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读图小说 好酒的司机俺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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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看看这幅图画,题目是《过去的日子》,这是全国著名的“梅花王”王成喜的学生范根昌所作内容是轧河漏。轧合烙就是用河漏床(做河漏的工具,底有漏空)把活好的荞麦面、高粱面等轧成长条,煮着吃。这是发生在双喜(?)河旁的故事。
吃早饭的时候,阿福婶(图中右七,正在接河漏面的女人)家的河漏机一搬出来,左邻右舍的就都凑过来了。
民以食为天。在那个饥谨的年代里,连见面的礼貌问语都与吃有关:“吃了了吗?”一次,丁石磙(图中右二)推着铁环回家,见到阿福婶,习惯地问:“阿福婶,吃了了?”阿福婶张着嘴啊啊了半天,没啥可说的,因为阿福婶刚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
这天早晨,丁石磙的爸爸(图中右二)把盛满荞麦馍的锅也端过来准备轧合烙,他把锅放在地上,用砖头蛋支平稳,就不怀好意地或者是深怀好意地瞅阿福婶。阿福婶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丁石磙的爸,脸儿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阿福婶的男人本来是给生产队开拖拉机的,在人民公社的食堂里喝酒,喝大了,回家的路上,把拖拉机开到双喜(?)河里去了。阿福婶新寡。
丁石磙家和阿福婶是隔墙邻居。昨天半夜里,阿福婶要去茅房小解,刚拉开门,我靠,丁石磙的爸居然赤身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咣咚!”阿福婶把门合上,又匆忙地掼上了门插锁,身子靠在门上喘了半天气
阿福婶憋得实在难受,可是,每次爬起床来,从窗纸洞里隐隐约约地看见丁石磙的爸,先是蹲在自己家的厨房门口,后来回他自己家了,在阿福婶的墙头那儿晃来晃去。他就是不睡。阿福婶气得不顶,骂道:“鳖崽子!”最后就尿到她自己的鞋子里去了。
丁石磙的爸也是老早前没了女人的男人。阿福婶打心眼里喜欢丁石磙的爸,宽宽的肩膀骨骼粗大,浑身肌肉饱满有力,人也好,能干,但这家伙吃得多,就这合烙面,丁石磙的爸一顿十碗都吃不饱。于是,他常遭人白眼。
“吃哩多,屙哩多,八十老头(过去拾粪的多为老头)待见我。”这是丁石磙的爸自己经常唱的歌。
正因为他吃得多,阿福婶才不愿嫁给他。在那年月养活不起啊!
丁石磙的爸还吃丁石磙的口粮,丁石磙也常饿肚子。阿福婶心疼,就让自己的女儿赵红勤(图中背小孩子的小女孩)叫丁石磙到她们家中。阿福婶要给她们做合烙,打牙祭。
厨房里即刻飘起诱人的香味,是滚沸的汤里的胡椒大料花椒酱油辣椒陈醋的香味。
合烙面捞到碗里来了。合烙面上飘着一层大葱花,碗里,红通通的,丁石磙就用嘴吹,是一口气吹不透的辣子油,辣子油下面,是清清的、浓浓的鲜香可口的热汤。
“准备战斗吧。”阿福婶说。于是,丁石磙和赵红勤用筷子轻轻拨开厚厚的红红的油层,就急急忙忙地吸溜,筷子飞舞,合烙面滑溜味美,入口筋道,不嚼即化,面没吃完,额头就汗津津了。

阿福婶看着吃得热烈、融洽和忘形的丁石磙和赵红勤,她的思绪飘了很远。
阿福婶问:“孩子,好吃吗?” 丁石磙:“好吃!婶!”
阿福婶:“好吃咋报答你大婶?”
丁石磙:“长大了,我给你做一大碗,让你跟赵红勤也吃得香喷喷的。”
阿福婶:“做一碗不行。”
丁石磙:“那做多少?”
阿福婶:“做一大锅,让阿福婶到你家吃,听见没有?”
丁石磙:“没问题。”
阿福婶:“记住啊,回去给你爹说,我到你家就不走了,吃您一辈子,吃穷您!”
丁石磙长大了。现在,丁石磙在尉氏县城开小轿车。发迹。有了大钱,富甲一方。他吃过大餐无数,却总也找不到感觉。他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轧河漏的风情,想起阿福婶。他永远也难忘自己在阿福婶家饱饱地吃的那顿合烙面,永远也难忘那就种有滋有味的满足感。
现在,赵红勤也在尉氏县城开了一家“正宗嫡传合烙面小饭馆”,生意很红火,请丁石磙吃过合烙面。遗憾的是,纵使赵红勤臊子多油多味精多,任凭百般调试、千般忙碌,万种风情,那汤就是出不来味儿。
阿福婶知道了赵红勤与丁石磙正恋爱,坚决反对。阿福婶放出风声,说:“这闺女找婆家,穷了不能嫁,富了也不能嫁。”
“为啥?”当年的那个红卫兵(图中右四)做起了媒人。阿福婶解释不清,就又随口说道:“开车的好酒司机,俺不能嫁的。”
红卫兵说:“人家丁石磙可不是红勤他爸,丁石磙压根就不喝酒。”
阿福婶:“那,有一天,我咋见他在交警大队违法处理室接受酒后罚款啊?”
红卫兵:“你不知道,是赵红勤饭店里的伙计酒后驾车,人家丁石磙代他交罚款呢。”
阿福婶:“噢,是这回事。不过......那也不中。”
红卫兵:“你说咋样就中?”
终于有一天,阿福婶和丁石磙爸结婚,阿福婶才不反对赵红勤与丁石磙相好。
“吃哩多,屙哩多,八十老婆待见我。”丁石磙的爸开始唱自己的新歌。
阿福婶又亲手为全家做合烙面。阿福婶用手挑面的情景,让丁石磙勾起了对童年生活的遥望,似乎十分遥远,又似乎触手可及,他似乎在生活的河里趟水,当他趟过时空的河时,他一下子找到了感觉,连连说:“香!香着呢!”
阿福婶的脸再次红到了耳根。 (欢迎著名画家赐图,思同可为之配文。声明:对于图、文,画家和思同双方可随意使用,但互不付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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