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轮回交响曲·下弦
“太清楚了，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悲伤和绝望……”小命的身体在轻轻发抖，“被杀死时的悲鸣、死去那一刻的失去所有的希望……没有任何的未来……”
“那小孩是谁？居然一直没发现他！”信长皱眉。
“迷路？……算了，不管他，我们还要去追窝金！……他身上中了毒，现在动弹不得！”侠客要经过那小孩，却被抓住了手。
“你们是谁？”命的绿眼盯着他们。“就是你们，杀死了友客鑫的人，是不是？”
“是，你又是谁？”侠客疑惑，不想理会这个小鬼。
“不可饶恕！……”命的绿眼闪过妖异的光芒，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饶恕……杀人凶手！……”他咬牙说着，身上慢慢浮起一层黑色雾气似的念。
侠客瞬间甩开他的手，一下跳出老远。
“怎么了，侠客？”飞坦眯起眼。
“那小孩的身上很古怪。有非常危险的感觉！我觉得他刚刚身上有一种吸力！”侠客流了一滴冷汗，刚刚他总觉得眼前的是个怪物，好像吸收了他身上的什么。
“逃开了……”命冷冷一笑，收回他浮现黑色念力的手，格外天真无邪地歪了歪头，“来试试看吧，我的能力是否足够把你们全部杀死……”
飞坦金眼一眯，阴森道，“你太嚣张了。”随之身体飞射出去。
命在他冲过来的时候退开打算避开，但是飞坦手朝他的方向轻轻向上一挥。
呲一声轻响，鲜血从命胸口被划开的伤口喷洒出来。
“……呜……”命一步稳住身体，咳嗽了好几下。
看到自己的鲜血滴在地上，痛楚让他的绿眼里忽然浮现孩童的迷茫。“啊！……”身体一震，他突然跌倒在地，张大了嘴在地上干呕。他刚刚感觉好奇怪，身体好像很饿，很想吞噬什么。
……那是什么感觉？好古怪！好可怕！……
“那小鬼自己摔倒了。”富兰克林出声，“刚刚那种感觉……好奇怪，有一种让人全身一冷的念力，非常不详的感觉……和昨天晚上一瞬间的感觉一样，那时候的就是这小鬼吗？”
“不像……总觉得不对……”玛琪疑惑，“昨晚的感觉比较平和……不过刚刚的感觉太短暂了，根本来不及确认是不是……现在要怎么办？”
“抓住那小鬼，问清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阴兽呢。”飞坦向前踏出一步。
“还要去救窝金。”玛琪说。
飞坦一步一步地朝命走来，而命只是双腿跪在地上，死死抱住身体发抖。“既然挑衅，应该做好死的准备了吧……”他说着，伸手要抓住命。
锵锵锵——
飞坦的细刀挡住了所有的来袭物，他眯起眼。“针？”低头一看，地上的小鬼已经不见了，“很快嘛……”
“在那边！……”玛琪指，“我看到一个影子，从另一个方向抱住那小孩逃跑了，只来得及用念线扎在那小鬼身上，速度很快！……”
“兵分三路！我和信长去追那个小鬼，玛琪你们继续追窝金，富兰克林回去把消息通知团长。”侠客抢了一辆车子。
…………
……
……跟哪边？
袭月看了看分成三路的人，皱起了眉。那个单独离开向东的明显是去他们的老窝，而刚刚往西面消失掉的小孩也不清楚来路，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去跟踪黑道的那伙人，然后在他们得到宝物消息后先他们一步把【轮回】拿出来。
但是心里面总感觉很奇怪，刚刚带走小孩的那个戴面具的人，总觉得很在意……
袭月看着已经离开的三路人马，终于移脚，一跳而下悬崖，在崖底要触到地面的瞬间扬起一阵强大的风压，把他整个人都吹起来。
……最重要的还是宝物，只要能得到【轮回】，就能掌握所有了，深深的行踪也不需要一直辛苦寻找。
……跟踪黑道！
…………
……
“命，你觉得怎样？”深云一边慌手慌脚地第一次开车往城里走，一边问着旁边的命。
命坐在副座上，紧紧揪着深云的衣服，脸色苍白地冒汗，“……身体……好疼……好像骨头在动……好奇怪……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刚刚好像很想吃什么……但是吃了之后又想吐……”
“……忍一忍！”深云看着车子前面，“等回去之后我帮你调节身上的念力，你的身体不算大事，只是需要调节！”
“嗯……嗯！……”命的身体打颤得越来越剧烈，他却笑了笑，似乎像苦中取乐。“哈哈……深云你看起来好冷静呢……”
“啊，嗯……大概是习惯了……”深云愣了愣，然后猛地看向后视镜。“追来了。”语气居然还是像她说得那样平静，仿佛只是在阐述事实。
命握了握手，打开车门，却被深云一把关上。
深云看向他，黑夜里的黑瞳明亮如星辰，她的语气一贯的柔和，现在却让命觉得不止是柔和，“你想做什么？”
命看着她愣了愣，“我下去。”
“下去做什么？”
“他们是来追我的！”
“所以？”
“所以我要下去！——”
“所以你不能下去……”深云呼出口气，“我的能力现在可以战胜他们的……我们逃得了的！”
“其实……”命忽然笑起来，虽然身体还是抖得厉害，“……我的脑子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之前和你刚刚认识的时候那种模糊、记忆混乱的感觉已经快要消失了，还有，我和深云其实只认识了二天而已……没必要为彼此拼命……”
“我是医生，不会放弃自己的病人。”深云打断他，“还有，我只是不喜欢使用能力，不喜欢让人受伤的感觉——是天性上的厌恶。并不是我不会……”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沉淀黑暗的色泽，“我既然把你从无数残念的世界里**来，就不会抛弃你，绝对。——这点责任，我还是有的。”
“好了，我们要跳车了。”说完，深云看了看后面跟来的车，抱住命，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掠出。
“危险！——”看着眼前朝他们撞来的车子，侠客跟信长提醒，两人同时打开车门跳出。
砰地一声，两辆车子相撞爆炸，发出巨大的火花，照亮了黑夜。
侠客和信长还没站稳，就感觉到背后几个方向冲他们飞来破空的声音。信长瞬间用刀柄挡住，而侠客则是闪身避过，一跃跳上十米高的山崖往下看。
荒漠山崖的另一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刚刚袭击了侠客的绿眼小孩，另一个是黑色长发的少女，长相柔和清淡。
侠客笑眼一眯，“你们是什么人？阴兽？”
深云眨巴眼睛，一边看清楚形势一边在脑海里迅速分析打败他们的办法，没有回答。
“算了，侠客。”信长腰一猫，眼露杀意，“抓住他们再慢慢问就可以了。”
信长的刀子瞬间切到深云的眼前，深云一个侧头，避开刀锋，听到身侧的破空声，她的身体又是向后一折，跳了开来，信长的刀锋刚好擦过她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信长正想反手再一刀，却感觉到对方射出几十道银针，感觉到针上附加的古怪念力，信长不敢托大，刀子反身几下，挡飞了他看见的所有银针，但银针刺入身体的感觉却在他收刀的时候传来。
信长一惊，却已经再也不能动了。
侠客在山崖上观看少女的动作，灵活柔韧的身体、速度也很快、念力不明，但是很强大，就是昨天晚上他们感觉到的那种威胁感——一种所有念能力者都会感觉到威胁的感觉。侠客皱眉。他并不是不在乎那种感觉，只是昨晚团员聚集，必须以任务为主而已。现在遇上了，该怎么办呢？
他正想到一半，但是信长却已经保持着反刀护身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他顿时惊疑不定，心里却更冷静了。信长的能力被封住了！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他一直在用【凝】，却完全看不到那个人的念力啊！
这时，那个黑发少女已经望过来他这边，她轻声说道，“我是第一次用【练】。”说完，捡起信长的刀锋，做出和信长相似的拔刀术姿势，下一秒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侠客的面前，刀锋拔出离他的脸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
侠客侧脸躲避，但是身上传来剧痛的刀锋撕裂感，殷红的鲜血从他身上的九个伤口喷出。侠客再度震惊了，他看得很清楚，少女的手指是从来没有拿过刀的架势，而且她说要用【练】，侠客却完全看不到她有动过念力。
紧接着侠客身上感觉被扎入了细刃，细如微针的感觉，然后他便再也动不了了。
“深云！……”看到深云在对方停止动作倒下时，命扯住了她倒下的身体，就看到她满脸的大汗，嘴唇抖个不停，他用和深云同样苍白的嘴唇颤抖着问，“你怎么了？”
深云看了看自己抖个不停的手，语气依然平静，“运用【念】的结果。”她又压低声音说，“要把气完全隐藏虽然对我们来说很简单，但是要使用气来把以前记得的招数真实使出来却还是有些困难呢。”
她抬眼跟胸口还在滴血的命笑了笑，“没事了，我们借此机会快逃跑吧！”
“不杀了他们？”命纯真的绿眼里一掠残暴。
深云倒是被命眼里的残暴吓到，“不了，你去把我们车子里后座的单车抬出来，那个东西是用特殊布料包住的，应该没有被烧坏。”说着她又苦笑，“这下我也成了毁坏他人车辆的小偷了……本来我还打算找机会还给那些黑道的……”
命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侠客，一手按住自己流血的伤口，一手感觉到深云被他抓着的手臂传来的温暖，咬牙点点头。
看着跑到另一边的命，深云才呼出口气，看向地上眼睛闪烁的侠客，张嘴想说点话，最后还是苦笑着摇摇头，从腰侧的随身小包里拿出绷带和止血药水，一边把侠客扶起来包扎一边轻声说，“我不习惯用刀，虽然已经用尽全力，但是伤口应该不深……还有你们不能动作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了，我有控制能力，这次应该不像以前那样会留下后遗症……”
她正说着，就听到命喊她过来，她看着侠客的眼睛，想说些话，但还是闭上嘴，“算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侠客看着这个把他砍伤然后再给他包扎的奇怪女孩，她的眼底始终一片清澈平静，好像他们只是在喝茶交谈的好朋友。
在听到她起身看着他自言自语道“以后都不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突然觉得一阵怪异，好像自己做的这么多事情其实只是一件很普通很平常的事情——刚刚还让人心情兴奋开怀的计谋和战斗都平息下来。
……真奇怪的人……
侠客想着，看着那两人离开。
而他一直勉强着想开启的【小恶魔手机】开关也没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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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云，你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你真的没事吧？”药店的老板探头看了看旁边在数药草的深云。
深云微笑着点了点头，左脸上贴着一块止血胶纸。“嗯，只是昨晚找我弟弟有点累……”
命从后院出来，手里捧着一堆刚刚拣好切好的药草，“这个要放哪里？”
老板指了指深云旁边的高柜，“上面有贴标签。你们两个慢慢干活吧，我去里面记账。”
深云看着命垫高了把药草摆放的样子，“命，你应该去休息。”
“我又没事。”命埋头继续帮忙，衣服下面看得见绷带，他的身体现在大了一圈，看起来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我是你的医生，我说你需要休息。”
“才不要，一直要深云照顾——太没用了！”命说着，脸色却依然有些苍白。
深云看了看他的脸色，“那算了，要不你把上衣脱掉我检查身体看看。”
“深云！……”命小声地喊道。
“什么？”数草药声。
“我……虽然没有出生所以没有性别……但也可能是男孩子啊……”
“……所以？”深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所以……所以……我可能是男孩子啊！”命脸大红。
“……所以？……”深云小心地发问，眼里一片疑惑，好一会她才意识到命说的是什么，顿时瞪大了眼。“我是医生！哪里会想到这些事！”
“……”命窘迫，“深云你看起来细心，其实是很迟钝的人呢！”
“对了，你之前使用的，对付旅团的招数……”命好奇，“很厉害，我没看过你使刀，你会吗？”
“……那个其实是，书上看来的武招。”深云有些难为情，“我也没想到会有用，或者能顺利使出来，应该说真是运气好。”她说，“不过【念】是一切武艺的基础，修习【念】后再来修习武艺，会比较简单——因为五官灵敏，身体就可以切实做出脑海里想做的所有招数。”
“那深云练过刀或剑吗？”
“以前练过。”深云微笑，“我的老师叫做未来，他硬逼着我练了一段时间……刀剑的使用、拳法的基础……未来是很厉害的人。”
“那他现在呢？”命睁着眼睛问，他突然发现深云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人说。
“他死了。”
“……抱歉。”
“不要紧。”深云的笑容没有改变，“我很开心啊，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的事情了。虽然认识很多人，但都只是浮于表面的交往。我很喜欢命问我问题。”
“我们以后会怎样？”命干了一会活再问道。
“我还在等人。”深云坐在柜台旁边药架的阶梯上，数完药草，开始看药书包制药料，“我的一个朋友，他会在友客鑫遇到危险……我打算帮完他的忙，然后就继续去旅行。”说着，她的动作慢下来，笑了笑，“我要继续去找回家的道路了……这次以后应该是真真正正地再也不见了吧……”
深云的眼睛向来给人干净的感觉，但是那样微微笑着的时候，命却无端地感到忧伤。
心里仿佛能感受到深云的心情，很温柔很平静，也无比的伤心。
命眼里闪过困惑，为什么他对深云的感觉那么特别呢？但是脚像是有自己的意志地走过去，手围住她的腰，头靠在深云的腿上。
命抱住深云的时候，她抬头看他，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可爱，笑着轻轻摸他的头。
虽然现在已经长大好几岁的样子，但是命的举动依然稚气，所以对深云来说，他还是一开始孩童的样子。
他们互相拥抱，像是在互相安慰。
“深云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吗？”命问。
“嗯。”
“那不是很寂寞？”命明白失去的感觉，他是有家的人，即使心思单纯，却更纯粹直接地感受到深云的感情。
深云的手一顿，眼眸柔和，“我遇到你了。和你们相处，我就不会寂寞。看到你们开心，我也觉得开心……”
“但那不是幸福吧。”
“有什麽关系呢？”
“没有关系……吗？”
“我是没有办法不停止旅行的人。”深云仰头，“现在的命运并不是我自愿，所以我这一生都会一直旅行、一直寻找……直到我死为止。我是过分骄傲奢侈的人，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我都绝对不屈服。”她微笑，“因为有这样的觉悟，要求幸福的话我会很沉重，但是我想保持着单纯的信念骄傲地活下去。”
深云对命微笑道，“不过在我去旅行之前，会先去找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命喃喃地重复。
“嗯，说好的。”深云微微笑，“我们一路旅行，然后边找命的父母，边找我的家，我想命的父母应该会更快找到，然后命就可以回家了……”
“我没有父母。”命忽然打断她的话。
深云一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旅团吗？……”命问着，眼睛妖绿盈盈，“是他们！——害死我家人的，就是他们！——”
深云一愣，然后抬起他的脸，“命，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命说，“但是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喃喃地说，“毁了我的一切的人！我的仇人！——……”
“我爸爸是友客鑫的黑道……”命闭上眼，“他在友客鑫被杀死了，就像蝼蚁一样……谁也不记得不知道……”
“虽然他的确是黑道的人，的确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的确也杀过很多人，但是他对妈妈和我很好……我在妈妈肚子里一直听得到他在温柔地陪我说话……”
“但是他被随意地杀死了，被旅团……那时候我妈妈已经有了我，但是爸爸死得突然，家里几乎马上就被他的仇家找到了……后来妈妈就流产了……”
深云的手一抖。
……后来就流产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命的妈妈才会“后来就流产了”？不管是黑道、旅团、或者其他人，似乎都只要为了自己的希望而活就好了，其他什么也不顾。那或许真是一种洒脱，但何尝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生活态度。
“你想找他们报仇吗？”深云问。“那那时候你突然倒下是怎么回事？”
“……”命看着她，眼睛慢慢睁大起来。
……那个时候的感觉，怨恨、痛苦、愤怒……饥饿。
深云碰触他脸的手很暖，带着淡淡的香味——食物的香味。
“我……”命看着她，困难地开口。
我想吃人，从昨晚开始每一个我看着的人我都想吃……肚子很饿，身体很空虚……需要一些可怕的事情来填满……
……这是本能，是真实的我。
……还有，我对旅团无法泯灭的仇恨。
——怎么可能告诉你！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我……能力……不稳定……”对着深云干净的眼睛，命觉得呼吸困难，但是不能移开，深云会发现的。“我想要打败他们，结果使用了过度的能力，导致残念混乱，深云也知道吧，残念是使用很危险的念……”
深云看着他，黑色的发丝柔和着她的脸，但是她不说话的时候，宁静的眼眸却干净得过分，让人感觉到压力。
命忐忑地被她望着，几次想动唇，却只是压了回去。
深云对着他说，声音柔软，“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我不喜欢说谎，好吗？”
心底同时涌出暖流，命把头深深埋进深云的怀里，像是寻求安慰的孩子，但是深云发现到，他没有回答刚刚关于旅团的问题，也已经不会再哭着求助了。
命也成长了。
深云眨眨眼，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孩，心绪混乱。
或许他快要察觉到了。
她没有告诉他全部的事情的事。
在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她才发现到，命不仅仅是纯念体。
他是由怨恨诞生的纯念体，和所谓的【怨灵】、【凶鬼】很类似，而他生前的愿望——想要活下去，让他对所谓生命产生了无法遏制的渴望。
他是纯念体，所以可以吸收他人的生命能量，如果换句话来说，就是能够吸收‘生气’。
他的饿，来源于对生命的渴望，当他看到所谓的生命、活人、乃至普通的生物，都会产生一种想要得到他们生气的渴望，就像从来没有活过一样，渴望得到他们的生命。
一开始他没有那个样子，是因为深云在帮他实体化时，压制了这一点——让他错觉自己活了下来，以压制他对生命的过度渴望。
并且一直陪伴安慰他，让他得到安全感，感觉到自己的存活。
但是命突然恐惧起来。
他突然去追旅团，突然对旅团产生了执着，而当他看到旅团时，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看见旅团时，命就知道自己是死的。
于是他第一次产生了【食欲】。
对同类产生食欲，而命本身是还没出世的孩子——不晓世事、没有善恶——这样的搭配，会产生什么结果呢？
但是最糟糕的不是这个。
总有一天命一定会知道她没有告诉他的事情……那件无论如何选择都很残酷的‘事实’。
深云抬起眼睛，药店里的生意来往温馨平静，老板老板娘和命都是那样善良的人——
时光是这样平静美好，好像一直以来在这个世界的过往都只是一场离奇的梦，好像昨晚那样的惊险也只是一场短暂的意外。
好像只要她继续努力下去，就能一直维持着这样安祥平和的生活。
…………
……
“侠客，回来了？”
“是，不过我们那边追的不是阴兽……”
“早知道了，阴兽全部找我们去了，飞坦已经在里面拷问他们宝物的所在。”
“啊。”侠客沮丧，“结果只有我们那边没收获吗？”
信长转头张望，“窝金呢？”
“我们找到阴兽的踪迹，所以就先回来了。还要去救他吗？”玛琪转头问坐在旁边看书的库洛洛。
“你们说窝金中毒了？”库洛洛从书里抬头。
“是。”
“那就去救他吧。”库洛洛说，“不过先去把宝物拿到手。”
“那我替飞坦去吧。”芬克斯举手说。
“也好，其他人继续留在基地待命吧。”库洛洛准备继续看书。
“团长，我和信长刚刚看到一个黑头发的女孩。”侠客闪闪碧眼。“后来我突然记起来了——是团长你认识的那个，医生女孩。”
“哦，她也在友客鑫，见到是当然的。”库洛洛淡淡地应了一句。
“团长和她果然认识啊，那以后进行任务又见到怎么办？”侠客想了下，“她身边跟了个小孩，那小孩很古怪。”
“小孩？”库洛洛微动眉头，“怎样的？”
“黑头发绿眼睛，十岁左右，念很古怪！”侠客眯起眼说。
“嗯……随便她去吧。”库洛洛垂下眼帘，“我们总不至于因为一个人就坏了任务。”
“哦，那我们走啦。”侠客打完招呼走人。
“团长，深云还活着？”等他们说完，库哔才慢吞吞地问。
“我没有说过她死了吧。”库洛洛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哦……”库哔发呆一会才应了。他没想到深云还活着……算了，那就好。
“团长，话已经全部问完了。”飞坦在角落里出声，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那里，身上没有一滴血，但是却有浓重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们已经走了？”
“顺便去救窝金了……”库洛洛轻轻翻了一页书，宛如在午后庭院里一般的悠闲，“等他们回来后任务也就结束，不过还要等西索。”
“西索？”飞坦皱眉。
“他刚刚出去了。”库洛洛眉也不动一下。
“那家伙又擅自行动……”飞坦眼神一寒，“团长你为什么要任他妄为？我不喜欢他！他根本不遵守旅团的规则！”
“西索本身就是不守规则的人，那也是他的力量所在。”库洛洛专注地看着一行字，一边淡声说，“有他这样的人在也没什么，说不定能找出旅团现在的弊端……”
“旅团有弊端？”旁边的富兰克林皱眉。
“什么东西没有弊端？”库洛洛反问。
“算了，既然团长这样说。不过那家伙如果再违反旅团的规矩惹人不痛快，就别怪我不留情了。”飞坦阴冷地说。
“团员禁止内战。”库洛洛没说什么，倒是富兰克林提醒。
“是那家伙先违反规则的。”飞坦冷冷地说。
“比起西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事的小事……”库洛洛闭上眼，阖上了手里的书，眼睛往右前侧的墙壁看去，“我想团员被跟踪得无知无觉才是问题吧？”
袭月啧一声，他靠着的墙壁瞬间砰砰乱声被【十指机关枪】击得粉碎，而飞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处，早在库洛洛出声的时候就逃跑的袭月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飞坦跟在身后的的脸。
“飞坦已经去追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库洛洛依然坐在原位，跟要追踪的其他团员说道。
…………
……
……好饿……
……肚子好饿……
……有好香甜的味道，在附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小命！过来帮忙呀！”
“是，老板……”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差啊……”老板回头就看到命惨白的脸，吓了一跳，要知道他早上还没那么虚弱的样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不用了……”命慌张地摆手，溜出门。“我去拿药单！”
一踏出门，命就往暗处走去。蹲在街尾，他开始喘息。
……快要控制不住了，但是不行……深云，还有她身边的人，都是好人。
好人……难道坏人就能吃吗？
命苦笑，自己居然有这种想法，深云会难过的。
……坏人就能吃吗？
命捂着自己的脸。
……旅团……
“眼睛，打开。”命轻声。
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蔓延，像是水滴入湖面，漾开圈圈水波。
五官变得极灵敏，连风吹过地面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念波通过街道、人群、车辆、房屋……
到达荒郊，废墟一样的楼层。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
手指掐进了掌心，妖异的眼瞳绿光闪烁。
——把他们全部吃了。
要怎么做呢？不能伤害其他人，也不能让深云参与进来……
他呆呆站着，看向天空，耳边传来不远处的人来人往。
……一定，会失去什么。命有这个感觉。
但是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吗？
什么也不拥有，连生命也没有……
……‘救救我！’
……‘嗯。’
命忍不住抿着唇，绽开一个笑容。
不要紧。
只有有这个，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他都会承受得住。
…………
……
“命，怎么了？”看到一进门就抱住自己腰的小孩，深云腾出手摸摸他的头。”
“深云的能力——就像昨晚的刀一样——我也能做到对吧。”命笑着，忽然无意一样地问。
深云一怔，讶然。“你已经察觉到了？”
“嗯。”命低头，握了握手，“我的能力，很强。不需要任何教导，实战里也可以做出最正确的反应——力量会引导我。”
“是的。”深云说，“残念是最强的念力。”
“深云。”
“嗯？”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深云又回头，忍俊不禁，“在你想离开我之前，我都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嗯。”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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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晚1：30
西索坐在暗处玩牌。
他画着小丑妆，身上穿着马戏团似的表演服，坐在脏乱的废弃房屋里，抽出一张牌，咄一声插在墙壁上。
他诡恻地拉开嘴角，“你来了。”
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金色的短发，墨蓝的眼睛，异族的服装。少年冷清的眼睛看着他，一语不发。
西索狭长的眼睛宛如刀刃的切口，微微裂开惹人发寒的笑意。“放心吧，我没有和你交战的打算。”
“我不想说废话，告诉我旅团的事情吧。”酷拉皮卡只是冷淡地回应他。
“是吗？”西索凤眼一眯，宛如含笑，“那么——”
“旅团由十三名团员组成，入团的证明是有数字的蜘蛛纹身。团员有时候会被突然替换。当希望加入的人击败现在的团员就能加入。除此之外，当旅团有空缺时，团长也会招收团员。活动主要是偷窃和杀人，但间中也会参与慈善活动呢。”说着，西索留意地看着酷拉皮卡，似乎期待着他语出惊人。
酷拉皮卡的反应依旧冷淡，“这些我都知道。”
西索收了收手，凤眼冷冽，“我也是在三四年前才加入旅团的，目的是和团长交手，但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他守备太森严了。一般至少有两团员聚集在他身边。而且一旦完成任务他就会失踪，不留线索。”
西索用毒蛇一般的眼光看着酷拉皮卡，嘴里却说着语气友善的话，“那么，你不觉得以一个人的力量要打败旅团或团长，都实在太困难了吗？”
酷拉皮卡的眼眸微微一动，“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旅团团员的实力。”西索笑了起来，有如刻意地在诱骗，“虽然我只知道其中几人而已。”
酷拉皮卡盯着他，那种眼神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骗局。
西索笑得更恶毒，仿佛一点也不在乎骗局被看穿，“决定权在你，要合作吗？”
酷拉皮卡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
西索招招手，示意他随意。
酷拉皮卡接通手机，但是眼睛没有离开过西索，“喂？”
【酷拉皮卡！不得了了！旅团的十一号逃走了！】慌张的声音让酷拉皮卡心底一沉，“他自己逃跑了？”
【不是，似乎是旅团的人！大概是达佐孽队长在和黑道联络时就取代了黑手党的人过来……恐怕队长已经被杀了……】声音充满恐惧。
酷拉皮卡的手握紧了拳。
【我们现在正在前往大小姐那里，你快回来吧！那时候是你抓住了团员，团员扬言一定会去找你啊！】
酷拉皮卡只是沉默了半秒钟，“西索。”
“是。”西索明显听到了什么，刻意凉薄地笑着。
“你知道火红眼的下落吗？”酷拉皮卡瞬间收缩瞳孔，好像西索的下一句话说完他就会动手。
“真可惜，那是我加入旅团之前的事情！”西索凉凉地说，“团长会珍惜猎物一段时间，然后全部卖掉。当然火红眼也不例外。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不过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只有团长存在，旅团就会继续活动。”
西索用阴毒的声音进一步诱惑他，“虽然说是合作，但我们并不是要同生共死，基本上只是互换情报的互惠互利关系，若我们的条件不合，我也不会逼你一定和我合作。很简单的，怎样？选择权在你哦！”
酷拉皮卡背对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明天同一时间再来这里。”
“没问题。”西索眯眼一笑。
…………
……
走出去时西索的脚步一晃一晃，像是在跳着舞，又像是嗑了药的人在发癫。
他笑得阴冷诡异，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走在那种少有人烟的废弃房屋间，他心情愉悦。
……就要和库洛洛，交手了。
西索忍不住浑身触电般的颤抖。
西索现在还记得和库洛洛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那是他鲜少的记得的事情。
那个一身长风衣的黑发男人，就那样安然地靠在墙壁上，看着他的书。
西索第一眼并没有注意到他，但是和他视线都没对上地经过时，他忽地感觉到什么地又回过头。
然后视线再也无法移开了。
看起来只是个有些严格冷漠的年轻人，但是再看下去，会发现他的黑眸是那样冰冷——冷酷无情，宛如宗教的信教者，安静沉然，优雅如鬼，沉淀出一种恢宏的煞气。
西索的眼睛慢慢撑大，最后一动不动。
他没有办法不为他憋住呼吸。
西索自认是艺术家，他就像无数的艺术家一样，醉心于自己一瞬触碰的美丽。
只是西索醉心的是血腥艺术。
他觉得全身发热，心跳加快，他忍不住地伸出五指按住自己轻轻颤抖的脸。
……啊，啊，啊……这个男人……好想……好想——……
凤眼狂暴地流泻杀意。
……杀·了·他·啊。
让他的血流满遍地，把他的身体用扑克牌切成一块一块，每一块都凌乱地散在地面上，排出有如现代化印象派图画的图案，把他的一颗眼睛挖出来，看另一颗会不会依然保持着现在这种恬静到冷酷的神情……
——那一定是无比美丽的画面。
但是下一秒西索注意到他身边的人。
两三个眼神同样冷漠的人。西索马上就明白了，——是同类。
他顿时心痛如裂，难道他的果子已经被采摘了？！——
但接着他们几人的谈话让西索慢慢冷静下来。幸好，他的果实好像还没有被摘过……
从他们的谈话里，西索注意到他们是同伴，并且要去做一些“坏事”。
于是西索压着喉咙的笑声，明目张胆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的果实还没说话，果实身边的人就忍不住了地怒问他想怎样？
西索冷静地看了看他们，理智让他察觉到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在接近果实之前就会被这些人集体攻击砍下脑袋。
于是他扭腰笑着走了过去，满意地看到对方见到人妖似的恶心表情，只是跟他的果实搭讪道，‘哟！你们好像要去很有趣的地方，带我一起去吧！’
他的果实第一次看了他，嗯！淡漠到美妙的眼神！——让他的腰都软了！
‘抱歉，我们人够了。’声音也好棒！哦！请再继续用那种冷酷的眼神鄙视我吧！我的果实！——
西索一边轻轻动作手指压抑自己想马上杀人的冲动，一边不露声色地说，‘那我怎么加入？’
‘把我们中的一个人打败。’这个声音实在太美好了。西索的脸都笑得扭起来，‘我要你。’
‘哦，不过我是团长，你如果能打败我的话，必须做所有人的领袖。’
西索的脸僵硬地没有了表情，他看了四周围一圈就明白了——如果他想干掉果实然后像平时一样反悔走人，他一定是死无全尸。
于是西索就随便选了个还不错的团员，干掉他后猫在团长身边，一路心怀不轨。不久他就发现团长库洛洛完全没有破绽，他一方面更惊喜于自己的眼光，一方面也痛苦于无法把库洛洛杀死。为了不在库洛洛身边感受这种痛苦，西索开始违反旅团的规则，期待着有一天库洛洛能负起团长的责任看他不顺眼来宰了他。
但是出乎西索预料的，库洛洛是这样的冷静沉着，完全没有情绪波动似的。在西索意识到库洛洛根本说不定清楚他的目的时，他一方面更沮丧一方面更兴奋，就更违反旅团的规则更遭团员的厌恶了。
西索和酷拉皮卡联手的企图很简单。
他已经再也受不了了，他要和库洛洛绝一高下！
或者，他也是有些期待酷拉皮卡的，如果酷拉皮卡真的击溃了旅团那看似可以任意揉捏其实坚不可摧的组合，那库洛洛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呢？
以那个男人的个性，大概也就一个冷冷的眼神吧。
但是西索依然，无比地期待着。
旅团就像库洛洛最精妙的玩具，那种考验智力的积木玩具，看似无章可循，可轻易破坏，但是库洛洛却总是能起到核心作用，让这座积木成为一幢哥特式建筑物的模板。
如果破坏了库洛洛最心爱的玩具，他会不会动怒呢？他动起怒该多么美妙呢？……
西索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眯着眼意识模糊地晃着从陋巷里穿行。
直到他眼前出现了那一幕。
就像那一刻看到库洛洛时一样，西索同样移不开眼睛。
那个看起来十六七分不清性别的少年，站在他走出来的路口，他黑色的长发已经拖到地面，半遮着脸，双手交叉抱着臂膀，款式略短的黑衣只遮到他洁白的大腿，同样露出他修长的双臂。
他轻轻张开眼，看清楚西索时，仿佛被点燃了剧烈的火焰，遥远的街灯照亮了他妖异如魅的绿瞳。
“——第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现在算从头做起了，没分数没留言没收藏……泪眼，我要冲积分榜！！！！
PS，不知道是作品积分不够还是留言不够……开坑至今看不到页面有出现作者回复功能。
ε(┬┬＿┬┬)3大家帮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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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对了——九头龙闪。ORZ
【念】是一切武艺的基础，而小深现在的念是很厉害的，所以……
不过没有人猜到命的身世呢，哇哈哈哈……
PS，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努力！没有回复功能真是痛苦啊，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很复杂很无以言语。对于新版旧版的问题……ORZ，我觉得我纠结在这里好久了，大家来说说，是要以旧版的剧情为主干线呢，还是写新的呢？……总觉得没有动力啊……
PS，这一章，命的真命天子出现了……大家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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