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今天是周六，学生们都放假，除了少数起来晨练的学生，大部分还在睡梦之中。初春的早上还有些凉，麦晨从韩雪的屋里出来以后，就漫无目的的在学校的各处游荡着。
“我想，我可能是看到了一些我不该看到的东西。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都去了哪里，除了学校我什么方也没去，除了教室，食堂，家和办公室，这些方能有什么呢？大家都在这里。”麦晨不由自主的顺着韩雪的话走去看这些方，什么也看不出来，在学校，这些方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能有什么呢？
“韩雪认为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张明明是她的学生，是不是他也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这才会溺死在湖里。”清晨新鲜又略带凉意的空气不停刺激着麦晨的头脑，“如果真是韩雪认为的，他不是死于自杀，那很可能也是看了一些他不该看的东西。他们看的难道是一种东西？”
“可连韩雪都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我怎么能知道呢……好吧，既然一切都没有头绪，那就从头一点点的考证。先弄明白张明明的事情。”主意打定，麦晨拿出了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是陈欣吗？我是麦晨。”
“是麦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显然这个叫陈欣的女子没想到麦晨会给她打电话。
“有些事情，我想请你帮帮我。”
“是韩老师的？”
“恩，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哦？那是什么事情，可能我帮不了你什么。”
“有空吗？10点钟咱们在沃尔玛的那家肯德基见，我想和你谈谈。”
“好吧，我会到的。”陈欣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答应了。
“10点我等着你。”
街上人很多，放假了大家都出来逛街。在家乐福超市的那家肯得基快餐店里，有一个人静静坐在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上默默看着这一切，与店里热闹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麦哥！我来了。”陈欣坐在麦晨的对面，旁边还跟了一个女孩。
“陈欣，好久不见了。”麦晨微笑看着对面的两个姑娘。
“呵呵。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电话。”陈欣发现麦晨看着她带来的那个女孩。“忘了介绍了，麦哥，这是小桐。我们都是一个班的，你应该见过。”
“麦哥，我们见过，可能你忘了。”
“没忘，你们经常和韩雪在一起，她的学生我都认识，就是有些叫不上名字。”说完麦晨去给两个女孩要了些吃的。“来，早上才起来吧，吃点东西。”
“谢谢麦哥！”两个女孩看来很喜欢这种洋快餐，在麦晨面前她们一点也不讲究。
麦晨只是看着她们吃东西，并没有说话。
“对了，麦哥，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陈欣拿纸巾擦了擦嘴，一边的小桐也停了下来，用一种说不出味道的眼神看着麦晨。 “恩，我想麻烦你们告诉我一点事情。”麦晨很诚恳的说道。
“关于韩老师的？”小桐抢先问道。
“恩，是吧。可是现在我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和韩老师有关系吗？我们只是学生，有些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只要你们把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麦晨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他能感觉到她们有些害怕。“陈欣，小桐。你们别怕，我就是想知道一些韩老师和班上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的。”
“麦哥，你问吧，要是我们知道的，就一定告诉你。我也知道，你对韩老师的死有疑问，她这么年轻，别说是你，就是我们也感觉很奇怪。”
“韩雪的死是有些奇怪。不过，据我所知的，她好象不是学校里第一个出意外的人，是吗？”麦晨说完就看着两个女孩的眼睛，那两双漂亮的眼睛中掠过一丝慌张。“这个也是我听说的，是真的吗？”
“麦哥，你听说的？”
“是的。”
“这件事情，学校不要人说，更何况我们本身也不敢提，谁会说那些事情自己吓自己的。”陈欣说这些的时候小桐在一边低着头。
“没人告诉我，我是在韩雪的日记上看到的。那么说，是真的了？”
“恩！”陈欣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你都从韩老师的日记里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们？”小桐抬起头看着麦晨。
“你们老师说，她不相信张明明是自杀的。”
听到麦晨说出了“张明明”这个名字，两个女孩紧张的互相看了一眼。
“所以，我想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可惜韩雪不在了，在日记上她也不愿意回忆很多。”
“他是自杀。”两分钟的沉默后，陈欣对麦晨说道。
“自杀？可韩雪说不是。”
“麦哥，这不是我说的，也不是韩老师说的，是警察说的。”
“一个学生离奇失踪，最后发现尸体结论是自杀？尸体检验就是自杀？”
“没进行检验。”
“为什么不检验？这个是必须的，连韩雪都……”麦晨说出一半，说到了韩雪的样子，不忍心说下去了。
“是没检验，小桐，你说吧，当时送他走的时候你不也去了吗？”
麦晨把目光移到小桐那里。
“是没检验，因为……”
“什么？”
“他的身体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了。”
“烂了？”
“不是，变形了。整个人都胀了起来，本来他很瘦的，但因为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去看他的时候几乎都认不出来了。”小桐很小声的说着，“而且，他父亲和姐姐也不同意检验。说人都走了，就让他安心去吧。”
“直接就火化了？”
“恩，找到他以后没两天就火化了，当时我们留在学校的一些同学都去了，韩老师也去了。”
“没进行检验，那一个大活人没了，警察怎么说的？”
“也来了法医，大致看了看，说身体没有外伤，应该是自杀。”
“哦，自杀。你们觉得他会自杀吗？”
陈欣和小桐都不说话。
“陈欣，你觉得他会吗？”
陈欣摇了摇头。
“小桐呢？” 她也摇了摇头。
“韩雪在日记里说，张明明是个很好的学生，人也开朗，还参加了书法班和篮球队，她也不认为这么一个人会有什么想不开的。他有女朋友吗？”
“我们没见过。”
“看来你们和韩雪想的一样，都不认为他会自杀。”
“韩老师还说什么了？”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韩雪说，学校最后赔了20000块，是这样吗？”
“恩，我们都听说是赔了20000，没想到学生的命这么不值钱。哎。不过，具体是多少，学校也不会和我们说的。”
“张明明出事后，他的家人曾经想和学校打官司？”
“恩，不过最后没打。他们带着骨灰回老家了。”
“为什么不打了？既然他们对孩子的死因有疑问。”
“他家是农民，哪能和学校打的起官司。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谈的，赔了20000块钱，这事情就结束了。”
“不过，确实他们想打过，我们都给他们家准备了证据。”半天都没说话的小桐开口了。
“你们准备的证据？难道你们知道张明明不是自杀？”
“不是。是我们写的东西。”
“恩？”
“当时张明明失踪以后，我们都希望能快把他找回来，希望学校能出面。班上的同学都要求学校能在报纸和电视上打寻人启示，这样的话，应该能有些帮助。”
“结果呢？”麦晨想听听小桐说的是不是和韩雪日记上的一样。
“结果学校不让。说学生失踪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学校的声誉，别人就不会报考我们学校了。”小桐语气里还带着气愤。
“那你们写了什么东西？”
“学校领导那么做人，我们学生自然也很团结。我们写了一个联名信，要求学校出面去集合社会力量找人。我们都是学生，学校不顾我们的死活，我们自然要抗争。我们一个专业的，一个系的，最后一界的不是一界的学生都来签名支持。我们把联名信交给了张明明的家人，如果打官司，应该可以证明学校的不作为。学校知道后终于同意在报纸上登启示，但仍旧不愿意以学校的名义。可惜，没几天，他就在湖里被人发现了。学校得逞了，花了一点钱就把这事情了结了。”
听到这里，麦晨知道这两个姑娘说的都是真话。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陈欣看到麦晨没说话，有点急了。麦晨正在回想韩雪留给他的视频。
“我知道，我刚才在想东西。”
“我们说的这个有用吗？”
“有用，那你们也是认为张明明不是自杀了？只是没证据。”
两个女孩又点了点头。
“那……你们觉得……韩雪呢？”
“您说韩老师是被人害死的？”迟疑了两秒钟，陈欣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餐厅里其他正在用餐的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把目光移到了麦晨那一桌。而小桐还是低着头，好象什么都没听见。
“陈欣，你别激动，我也只是猜想。”
“麦哥，你有证据吗？我们也不相信韩老师突然得病死了。她一直是好好的。”说着说着，陈欣就去抹眼泪。麦晨知道，韩雪和她的学生感情非常好。
“我没证据。可是，我也不相信，虽然警察出具了尸体检验报告。”听到麦晨说警察对韩雪的做了尸体检验，两个女孩在也忍不住了，放开了嗓子就在餐厅里呜呜哭了起来，这又引来一片异样的目光。麦晨也没去阻止她们，耐心的等她们哭完。要不是自己是个男人，看他的神情保不准会和这两个女孩抱头痛哭。
“韩雪出事前给我留了一点东西，本来是不应该让你们知道的，不过，你们是她的学生，有权知道。”等两个女孩哭完了，麦晨对他们说道。
“韩老师留什么了？”两个女孩红透了眼睛。
“她给我留了一段视频。里面说了些事情。”
“和她的死有关系吗？”
“恩。有关系，她对我说了她不相信张明明是死于自杀，还说了，自己可能会有意外。”
“她知道自己要出事？”
“按她的意思是这样的，她对我说，自己可能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的东西，她感觉有人在跟着她。”麦晨看着两个女孩，她们的面部表情揭示了她们内心的恐怖。
“韩老师说有人跟着她？”
“她是这样说的。”麦晨点了点头。
“麦哥，你相信吗？”陈欣紧紧握住两只手。
“相信什么？”
“这世界上有没有鬼？”女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把声音压的很小，生怕惊动了那些下的东西。
“鬼？你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麦晨没想到陈欣会对他说这个，让他又想起了韩雪在视频里对他说的学校是建在老坟堆上的传言。果然，一切不出所料。
“我们刚进学校的时候就听人说，学校是建在老坟堆上的，会闹鬼。”
“这世上哪有鬼啊。”麦晨觉得这女孩胆子太小了。
“真的有，他们说见过。”陈欣很认真的说。
“别怕，没有的。”麦晨安慰眼前这个已经有些胡言乱语的女孩。
“那为什么他们无缘无故的都死了。”
陈欣的一句话重重的砸在了麦晨的心底。
“难道真是有脏东西？韩雪说她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可她又不知道是什么。难道真是……”麦晨打断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今天的谈话应该到此为止了，再说下来，可能会让这两个学生的心里产生阴影。
麦晨送走了两个女孩，他看到在阳光下，陈欣和小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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