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伶俐新房乔迁的那天，建国是以嘉宾的身份参加庆祝的。
云娜和彼特送来了一大篮子的鲜花。伶俐的舅妈忙叫人把它抬走，她怕伶俐睹物伤怀。房子的客厅好大，里面布置得很幽雅。所有的高级家庭用品一应俱全。这在建国看来，不啻是人间天堂。
建国看到送礼的人都拿着一个大大的礼包，相比之下，他那点小意思也太寒碜了。整个上午心里一点都挂不住。他知道，伶俐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好朋友了，所以，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没有一点面子。如果伶俐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客户朋友，他可能心里还好受些。
建国为了逃避心里的尴尬，他抢着去招待客人，帮客人搬取行李，样子像极了一个侍应生。伶俐的舅妈开始时客套地叫他四处逛逛，陪陪伶俐聊天。渐渐地客人来得多了，也没怎么劝。到后来，她实在忙不过来了，也就大声地叫：李先生，过来帮我忙吧！
伶俐看到舅妈那样子，心里直想笑。她偷偷问建国：“我舅妈指使你，不会不高兴吧？”
建国正寻思单独与伶俐在一起时的尴尬，他最怕伶俐的朋友们让伶俐介绍自己给他们认识。此刻有了份差使，心下正不亦乐乎。乐颠颠地帮舅妈忙去了。
宴会散尽，建国也寻思着要告辞了。他与伶俐打了个招呼，又去给伶俐的舅舅、舅妈他们打招呼告辞。舅妈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临别时，又叫他经常来家玩。
建国的机遇，大概从那时起有了很大的转折。
星期天，伶俐打电话约建国去家里玩。建国本来寻思要回家陪秋月的。
伶俐电话里说：“是我舅妈找你，有事要你帮忙！”
建国这个人平时爱讲义气，只有听说别人帮忙什么事，都会满口答应。这回本不想去伶俐家，可一听说伶俐舅妈有事找他帮忙，觉得不去实在对不住人了。何况伶俐一家都对他非常好。建国只好打电话回家，说业务忙回不去了。
秋月在电话里唠叨了一阵，赌气挂断了电话。建国听出秋月的不满，想着她一点也不体谅自己的苦衷，刚开始觉得回去不了，心里还很愧疚。给秋月挂断电话后，心里反而坦然多了。似乎欠秋月的那份内疚已被秋月那顿无休止的唠叨扯平。
在伶俐的带路下，建国来到她舅舅家。出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文静的大男孩，伶俐介绍说是她的表弟李杰，今年正读高三呢，下半年就考大学了，舅妈一直想让他出国念大学。
舅妈听到门外动静，耐不住心急也跑出来看热闹了。她看到建国时，笑得合不拢嘴。
“快进屋里坐吧！小杰，你怎么不让客人进来啊？”
“没有啊，妈！我才和姐和两句话，您就急成什么样了……”李杰不满地说着。
伶俐的舅舅家里也装潢得气派豪华。几个富态的女人正围在一张自动麻将桌前玩得正开心。舅妈把建国带到她们跟前：“我向你们隆重地介绍一下，这位李先生是我们伶俐的朋友，他在佳华房地产任置业顾问一职，你们要买房子，就找他好了。既便宜，又实惠。我家伶俐买的新房，就是经他推荐的，新房子你们也看过，不错吧？”
“李先生，既然是芳姐推荐我们到你那儿看房，到时你还得真得照顾点……”
“你在佳华任顾问啊，那权力一定不小，那房子的价格是不是你说了算呢？”
“那当然是他说了算啊！”伶俐的舅妈忙抢过话头，唯恐他们说出过份的话让建国心里不痛快，“你们买房子，到时价都不用还，建国都会帮你们搞惦的。”
“听说现在房地产业顾问只相当于业务员的职位，哪有能全盘做得了主的？”一个瘦小的女人插了句。
“燕子这话就不中听了。你知道啥叫顾问？顾名思义，顾问是既可以照顾别人，又可以过问别人做的事。就拿咱们以前厂的顾问，动不动就拿个派头，谁敢不尊重他啊？”舅妈一听那瘦小女人的话，就机关枪似的轰炸开了。
建国听伶俐舅妈在那儿画蛇添足的解释，脸儿都羞红了。其实他这个顾问，还真只是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哪里有伶俐的舅妈芳姨她说得那么神乎其神。他偷偷看了看伶俐，伶俐一个劲儿抿着嘴在笑。
建国心里还真佩服芳姨，凭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出的那些歪理，就把那些牙尖嘴利的女人给降服了。刚才听她们叽叽喳喳的一阵折腾，建国觉得自己都可能招架不住。很快，就有两个女人说星期一要去看房子。
尽管芳姨给自己开通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还得*自己去做。建国想先从伶俐那边了解一些那几个女人的家里情况，以便知己知彼。看情形，芳姨似乎把自己当成伶俐的准女婿了，再看看伶俐，一点也不反对，一点也不辩驳，一脸的不在乎劲儿，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建国心里有些挂不住，可人家伶俐没把儿挑明，自己如果说穿了，如果伶俐心里没有这种想法，那岂不自讨没趣？
建国怕自己一人应付不来，知道星期一伶俐不忙，便馋着脸皮给伶俐打了个电话。他知道，伶俐只要肯出马，这几桩业务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
当建国忐忑不安地给伶俐打电话时，伶俐竟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星期一上午九点三十分，建国准备出门时，伶俐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建国一开门，伶俐就站在门前。
“我算准了你快到出门的时间，所以提前来接你。”
“接我？”建国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感动得差点说不出话。
那几个女人都开着私家车，建国和伶俐的车在前面带着路。
“伶俐啊，听说你家小杰要去加拿大念书，那出国手续好办吗？”
“是啊，我儿子明年也想出国，听说你爸在加拿大的生意很大，对那边应该是很熟悉吧？”
“现在国内的教育真是落后，你看看现在出来的大学生啊，连份工作都找不到，如果我不让儿子出国念书，也许下辈子他都会恨我的……”
“就是……”
几个女人一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对于房子的事，她们似乎问得较少，总是在说，相信李先生一定没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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