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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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坐下后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我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他痛哭。弟弟的哭声小了点,他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发现我就站在旁边,对我说道:“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你却并不难过?连我都非常的伤心,你应该更加难过才是,可我却发现不了你有一丁点的伤心,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伤心不伤心?”
“你不用太伤心,我……”
“不用?对,是不应该我来伤心才对,该伤心难过的应该是你,可你伤心了吗?你难过了吗?”弟弟质问着我。
“她那时对你是那么的好,原以为你会比我……”弟弟说不下去了,难过了好一阵,才又说道:“不说了,跟你这种人谈她,简直是在侮辱她,你放心地去玩吧,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弟弟说完转身就走。
我有点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等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来问我是什么意思?好笑啊好笑,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吧,奥!我忘了,你的良心早就给狗吃了。是我自寻没趣,跟一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扯了半天的废话,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火大地一把抓住了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在我没有弄明白以前,你休想走。”
“弄明白?难道你还不明白?那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不配做我的哥哥!我不想和你再多说什么,你把手拿开。”
我紧了紧抓着他的手,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可你对得起她吗?”
“哪个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弟弟流泪地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啊,这么快就把她忘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谁?她是谁?你说的她是不是天兰?是不是?”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期盼弟弟说的不是她。
“好,你跟我装模作样,我奉陪到底,我说的就是你口中的喻天兰,本来以为,你有多么多么地爱她,原来你只是把她当作玩偶,玩完后你是不是会象对待你前几个女朋友一样,把她给踹了?”
我不理睬弟弟对我的挖苦,只想知道天兰她究竟怎么了。“天兰她到底怎么了,她在哪?快点说。”我咬牙切齿地对弟弟问道。
“你不是知道她已经出事了吗?还来问我她在哪?”
“她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她在哪?你快告诉我,她现在是不是在家里?我这就去看她。是不是在家里?你说呀,你到底说不说?”
“啊?难道你真的还不知道她……她……”弟弟又大哭起来。我使劲地摇着他问道:“她现在到底在哪儿?你快说。”
弟弟摇着头就是不说话。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我这就去她家,我要去看看她,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手脚冰凉,还有点发软,有些站不住。不行,我要马上见到天兰,我不能在她有事的时候抛开不管,天兰她正在等着我去看她。
我歪歪扭扭地走向门口,脚不着地的感觉让我走得很吃力。天兰,我马上就来了,你耐心一点,我会帮你解决你所有的事的。等着我,天兰。
“哥哥,哥哥,你先坐下,你坐下好吗?”弟弟强行把我拉回桌边,对我说道。
我挣脱他的手道:“我能坐得住吗?天兰现在正需要我,你快去借一辆自行车来,驼我去她家,我要马上看见她。快去呀,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我着急地催着弟弟。
“她现在不在家里。”“她在哪里?医院?你快去借,不管她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快点。”我铁了心,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她,她现在肯定非常地想我。
“她已经……,她已经……”弟弟的口气和神态使我如坠冰窟,我不可抑制地大吼道:“她已经怎么啦?你快说。她到底怎么啦?”
“她……已经……死啦……”弟弟哭喊道。
我只感觉头一下子炸开了,轰的一声过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这样深深沉沉地睡着了,无尽头地睡去了。在那里一片虚无,没有感觉,没有意识,什么都没有。抛弃了人世的一切,那喜的,怒的,哀伤的和快乐的,抛却了贫穷和富有,抛弃了一切恨的,还有那最最爱着的,再多么多么不舍得的都永别了,永远睡着了,永远恒久地睡着了。不……,我要我的天兰,我有我的天兰陪我,天兰,你在哪里?天兰,天兰,你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你到底在哪里,我不能没有你,天兰……。
“醒醒,醒醒……,他醒了,快,拿条湿毛巾来,快去。”
头好痛啊,我费力地想甩甩头,好把疼痛赶走,结果只是摇了摇。费劲地张开眼睛后,我看到了父亲那焦急的脸。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呕!对了,不久前父亲以同样的姿势处理过我同样的情况。我怎么又晕到了?是什么呢?啊!天兰,天兰她……
我在父亲的臂弯里失声痛哭,父亲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我抽泣为止。弟弟把我从父亲的手里扶起,让我坐在凳子上后,到了杯水递给了我。
我慢慢停止了抽泣,拿着水杯没有喝。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瞬间从心里爆发,我把水杯使劲地摔到了地上,碎裂的水杯连带着水杯中的水四处溅射,我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
“啊!爸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那么多血?”弟弟对着还跌坐在桌子边的父亲惊呼道。
“我没事,只是被溅出来的碎玻璃片划到了,没事。”父亲又说道:“腿有点麻,大概是刚才蹲得太久了,我再休息一会,没事的。”

在弟弟的帮助下,父亲坐在了我对面。父亲用手紧紧地摁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腕,血不再流出,但已经流了很多血在手上。我看见了父亲有点颤抖的手,大概伤口很深,很疼。
我无力地坐了下来,弟弟去拿药箱了,只留下了我和我父亲。我颤抖着声音说道:“爸爸,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去的,是怎么一回事吗?”我的头有点晕,眼前有点要天黑的感觉,但我坚持着说完。
“她是在十月二十一号出的事,我和你妈他们是在你收不到她的信以后,去问了她的父亲后才知道的,后来我还了解到,她可能是自杀的,至于是什么原因,我问过她父亲,她父亲也不知道,我就知道这么多,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弟弟拿来了药箱,为父亲清洗包扎着伤口,我不敢看父亲的伤口,继续问道:“爸爸,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她已经……”我说不下去。
“你那时正住院,我们怕你病情加重,就没有告诉你,只是关照了声你弟弟,如果收到她晚到的信,一定要先让警方看一看,然后再给你,这是警方要求的。其实对我们来说,你现在看不到也好,等你稍微好一点时再看她的信也不迟。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今天早班后,我还是不放心,就请了假,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你倒在地上了。”父亲倒豆般地把事情说了个通透,大概他怕遮遮掩掩地反而不妙吧。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没有心情感激父亲,也没有心情做什么事,更没有什么心情去她家了。好像感觉也并不怎么难过,能够这么流利地说话,我都感到很吃惊。
“我上楼去躺一会,吃饭不用来叫我了。”我的手脚很不听我使唤,只能够用手慢慢爬上了楼,摸到我的房间里,衣服鞋子都没有脱,直接滚倒在床上。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都没有醒,母亲回来后,了解了我的情况后,和父亲还有弟弟一起上楼到了我的房间里。我香甜地睡着,母亲弯腰仔细地看着我。“他上楼后就一直是这样?没有醒过?”
父亲和弟弟都说是的,他们都来看过很多次了。母亲试着摇了摇我,见我没什么动静,说道:“怎么睡得这么沉?得花,得花,醒醒,该起来吃晚饭了,快醒醒。”见我还是没有动静。母亲连忙使劲摇晃着我,同时喊道:“钱得花,钱得花,钱得花,哎呀!他爸,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钱得花……”
父亲赶紧上前探了探我的呼吸,还好,有呼吸,长长吁了一口气后,开始检查我到底是为什么没有醒。
“哥哥是不是晕过去了?他这两次晕到后和现在的样子是差不多的。”弟弟提醒道。
“快,快准备湿毛巾。”父亲边摁着我的人中,边冲弟弟说。
不管父亲怎么使劲,我都没有醒过来,母亲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最后,父亲意识到他不可能把我救醒后,父亲和弟弟连忙把我送到了医院。母亲也想跟着,被父亲以没有自行车多出来给她为由,劝母亲留在了家中。
医院的大夫这时侯大多数都下班了,几个值班的医生这时正在忙碌地服务着其他的病人。父亲背着我着急地一个劲地催着弟弟,叫他赶快喊一个医生过来。
弟弟去了好一会儿,才喊来一个,父亲一看,气得半死,弟弟喊来的是个小护士。
没办法,父亲只能对护士说了我的情况。护士二话没说,马上仔细地检查了我,检查完后,紧皱着眉头,父亲焦急地问道:“护士小姐,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什么危险?”
护士对我父亲说:“你儿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大的精神打击?”“是啊,他今天知道他女朋友死了,当时也没发觉他有多少难受,后来说要去睡觉,到我们发现不对,想叫醒他时,就成现在这样了。护士小姐,他不要紧吧?”
“从他说去睡觉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护士连忙问道。
“今天上午九点左右他就睡了。护士,我儿子不会有事吧?”父亲很是焦急。
“我知道了,从种种迹象看,他是在睡下后就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醒的话,问题有点严重,可现在没有精神科的大夫在医院里,我们也没有办法。”
父亲听她那不关痛痒的口气,恨不得马上掐死她。弟弟可没有什么顾忌,一把抓住护士的衣袖,说:“你是不是护士?救人是你们的责任,是你的工作,赶快给我想想办法,要是耽误了治疗,小心我砸了这家医院,还不快点想想?妈的,是不是我砸了这里,你才会相信?”
小护士有点吓着了。也是,她在医院看惯了生死一线的场景,象我这种不会死的病,不等等,她还可能有点不适应呢。
父亲没有管弟弟的粗鲁,弟弟更加起劲,吹胡子瞪眼地瞅着她,她胆怯地说道:“我去帮你们看看,有没有医生有空,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说完她转身就要走。父亲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同时说道:“护士小姐,麻烦你找适合一点的医生来看看,实在没有就随便找一个也行,不过一定要快。”
弟弟跟上前去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人找要快一点。”
不久,弟弟拉来了一个带眼镜的医生,那个有点瘦弱的医生被弟弟拉得脚步不稳,直想摔跟斗。“你慢点,我知道你很着急,这不是跟你来了吗?”
父亲背着我迎了上去。眼镜医生来到父亲跟前,推了推马上要掉的眼镜,说道:“那个病人就是你背上的人吧?”
弟弟在旁边直翻白眼:这医生怎么那么多废话,拉他来的时候,他还和他刚才看的病人打招呼,说太抱歉了,那边又有一个……等等的废话。要不是硬拉着他走,他大概还要对病人隔壁人家的狗说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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