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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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桫椤国的战争结束后,凌珑率领四十万御林军撤回哧炎城,郡马杨岩带着全城父老乡沿路迎接,又在亲王府大摆宴席,举城狂欢
但凌珑惦念着一直昏迷未醒的君逸凡,早早退席,在君逸凡的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终于迎来了椤国的大使。
这日,亲王府的迎宾堂内,凌珑端坐首位,落雁关的将士和哧炎城的地方官整齐有序地分列两边,气派凛然,威武庄严。
桫椤国大使忍着心中怯意走进大堂,首先呈上红尘十断的解药,然后拖着唱腔报出所有财物的清单,同时,排成长队的侍者轮番上前,将点到名的金银珠宝一一呈显给凌珑过目,再交由凤天国的礼仪官接洽入册。
凌珑一颗心早已经跟着红尘十断飞到君逸凡身边,苦于还要留下来主持大局,勉强按耐着性子安静坐。
好不容易等财物交接完毕,桫椤大使又对着清单念出最后一项赔偿,原来是狄梅尔特意进献给凌珑的三十名桫椤国美男。
凌珑没想到狄梅尔会送男人来给她,不禁大皱眉头。
但古往今来,美男或美女都是贡品中必不可少的内容,是各国的惯例,她虽然不喜欢,却也不好拒绝。
只听轻柔的丝竹渐落,激昂的鼓声兀起,一群穿着鲜艳的桫椤国传统服装的少男,踏着高亢的旋律列队进场。
这些少男,年龄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不等,皆是桫椤国内万里挑一的极品。
他们个个身材高大、容貌英俊、体壮健美,而且,都是未经人事的干净童子!
在场的文臣武将中绝大部分是女人,见到如此之多的美男子,顿时便来了精神,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张望,难掩兴奋地交头接耳。
凤天国地处东方,男人多生得白净清秀、斯文儒雅,而且因为地位地下,家境稍微好点的男人都是从小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与琴棋书画、针线刺绣为伍,性情多柔弱温顺,脂粉味重。
但桫椤国的男人可就不一样了,桫椤国地处西方,人种本来就较凤天国高大剽壮,而且他们没有受过女尊男卑的教育,生性强悍好胜,桀骜不驯,男人味极浓。
凤天国的女人们见多了本国温秀,对这些充满了异国风情的男子,甚感新奇有趣,无不涌动雀跃。
凌珑将女人们色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禁抿唇暗笑,自她登基以后,邻国历年进贡的美男也不在少数,但她对自己后宫的侍君情有独钟,通常只会留下一小部分做宫奴,其余的都转赠给王孙大臣,笼络人心了。
看来这一次,用作犒赏三军也不错!
桫椤国大使莫名其妙地环视一圈突然变得吵杂的殿堂,清清喉咙,继续报出这些男子的姓名、身世背景、生辰八字以及爱好特长。
他每念一个,被点到名的男子便自动出列,给凌珑看清楚容貌后,当场表演一段拿手的节目,比如舞剑、弹琴、吹箫、歌唱等。
接下来,便开始宽衣解带,脱得只剩下裆部一条短小精致的裹围,然后做出各种动作,充分展示自己雄健完美的体格。
这时,凤天国司掌验身的官员便会上前,像对待市场上贩卖的牲口一般,从头到脚地检查他们的头发、眼睛、牙齿、耳朵、指甲、腋下、皮肤等等,到最后,甚至连那块遮羞的裹布都要除去……测试他们肢体的敏感度以及有无体臭暗疾等等。
直到查验官点头表示满意,他们才能重新穿上衣服,站到另一边,轮下一位上场,若有不合格的,则当场退回给桫椤国换人。
这些检查过程虽然极具侮辱性,但按照各国的惯例,被当作贡品的人无论在本国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到了别国,便完全沦为奴隶,地位比普通的平民百姓还要低贱,根本没有人格和尊严!
所以,尽管这些男子男子个个羞得满脸通红,倍感屈辱,却没有一个人做出反抗,均乖乖地听任摆布。
因为他们早在来凤天国之前,就已经被很好地调教过,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唯有认命一途!
如此盛况空前的香艳场面在哧炎城这种边陲僻地可谓绝无仅有,在场的女人除了凌珑,无不两眼放光,唾液直流,抽气声、惊叹声、跺脚声此起彼伏……
凌珑知道好色是凤天国女人的天性,丝毫不以为意,但她对这些男子兴趣缺缺,越看越犯困,到后来索性靠倒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事。
很快的,二十九名美男就筛选完了,桫椤大使仍在滔滔不绝地念下去:“最后一位——桫椤国九王子狄朗,年芳十七,身高八尺有三,体壮健美,性野刚烈,骁勇善战……”
啊——?
狄朗的名字一出,喧闹的殿堂霎时间寂静下来!
凌珑慵懒的身姿也霍然坐起,惊愕不已!
桫椤国大使没想到狄朗的名字能造成这么巨大的效应,不禁有些得意,提高了音量宣狄朗进殿。
稍顷,狄朗便穿着代表其王子身份的华丽服饰,在两名桫椤国侍从的策拥下,缓步登场。
他似乎伤势未愈,在侍从在掺扶下走得极为缓慢。
但不穿盔甲,改穿金龙绣线白锦袍的他少了点征战沙场的杀气和野性,多了点王孙贵族的优雅和尊华,银抹额上镶嵌的蓝宝石璀璨炫亮,与他湛蓝色的瞳眸相映生辉。
他对满堂惊诧的目光和指指点点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凌珑座前,双膝跪倒,恭恭敬敬道:“狄朗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珑瞪大了美目,吃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几日不见,他竟像换了个人似的,俊美如雕刻的脸庞上,往昔蛮悍狂傲之气荡然无存,大海般湛蓝的眸子里平静无波,深不见底,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心中所思所想。
“保护陛下!”
怀亲王和柳影忽然醒悟到什么,不约而同地大叫出声,不等凌珑反映过来,已经拨剑出鞘,护在她前面。
两旁侍卫一涌而上,将狄朗三人团团围住,短刀长矛,一起往他们身上戳。
狄朗安如磐石,跪得笔直,反倒是他身边的两名侍从紧张起来,举高双手惊惶叫道:“陛下……陛下饶命啊……王子他……已经失去武功了啊……”
见情形危机,桫椤大使也吓得扑通跪下,急切叫道:“陛下勿慌!九王子已经被穿了琵琶骨,目前武功尽失,不会对陛下构成任何威胁的!”
“你说什么?”
凌珑闻言更是惊骇,差点从座椅上弹起。
穿琵琶骨,是各国官府,用来废除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武功的酷刑之一,听说这种刑罚极为残忍,受刑之人因双肩被穿透,筋骨剧痛难当,牵一发而动全身,苦不堪言,任你武功再高强,也使不出来。
是一种与“红尘十断”有相似功效,且更不人道的方式之一!
凌珑仔细打量狄朗,这才发现,他额头早已布满密密的汗珠,俊脸上虽然木无表情,两边太阳**却不住跳突,唇角紧绷的肌肉也不时抽搐着,显然正在竭力忍耐不可思议的痛苦。
为了证明所言非假,两名侍从不经狄朗同意便动手去解他的衣衫。
“啊……”
狄朗发出一声模糊而短促的痛呼,漠然的俊脸瞬间变得惨白,笔直跪着的身躯也激烈摇摆起来
那两名侍从彷佛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将他歪斜的身子扶稳。
“放开我!”
狄朗压抑地低吼,额上凝聚的汗珠涔涔落下来,但那两名侍从已不将他这个王子放在眼里,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剥衣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下来。
狄朗咬唇封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惨叫,本能地挣扎着,但他天生的神力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竟摆脱不掉侍从的钳制。
转眼功夫,繁复华丽的服饰便被一层层剥去,连同染着鲜血的丝白里衣,如蝴蝶褪出的斑斓外壳,散落一地……
的身躯除了一小块尴尬的裹围外再无任何遮拦,狄朗猛地闭上眼,忍着双肩无法形容的痛楚和内心羞愤欲死的煎熬,直挺挺地跪着。
众人凝眸望去,只见他宽阔的双肩一片狼藉,原先受的箭伤还未痊愈,又有两条赤红色的链状物残忍地穿刺而过,令不堪重荷的肩胛红肿渗血,其状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为了让凌珑看清楚,两名侍从又将狄朗跪着的身姿拉起。
赤红色的链状物原来是一套完整的刑具,前面两条从双肩垂落下来,在胸前交叉后与扣在双手手腕处的铐环相连,后面两条则从背部交叉,再一直伸延下去,与紧扣在脚踝处的镣环驳接,设计极为巧妙,既不会影响平日的穿衣梳洗,又可以限制佩戴者的一举一动。
没有了衣物的阻隔,锁链相互撞击,发出“铿锵”的声响,不似金属,也看不出是由什么东西所铸,沉甸甸的,宛如两条狰狞的火龙,盘踞在狄朗古铜色的健硕躯体上。
桫椤国大使还怕凌珑不明白,在一旁极尽殷勤地解释,“吾王知道九王子野性难驯,怕他误伤了陛下,所以特意用桫椤国的镇国之宝‘降龙锁’将他栓住。这副‘降龙锁’乃是传说中,先祖们用来捆绑巨龙的上古神兵,不但刀剑难砍,就算内力深厚之人也休想扯断,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那么钥匙呢?”
凌珑见狄朗摇摇欲坠,痛苦得浑身颤抖,一张原本充满张扬野性的俊脸被折磨得毫无生气,心中不知怎地,竟越来越不是滋味,忍不住厉声打断废话连篇的桫椤国大使。
“这钥匙么……”
桫椤国大使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神色有些尴尬道:“钥……钥匙还留在吾王手中。”
“什么——?”
凌珑赫然大怒,也不知气从何来,破口骂道:“狄梅尔到底在搞什么鬼?竟对自己弟弟下如此毒手?”
桫椤国大使见凌珑发怒,吓地两腿发软,趴倒地上瑟瑟发抖。
“陛……陛下……饶……饶命啊……”
凌珑大为光火,几步上前捉起他衣襟,厉声喝道:“朕又没说要你的命,你抖个啥?”
“是是……陛下教训得是……臣不抖……不抖了!”
桫椤国大使吓出一身冷汗,连头发也吓白了几根,连连点头哈腰。
凌珑恶心地将他推倒地上,强忍住踏上一脚的冲动,威严道:“你最好给朕说实话,狄梅尔把狄朗送来,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桫椤大使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跪好,结结巴巴道:“吾……吾王……要微臣转……转告陛下,陛下与……王子的洞……洞房花烛夜,定会将钥匙奉上……”
“呃——咳咳……咳咳咳……”
凌珑闻言,顿时被自己的唾液呛着,狂咳不止!
在场所有人听到此言,亦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去!
柳影气得完全失了冷静,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就给了桫椤国大使两个巴掌!
“你胡说八道!陛下什么时候要跟狄朗洞房花烛了?”
“啊……将军息怒……将军饶命啊……”
桫椤大使被打得冠帽都歪到一边,也不敢反抗,匍匐地上抱紧柳影双脚。
凌珑缓过一口气,急忙上前拉开柳影,“先别激动,且听听狄梅尔弄什么玄虚!”
桫椤大使拍拍胸脯定下心神,偷溜一眼犹自气呼呼的柳影,迟疑半响,方道:“除了玄武王之外,九王子狄朗也是本国第一美男子,吾王为了表达对凤天国臣服的真心诚意,和对陛下无尽崇拜的仰慕之情,特将九王子进献给陛下,希望他将来能与玄武王一道,侍奉陛下左右!”
恶——
桫椤国大使奴颜婢色的诃言奉承令凌珑差点当众吐出隔夜饭!
聪明如她,顷刻便对狄梅尔的醉翁之意明白了分!
好笑地挑起一道秀眉,“贵国女王倒真会打算盘,知道桫椤国已经元气大伤,在今后三十年都没有抵御外敌的能力,便将王子送过来,希望用变相的和亲保得江山太平?”
“这……这个么……呵呵呵……”
桫椤国大使也是极为狡猾之辈,脸色变了几变,傻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凌珑蓦然黑下脸,冷声道:“狄梅尔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朕若有心要吞并桫椤,何须从麦隆撤军?而且,桫椤既然已经是凤天的附属国,若有强敌入侵,朕当不会坐视不管!”
凌珑愤然拂袖,越说声音越冷,“何况……朕对你们的九王子丝毫不感兴趣,你们将他带回去吧!”
凌珑说完,转身走回御座,经过一直被侍从挟持着的狄朗身边,不由自主地抬眸扫了他一眼。
后者因痛楚而苍白不堪的俊脸上掠过一丝受伤的表情,蓦然将头转开,咬紧下唇默不做声。
不料桫椤国大使却拼命磕头,大声叫道:“请陛下开恩收下九王子吧?贵国有句老话: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吾王既然已经将王子送给陛下,就决不会再让他回去的了!”
凌珑大怒,霍然回头道:“你这是——非要逼朕收下他不可么?”
桫椤国大使惊慌道:“微臣不敢!”
凌珑美目一眯,恶声恶气道“朕原本就是要吊死他的,却给他逃跑了,如今你们又将他送回来,就不怕朕再杀他一次么?”
桫椤国大使低垂的眼帘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诚惶诚恐道:“吾王说了,既然将王子送给陛下,王子的命运也就交到陛下手上了,要杀要砍,为奴为侍,听凭陛下处置就是!”
凌珑听了这番言词,简直哭笑不得,心忖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残酷冷血的姐姐,居然不念一点骨肉之情,亲手将弟弟送入虎口,其心肠之狠,实谓登锋造极!
桫椤大使察言观色,已知凌珑心旌动摇,急忙再加把劲,“求陛下发发慈悲收下九王子吧?九王子可说是所有王子中最不幸的一个了,他才出生不久,其母肃妃便涣然仙去。他自小孤苦伶仃地在宫中长大,幸亏有奈茉朵郡主照顾他保护他,他才得以苟活下来。求求陛下看在王子这么可怜的份上,让王子留下来吧?如果王子被遣送回去,一定会被赶出皇宫,从此流落街头的啊!”
凌珑愣怔住,极为惊诧地望着桫椤国大使,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臣若有半句虚言,叫天打雷劈!”

桫椤大使说着,满布皱纹的眼角,竟挤出了几滴同情泪。
凌珑哑然,没想到贵为王子的狄朗,身世竟是这么凄惨!
而且与她小时候的景况,惊人地相似,他们俩——可说是同病相怜!
幸亏,她有凌方竹,而他,有奈茉朵……
忽然之间,凌珑终于彻底明白了狄朗失去奈茉朵的心情!
对狄朗来说,奈茉朵就是他的天,他的地!
是他冰冷黑暗的世界里,永远温暖照亮着他的太阳!
也是他孤独无依的心中,唯一支持他坚强活下去的精神力量!
而她的涣然长逝,使他一直赖以呼吸生存的天地,轰然崩塌!
所以,他心中的恨,才会那么深,那么浓!!
如果换了是她,如果爱若生命的凌方竹永远离开了她,那么——她可能连一天也活不下去……
凌珑呆呆地想得出神,久久无语!
“陛下……陛下……?”
怀亲王忍不住上前唤她,“陛下决定如何处置狄朗呢?”
凌珑回神,视线落在始终不发一言的狄朗身上。
后者惨白灰败的俊脸上,有一抹凌珑从没见过的复杂神色,瞬即消失无踪,快得令人捕捉不到什么。
凌珑心念一动,发觉这狄朗也是安静得古怪,以他犟傲刚烈,强悍狂野的性格,即便被穿了琵琶骨,废了武功,也不至于乖乖地听任狄梅尔摆布,何况他心中明明对她恨之入骨,又怎么肯屈尊降贵,曲意承欢?
但狄梅尔似乎铁了心要把狄朗留下,莫非——他们姐弟俩已经串通好,另有图谋?
只是狄朗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若棋差一着,便是人财两空,甚至会断送桫椤国的江山!
狄梅尔如果够聪明,应该不会冒这个险!
凌珑水眸微沉,心思百转——
也罢,就暂且留下狄朗,看他们姐弟俩想玩什么把戏?
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主意打定,便扬声宣布道:“好吧,朕就把九王子留下了,不过按规矩,他即使贵为王子,在凤天国也形同奴隶,你们休想朕会破例照顾他!”
狄朗闻言,因痛楚而微微颤抖着的身躯猛地一僵,眸中闪过幽沉郁暗的光芒,再抬起头来时,蔚蓝的眼底已是冷寂无波。
“呵呵……当然当然,王子带罪之身,哪有资格要求特殊待遇,陛下肯不记前嫌收留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桫椤国大使眉开眼笑,急忙磕头谢恩。
就这样被决定了命运的狄朗却漠然地垂视着地面,俊脸上波澜不兴,彷佛别人在说着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几名验官立即上前,给狄朗做例行检查。
当腰部仅剩的裹围被揭下,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赞美声,顷刻漾满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狄朗,端的是人间绝品,身材好得简直没话说,比前面那二十九个男子加起来都要出色俊美!
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瑕疵难看的地方,健伟匀称的身躯宛如天神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每一处轮廓,每一丝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男性独特的魅力!
只见他,贲张隆起但恰到好处的胸膛上,挺立着两枚浑圆可爱的黑红珍珠,块块分明的腹肌硬滑如玉石,宽阔厚实的背部曲线流畅,结实韧挺的臀部弧度优美,满富弹性;尤其是修长笔直的双腿之间,那代表着男性骄傲的昂藏,硕大完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怕任何女人看了,都会神魂颠倒,情难自己……
如此天生尤物,验官们纵然阅美无数,也都看呆了眼睛,好半响,才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展开检查。
几百双高温发亮的眼眸,贪婪地在他的身躯上俊巡,好像饥渴难耐的狼群盯上了丰腴的猎物,等不及地想扑上去将他生吞活剐!
渐渐地,狄朗平静淡漠的神情开始有了变化,那些不断加诸在他身上的羞耻检查,以及四周毫不遮掩的肆虐目光,象一块块打着耻辱印记的烧红烙铁,毫不留情地烙上他鲜血淋漓的内心!
他咬紧牙关,攥紧双拳,饱受屈辱的蓝眸涌出一层层薄薄的水雾,又强自忍了回去!
凌珑看着看着,心中忽然不舒服起来,更觉得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非常刺眼!
蓦然站起,挥手道:“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几步走过去,扯下自己的披风罩在狄朗赤露的身躯上,截断所有充满的觑视。
微愠的美眸对上痛苦的蓝眸,忍不住讥讽道:“你还真能忍啊?哼,朕就看你能忍到几时?!”
三十名美男连同狄朗在内都被陆续押下去,怀亲王望着桫椤国大使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凌珑道:“皇姨有话不妨直说。”
怀亲王犹豫道:“臣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皇上把狄朗留下来,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凌珑笑道:“皇姨也看出来了?”
怀亲王眉头紧皱道:“臣以为,狄梅尔用美男计又用苦肉计,个中必有隐情,皇上恐防有诈。”
凌珑点头道:“朕也在怀疑,你命人小心看管那二十九名奴隶,静观其动,必要时,给你权利杀无赦!”
怀亲王愣了愣,道:“陛下要亲自看管狄朗么?”
凌珑淡淡道:“这批美男,朕已经决定赏赐给有功劳的女将士了,至于狄朗……他毕竟是王子,朕就把他带在身边吧。”
怀亲王迟疑道:“皇上……不会真的打算娶狄朗吧?”
“笑话,怎么可能?!”
凌珑不假思索地驳斥,但想起狄朗链锁缠身,饱受折磨的样子,心中又有些烦躁,不耐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朕目前,哪有空管他呢?”
怀亲王知道凌珑心肠软,虽然担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凌珑命她和柳影主持善后,便撇下满堂文武,匆匆往内苑赶去。
时已黄昏,如雾的雨雾飘飘洒洒,让夜幕提前降临,廊上朔风卷过,带着潮湿的秋凉。
凌珑毫不在意,施展轻功迎着风雨全力飞掠,只苦了紧追其后的雁,撑着不时反折的油伞,扯直了喉咙拼命喊:“皇上——皇上慢点而儿……淋了雨要生病的……皇上……”
军医们远远听到声音,急忙出门跪迎。
凌珑身形还为站稳,便迫不及待地问,“军师怎么样了?”
“回皇上,军师还没醒过来呢。”
“什么?难道解药有假?”凌珑霍然变色。
首席军医忙道:“皇上勿惊,量那桫椤国女王也不敢给假药,军师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只是毒性在他体内停留过久,所以他一时三刻还未能转醒而已。”
凌珑松了一口气,命所有人在外堂候着,独自走进里屋。
早在与狄梅尔大战之前,凌珑便把君逸凡送回哧炎城托亲王府照顾。
郡马杨岩特意拨了西厢这座最幽静的庭院给君逸凡居住,凌珑撤回哧炎城后,几乎每一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还未踏进门槛,一阵悠扬缥缈的琴声传来,行云流水,轻柔舒畅,漾溢在空气中,熨贴入人心底,勾起千般相思,万种柔情,把个萧瑟阴寒的秋雨黄昏,撩拨地和风暖日,明媚春华。
凌珑会心地笑了起来,如此天籁之音,连神仙也要动容,天底下除了齐玉铭,还有谁能弹奏得出来?
奇怪他竟会在这里,急忙加快脚步掠进去。
经过当年紫霞山一役,齐玉铭对君逸凡多少有些芥蒂,她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君逸凡,还曾担心过他会不高兴,没想到他竟会来看望君逸凡。
寝室阔大,布置优雅怡情,若非空气中浓郁的药味掩盖了角炉焚香,当真要让人以为这是个专门用来弹琴吟诗的幽闲居所。
寝室当中摆了张大床,帐幔低垂半掩,床上躺着的男子消瘦苍白,已形同松身鹤骨,但一张俊逸非凡的俊脸,仍能让人过目难忘。
在他不远处,另有一名美若天仙的男子临窗而坐,白皙修长的十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琉璃般晶莹璀璨的眸子不时飘向床榻,弧度绝美的唇角微微掀动,似乎在跟昏迷中的男人聊天,又像在自言自语。
“喂——我都弹了第十八首了,你怎么还不醒?我的琴音有疗伤的神奇功效,原本只为珑儿一个人演奏的,今天破例弹给你听,你别不识好歹……”
凌珑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齐玉铭吓了一跳,错落了音符,绝俊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埋怨道:“珑儿,你怎么用轻功进来?”
凌珑走过去,轻轻拉起他按在琴弦上的手,果见修长洁白的十指上隐显红肿,又是感激又是心疼,嗔怪道:“你弹琴也要有个度,把手指割破了怎么办?”
绝世俊美的容颜微微一红,轻笑道:“我只是想尽一份力……”
“铭——”
凌珑激动地拥他入怀,恨不能将这绝美又体贴的人儿揉进身体里去,“大哥昏迷不醒我纵然焦急,可是如果你受伤我也会心疼的!”
遥想起当年他在紫霞山上断弦溅血一幕,心头更疼,捻起他如玉十指放在唇边逐根舔吻,然后端起俏脸道:“你的人是我的,手也是我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虐待它,知道吗?”
齐玉铭低低地笑,拉袖弯腰,行了个夸张的君臣之礼,俊脸上满是戏谑。
“遵命,我的皇帝陛下!以后,我会用生命保护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头!”
“浑没个正经!”
凌珑格格地被他逗笑,脸上阴霾一扫而光,拉他站起,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彤儿呢?”
“桫椤国的赔偿要登记入库,彤儿对管理帐目很有一套,礼司官就把他请去了,害我整天在这里代班。”
凌珑感动一笑,道:“你回去歇着吧,大哥有我照看可以了。”
齐玉铭端详凌珑略现疲惫的容颜,不赞成道:“今儿个你才是最累的,我看,你还是先歇着吧,等他醒了,我会命人去找你。”
凌珑摇头,把齐玉铭往门外推,“还是你回去吧,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醒过来才放心!”
齐玉铭拗不过凌珑,只得往门外退,走了几步,忽然顿住,飞快地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莫名的情绪如黑纱拢向他晶莹璀璨的琉璃眸,捉住凌珑肩头,怔怔问道:“珑儿……其实我和他之间,你会在乎谁多一些?”
凌珑整个僵住,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抬眸愕然望着他!
齐玉铭伸指轻弹她额头,美如梦幻的笑靥浮云般掠过,“瞧你紧张地,随便问问而已,不用回答的。”“铭……?”
凌珑不知怎么地,心情竟随着他的笑靥纠结起来,他虽然在笑,笑容却格外忧伤,美丽的琉璃眸里,有一些凌珑不懂的阴郁。
“你看他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只是有点妒忌而已……”
凌珑震动地瞪着他那勾心动魄,黯然的绝美笑靥,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他说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事情……
“不……我不该贪心的……”
艳丽炫目的笑容花般凋谢,却奋力张开双臂,如张开一对美丽绝伦的扑火羽翼,将凌珑紧紧拥入怀中。
“我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够了!不奢求你爱我如我爱你般深浓,只奢求……你能让我永远永远……守护着你……”
情切切,意幽幽地说完,毅然放开凌珑,抱琴推门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清绝的背影,消失在黄昏的萋萋烟雨之中……
“铭——”
凌珑拨腿想去追,身后若有似无的呻吟却令她收住了脚步。
愣愣地走回床边,愣愣地望着仍然昏迷未醒的君逸凡,各种错纵复杂的情愫纷沓袭上心头——
终于知道爱承受了太多,也是一种负担不起的的沉重!
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每个人,都对她情深似海,她的爱,此生注定了不可能只给一个男人!
庆幸的是,他们——也从未言悔!!
意识一直在混沌模糊的黑暗世界里载沉载浮,隐约似有叮咚缥缈的琴声传来,如梦里飘落的飞花,如雾里溅落的细雨,那么轻幽幽地,轻幽幽地荡漾在云烟锁雾,冰冷寂寞的心湖上,疑幻疑真……
被隔绝了黎明希望的暮色里终于透闪出点点微光,他挣扎着艰难前行,因为知道那一方明媚灿烂的世界里,还有放不下的事,舍不得的人……
“大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才睁开眼帘,一张清丽绝美的容颜,便欣喜若狂地扑上来紧紧地拥住了他的脖子,几乎要笑出眼泪。
君逸凡呆呆地望着她,凌珑前所未有的亲热举动,让他以为自己还身在梦中!
见君逸凡毫无反应,凌珑惊疑地直起腰身,拧眉细细打量他,“大哥——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楚儿,你忘了么?”
“楚……儿……?”
君逸凡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呼唤起来,仍能令他痛彻心扉的名字,不敢置信地瞠视着凌珑。
“军医,快给朕传军医——”
凌珑被君逸凡痴痴呆呆的模样吓着,急忙站起来想奔出门去,君逸凡人却突然激动起来。
“楚儿……不要走……不要走……”
他状似疯狂地大叫,不顾一切地去拉凌珑,虚弱的身子从床上直直滚落地上!
凌珑简直吓坏了,急忙折回去抱起他重重撞向地面的身躯。
“大哥,你有没有摔痛啊?”
感觉不到痛,只感觉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眼前的凌珑温柔得像个梦,怀抱也温暖得像个梦!
他不敢去掐自己的腿,怕掐了,眼前这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能一直一直地做下去,永远永远都不要清醒过来……
“我知道我一定还在做梦,不要吵醒我,让我睡,让我继续睡……”
凌珑被君逸凡迷糊的痴语深深割痛了心,伸臂拼命抱紧他,在他耳边一叠声地喊,“不……不是梦,大哥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是楚儿,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眼眶中一直凝聚不散的雾气,终于再一次化成凄酸苦涩的液体,涔涔然淌落下来……

本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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