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助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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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吃饭了”凌珑端着托盘走进里屋,这是她寝室后面一间小小的书房,平时没有她的允许没人敢擅自进来。
因为下了重帘,里面昏昏暗暗的,她必须小心翼翼地才不至于撞上桌椅。
忽然,黑暗中寒光一闪,一把锐利的长剑迎面刺来,凌珑大惊,失声叫道:“是我!”
冰冷的剑锋在距离她咽喉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冰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露着凶光。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凌珑突然意识到夜孤飞已经提前冲破了**道,自己性命堪忧,但天生的傲骨却使她依然站地笔直,输人不输阵,就算死她也不能表现得太窝囊。
夜孤飞撑着桌子坐下,抬起冰冷地仿佛不属于人类的绿眸锐利地盯着她,这个女孩到底是迟钝还是不怕死,明知道他已经冲破了**道居然还那么镇定?虽然他身受重伤,但杀她仍绰绰有余。
接到他森冷阴狠的眸光,凌珑机伶伶地打了寒战,肌肤冒起一粒粒的疙瘩,不由自主地打从心底发怵。
正值盛夏,外头明明艳阳高照,酷热难当,屋子里却象严冬腊月,大雪冰封,从没有见过一个活人能散发出如此酷冷寒绝的气息,凌珑不禁有些后悔救了这样一个人。
“你想杀我?”
夜孤飞不答,腾腾的杀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那你动手吧!”凌珑挺直了腰杆,“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哦,杀了我,你也别想安然地离开紫霞山。”
冰绿色的锋芒在凌珑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她带来的饭菜上面,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救他?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唯一知道的是,目前他伤势太重,只要走出这个房间就必死无疑,杀她是很容易的事,但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他恐怕也活不下去。
久地彷佛空气都要冻结,“锵”地一声,长剑在黑暗中入鞘。
凌珑听到声音,知道他已经改变了主意,暗松口气,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叫人来捉你的,你呆在我屋子里暂时会很安全,来,吃饭吧?”
放下托盘,凌珑也在桌边坐下,笑吟吟地看着他狼吞虎咽,他似乎饿坏了,吃地几乎连舌头也吞下去。
那些令人生厌的炖汤补品终于有了销路,凌珑不禁心情大好,留下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明亮的水眸在昏黑的屋子里闪闪发光,“你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你不会!” 她要杀他的话昨晚早杀了,何必下毒这么费事?夜孤飞冷漠地应着,继续跟眼前的佳肴战斗。当杀手的生活极为清苦,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他长这么大还没吃到过这么昂贵好味的东西,也罢,暂且留她一命,待他伤势好点再杀也不迟。
嘿嘿,我也不会再给你杀我的机会……凌珑开心地笑了起来,却笑得无比奸诈,其实她真的在饭菜里动了手脚,不过不是下毒,只是下了麻药,她知道夜孤飞武功高强,自己不能不防,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冲破了**道而已!
另一边厢,“望日楼”的小议事厅内,气氛严肃,群情愤涌。
“整座山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刺客不可能逃走的。” 负责紫霞山防守的沙满都阴沉着脸,被刺客潜入又逃脱,他的责任最重大。
“刺客身受重伤,应该无法逃出去,一定还藏在山上某处。”大领事西仲向来稳重,说出深思熟虑的话。
“还会有什么地方没搜过?我们几乎把紫霞山每一寸地皮都翻过来了。” 沙满都气闷接口,他皮肤本就黧黑,心情一不好,脸色显得更黑。
“难道这刺客竟会隐身术,飞天遁地不成?”生性直爽,幽默风趣的胡延寿也瘪了。
一直端坐主位,敛眉沉思的君逸凡冷冷开口,“太平粮吃多了,大伙的警戒心也淡了,这次事件绝非偶然,刺客能逃走,说不定在山上有内应!”
君逸凡越说声音越冷,他自成名以后,想杀他的人不知凡几,但能成功杀到他面前并成功逃走的人绝无仅有,玄武帮这回可谓遭受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打击。
君逸凡其实很少发脾气,但他浑然天成的气势迫人,平时单一个凌厉的眼神已经可以令胆小的人怯寒,更别说他真发起怒来了。
一时间,玄武帮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
苏婉婉排众而出,款款走到君逸凡面前,好整以暇地道:“逸凡顾虑地不错,紫霞山上说不定真的有内鬼,而且,我们似乎遗漏了一个地方。”
“哦……苏掌门有何高见,快快请讲?”三大管事如获救星,六双眼睛齐向她望过去。
苏婉婉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大声道:“有一个地方,我们都没有进去搜查过,这个地方,就是南厢的‘紫雨轩’……”
“不可能!”她话音未落,沙满都已经断然截口,“紫雨轩可说是整个紫霞山防卫最深严的地方了,刺客不可能逃到那里去。”
苏婉婉被人粗鲁地打断话匣子,却也不恼,淡淡道:“紫雨轩的防卫是后来才增派的,如果刺客在这之前就已经躲进去了呢?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胡延寿一听就急了,失声叫道:“如果刺客真的逃进了紫雨轩,楚儿岂非危险了?不过,紫雨轩这两日未见异常啊!”
“也许刺客正躲在暗处,如果贸然去搜,惊动刺客恐怕会对楚儿不利。”其他人也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
君逸凡毅然起身,挥手命众人安静,“山上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今晚就去搜查紫雨轩,但要想个万全之策……”
夕阳,终于收尽了最后一抹余晖,暮色,从天的另一头袭卷而来,渐渐覆盖了原本布满天空的五彩鳞云。夏日的酷热,因着暗夜的降临而微微转凉,晚风徐来,挟杂着山谷中淡淡的花草香味。
凌珑拖着步子走在辉月园的林荫小道上,一边走一边嘀咕:“什么嘛,又不是十五,大哥哪根筋不对,居然邀人来赏月?”
唉——好累啊!凌珑忍不住打个哈欠,为了夜孤飞,她从昨夜忙到今天,紧绷的神经一直没有放松过,一方面要费煞苦心地隐藏他的踪迹;另一方面还要跟凶性大发的他斗智斗勇,真是累得筋疲力尽。
绕过回廊,观月台已在望,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欢笑声。
困乏的神智蓦然警醒,凌珑的耳朵如兔子般竖起,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女人在这里笑得如此放肆?望日楼平日除了她以外,都不允许别的女人进入的。
忍不住引颈望去,赫然看见观月台上,一名姿容艳丽、体态袅娜的女郎,和一个俊逸超凡,英伟挺拔的男子在月下举杯对饮,谈笑风生。
“果然是好诗!放眼江湖,象你这般文武全才的男子真是凤毛麟角啊!”苏婉婉巧笑嫣然,媚眼似醉,马屁拍地显山露水。
“过奖了,月色撩人,我随口胡掰而已。” 君逸凡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苏婉婉起身为君逸凡倒酒,风情万种地道:“逸凡,如此良辰美景,我也来跳舞助兴如何?”
“呵呵,那当然最好不过了!”君逸凡大笑,豪迈地将美人满斟的绿醑一饮而尽。
凌珑惊愕地站住了脚,一股无法抑止的酸楚在心底深处爆裂开来,眼前的君逸凡笑地**朗,好开怀,想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难以形容的痛楚和苦涩瞬间蔓延全身,凌珑在这一刻,才忽然明白自己有多么喜欢君逸凡,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喜欢云晓彤的心情,糅合了景仰、敬畏、欣赏和依恋的爱慕之情,但是眼前的君逸凡却离她好远好远,远到她无法够及的地方……
昏昏然地站了许久,直至气息被内力深厚的君逸凡所察,“楚儿——是你么,杵在哪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分花拂柳地现出藏身处,却迟迟无法移动步子,脚下,犹如被灌了千斤重的铅。
“你怎么了?” 感觉到凌珑神情异样,君逸凡急忙离席朝她走去。
凌珑看到君逸凡温柔关切的神色,只觉满腹心酸,不能自己,再也忍不住飞身朝他扑了过去。
君逸凡是她的,是她的!决不能让给别的女人!就算用骗的,用抢的,用掳的……用尽一切手段,也一定要将他抢回来!!
两人情不自禁地抱了个满怀,凌珑还未及开口,园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一名玄武卫士旋风般来报,“禀盟主,找到刺客了,果然是藏在紫雨轩!”
什么?凌珑花容失色,回身瞪住跪在地上的卫士,“你说什么?捉到什么刺客?”
“就是……就是昨天想行刺盟主的刺客……”那名卫士从未见过凌珑这样可怖的脸色,吓地声音也抖了,未及再说下去,凌珑已经挣开君逸凡的怀抱狂奔了出去。
“楚儿——”君逸凡也被凌珑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
不自觉地展开轻功全力飞掠,夜孤飞那张冷魁寒绝的酷脸此刻占据了她整个心胸,千万不要是他,千万不要被发现啊!如果他死了,那自己先前所做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么?
玄武帮的高手已经将“紫雨轩”围了个水泄不通,三大管事手持兵器,跟夜孤飞杀在一处。
夜孤飞虽然身受重伤,但他剑法精湛诡异,群雄一时三刻竟也奈何不了他。
“统统让开!”君逸凡随凌珑身后赶至,包围的人墙急忙让出通道,三大管事也翻身退开,各站一角,严阵以待。
虽是处于群敌环伺之中,夜孤飞那一身凛冽寒绝的冷傲之气却丝毫未减,迎风峻立,漠然瞪视着眼前出现的一男一女。
“你就是刺客?”君逸凡走上前,因刺客的年纪之轻微感诧异,当今江湖,能逼得他拔剑的人已不多,没想到竟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后生,假以时日,他的武功修为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君逸凡不由升起爱才之心,“说出谁是幕后指使,我可留你一命。”
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似地,夜孤飞俊美的脸庞上冷漠依然,清癯修长的身影更是纹丝未动,杀手自有杀手的规矩,象他这种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死只是迟早的事情,从出道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绿眸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凌珑,一丝微带暖意的波光,悄然荡漾过他凝聚了千年寒冰的眼底。
此人留不得,若不能收为己用唯有除去,君逸凡神色蓦然变冷,他之所以能领导武林群雄,性情中自有其冷酷残忍的一面。
凌珑是何等聪敏之人,将君逸凡眼中勃现的杀机看得清清楚楚,眼看夜孤飞马上就要血溅当场,不禁心中惶急,倏然灵机一动,劈手夺过身旁一名卫士的长剑,扑上去举剑就砍,口中大叫大嚷道;“该死的刺客,竟想杀我大哥,看我先杀了你……”
夜孤飞突见她毫无章法地杀将过来,一阵错愕,还未及明白什么回事,凌珑已经压低了声音道:“快拿我当人质!”
夜孤飞武功不知高出凌珑多少倍,本能地伸手一探,便将她持剑的手腕牢牢钳住。
长剑“哐铛”落地,夜孤飞不及多想,用力将凌珑拉进臂弯之中,五指扣紧她咽喉,内力只消轻轻一送,便能夺她性命。
这一切变故只在膊息之间,在场所有人顿时都傻了眼。
“放开楚儿!”君逸凡与三大管事齐声大喝,却谁也不敢动一动,生怕他真的伤了凌珑。
夜孤飞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朝君逸凡冷喝道:“叫你的人统统退开,否则我掐断她的脖子。”
一刻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方才勉强维持的冷静霎时全线崩溃,君逸凡失声吼道:“住手!你敢伤她一根头发,我会叫你死无全尸!”
“哼,你们想保她活命就不要过来!”
君逸凡胸腔急速起伏,双拳紧握,僵持片刻,终于脸色铁青地下命令,“你们都退开,让他走!”
盟主有令谁敢不从?包围圈马上撤开一条大路。
夜孤飞挟持着凌珑往山下退,心中却惊奇极了,江湖传闻君逸凡的心是铁石做的,残酷起来无人能及,尤其是对女人从来不假以辞色,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凌珑放自己离开。
直到两人的身影变成小小的黑点,胡延寿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挥舞拳头,大叫道:“盟主,真的让他们走么?”
“属下这就带人去救楚儿回来。” 沙满都挥手召集自己的部属。
人群中却缓缓走出一个美艳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用不着去追了,楚儿不会回来了!”
胡延寿眉头一皱,粗声粗气道:“苏掌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儿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苏婉婉忽然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地花枝乱颤,眼泪都差点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指着胡延寿道:“亏你们还是一群老江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出来,楚儿其实是故意送上去给刺客劫持的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方才惊惶失措间,众人都只顾着去担心凌珑的安危了,根本无暇细想她的举动为何如此失常。
苏婉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缓缓走到君逸凡身前,轻搭他肩膀柔声道:“别人看不出来,你却不会看不出来吧?楚儿会武功,而且轻功还好得出奇,可是她却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施展过,她可能,就是刺客在紫霞山上的内应呢!”
犹如平地掷下一颗惊雷,瞬时在人群之中炸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群雄失声惊呼,纷纷议论,最后所有的视线都投向君逸凡,期盼他给一个否定的答案。
君逸凡俊美之极的脸上毫无表情,瞪视着凌珑消失的方向默立不语。
良久,良久,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黯声道:“楚儿本就不是紫霞山的人,离开也……也很……正常。”一句话说到末尾竟有些哽涩,自从遇上凌珑,他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就变得一团混乱,成天只围着她打转,为她忙,为她累,为她操尽了心,为她用尽了情……
凌珑是一个很奇怪的混合体,她童心未抿,天真活泼,但同时又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智慧和善解人意,使他不知不觉中沦陷了心,醒悟时,那怜惜已入骨……从不知道爱一个人,宠一个人原来是这般痛苦而又幸福的,本打算就让这种幸福永远延续下去,即使她再也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他也会无怨无悔地守候在她身边,耐心地等着她长大,等着她终有一天爱上他……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的一切,可能全都是假的,全都只是一场骗局而已!!!
闭上眼,君逸凡心中是说不出的疲惫,忽然觉得,心底一根支撑多年的巨柱终于轰然倒塌了……
暮色苍茫,视线模糊。
下了紫霞山,夜孤飞又挟着凌珑走了好长一段小路,确定没有追兵后,将凌珑一把甩开。
凌珑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站稳,回头怒瞪他道:“你这人好没礼貌,对女人要尊敬你懂不懂?”
夜孤飞寒绝的冰绿色眸子冷冷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救我?”
“呃……?”这可问倒凌珑了,其实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总之十二万分不忍心看他白白送命就是了。
但看夜孤飞一副审犯人的酷样,不给他答案他恐怕不会善罢干休,毕竟凌珑的行为实在太奇怪了。
唉——
因为看你可怜罗……
因为同情你嘛……
因为我心肠好呀……
不不,不对,不对,如果这么回答的话,自己的脖子可能会真的给他掐断。
只好故作憨态地笑道:“呵呵呵,因为……因为很好玩啊!”
夜孤飞象见着怪物一样瞪视凌珑,半响,冷冷道:“你的救命之恩,我记下了!现在你可以滚回去了!”
“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凌珑猛地打住了笑容,恼火道:“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虽然我也不指望你报答啦,但你对我多少也客气点吧?”
“哼,谁要你救了?多管闲事!” 夜孤飞酷脸一扬,自鼻孔喷出不屑。
“你——你——”凌珑指着他,气地差点吐血,“你这忘恩负义的臭小子,早知道我把麻药换成毒药毒死你!咦,对了,麻药怎么好象对你没作用?”
“你对我下了麻药?”夜孤飞楞了楞,却也没有生气,只是以更加不屑的语气道:“麻药算什么?我的身体曾被人用来试毒,区区麻药能耐我何?”
凌珑震骇地望着他,“试……试毒?”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他到底,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生活啊?
“那……那你身体有没有怎样啊?”
“都过去了。”痛苦的回忆他不愿意多想,但凌珑充满同情的目光,却使他千年冰封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从小到大,他看尽人情冷暖,江湖漂泊,领受的都是残酷无情,凌珑的纯良,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静默一会,夜孤飞指着来时路道:“紫霞山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追来救你,你沿着这条路回去吧,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他声音虽然冰寒依旧,但已少了萧杀之气,说完,绿眸深深地看了凌珑一眼,转身往另一条山路走去。
凌珑望着他清魅隽冷的背影,心神一阵恍惚,相遇匆匆相别,江湖信远,恐怕是再见无期了罢?不知怎地,竟有丝丝的怅然涌上心头!
忽然,夜孤飞一声闷哼,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凌珑吃了一惊,急忙抢上去扶他,“你……你怎么了?”发现他俊颜惨白,额头冒汗,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着腹部,表情痛苦难当。
“没……没什么!”夜孤飞痛苦地喘气,眉头紧皱,浑身发颤,原来他方才在紫霞山上一番打斗,已经加重了伤势。
“天啊!你的伤口裂开了?”凌珑低头看到他捂住腹部的手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不禁也吓白了脸,急道:“快坐下来,我再替你包扎!”
“此地不能久留。”夜孤飞摇头,玄武帮众随时会追来,他必须快速离开这里。
“那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管!”夜孤飞冷着脸,咬牙推开凌珑,颤巍巍地站起来,刚迈开步子又要往下倒。
凌珑不由来了气,大声道:“瞧你都这个样子了,还逞什么强?我既然救了你,就得救人救到底,否则将来我找谁报答去?”
说完,蛮横地拉过他一条胳膊就扛在自己纤细的肩膀上。
夜孤飞实在无力挣扎,只好任她搀扶着,指点路途。
月明星稀,树影憧憧,夜孤飞带着凌珑在荒野小道上左拐右转,越走越偏僻,直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才停下来。
“到了!“
“这就是你……你住的地方?” 这是一间荒弃多年的小小神庙,门墙破败,朱瓦半倾,凌珑看地眼睛都要突出来了,这种地方能住人么?紫霞山上的猪圈也比这里强百倍!
看到凌珑露出鄙夷的神色,夜孤飞冰绿色的眸子蓦然收紧,冷冷道:“我身为杀手,居无定所,这只是我暂时栖身的地方。”
凌珑怔了怔,想起他说过他没有父母,却不料他连个家都没有,日子过得如此清苦,真是可怜啊!不知怎么地,心中又替他感到难过起来。
走进破庙,里面还算干净,供奉的神像都已经清理掉了,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张四脚小桌子再加一个树墩做成的凳子就是全部的家当了。
凌珑扶夜孤飞在床上坐下,问道:“你这里有金创药吗?”
“我身上就有。”行走江湖之人,金创药都是随身携带之物。
“你赶快拿出来,我替你重新包扎吧?”
夜孤飞急忙摆手,“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凌珑的“医术”实在是不敢恭维,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凌珑在这方面倒很迟钝,以为他怕羞,耸耸肩道:“那好吧,我在外面守着,你要帮忙的话就喊我。”
凌珑的温柔体贴令夜孤飞的心没来由地一暖,某种异样复杂的光芒在他冷绝的绿眸中一闪而过。
凌珑坐在破庙门口,望着四周参天的古树发呆,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大哥……我救了要杀你的刺客,你不会怪我吧?”
唉——才离开紫霞山几个时辰而已,竟然就开始想回去了?凌珑想象紫霞山上此刻的一团混乱,不禁暗自苦笑。
不一会,倦意袭来,凌珑卷缩起身子,将小脸埋入双膝之中,咕哝道:“如果,现在是呆在大哥怀中该有多好……”
半夜惊醒,凌珑发现自己竟睡在了庙里唯一的床铺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男人的衣衫。
吵醒她的,是庙外头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你疯了么?竟去行刺君逸凡?看你这一身的伤,没有死真是奇迹了!”
听到君逸凡的名字,凌珑的耳朵立即又象兔子般竖起,轻手轻脚地挨到门边,屏息静听。
“我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杀了君逸凡,炼狱堂堂主的位置就非我莫属了!能杀君逸凡的人,谁还敢有异议?”
女子听后,声音沉了下来,“我知道,你是想要争回一口气,可是炼狱堂自从上次出任务失败,连堂主也送了命以后,教主对炼狱堂的信任一日千里,就算你当了新堂主,也不见得会受重用。”
“哼,我管不了那么多,目前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夜孤飞酷寒的声音透出凛冽的杀气!
女子惊道:“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去杀君逸凡?”
“啊!”这下连凌珑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想捂口已经来不及了。
“是谁?”凌珑突觉腰间一紧,身子就被一条碧绿的绸带卷出门外。
月光下,夜孤飞神情倨傲,容颜俊魅,仿佛披了一身遗世孤立的苍凉,冷眼睇望着她。
站在他对面的,是个青衣如竹,神情幽怨,容貌妖媚诡丽的妙龄女子。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青衣女子倏然飘到凌珑面前,一把扣住她手腕,厉声喝问。
“啊——”凌珑不竟发出一声惨叫,被她捏地好生痛啊!
“放开她!”夜孤飞声寒如冰,手一伸,凌珑已被他拉了过去。
青衣女子一愣,夜孤飞看着凌珑的眸光中竟有一丝她从没见过的暖意,心中惊诧不已,转眼上下打量凌珑,但见她虽然年幼,但貌美惊人,忍不住追问道:“这小女孩究竟是谁?你从哪里带回来的?”
夜孤飞绿眸闪过异芒,冷道:“你不需要知道她是谁。”
青衣女子脸色一变,怒道:“为什么?她方才已经听到我们的对话了,一定要杀了她,否则她会说出去的!”
哇——好凶的女人,一点都不逊色给夜孤飞呢!真是物以类聚!!
凌珑心中暗骂,揉着紫了一圈的手腕,机灵道:“安啦,我睡地糊糊地被你们吵醒,还什么都没偷听到呢。”
夜孤飞瞥一眼凌珑的手腕,绿眸更冷,对青衣女子没好气道:“我的事,你以后少管,明天我会离开这间破庙,你不用再到这里来找我了。”
青衣女子浑身一震,急道:“你要带着这个女孩一起走吗?你……你和她什么关系?你不是发过誓终身不嫁的吗?难道你……”
夜孤飞忽然不客气地打断她,冷叱道:“别以为你是我姐姐就什么都要管,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我已经跟你们家脱离关系了,请你以后别再纠缠着我!”
夜孤飞冷冷说完,拉着凌珑转身就走。
“站住,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难道是这个女孩改变了你吗?” 青衣女子气极,绿绸一抖,就向凌珑袭卷而来。
夜孤飞猛地将凌珑拉进怀中,振臂扯紧绿绸,忍耐道:“你快走吧,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怎么,你竟要为了这个女孩赶我走么?!”青衣女子又惊又怒,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向凌珑再次袭来。
夜孤飞放开长绸,将凌珑护在身后,“这女孩救过我,我欠她一份人情。”
青衣女子身影顿停,忽然愤怒道:“别笑死人了,向来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杀手居然也讲人情,拜托你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这个女孩到底什么地方迷住了你?!”
青衣女子说到后来已是气急败坏,长绸舞成旋涡,直向凌珑当头罩下。
夜孤飞长剑出鞘,寒光一搅,长绸变成无数碎片四散飘落。
“再来就要削你的手了,你到底滚是不滚?”夜孤飞声寒似冰,眸光狠骘。
青衣女子愕在当场,没想到夜孤飞真的对她出手!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恨声道:“好,好,你竟敢如此对我?你可不要后悔!我沈青竹在此立誓,从今以后,我若再管你沈孤飞的闲事就叫我不得好死!”
她说罢狠狠跺一脚,腰身一拧,展开轻功飘掠而去。
凌珑伸长脑袋望着沈青竹远去的背影,纳闷道:“她叫你沈孤飞?你姓沈?”
“那是我娘的姓,现在我跟我爹姓!”独孤冷冷地看了凌珑一眼,转身回庙。
本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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