹妹醒来看不到他,会着急的。(网友手打文字更新您看行吗?”晓斌在来医院时说嘉雯是他妹妹和弟弟。
“好吧,我去说说看,要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她们吧,估计明天她们就会醒了。”医生理解地看向他。
他点点头:“那太谢谢您了。我就回去了。再见啊。”
学校的宿舍里。
刘晓斌坐在自己的床上,对面赵勇的床上并排坐着王飞和赵勇。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三个人就这样一直不说话,王飞和赵勇能理解刘晓斌此时的心情,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子原来是故交,好像很有戏剧性,可这是真实的。
最后,赵勇开口了:“晓斌,你真的喜欢她吗?不管她是十年前的小玲子,还是你只见过两次的林嘉雯。要是,那就告诉她,哪怕碰一脸灰呢,也比你这样憋在心里好受的多吧。”
王飞也点点头。
刘晓斌犹豫着看着两个好朋友:“可我总觉得她像个迷,让我猜不透
王飞说:“是啊,十年了,谁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些什么事。你慢慢来吧,不用心急。需要帮忙你说话。”
刘晓斌点点头。
医院里。
昏睡了一天多后,嘉雯和嘉伟醒来了。经过医生的检查,身体各项指标基本正常,只要休息些时候,就没事了。
嘉雯非常疑惑是谁把他们送到医院,所以一醒来就对来查房的护士打听起来。那护士说来人自称是她们的哥哥。
姐弟两个正在想着那个“哥哥”会是谁的时候,那位戴眼镜的医生来了:“你们没什么大问题,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们哥哥可真好,是他要求把你们安排在一间病房的。你们姓林,他怎么姓刘呢?哦,你们别怪我多嘴,我看他很紧张你们,像是和你们很亲近的人。”那医生一边给他们做些简单检查一边说着。然后笑笑着走向对门的病房去了。
“姓刘,会是谁呢?”躺在病床上的嘉伟自言自语。“姐,咱们有姓刘的亲戚吗?”他突然转过脸问。
躺在另一支床上的嘉雯没有说话。
“姐,真对不起,我想帮你做点事,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都怪我不好,我应该等水开了再去看书的。”嘉伟有点惭愧地说。
“不能怪你啊,那天我太累了,才让你去做家务,以后,你少做点吧,你功课越来越紧,不能分心。”嘉雯对弟弟笑了一下:“不过这也好,一直想休息,没有理由,这回咱们可以好好躺几天了。”她接着说。
“姐,”嘉伟眼里有了泪水。从记事起,姐姐就这样,事事让着他,事事谅解他,这份宽容让他觉得自己总是很幸福。
正说着,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被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是郑伯伯和丽丽。
“郑伯伯,”嘉雯想坐起来,丽丽赶紧走过来按住她:“你呀,别动,好好躺着。(千载中文网
郑伯伯边放下手里拎着的水果,边说:“你们可真是太大意了,以后可得注意安全,要不是发现的还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嘉伟礼貌地让坐。郑伯伯在他的床边坐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慈祥地问:“感觉怎么样啊?”
“好多了。”嘉伟也试着想坐起来,被郑伯伯制止了。
丽丽挨着嘉雯坐下,说:“你知道吗,我一接到电话,给吓了一跳,说是你在医院,急得我不得了。”
“电话?谁打的?”嘉雯问。
“他说是小家伙的老师,”丽丽总叫嘉伟“小家伙”,说是爱称。“你可不知道,昨天一天,他往公司打了好几次电话。先是问你家住址,后来又给你请假,昨天我们事情太多,没抽出空来,这不今天一大早,郑总就急着来看你了。你也太不心了。哎,我听那口气,那人挺紧张你的。”最后一句,丽丽是很小声地凑在嘉雯耳边说的。
“去你的,”嘉雯嗔怪地看她。
“好,看到你们姐弟两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嘉雯啊,你就好好休养几天,别急着上班,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说,嘉伟你也一样,好好休养几天伯伯关切地说。
“好,谢谢郑伯伯。”姐弟两个一起说着。
这时,郑伯伯腰间的手机响起,他站起来转身出去接电话。
丽丽和她们继续说话。
一会儿,老郑走进来:“嘉雯,我那边有点事,我们先走吧,你好好休息,等好了再上班。”边说边从皮包中掏出些钱放在桌上:“这些你们先拿着,不够了再说话”。嘉雯说了声谢,没有推辞。多年来他们之间就像亲人一样,她知道要是推辞,就显得有点假了。
接下来,刘晓斌他们来了。
嘉伟很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但嘉雯只是笑着点点头。
刘晓斌把钥匙交给嘉雯,然后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会常来看看,还许诺每天下午来给嘉伟补课,然后又说了些闲话,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嘉雯的心开始不平静起来:既然是他们把自己救出来的,那他们一定看到那张照片了。不过那三个人很明智地没有问起关于以前的事。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关心自己这十年来的情况。或许他们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呢。他们一定早就感觉到自己对他们是有意回避了。总之,她想了很多。
嘉伟并不知道姐姐此时的想法。但是,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习惯:每当姐姐在沉默时,他便很配合的安静地陪在一边。

嘉雯和弟弟要出院了。
这天一大早,刘晓斌他们三个就来了,帮着收拾好东西,准备送她们回家。
这几天内,嘉雯除了对他们说些表示感谢的话外,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可她知道,今天她应该说点什么了。
嘉雯把收拾好的东西交给嘉伟:“你自己回家,行吗?我和几位老师有点事要商量。”
“好啊,姐,你放心,我一个人能行的。”嘉伟拎起东西先出门了,临走还不忘回头和他的老师们摆摆手说再见。
看着弟弟走了,嘉雯对刘晓斌说:“你们一定有话想问,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装做不认识你们,对吧?”
“小玲子,你也太神密了吧,我们老早就看你像,可是……”赵勇心直口快,被王飞拉了一把,说了一半的话只好咽回去。
“小玲子,我……”刘晓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好吧,我先带你们去个地方吧。”嘉雯说着,往外就走,王飞他们快步跟上。
到了医院大门口,嘉雯叫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句什么,然后冲刘晓斌招手:“走吧。”说完她先坐到前面,三个好朋友依次坐上了车的后坐。
这个城区建设的越来越好了,范围也比原来扩大了许多,使城区居民对出租车的需求越来越大了。这不,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小车。
出租车一直向城郊开去。刘晓斌和王飞、赵勇三个人相互对视,都有点不明白嘉雯要带他们去哪儿。
不到点儿一个小时,车开到了城郊的公墓。王飞抢着付了车钱,几个人下了车。
公墓修在一个小山坡上。嘉雯沿着那条草丛中的小路向前走去,刘晓斌和王飞并排走在她身后,赵勇在最后边。
大约十分钟左右,她在一座墓前停下了。刘晓斌他们向墓碑上看去,他们呆了。那上面是林校长和他的妻子的照片。看碑上的时间,这座墓有十年了。
“在开家长会那天我说过,我父母早不在了,”嘉雯缓缓开口说:“他们就在你们回城后不久去的。”赵勇想说什么,被王飞制止了。
“刘晓斌,你应该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走的吧。”嘉雯看向那墓碑,还是那平静的语气:“是的,是我父亲把你送出山村的。”她没有看刘晓斌,可像已经知道他要说话似的,她打断了他,所以他只是张了张嘴。
“那段时间,正是雨季,你没忘吧,”她继续着:“你说你要去参加进修学习的考试,你说十万火急,你说一天都不能耽搁,总之,你说了那么多理由,你不惜拿你的母亲当借口,你说你母亲病危了……”嘉雯有点难过,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静:“我父亲只好批准你比别人早走一周。对吧?”
她回过头看了看刘晓斌,然后转回身继续面对着墓碑:“父亲,母亲,我把你们最牵挂的人带来了。”
“每到雨季,是村里最难捱的时候,泥石流甚至会冲毁房屋。可是因为你要走,我们怎么也留不住你,你没有在那种情况下走山路的经验,我父亲只好把你送出山村。出村的那坐小桥被冲塌了,我父亲背着你过了村外那条河,送你上了回城的车。”
“可是,你父亲他怎么就那么早走了,和那次大雨有关吗?”赵勇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我父亲以前有没有什么病,可是自从那次淋雨后,他就一直身体不舒服。
当然,你们没回城之前,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那段时间的忙碌让我们谁也没在意他的身体会出问题。也是啊,人这一辈子,谁还不淋几回雨?你们不都还好好的在这里吗?”她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在我父亲按教育局的安排把你们一批一批的送回城后,他就完全病倒了,一直在咳血,没过多久,他就走了。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得什么病走的。”
“那你们怎么不回城里来看呢,或者回来找我们呢?”赵勇又一次的说。
“哼,”嘉雯冷笑一下,“找你们,你们哪一个人走时留过具体的联系方式?嘴里说的好听。我们上哪里去找,再说,那时你们也不过些学生,找你们又能怎么样?”
“那,后来呢?”还是赵勇。
“后来,为了维持生活,我母亲除给学校食堂做饭外,还到山上打石头,干男人们干的活,终于有一天,疲劳过度的她,被山顶滚下的一块大石头砸中,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也离开了我们。”虽然她外表依然平静,但看得出她内心非常痛苦,可是她一直没有流泪。“从此,我们姐弟两个就成了孤儿。是村里人和父亲生前那些老同学老朋友帮着才有今天。”
“那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城里?来城里总可以来找我们了吧。”王飞和刘晓斌的沉默让赵勇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藏不住自己的话。
“找你们?我为什么要找你们?或许不是你们,我现在可能还是个给父母撒娇的小孩子呢。”嘉雯冷冷地说。“父亲那些老同学认为让我和弟弟一直在村里的话,这辈子怕没什么出息了,他们把我们接到城里,送进了学校,还费尽周折为我父亲争取到他早就应该得到的一份福利待遇——那套房子。”
长时间的沉默。
嘉雯忽然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来了,对着墓碑说:“父亲,对不起了。你说过让我不要恨他们,可我做不到。你一辈子辛苦,只为别人着想,你宽厚待人,我想学你,可是,最起码现在,我学不来。”说完,她再次转身走了,不理身后三个发呆的人。
……
学校宿舍。
刘晓斌一直沉默着。王飞和赵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们知道,他现在处在深深的自责中。其实,这些年来,他常常会有愧疚感。
终于,王飞说话了:“不管小玲子怎么对待咱们,我们都得理解和帮助她,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从小承受了那么多,……”
“是啊,这个小丫头太不简单了,这么多年,难为她了。晓斌,”赵勇说道。
“可是她那么恨我,恨了我十年了,……我真的放不下她。”刘晓斌一直低着头。抬起头时,眼睛红红的。他现在真的很难过,从那次见到她,他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现在知道她是故交,可是,中间却隔了那么多东西,他觉得自己现在一点也没有表白的勇气。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努力去帮她,去照顾她。一个女孩子家,生活的一定挺难,就算她给脸色也得去。全当是还林校长的人情吧。”赵勇说。
王飞点点头。刘晓斌再一次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嘉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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