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菜没菜味肉没肉味人不能没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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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宝、王春花领着孩子高凯琪到看守所去看望甄玉德
甄玉德曾当过高凯琪的家庭教师。
甄玉德始终认为,教育首先要给孩子以思想。没有思想的老师是没有魅力的缺乏说服力老师。没有思想的学校是没有灵气的学校。教育需要一个平台,一个媒介去给孩子们传道、授业、解惑。城里的孩子生活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加上柏油马路、青砖漫地,造成了现代人与自然的隔膜。甄玉德买了两个小兔子。甄玉德把小兔子作为甄玉德对高凯琪实施教育的一个媒介。甄玉德想通过小兔子,让高凯琪感受生物,亲近大自然。那么,甄玉德是怎样对高凯琪灌输甄玉德的“兔子理论”的呢?
进看守所前,甄玉德把兔子,而不是把15元钱交给了高凯琪。
甄玉德曾问高凯琪:“兔子怎么样?”
高凯琪说:“从笼子里跑了出来。”
甄玉德详细问了兔子逃跑的情形,说:“不是跑。那是逃生。是生命的呐喊。”
高凯琪说:“主要是没喂它草。”
甄玉德说:“不,主要是缺少爱的滋润。一把草就是一份爱心。”
又过些日子,甄玉德问高凯琪:“兔子怎么样?”
高凯琪说:“死了一个。”
甄玉德说:“给它开个追悼会吧。”
高凯琪说:“怎么开?”
甄玉德说:“把它埋葬到贾鲁河边,河水的喧哗就是亡兔的悼词。”
高凯琪说:“叔叔,河边有一群学吹唢呐的,我们等他们吹唢呐的时候再葬小兔。”
甄玉德笑了,说:“哈哈!还真把兔子当人了?”
高凯琪说:“妈妈说,现在菜没菜味肉没肉味人不能没人味,兔子有人情味了不好吗?”
甄玉德感到他教育的效果出来了:高凯琪人性化的幼稚想法在他与高凯琪朋友式的交谈中被呼唤出来。
每个人都有善与恶的两面性,教育的功能就是把人的善良的天性刺激出来,而不是相反。事实上,每个人本身也喜欢像月亮一样像孔雀开屏一样把自己光亮、艳丽的一面呈现给人们,把阴暗、丑陋的六给自己。
甄玉德对高凯琪说:“写篇小作文吧,有黛玉葬花,今天就写凯琪葬小兔。不能低于200字啊。”写作文是锤炼提高的手段,就象甄玉德在单位写检查,写心得体会一样。
高凯琪写了100多字,实在没词了,就写道:“兔子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有意思了。”
甄玉德说:“多写几个太字就够200字了。但写作文不能为了凑字数而作文,写不能老盯着兔子你应该跳出来。”
高凯琪天真地看着甄玉德,说:“我又不是兔子,怎么跳出来啊?”
甄玉德说:“就比如说兔子的头,你不能仅仅看到兔子的一个头,你应该把兔子头上的毛都看作兔子的头,很多的毛就是很多的头。你看那孙悟空,拔根猴毛一吹,就变成无数的孙悟空。”
高凯琪说:“哪吒的三头六臂是不是就这样来的:把三根头发变成三个头了?”
甄玉德说:“每一粒水滴都是太阳啊!”
后来,甄玉德问:“兔子好养吗?”
高凯琪说:“兔子没有妈妈,不好养。”
甄玉德说:“放生。让兔子找妈妈。你知道兔子的妈妈是谁吗?”
高凯琪说:“是和谐的大自然。”
甄玉德说:“进步很快,你长大了。”
甄玉德和高凯琪抱着兔子来到贾鲁河滩里,在一片水草丰美的地方,他们把兔子放了。兔子在绿草中显得格外的白,格外的干净,兔子一跳一跃地跑了,高凯琪说:“小兔子找妈妈去了。”
甄玉德说:“是的,孩子,大自然就是兔子的母亲。在大自然中,人是最尊贵的?还是兔子是最尊贵的?”
高凯琪说:“在大自然中,一只兔子,一颗草,一个人,大家都是平等的,都应该和谐相处,而不是相互戕害。”
甄玉德站起来,极目远眺,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愚昧的盲目的片面的“以人为本”,助长了“人类中心主义”这一权利的滋长与膨胀,以人为尊是多么地专横与野蛮。那种以剥夺了万事万物生存的权利的人本中心,岂不是在鼓励相互侵犯?岂不是在鼓吹万事万物的一种生存秩序是人类赐予或人类界定的?这就错了啊!错了啊!如果兔子提出“以兔子为本”怎么办呢?
高大宝一家走后,甄玉德给自己看起手相来,他不相信王春花夜遇醉鬼牛见草的事实,更不相信王春花传达的牛见草那天晚上的酒后真言。牛见草会救他,不会落井下石。甄玉德甚至有些生气,甄玉德说:“不能冤枉了好人。”但甄玉德忽然感到身子很虚,开始不自信起来,他试图看出自己手相的秘密。他不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自己的手相。
甄玉德把自己的左右手放在自己的眼前,开始自言自语: 噢,手中的纹线不对称,就是说,你左手的命运线、智慧线、健康线、爱情线、婚姻线、太阳线,与右手的命运线、智慧线、健康线、爱情线、婚姻线、太阳线是不对称的。这告诉了你什么呢?变化。人生中的波折。——人一辈子谁没个磕磕碰碰?今天住进看守所与此有关。
噢,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事情,你都是一个乐观的人,你的心中永远充满阳光。因为你有一条刻得又深又直的太阳线。如果你没有那条明朗深秀的太阳线,你在看守所会在痛苦中打滚。
噢,你的命运线走在感情线下停顿不走了。这又告诉了你什么呢?命运变化源于一个“情”字。感情、情绪、友情、爱情、亲情。命运变化时间:中年的时候。假如你的命运线走在智慧线下停顿不走了,那就意味着你命运变化源于一个“智”字,因为智力短浅,考虑不周等。可是,你不是,你的智慧线很好。你有了这种间断的命运线的手纹,那么,这种命运就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就是说,你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事情上,你都会因“情”而耽误了自己。甄玉德知道,他对牛见草一直一往情深。

过去,甄玉德和很多年轻人是多么想使自己成一名警察。有一天早上,甄玉德看到一张“小字报”贴在交警大队的事故股门口。甄玉德用相机拍下来了。仔细看后,甄玉德才明白。原来,8年前,三贤市公安局向社会公开招警100名,可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最后人员增加到200名,200人都“符合条件”,200人都交纳了入编赞助费。可是,由于公安经费紧张,赞助费被挪用花掉了。市人事编制委员会没有见到赞助费,自然冻结了手续,巧的是,全国人事制度改革开始,全国范围内冻结编制。于是,200人的入警问题就无限期地搁置起来。可气的是,竟然有个别人悄悄地入了地方警察的编制。当然,他们都是有背景,有门路的人。余下的同志们大怒,书写并印制了《致合同警的一封公开信》。信中说: “又到了一个寒冷的冬天。八年前,我们有幸进入公安队伍。八年来,我们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为崇高而光荣的公安事业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在打击犯罪、保护人民、惩恶扬善、为三贤市经济发展、社会稳定等方面已经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我们中已有2名好战友、好兄弟英勇地献出了他们地花样年华!”
“八年来,年轻的单身汉开始拖家带口,俏丽的警花也成了贤妻良母,微薄的收入不能使白发苍苍的双亲安享晚年,更不能使温柔的妻子和花朵般的女儿过得更好。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为了整个社会的和谐安宁,我们早已豁出去了。谁让我们是光荣的人民警察呢!”
“亲爱的战友们,中国申奥用了几年?8年。抗日战争用了几年?8年。我们入编需要几年?可能是80年!因为第8个年头仍是音信毫无。现在,交通管理在搞百日整顿活动,每个分战单位都在绘制‘九九消寒图’,我们心中的寒冷也该消一消啊!”
旁边,还有一份《请愿书》,内容是恳请领导尽快解决民警入编问题。
让这200多名民警高兴的是,公安局长雷震云亲自找市委书记曹继尧反映问题,协调解决编制问题。
甄玉德入警了。
甄玉德决心在公安宣传上走出一条坚实的路。甄玉德一定要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甄玉德长得身强力壮,丰硕壮伟,人高马大,甄玉德愿出大力流大汗,瘦掉十斤肉,干出个样子。
甄玉德入警与牛见草的提携帮助不无关系。
大恩无报,甄玉德却锒铛入狱,但甄玉德永远也不愿意瘦掉灵魂,瘦掉梦幻,瘦掉追求!他渴望着牛见草把自己救出来,然后报答牛见草的知遇之恩。于是,甄玉德在看守所里还很注意锻炼身体。
在甄玉德的心里,牛见草是世界上最大的好人。他不许王春花编排牛见草。
可是,媒体好像被什么烧着了一样,舆论越发喧哗起来。
连日来,《三贤日报》和其它媒体发表的文章有: “冬至事故”反思系列报道。《“冬至事故”追记》。《社会各界谈“冬至事故”》。《不能忘却的记忆》...... 这些关于“冬至事故”的新闻报道篇幅多,分量重,大多用黑体字排在了各个大小媒体的显要位置,不是针对事件本身,而是针对甄玉德。
在新闻的讨伐中,甄玉德被开除党籍。不久被捕。
陈凤雅给甄玉德请了律师。
但是,甄玉德三缄其口,他不配合。甄玉德坚决不提半路中牛见草把他替换下来轧死了人。问急了,就一口咬定说:“我没有喝酒。”
甄玉德想替牛见草顶罪。他只是希望在并非酒后肇事的情形下得到处理。他想,那时,他停岗并没有上班,没有着警服,不能按“五条禁令”处理。而牛见草那天却穿警服喝酒,又是上班时间,问题严重,必须袒护。
然而,新闻舆论引导着群众开始形成共识:甄玉德身为刚刚入警的人民警察,酒后驾车,草菅人命,愧对头顶的国徽,枉为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必须马上拉出去枪毙。
在社会各界对甄玉德千夫所指的时候,因为王春花的报料,酒后驾车轧死人的是牛见草也开始悄悄地流传起来。
然而,媒体再一次掀起反扑的浪潮。
事实上,被操纵的媒体也开始了惶惑。因为群众质疑的电话也开始打进报社。莫非自己冤枉了甄玉德?
但是,媒体感到了某种压力,被质疑的被漠然置之。以《三贤日报》为龙头的报纸、广播、互联网和街头小报、商业广告都一古脑地把脏水倒向甄玉德。
甄玉德的恶名开始在全国内传扬,在外地出差的人开始蔑视河南人:“河南公安队伍出了个甄玉德啊!”
在人类的文明时代,在高速的信息传媒时代,如果媒体出了问题,如果媒体冷漠生命,三人成虎,要冤屈死一个生命,保全一个罪恶,那是人类社会发展史上最大的不幸和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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