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洛克榭的间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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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出头的陆军上尉从后面出言阻止。少尉啧了一声,把手放开,班奈迪则若无其事地整整衣衫。
“卡尔少尉。你去吃饭。吃完了别再泡妞,马上回来继续负责看管。”
“知道了,葛拉兹上尉。”
班奈迪向他敬礼,立刻转身走开。他戴上军帽,走出了停机库。
“什么东西嘛!只会耍嘴皮子,懦夫一个。”
对着班奈迪的背影,空军少尉啐了一句。
“起码也是伙伴,不要吵架。”
听到陆军的葛拉兹上尉如此说道,空军中尉便问:
“上教为何要把那种家伙拉进来?”
“因为战斗机有四架。别看他那样,听说身手不错。”
“谁晓得真的假的?有比我三个还厉害吗?”
此话一出,另两个中尉顿时浮现自信满满的笑容。
“真想找一天来试试。”
“难道就没有这种机会吗?跟上校商量看看,用训练的名目,你们看怎么样?训练弹还有哦!如何?上尉。”
“再说吧。现在没那个闲功夫。我们得先让那个老头子招供才行。”
葛拉兹上尉说着,取下了墨镜。
两天前,自称是镇公所税务课员的西装男子,正是他。
班奈迪步出机库,经过司令部前面,往一栋设有餐厅的营房走去。
平常城堡大门前都有两名卫兵面对面站岗,今天他却发现卫兵们竟扭着脖子直往城门里面看。只见两名身着浅蓝制服的人,正走进城堡里。
“浅蓝色的制服?哪里的部队?”
班奈迪一时停下脚步,
“算了,又不关我的事。”
然后又往餐厅走去。
“这里是一楼,是行政办公室。刚经过午餐时间,现在恐怕没剩几个人。”
听着鲁涅二等兵的解说,艾莉森和维尔一面走过空荡荡的长廊。
城内的走廊都铺有地板,壁面则是石头。随处可见插火把用的凹槽,现在当然已改成电灯照明了。吊灯从天花板垂下,把走廊照得通亮。后期加装的管线等等,沿着天花板一路钉去。
“这栋建筑物是由谁在什么年代所建的?还有其它类似的城堡吗?”
维尔问道。艾莉森立刻暗暗用手肘推了他一下,瞪他一眼。维尔微微摇手,连忙道歉。
但见鲁涅一脸困扰∶
“对不起,属下不知道……要不要去请教别人?”
“不用,没关系。那楼上是做什么用的?”
艾莉森也问。
“是。这里共有四层楼,二楼是高级将领的用餐室和寝室。三楼有司令室、无线电室和作战室。四楼目前没有使用,只听说若是发生战争,会将前线总部设在那里。”
“原来如此。有地下室吗?”
“啊,有。都保留以前的样子。”
艾莉森眯起眼睛。
“是哦!——那里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粮食和红酒的储藏库。还有古时候的牢房,现在是拘留所。再下一层听说是以前的墓场,现在封起来不用了。”
“中世时代的牢狱和地下墓园啊?真想看看。”
“好象很有趣呢!”
维尔似乎是真的感兴趣,艾莉森则是装出感兴趣的样子。
“二等兵。我们想看看那里。”
“墓场吗?恐、恐怕有困难……”
鲁涅惊愕地回话。
“那看监狱也行。给我带路。”
“监、监狱有负责警务的勤卫兵在。属下无法擅做主张_”
艾莉森朝他狠狠瞪了一眼,鲁涅的嘴立刻闭上。
“那好吧,你只要带路,我去叫警卫放行。楼梯在哪?”
“是……请往这边走……”
正当三人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去时——
“我要炖蔬菜,多一点。”
班奈迪正在士官餐厅里,对负责盛菜的士兵这么说着。
“你到底是来我们这里干什么的?”
士兵的眼神这么说着。班奈迪也以眼神回敬。
“少罗嗦!闭嘴!不要多管闲事。”
士兵依言多添了一些炖蔬菜。班奈迪再随便抓了几个面包水果往托盘上堆。
“听说他是空军”、“拿新型战斗机来霸占我们机库吗?”、“特地跑来这种乡下地方玩吗?”、“那小子也是那一伙的吗?”、“哼!草包队”、“别理他啦!”
班奈迪的目光随意扫过这些盯着他看,却绝不走过来和他说话的陆军士官们。
“邻近空域查无女性士官……唉——”
于是,他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走下楼梯,三人来到一个被电灯泡照得黄兮兮的空间,上下左右全是石头。一股沁凉的空气迎面而来,狭带些许湿霉味。
狭小的房间中只有一张桌子和墙上的一个小架。架子上挂着几串钥匙。
走廊继续从这个小房间旁延伸出去。数公尺远处有一道栅门,之后便是右面的一整排牢房。
“请、请您等一下,亲卫队准尉殿下。”
原本坐在桌子上的中士,一见他们到来便立刻起身说道。这名中士年约四十岁,戴着圆框眼镜,理着小平头,看来正直守纪,活想个画里跳出来的标准士官。
“敢叫我等就最好给我个理由,中士。”
艾莉森冰冷严厉地连句说完。在她身后的二等兵鲁涅已吓得脸部抽筋。
“…………”
“恐怖。”
中士噤口不语,维尔则老实吐出了心中的感想。
“现、现在……有一名人犯在押。这里的设备毕竟老旧了,牢房都没有门,只有栅栏。万一亲卫队准尉殿下们——”
“关了谁?”
中士还没说完,艾莉森就蛮横的插嘴问道。
“您、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砰!
艾莉森一拳敲在中士面前的桌子上。
“就跟你为什么想知道我想知道的理由一样不行吗?我最讨厌被别人问问题,赶快给我回答!”
艾莉森高声咆哮起来。
“中士。不要过分激怒她,很可怕的。”
维尔说的是事实。
“是、是一个老人。”
中士疲态毕露地说。维尔缓缓地倒抽一口气。
“老人?什么人?”
艾莉森再问,便听到中士机械性的回答∶
“据说是河对岸的间谍。前天抓到,之后带到这里来关。”
“洛克老鬼的间谍?唷……那,几时要枪决啊?我想会会他。”
艾莉森眯起那双碧蓝的眼睛。鲁涅在她身后直发抖,中士则已经放弃坚持,只想快点打发这号人物。
“目前还不知道他涉嫌什么罪名,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是间谍。他被关进来之后说的都是对岸的话,举止也象是个痴呆的老人。让亲卫队准尉殿下见到那种景象总是不成体统。——属下刚才是这么想的。”
“哦,多谢你替我们着想。”
“所以,垦请您不要进去——”
“我可不在乎,给我开路。”
“……好的。”
中士死了心,只好从壁架取下钥匙串,一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警棍。
“你留在这。那根绳子是警报,除非我叫你拉,否则不准碰。”
“麻烦两位请走在我后面。拜托您。”
中士对陆涅如是说完,便领着两人往走廊进去。
粗重的钢铁栅门,四边都牢牢嵌进石块里。中士用钥匙打开栅门时,走廊上回荡着很大的响声。栅门缓缓开启。
“请。”
看着中士的背影,维尔偷偷拭去脸颊上的冷汗。
走到半途,中士要他们停一停,表示要先去探探情况。只见他右手抓好了警棍,走到最尽头的牢房旁,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
“……怎么啦?老爷爷,想不到你今天这么安份。”
中士站在牢房前这么说,便听得牢房里传出一个人声∶
“还好啦。今天来了不得了的大人物嘛,我总该用至高无上的欢喜来迎接他们才是。唯一遗憾的是,这会儿可没法端茶来招待人家了。其实那茶叶是我家厨娘送的,她的娘家是茶商,那种顶级上茶是他们做来自己喝的非卖品。这可是真话唷!”
那是洛克榭的标准语。艾莉森微微一笑,但维尔的拳头里都是汗。
“哎,老爷爷,跟你说过了,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啦,不过你能这么安份,我也松了一口气。今天两位贵客的身份可不普通啊!”
中士说完,老人又用洛克榭语答道∶
“是啊——我知道啊。”
“就象两位刚才听见的,他说的话我们听不懂,而且疯疯癫癫的,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乱抓人。恳请两位千万不要靠栅栏太近。请往这儿走。”中士说。
艾莉森和维尔慢慢走到牢房前。隔着栅栏,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只摆了一张简陋的小床。
昏暗灯光中,老人坐在小床上,身上仍穿着他被抓来时的那件衣服,神情傲慢地望着他们。
牢房外的两人和里面的一人二日不见,就这么对望了好一会儿。
“呃……亲卫队准尉阁下……”
终于,中士战战兢兢地开口。
却见艾莉森朝中士看去,快嘴说道∶
“什么?这人就是间谍?不过就是个糟老头子嘛?”
“但据报告说,我军是在缓冲地带旁发现他的,很可能是搭小船偷渡入境。他穿的衣物也象是河对岸的制品。”
“嗯——”
艾莉森应着,装作偷看似的又往牢房里探去,然后语带调侃地用贝佐语对他喊道∶
“喂,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难道你想来寻宝?”
说完还眨眨一只眼。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两个真信了我那无聊的故事啊?不知你们是怎么变成那副模样的,真叫人难以想象……不过,亲卫队倒是个妙计。”
老人以洛克榭语咕哝着。艾莉森马上转向那名中士说∶
“这个疯老头说了什么呀?是夸奖我们吗?”
但中士只是一脸抱歉地摇摇头。
象个梦游的人,老人开始对着墙壁呢喃∶
“就我所见,这儿懂洛克榭语的大概只有那个假官差。那天他带了枪,给我看文件时就亮出来了,意思是我若拒绝,他就杀了你们。那人感觉上应该是这边的特殊部队成员,恐怕也记得你们的长相。你们小心别给他撞见。”
老人朝两人瞄了一眼,维尔略略颔首。
老人又看向墙面,再次呢喃∶
“那帮人莫名其妙地问我将军的黄金藏在哪里,看来他们是严重误会了。我所知道的宝物又不是那种无聊玩意儿。反正我什么都还没说,也不想跟那帮失礼的家伙讲话。不过这是哪里?我来的时候被弄昏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难道他喜欢跟墙壁讲话?”
艾莉森又向中士问道。中士答说∶“这样子已经算很安份了。”
“他好象疯疯癫癫的。”
艾莉森说完,转头问维尔∶
“这座基地我已经看腻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维尔便回答∶
“难得来到这么偏远的乡下,我们就再逛一逛。看看附近是否有什么稀奇好玩的地方吧。离特鲁托基地最近的城镇,我记得是二十公里正西方的盖耶。盖耶往南十四公里,是个叫科义尔的小镇……还有其他有趣的地方吗?中士。”
“没有……很遗憾,只有那两个小镇厂。毕竟这儿是乡下。”
“这样啊。”
就在维尔点头的同时,牢里的老人又咿唔起来。
只见他扯开喉咙,喊出一堆语焉不祥的话,突然就倒在床上,手脚乱挥乱舞,忽而停下来,又嘀嘀咕咕的念着∶
“我知道地方了。离河跟山不远嘛!我也知道你们想去看看。开水上飞机就能到那个地方。我可以让你们亲眼看见宝物。我用说的,你们能记住吗?”
维尔咳了一声。艾莉森便转过头问∶
“哎呀!你还好吗?”
“还好……不要紧。”
维尔回答。
于是,老人又开始对着床铺咕哝。两人听着。
“往南飞,在东西路妥尼会合地往东,遇见第一个岔路就向右。进入森林之后,沿着弯曲的河前进,走到两侧都是高约十公尺的山崖,再往上游走。看到左边有高约四百公尺、顶上有两个包的山时,找一条绕那座山流的河。山的西麓有好几个山洞。带强力探照灯去。洞口里面插着军用步枪的就是了。一进去就是个很大的空间。然后从右边数来第十二个洞进去,走二十步还有一个空间,那里还有一支步枪,宝物就在那里。就这样。记得吗?”
“他好象在叽哩咕噜念什么。该不会是咒语吧?”
“这个嘛……”
趁艾莉森和中士一问一答时,维尔又对老人大大一点头。
只见老人忽然跳起来冲向栅栏,抓着铁门胡叫乱喊。中士立刻挡在两人面前,挥动着警棍。

“住手!退后!”
中士拼命敲着栅栏,老人却还是发狂似的喊叫。洛克榭语是这样的意思∶
“要是你们喜欢它就去公开!那是很棒的宝物!太棒了!能认同就该向全世界发表!我做不到!而且老师教的没错,只有那一个人生还!以后一切都交给你们了!忘了我吧!”
“回去!不准撒野!老爷子!快住手!”
中士继续拿警棍敲打着。在他身后,艾莉森飞快利落地向这位前中校敬了一个礼,维尔也再次颔首致意。
然后,就象发条短掉似的,老人忽然不再胡闹,而是放开铁门,颓然地坐回床上,一脸茫然样。但见他脱下自己右脚的鞋子,对它笑着说道∶
“没必要三个人去。我要一根发夹。我留在这,十五分钟后开始闹事。你们趁这段时间以同样的方式招摇撞骗去借水上飞机。去找宝物吧!”
老人将鞋子扔向墙壁,鞋子应声落到地上,他又脱下另一只鞋继续说话。艾莉森瞄了手表一眼。
“啊……你们俩真是很有意思的人,又这么年轻。不知道你们今后会走什么样的路,但就让我这老头子给你们一句忠告。_我希望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会祈祷幸运之神永不厌倦的保佑你们。”
维尔把手放在艾莉森的肩头说∶
“差不多了,走吧。”
“说的也是……之后要怎么办?”
艾莉森问道,维尔便答∶
“之前‘中校’有说过吧!就照他说的去做好了。”
“也对……”
艾莉森将视线转向中士。
“哎,有怪人可看倒是挺有趣的。中士,我们要回去了,你带我们出去。”
“是。”
中士简短地答道,开步走去。维尔又说∶
“老爷爷,有机会再见罗。”
“好啊,要是你们先回去,帮我跟诺玛问好。”
“是啊,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再见啦。”
艾莉森用左手按了按颈后,再向牢房摆摆手。
她无声无息投出的那根发夹,穿过窄小的栅栏缝隙,悄悄地落进瓦尔塔.马克米兰前中校的手掌心。
“辛苦了,中士。我这算是道谢了。”
回到二等兵鲁涅正等待的那个房间,艾莉森便说道。
“不、哪里。请别这么说。”
中士向他们敬礼。
“好啦,走吧。”
艾莉森转向二等兵,却见他脸上的表情比先前更加紧张。
“怎么啦?”
“…………”
面对艾莉森的询问。二等兵答不出来,只是一直看着维尔腰上挂着的那只枪套。
维尔便从容地用右手盖上它,打开皮制的上盖,取出了那把枪。
“你觉得这把枪很稀奇吗?二等兵,你想看它击发吗?”
维尔问他,声调极轻。
“啊、是……不是……”
鲁涅哆嗦着点头,然后又摇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呀?”
艾莉森笑着说∶
“哎呀!算了,我们上去吧。你也是,把枪给我收起来。”
“噢。”
维尔将手枪放回枪套里。鲁涅简短说了一声告辞,向中士敬了一个礼,便转过身走向楼梯。身后两人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
“这些死贵族……”
中士将钥匙串挂回壁架,一边发牢骚。重新把警棍挂回椅背后,他自己也坐了下来,重重地吐了口气。
“总算安静点了。”
才刚这么说时——
“XXXXXXXX!XXXXX,XXXXXXX!”
走廊尽头的那个牢房,忽然传出猛烈的金属敲击声,还有一串听不懂的话。
“我的天啊……”
中士叹了一口气。
“停、停机库是吗?好的……”
鲁涅二等兵说着,便领两人走到城堡外。途中遇到一名年轻的女性整备兵,鲁涅便问她那支来借基地的部队现在在哪里。
整备兵说,那些人之前还在机库里,其中一人去吃饭,其他人没等他回来就去睡午觉了。然后——
“那些人真是差劲透了!”
她红着脸怒骂道。
“那正好。我们去参观停机库吧。”
维尔瞪着鲁涅如是说。
“是……”
二等兵乖乖回答。
“老爷爷,别闹了,好吵啊!”
那阵阵匡匡当当的敲击声和语焉不详的咆哮声实在响太久了,中士终于忍不住大叫。
然而噪音并没有停下,反而越演越烈,整个地下室都响着回音。
“XXXXX!XXXXXXXX!”
“真是……”
中士站了起来,拿起警棍和钥匙串,打开了走道的铁门。
“XXXXXXX!XXX!”
来到那间牢房前。只见老人死命地摇着铁门,嘴里仍是乱吼乱叫,一副想出来的模样。
“老爷子,那样是开不了的。”
“不,已经开了啊。”
眼前的老人望着自己,嘴里竟吐出贝佐语,令中士的思考刹时顿住了。
铁门猛然推开,把中士撞得向后飞去,整个人摔在墙上。
“呃啊!”
跟着跃出的老人又在他腹部揍了一拳。
“唔!”
中士当场昏了过去。
“抱歉了,中士。”
抚着颓然滑落的中士,瓦尔塔自顾说着,接着看了看中士的手表。
“少尉,您是从首都过来的吗?我是在乡下长大的,所以很向往首都的种种呢。”
卡尔.班奈迪一手拎着夹克,正站在有餐厅的那间营前。他的面前有一名年轻的女**务官,双眼正闪闪发亮。
这时,两名用餐完毕的陆军伍长走过他们身边,边走边瞪着他∶
“别开玩笑了你这个泡妞狂!”“马上给我下地狱去吧!”
象是行注目礼。
但班奈迪对这些尖锐的眼神毫不以为意。
“是吗?乡村小镇也很棒呀,我还想等任务结束之后,请你陪我一起去选购些礼物呢!”
“送给你太太……是吗?”
“怎么可能。是我侄子啦,那个可爱的小东西,成天缠着我说要坐飞机,害我每次都要骗他,说等你长大一点才可以去。才一二岁耶!”
“哎呀!”
就在微笑的女军官和班奈迪身旁,空着肚子走来的整备兵这么尖叫着∶
“低级!你都是这样对每个女人搭讪的,对吧!你也跟那些人一样!”
于是,班奈迪望着离他远去的两个背影,表情认真地自言自语道∶
“跟那帮家伙为伍,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中途才看到这一幕的陆军士兵,则以眼神向他说∶
“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少罗嗦!闭嘴,不要多管闲事。”
班奈迪使用一张扑克脸代替回答。
“回去算了,反正那帮人一定也去午睡了。又是我看管飞机啊……”
班奈迪往机库走去。他想从城堡中间穿过去,便由侧面的大门进城,差点和一名正要出去的女兵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
见她道歉,班奈迪便放轻了语调对她说∶
“不要紧,别在意。你现在赶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请教——”
过了中午,天气还是一样好。蔚蓝的晴空,除了太阳什么也没有。气温正缓慢、确实地攀升。
停放在机库的陆军水上飞机,旁边围了四名警卫兵,其中一名是中年男子,另外三个男的大约二十多岁。他们取下了防水布,正准备开始检修。远远望见艾莉森、维尔和神情极其紧张的二等兵快步走来,众人都停了手。年轻整备兵的目光全集中在艾莉森身上。
“你们做你们的就行了,除了你。你过来。”
艾莉森直指着那名中年整备兵。把他叫了过来。只见那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仍是来到艾莉森等人面前立正敬礼,另外三个人则显得十分惊讶。
“这、这是亲、亲卫队、准、准尉殿下。前、前来本基地参观。”
鲁涅二等兵结巴地说道。维尔就站在他的正后方。
艾莉森便开口问那名整备兵∶
“这就是你们这儿使用的飞机?”
“报告亲卫队准尉殿下,就是这一架。属下是整备班长。”
“这是水上飞机是吧?从哪里起飞?”
“请看那个方向。”
班长说着。便指向空地上的一栋小屋。小屋旁竖着一根高高的竿子,前端有一只旗标,用来测量风向和风速;现在没有风,所以只是垂着。屋旁还停着一辆小型汽车。
“从这儿看不清楚,不过那边有一条水上跑道。我们会用台车把它运过去。”
“能就这么运去吗?”
“是。我们也有牵引车,但通常就这么运过去。进了水路才把台车移出来,回来时就用那辆车拖上来。”
“原来如此。很有趣的装置,值得参考。”
艾莉森边走边说,鲁涅、维尔和班长跟在她身后。四人来到机库前,正可看清大门敞开的机库内部。见到里面停放的黑色机体,艾莉森不禁乐得微笑。
“停在那里的是什么?”
“那个是……其他部队的东西。他们正在本基地受训。”
班长说得仿佛难以启齿。艾莉森对他笑了笑∶
“哦,其实,我个人非常喜欢飞机。我有个亲戚拥有好几架,我常要他载我呢,我也亲身驾驭过。”
“这样啊。”
“那边那几架就这么放着,马上就能飞吗?”
“是。不论哪一架,都已补足了燃料和弹药。‘备而无患’是本班的座右铭。”
“哦,这倒不错。你们的工作精神十分可嘉。”
艾莉森由衷嘉许道。
“谢谢您的夸奖,亲卫队准尉殿下。”
班长的表情象是在直呼不感当。
“我想上去坐坐看。马上给我拉一架到这儿来。”
但在听完这句话之后,表情立即抽筋。
一架战斗机被拉了出来。前面由一辆牵引用的小型履带车拉着,连同台车一起被拉到了机库前面。在晴空的衬托下,这架全机漆黑的最新型战斗机,看上去宛如一只大乌鸦。
艾莉森选中的是一架复座型双人机。由于有浮筒,驾驶座和后座的位置都比较高,所以整卫兵还搬了梯子过来。
艾莉森一骨碌便爬上驾驶座,对着爬上后座的班长连珠炮似的问东问西∶这架飞机的引擎性能、起动方式、最高速度、续航距离、离着水的速度和角度、机枪的操作方式、座椅如何调整、电话与无线电的用法,以及其它有关驾驶座的细部装置等等。
“您对操纵方面真是清楚啊。真是令人意外。”
“少给我动不动就拍马屁,快点回答!这个把杆是什么?”
听着班长和艾莉森的对话,整备兵们个个敬佩万分地抬头看。满头大汗的鲁涅立正站在一旁,维尔则站在他的身后。
“原来如此呀。够了。”
艾莉森看过手表便说。见班长就要爬下飞机,她又问他警备班是否有照相机。她说要拍一张两人共乘的纪念照,并命令他们冲洗后送到首都。
班长迟疑地说,这些都是厂中的设备。
“那又怎样?给我快一点。”
艾莉森先是端起架子大呼小叫,随后又说愿致赠谢礼,要多少都可以。
于是班长终于点头。年轻的整备兵立刻大起胆子,问他们待会儿是否能跟艾莉森合照一张。艾莉森笑容可掬地答应了。
“——不过,我们要先照。台车跟牵引车都给我拉开,拍得象出击前一刻才帅气。”
说着,她又指着维尔说∶
“给我上来。快点。”
一面敲敲手表。
“我知道了,马上去。”
维尔高声回答,最后再对着面前的鲁涅,用只有他听得到的音量对他说∶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鲁涅先生,我们十分感激。”
听见这一句突如其来的洛克榭语——
“咿!”
鲁涅只差没缩成一湍,连声音都发不出。
“我们准备要抢那架飞机逃走。在起飞之前,麻烦你,请千万不要做出任何阻挠的行为。我真的会开枪的。从飞机上也一样。我的话。你听得懂吧?谢谢你从地下室一路保密到现在,真的很感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鲁涅的大臼齿喀喀作响的打着。维尔在鲁涅肩头轻轻一拍。
“再见啦。”
只有这一句是用贝佐语说的。鲁涅当场软瘫,一**跌坐在地。
维尔提着旅行包登上梯子。坐进后座。整备兵们便照吩咐搬走了梯子。
打开旅行袋,维尔拉出里面的两件夹克、飞行帽和防风镜。
“要照罗——!请面向这里。”
就在三脚架后方的整备兵悠哉地向两人喊着,而班长正好发现鲁涅瘫在地上站不起来时——警报声响遍了整座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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