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事故”以来接二连三的事件，特别是把棺材拉到交警大队门口，这使马风程迅速成为康沟市的敏感人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其直接作用就是提名马风程的市政协委员从名单上划去。
雷震云局长找马风程谈话。雷局长说：“没有办法啊。干革命就要付出代价。”
马风程说：“好了，都过去了，不说了。”
雷局长说：“说说交警大队的人事安排。”
马风程说：“眼下社会面上的议论很多。我主张不急于调整，稳定一段再说。”
雷局长说：“好。对交警大队的人事安排，局里原则不插手，你们定人，局里下文。但是，我对你提一点希望，过去，你在派出所工作，属于很技术型的工作，今天，当交警大队长，情况就不一样了，我想，最近一段你也会有所感受，交警大队的工作政治性比较强。就对管辖的对象来讲，派出所刑拘的对象是群众的敌人，是我们要严厉镇压和打击的，是地、富、反、坏、右，哈哈！而交警与司机与交通参与者打交道，则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即使有矛盾，不是敌我矛盾，而是人民内部矛盾，这是要注意方式方法的。就单位内部来讲，交警大队200多号人，数量多，成分复杂，又是政治明星单位，所以，今后每处理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学会用政治的眼光去观察和处理问题，对交警队的人事安排，我建议立足于活力、效率、和谐这个六字来调整。牛见草刚从我这里出来，说宣传科程圆人品不错，也很有工作能力，我没有表态，我让牛见草找你谈。”
马风程忽然明白了：牛见草正在向交警大队新的人事布局里掺沙子。
说良心话，马风程开始时待程圆也不错。他渴望程圆也成为他的人马。这一下，马风程对程圆忽然有了距离。
程圆的板块搬到了民警会议室大厅。牛见草看见了，给程圆打电话，说已经给上峰打过招呼，说：“马上就要把你的名字写进党总支了，可不能翘尾巴。只要你好好干，今后还有很多进步的机会呢。”
程圆抑制不住激动。
牛见草说：“今天下午就要召开全体民警会公开宣布。去吧，到街上制作一个个人名片，你名片上打上总支成员，这样你和兄弟单位联系着方便。将来分工有那么多分口，你看那个更适合自己分管。”
没有机会是痛苦的，有机会选择也是痛苦的。
程圆把这事告诉给了林溪，问她：“我去哪合适呢？”
程圆嘴上说是求她帮自己出出注意，心里是想和她一起感受一下将要进步的喜悦。
可是，林溪反而问程圆：“你认为呢？”
这话问的！
程圆倒没注意了。
林溪笑了，说：“哈哈，别问我。男人都是拿主意的。”
下午，会议准时开始。
先是几位副大队长分别宣读省厅法制教育通知和三贤市公安局“百名民警进万家”的工作开展情况。(读啦网)接着，市局纪检书记通报了甄玉德被开除公安机关的处分决定。
程圆想昨天雷震云局长在班子考察会上的讲话，想像着自己等不到会议结束就可以取得坐主席台的身份了，心里再一次激动起来……
主席台上，雷震云局长在照本宣科。
雷震云强调，要深刻学习领会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按照党中央要求，充分认识队伍建设和民警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面临的新形势、新特点、新情况，充分认识这项工作的长期性、重要性和紧迫性，大力加强“八荣八耻”社会主义荣辱观教育活动，认真对照市局党委督查组督查意见，努力加强薄弱环节，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抓紧抓好，进一步提高工作水平。
雷震云指出，要对照督查建议，认真总结实践经验，进一步落实中央精神和工作要求，不断提高工作能力和水平。要在市局党委领导下，进一步整合家庭、学校以及社会各方面力量，推进“五进”活动，形成整体合力。要提高工作效果，抓住面临的实际问题，针对存在的困惑和疑虑，遵循交通管理工作的基本规律，重视道德实践和社会实践，有的放矢，增强认同。
程圆感到这些太虚，他急着听下问。
雷震云强调，要严格贯彻中央精神，严肃组织人事纪律。市局党委对这次换届工作高度重视，专门下发了一系列文件。我们要按照中央要求，对违反“八个不准”，对“跑官要官”的，不仅不能提拔重用，还要严肃批评并记录在案，情节严重的要进行组织处理；对搞封官许愿或者为“跑官要官”的人说情、打招呼的，要严肃批评，造成用人失误的，要追究责任；对拉票、贿选等非组织活动的，要坚决查处，已经提拔的要从领导岗位上撤下来，情节严重的给予纪律处分，触犯法律的，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对换届前突击提拔干部的，要严肃追究有关领导的责任，违反规定作出的干部任用决定一律无效；对受贿卖官的，要依纪依法严惩，对行贿买官的，一律先免去职务，再按规定处理。一旦发现公安机关存在用人上的不正之风和现象严重，以及对违反组织人事纪律行为查处不力的，要追究党委和有关部门负责人的责任。
程圆心里说：“面上的套话要讲，潜规则谁也逃避不了。”
雷震云指出，要充分运用好体现科学发展观要求的综合考核评价办法，深入了解民警德才素质，全面、系统、客观、公正地考察干部。要坚持科学衡量干部工作实绩，既看目前取得的成绩，又看对长远发展作出的贡献、打下的基础；既看主观努力，又看客观条件，切实提高选人用人水平，把干部的本质、主流和发展潜力了解清楚，防止考察失真、“带病上岗”和“带病提拔”。
程圆感到雷震云的讲话离实质问题越来越近了。
雷震云指出，当前，三贤市公安机关的发展站在了新的起点上，面临难得的机遇期。面对难得机遇和存在问题，我们要理直气壮地讲当前的大好形势，理直气壮地讲团结、稳定、和谐，理直气壮地讲深入开展反斗争，进一步坚定目标和信心。
程圆淡淡地笑了笑。
主席台上，大队长马风程宣布了一直沸沸扬扬的新的一轮人事调整名单。
马风程任三贤市公安局党委委员、交警大队大队长兼教导员。
程圆睁大了眼睛。
牛见草被免去交警大队教导员职务，任命为交警大队常务副大队长。
程圆：“什么？”
牛见草从此被民警称作“牛常务”，但牛见草心里明白，此“牛常务”非彼“牛常务”。而且，没多久，常务副大队长和其他副大队长日渐一样，都是副大队长，谁不是“常务”着呢？
很多交警队都是大队长和教导员是两个“一把手”，一个抓业务，一个抓政务。现在，突然革去教导员这个岗位，把教导员这个岗位命名为常务副大队长，表面看来没有多大区别，却是在用制度和名分的形式无形中削弱了教导员这一“二把手”的实权。
官场善于许诺人，在没有河的地方搭座桥。
在局主要领导开始给牛见草做思想工作时，牛见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爽快地说：“我服从组织。”
程圆似乎明白：政治就是这样，它不能解决问题，它只会重新安排问题。在重新安排的过程中，有效遏止了“二把手”权欲膨胀的问题。
马风程上任后的人事布局思想得到市局党委的承认： 一是行政股长，管钱的。
二是督察队长，管人的。
三是宣传股长，管嘴的。
四是五中队长，管路的。
以上职务都有局党委下文任命。马凤程带来4个人，除程圆之外，以上三个人全部是他在派出所工作时期的老部下。这4个岗位占据之后，对于原行政股长、原督察队长、原五中队长等中层领导分别调整到一、二、三中队等分口任中队长。
“牛常务”看得很透，暗暗佩服马凤程招高： 一、马风程动4个人便抓住了人、财、物，抓住了关键，抓住了要害部门，抓住了大局。就一下子把整个交警大队给“吃”了。五中队管辖着辖区开许公路，是境内主干道。即使其它四个消极怠工，只要五中队听话，工作就不会被动。
二、各中队敢不干吗？有马风程的督察队长在督促你；各中队能不干吗？有积极性很高的宣传科在鼓励你！
三、马风程又在各个分战单位各提拔2名副职。副职就是替补梯队。何况，副职多是“新贵”，从来没得到过重用，这下也该火了。
四、马风程吐故纳新，向社会招收转业兵40名成为新的协警。新成分就相对单纯，关系简单。
程圆傻脸了，原地踏步。
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和谐不是不要矛盾，而是照顾双边利益，处理双边平衡。对“牛常务”序列，马风程也作了适当照顾。对于程圆，马风程答应提高宣传部门使用办公经费的幅度。
提高使用办公经费的幅度，这实在是组织调整中发挥了政治相象力。
马风程把这一决定作为自己的一件工艺品，流露出一种抑制不住的满足，见了甄玉德说：“程科长，怎么样？还算可以吧？”
听听，他不说股长，而说成科长。事实上，在交警队宣传部门称宣传股，不称宣传科。
马风程有句口号：“不重视宣传作的领导不是好领导。”
宣传是能给人温暖和力量的礼物。官场上的人喜欢比，喜欢争，喜欢斗，可有多少人会知道，人在比来比去中，比的是文化，人与人的差别是世上最大的差别，人最终的胜利是文化的胜利。宣传在文化张扬上的作用功不可没。
但是，程圆并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
当晚，交警大队举行文艺晚会。主持人还是安澜、陈凤雅。
演了几个节目后，群众演员王春花主动上台，说：“我给你们奉献一个小魔术吧。这个魔术就是花手巾后面黑水白水互变。”
说着，王春花展出了厚厚的花手巾，一杯清水。
王春花把装有墨水的茶杯放在桌面上。
接着，她把一张白色的纸条放进杯中。沾了沾水。拿起。结果，沾水的部分变成了黑色。
然后，王春花拿起花手巾盖在杯子上，嘴中念念有词，煞有介事地说声“变！”她拿掉了花手巾。
咦，原来黑色的水变成透明的了。
民警们都看呆了。王春花有来了一次白水变黑水。
马风程说：“如果你把那花手巾拿开，还能变吗？”
王春花说：“捣鬼有术，也有限，以捣鬼成大事者，古来稀。我来给大家揭揭谜底。”
王春花说： 一是把白纸涂黑，卷起来，放在杯子里。
二是剪一条白纸，背面的一半也涂黑。
三是让民警们看白色的表面，放进杯子后，再翻过背面拿上来。
四是花手巾盖在杯子上，嘴中念念有词，拿掉了花手巾时，连杯中的黑纸也一并取出。
观众席上掌声雷动。
主持人安澜说：“看来，如果把障眼法去掉，很多事是很难颠倒黑白的。”
主持人陈凤雅说“看来，能拿去障眼法的是王春花，是群众。”
晚会并没有给牛见草带来多少欢乐。
现在不是牛见草主导政局的时代，牛见草横竖都感到不舒服。
牛见草在看着片子里吸粉的人吞云吐雾、心满意足的神仙一般的模样之后，牛见草情不自禁地问自己：“难道吸粉真的那么爽吗？”
最终，牛见草还是没能抵抗住毒品对他的诱惑。他决定再试一下，他想，就试一下，试一下还会粘住自己不成？当他用颤抖的手打开毒品的时候，他象毛脚小孩一样慌乱地吸了一口，没有特别舒服地感觉啊，相反，他甚至觉得呛人，可是，自抽了几次后，牛见草欲罢不能，再也离不开毒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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