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人体赌博馆
一只透明的麻雀在树丛间飞翔，拍拍翅膀，落在一扇窗棂前朝里面看。
房间的情景完全落在麻雀细小的眼珠子里，中年男人的怒吼、金发少年的冷静对答、还有一旁红发少女的无知无觉。
它拍拍翅膀，从窗棂上飞走了。
…………
……
袭月坐在树上，伸手接住透明的麻雀，摸了摸它凑过来撒娇的身子，一阵风过，麻雀消失在风里。
袭月回想着刚刚得手的情报——
杜斯特拉家族几个月里得罪了无数黑道人士，虽然说十老头暴毙，最可怕的威胁者不在，但是众黑道的势力不容小觑，他现在已经处于四面楚歌的时候了。
不过袭月最注意的酷拉皮卡——那个和蜘蛛有牵扯的少年，他找不到旅团的踪迹，但是他能查到在友客鑫时最威胁旅团的是这个少年，他甚至曾经独自逮捕过旅团团员。袭月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库洛洛·鲁西鲁的情报。
但是似乎一无所获啊……
袭月叹息。
明明已经知道了库洛洛·鲁西鲁知道深深的行踪，却是完全找不到那个男人。
算了，继续监视酷拉皮卡吧，蜘蛛一定会来找他的……
袭月一个反手，又一只透明的麻雀在虚空里凝结成型，拍拍翅膀，飞向远方。
…………
……
库洛洛的念力已经可以使用了，但是除念还是没有结束。除念的时候会产生一只念兽——只要接触到念力的施加者才能消除，那样除念才算完成。
抓住一直跳动的巨大眼珠子——那是库洛洛的【念兽】，库洛洛叹气，难道他要带着这个没有身体自己会跳会动的眼珠上街吗……
想了想，库洛洛把眼珠子用根绳子绑在深云的手腕处。看着圆滚滚一跳一跳的大眼珠，再看看安静亡眠的深云，他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深云这时候醒过来会是什么表情呢？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起来，低头吻了吻深云的脸。
他就这样一路抱着深云走到这座城市，在找旅馆的时候还差点被人以为他是诱拐犯。心平气和地解释了好一会，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镇定，店主终于接受他的恋人是得了极古怪的疾病陷入昏睡里，开了房间。
把深云放到床上，库洛洛翻开【盗贼的极意】，开始修行念能力。
拳头大的眼珠子在深云的手腕处跳啊跳，像是在看着坐在旁边的库洛洛，又像是在看着冰冷的女孩。
好半夜，库洛洛悠哉地把书阖上，伸手按住一直跳个不停的眼珠子。
他看着巨大眼珠里惹人发呕的血丝和瞳仁，眼里忽地闪过顽意，手下稍稍用力，压了压它。
眼珠子像气球一样地被压扁了，血丝更胜，像是要爆裂开——是人都会作呕的模样。
库洛洛微笑，觉得有趣。其实就算不除掉这个【念兽】也没什么，或许他不应该带深云和念兽到这里去找锁链手的，只是始终带着【念兽】不知道会不会有念力后遗症。
他的手一不注意，眼珠就弹着挣开了他的手，一跳一跳，朝他的方向跳过来——念兽喜欢粘着自己的主人。连带着，深云的手也被揪着朝库洛洛的方向伸过去。
库洛洛再压住它，顺便把深云的手解下来，把眼珠子丢到地上去，侧身躺到深云旁边。
帮一直闭着眼的深云理了理头发，库洛洛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嫩嫩凉凉的，可能是受到【念】的影响，深云的身体没有腐化的迹象，似乎会永远保持这个模样，永远不会消失掉。
库洛洛笑了笑，侧头吻她。
……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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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洛卡共和国？”酷拉皮卡皱眉。
“是，这是唯一的出路了。黑道已经让我们负债累累了！……”杜斯特拉猛抽了口烟。
“那里有什么？”
“毒品。”
“……我记得杜斯特拉家族是从来不干毒品生意的！”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们有妮翁的预知能力，可以在黑道里得到支持，但是现在——不染黑自己的手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
“还是有办法的。”酷拉皮卡一闪眼，“大小姐不是有很多收藏品吗？”
“那些不过是哄小女孩的玩意！”杜斯特拉吼道。
“开一个人体收藏者赌博馆。”酷拉皮卡冷静地说，“首先联络大小姐以前的同好者，和他们进行交易。然后建立一个黑道间的赌会，以财产赌博彼此的收藏品好坏，相信会有很多人乐意参与。一方面出于炫耀之心，一方面也是牟取巨利的大好机会——而我们既可以解决即将破产的燃眉之急，又可以在黑道里树立威信。”
杜斯特拉考虑了下，“你去试试吧，这件事交给你。但是洛卡共和国的事情也不能放手！”
“……是。”酷拉皮卡走出门。
…………
……
“约我有事吗？”库洛洛喝了杯水。
“有啊！”西索伸出舌头沾沾红酒，凤眼弯弯。“知道吗？黑道间盛传杜斯特拉家族最近要举办人体赌博馆——人体收藏家之间的赌博盛会。你说他们会怎样举办呢？”
“锁链手吗？”库洛洛的手摸上下巴，“人体收藏是延续了十几个世纪的特殊爱好，最开始是宗教间的盛事献祭、竞技场的人类野兽肉搏，后来演变成贵族间的赌博、取乐，那时候一切都是光明正大地摆出来的……在最近几个世纪由于文明的蔓延，才成为黑暗世界的专属娱乐。”
他慢慢地说，“锁链手的目标是火红眼，所以会让所有的参与者都必须带来他们的得意收藏——当然还有金钱，他本来就是在黑道家族工作的。”
西索呵呵笑得肩膀发抖，觉得自己实在太喜欢库洛洛这种把国际电话薄倒过来背的变态个性，“我说的是——他们会用什么方法鉴定收藏品的好劣呢？”
库洛洛敛眸，“要试刀子的力度就必须拿它砍人，要试人体收藏品的高级低级——不是同样的道理吗？”
西索哑哑地笑，“库洛洛你还是这么棒——我好想现在就和你在来一场啊！可惜我这次的目标不是你……”
“锁链手？”库洛洛瞥他。
“他开始使用自己不喜欢的黑暗手段了……我必须去鉴定一下——果实是在渐渐发育成熟还是已经变态发育内部腐化了！”西索的声音冷彻如冰，眼里却是炽热的笑意。“怎样？要一起去吗，我们两个？”
“黑道吗？”库洛洛表情很冷淡。
“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哦！”西索挤眼，一副我好心逗你开心的模样。
库洛洛歪头，“去也好。”
…………
……
当库洛洛和西索踏入杜斯特拉家族大门的瞬间，门口的一只小麻雀飞了起来。
袭月站在隔着数十条街的高台上微微叹息，“找到了。”
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
袭月戴上眼镜，换了件衣服，走出门时已经是温和的艾文。
他反手在虚空里抓了一束风，“【信】。”
透明的麻雀在虚空里凝型，这次的麻雀有些特别，细小如蚊子的身体肉眼难以看到，而它透明的样子更是让人无法发觉。
袭月张开手掌，“去吧，跟踪他。”
麻雀振翅而去。
袭月并不急着在库洛洛·鲁西鲁面前现身，和旅团团员交过手的他知道他们的厉害程度。他打算慢慢来，都已经等过那样漫长的岁月，袭月不介意再等多几天。
第一天早上，库洛洛和西索作为黑道代表混入，得到了赌馆的参与条件和信息。而当天晚上，袭月一边在餐厅喝着浓汤，一边让【信】飞回他的肩膀。
锵……
“先生，怎么了吗？”餐厅的侍从看着被捏破的玻璃杯问道。
“没事。”袭月肩膀的【信】在侍从过来的时候瞬间消失了。
“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有些事情心烦，我刚刚想出去一下，结账吧。”
“是。……”
袭月看着从那间老旧楼房走出来的黑发男人——毫无破绽的身姿、冷漠的眼神、全局掌控的处事手法……这是他一天查看以来的资料。
男人的眼眸忽地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袭月对他温和地笑笑。
“先生，要买点小吃吗？”他拖着刚刚从街另一边的老爷子那里借来的手推车，悠闲地在库洛洛面前晃过。
库洛洛看着他走过来、一路问着其他人的样子，墨黑的眼睛一片深邃，眨也不眨。“不用了。”
半夜，库洛洛再次离开了。
不知道是去哪里做些什么事，但是袭月也在他离开的时候上了阴森的楼层。
他一下从街道外跳入房间里——房里的布置非常普通，也没有人在。他打开房间的门，踩着无声的步伐查遍了整间屋子——
一无所获。
袭月焦躁起来，抬手看了看手表。
……那个男人出门的惯性时间间隔是一个小时以内，他已经浪费了够多时间了！【信】一个小时进来时明明还有看到……
……【信】……
袭月反手一握，虚空中的小鸟在他的手掌里现身，一飞一飞地，在整个房间里绕了一圈。
……依然没有找到什么。
袭月却冷静了下来。库洛洛明显在这个房间里设下了一些小把戏，如果被这些把戏困住的话自己也会跟着被锁在这个房间的，必须冷静一点。
在房间里转了半天，袭月不得不称赞库洛洛是个心思深沉到滴水不漏的人。在跟着【信】走过一个房间，再从房间里找到房间，再继续……不知道深入到了什么地方，袭月终于停到最后一间房里。
堆满了各式各样宝物的房间里，却给袭月一种极为阴森的感觉，不觉得是一个宝物堆积室，倒像一个疯狂科学家的研究室——沾血的刀挂在墙头，一个角落里扔着一些漂亮到诡异发光的宝石，上面居然放着一辆世纪古董式单车……
袭月叹气。
……找不到吗？果然还是只有让库洛洛·鲁西鲁亲自带他进来才行呢。
他转身准备离开，脑海里转着飞坦之前实施在他身上的酷刑，面无表情地想着该怎么把这些酷刑实施在库洛洛身上。
有风从脚踝吹过。
袭月倏地停住，猛然抬头，沿着原路奔跑起来。
大概是错觉吧……他听到有微弱的声音在喊……
把一开始跳进来的房门打开，袭月注意到门与门的交接处仿佛异空间的漂浮一样断开了。
一间普通的房间，一张普通的床。
却是和一开始见到时不同的景象。
袭月走了过去，慢慢地坐在床边，伸手把上面睡着的冰冷少女抱入怀里。
手一点一点地加紧力量。
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她的身体。
“终于……”袭月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闷闷地叹息。
“我很想你……”
…………
……
“嗯？明天才开始吗？”西索看着满目录的人体收藏，翻了翻觉得无趣，便把东西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锁链手的心思很慎密呢……他在不着痕迹地过滤名单。”库洛洛却是觉得颇有意思。
“看手法是越来越成熟了，但是没实际看过人还是无法确定啊！”西索双手抱胸，看着前面走路，忽地挑眉，“库洛洛，你住的屋子着火了。”
库洛洛抬头。
墨黑的天边被噼啪火光照亮了一个角，映在他眼里，宛如地狱入口的鬼灯荧荧。
作者有话要说：嗯，上次更新到此……第三卷只做了一些语句修改。
第24章轮回的代价
雨下得很厉害。
大概是因为临近春天了，天一阵一阵地暗，一阵一阵地冷，直到昨天，终于下起了大雨。
噼里啪啦地打在大地上，溅起好一串水滴，整个路面好像都要淹起水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黑发男子把屋子的窗拉上，挡住了外面的一阵冷风冷雨。
这座屋子是他自己买的，用【X】的钱，在一座小岛国里买了一处房屋。这个地方很像过去世界的日本，但袭月买它的原因很简单——地方比较便宜、这个国家名气不大很少人注意，自然要找也不容易。
他买的这间屋子地处隐蔽，二楼式的房屋，整洁干净，连着的庭院里绿荫丛丛，角落里栽了株桃树，现在花正颤颤地开着花骨朵，粉红粉红的，和不远处道路边的樱花相映成趣，遥遥泠泠地泛着香。
雨下得厉害，有不少花被打得零落成泥。
男人穿了一件深紫的长衣，长长的袖口把他的双臂裹得结实有力。他的背后摆了一架干净的钢琴，衬着这个日式气息浓重的房屋有些独立的味道。他靠在墙上，把手指搁在琴键上。
钢琴对面摆着一张躺椅，上面躺着一个少女，黑发白肤，长相清秀柔嫩，只是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和毫无气息的身体才看得出来她死了，她宽松的和服下面看得见她苍白肌肤上的黑色细纹痕迹，像是禁忌法术的线条。
叮一声，琴键突兀地被按下，发出尖锐的惨叫。
黑发男子做到钢琴旁，勾唇，小窗外的雨水打得厉害，天空阴暗，他坐在半暗的窗边，影遮住了他的脸，只留出那抹崩溃的浅笑。
他把手搁在琴键上，良久，轻巧地弹起来。
优优的琴声，慢慢盖住了雨声。声音一开始仿佛在轻轻地哭泣，哭声延长又延长，欲止又停。接着慢慢强烈起来，像是在敲打心脏一样，疯狂的激烈，和窗外雨一起，心力交瘁的激狂，打在空气里。
叮一声。
戈然而止。
袭月转头，【轮回之镜】被挂在墙上，和普通的镜子一样，只除了镜面莹莹地浮着幽诡的光芒，不仔细看只会把它当作特别漂亮的镜子。有谁能想到它是一样带着不可思议魔性的宝物？甚至价值连城？
袭月弯下腰，头靠到擦得亮丽的琴盖上，嗤一声，呵呵笑起来。
南柯一梦也不过这么回事。
什麽时候学会弹钢琴的？他年少时明明最讨厌这些很女孩子的事情，那时候他是抽烟喝酒一样不少的不良少年，打架不见血不收手，少年轻妄……
后来遇到了一生中真正应该真心对待的人，也无法再敞开心扉。越是明白内心的亲近和快乐，越是无法原谅自己……
袭月怎么可能忘记，那些曾经对自己好的人，不管是之前的，还是之后的。
如果复仇可以盲目该多好……
静默半响，袭月起身，坐到深云身边，伸出另一手细细摸着她的发。
雨滴滴答答地落，像袭月心脏跳动的声音似的，既冷，又吵。
袭月对深云，轻柔地笑了笑。
……夏，你在惩罚我吗？
他的表情一瞬间扭曲。
……那为什么要是这个孩子呢？为什么要是锻云呢？
……因为我爱他们吗？——无论如何都不放过我吗？
他把脸深深地靠在深云的头发里。
“深深……”
“深深…………”他的声音好心在渴求着什么，喊到最后，声音已经在抖。“我买了……房子，还有很多钱……办了身份证，我们可以在一起活下去……直到锻云来找我们为止。……”
“……我很想你……”
“……”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了什么。
天边从亮，到暗，再从暗，到亮。
忽然哑哑地干笑起来，好一会，袭月吐气，抬起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表情。他把轮回之镜举起来，咬破手指按在上面，开始飞速地画动符咒。
镜面疯狂地吸取袭月的血，整个镜面像是染上了血雾，再透过每一颗宝石碎片形成叠在一起的咒文，血雾又袅袅地从镜面上实体升起。
袭月的脸在这个过程里逐渐苍白起来，和躺着的深云的脸色差不多。而他的手臂则像被吸干了血似的，从手指开始迅速地枯老干瘪。
直到枯老的皮肤要蔓延到肩膀，袭月眼神一闪，一个风刃切断了他的左手臂——从肩膀处一斩而断，殷红的血从断口喷出来。干手臂还粘着镜子飞到半空，掉到地上滚了几滚，溢出黑稠的血液。
镜面终于正常起来，但是整个房间都浮着血雾，像是袭月身上所有的血都蒸发出来一样。
袭月剧烈喘息，呼吸对他来说很困难。他拿出绷带单手包扎起来，视线有些模糊。
……成功了。
……本来可以百分百把她带回过去，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一方面要担心会不会打破过去的命定，而且带一具尸体回去也没有意义。现在这样，袭月决定减小使用【轮回之镜】的范围，只是让深云的身体回到正常健康的时候，降低了回到过去的可能性——
这样的话，袭月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了。
透明的麻雀拍拍翅膀，落在袭月的肩膀上。
袭月拿手指碰碰它，它瞬间散在风里。看着风里映照的景象，袭月冷笑。
……还有一场报复，要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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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地，袭月推开了纸门。
院子里站着的男人转过头来看他。
大雨在他身边倾盆而下，他站在那里，感觉比任何的雨更冷。
泥土和桃花混在一起，别样旖旎多情。他站在那里，感觉比任何的土更暗、比花更纯艳。
黑色止水一样泓净的眼、黑色的发、纯黑纯白的风衣，身姿卓然，仿佛天地只有他一个颜色。
“库洛洛·鲁西鲁。”袭月勾唇一笑，眼神危险。
“她在哪里？”库洛洛看着他——温和如风的男人，除去他锐利到绝望的眼神。但是和他无关——他轻声问，黑眸仿佛凝结的水晶，淡淡的幽黑，幽黑的礼节。
“深深吗？”袭月漠然，“在她该在的地方。”
“哪里？”库洛洛很有礼貌。
“我的身边。”袭月的眼冷厉起来。“还没问你，找她有什么事？”
“那个人是属于我的。”库洛洛说，抬脚走过去，优雅地关上了纸门，低头看着坐在一边的袭月。“所以我来抢回来。”
“抢？”袭月轻问，脸上是冷冷的嘲讽，“不管你们认识了多久、遇到过什么事、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深深一定宁愿见到我而不是你——我们的身上流着同一种血液，是比任何人都更亲密的关系，从出生开始就紧紧牵系。骨、血、肉……全部紧密相连。”他微微笑，“知道我什么地方强于你吗——不需要抢，那个人就是属于我的。”
“你说了许多废话。”库洛洛的眼睛依然盯着他，一眨不眨，优雅简单的动作却让人感到极度威慑，“我只是来抢回我的东西，虽然你看起来不介意浪费时间，但是我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此话一出，库洛洛的身上泛起念，恶意与威慑更强烈地涌现，他手上轻轻翻着书，深幽不见底的黑眼里恐怖的气息流动。“告诉我，深云在哪里？”
“我们的国家有种习俗——我和深深的家乡。”袭月一笑，“人死后就割一束头发下来，做成护符带在他生前最重视的人身上，他死后就会在他最重视的人身边出现、保护他。而那个人的尸体必须入土为安，或者火祭，灰飞烟灭。”袭月的笑容带上刻骨的冷讽，他轻轻地把手里的一束黑发凑到唇边吻了下，眼睛冷冷地盯着库洛洛。“你说，这是什么？”
库洛洛的身体，轻微的一震。
…………
……
有人在黑暗里弹琴。
叮叮当，叮叮当……
深云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眶，就被抱住。
“深深，你终于醒了！”
深云抬头，眼睛慢慢地睁大，“哥……”
随和如风的笑脸，隐藏锐芒的眉眼，熟悉得让人想哭。“怎么了，傻呆呆的！”
深云果然愣愣地看着他。
袭月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还是不舒服吗？你睡了很久……回来的时候说坐车坐得很不舒服……”
深云一个机灵，忽然抓住他的手，“现在是什么时候？——”
“嗯？2006年初春2月28啊。怎么了？”袭月疑惑。
深云无力地坐回去，呆呆地看着他，“……我回来了……”她的眼泪忽然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哥……哥哥……袭月哥哥……”她扑到袭月的怀里，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浑身颤抖。“哥……我好害怕！好害怕！——……”
袭月被吓了一跳，拍着她的背安慰，“怕什么？”
深云只是不停地抖，连嘴唇也在不停地发着抖。
……她回来了……
“袭月，深深？怎么这么大声音？”有人打开门问道。
深云一震，停止了发抖，慢慢地，抬起头。
明朗斯文的脸，和她有一半相像的长相……
“大哥……”
有冰凉的东西从脚底涌到心里。
深云望望她抓着的袭月，总是有所掩饰的神情……她又望望锻云，那是太想念的容貌，无法移开视线。
锻云看着妹妹发怔的模样，走了过来，一边瞪袭月一边问着“是不是袭月那混账又欺负你？……”
他伸手过来，把深云抱住，让深云把脸靠在他胸膛上。
深云依然动也不能动，眼睛睁得快裂出来一样。
锻云的心脏在跳。
一下，两下……
温暖有力地跳动，和她的心脏一起。
腾咚……腾咚……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开始无法压制地涌出来。
——这就是她一直期望的梦，这就是她一直希望的世界，这就是她一直想到达的地方……
“不是的……”
有人在喊叫。
“不是的……”
有人在黑暗里哭。
“不是的……”
有人遥远地望着她，眼里是她从来没有发觉的——思念。
“不是的……”
有人眼瞳如鬼，望着她，宛如某种警告。
“嗯？怎么了？不是什么？”锻云抱着深云，听到她在低声呢喃，问。
“你不是真的……”深云一字一顿地说。
“嗯？什么真的？”袭月在旁边微笑。
“是假的。”深云低着脸。
“睡得太久了吗？还是做了什么噩梦？”锻云关心。
倏然，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世界进入黑白。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深云的声音，很缓慢，在无声的黑白世界里，扩散到尽头。
袭月和锻云都在消失。
一点一点地，化成风，散成沙。
深云没有哭，也没有发抖。
她安静地，低着头。
手紧紧地，抓着锻云，抓着袭月。
直到她抓着的东西，也一起变成虚无的。
直到她抓着他们的手，什么也握不到地，死寂冰冷了。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
……
“……”深云微微动了下，困难地睁开了眼睛。
身体没有办法动，眼睛焦距有些聚集不起来，但是意识很清晰。
眼眶热麻麻的，但是没有流眼泪。
她躺在一间日式房间里，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洗涤过一样，很轻松，那些一直缠绕着她、混乱沉重的各式【气】，似乎被一扫而清。
房间有些暗，纸门外透着微光，听得到人呼吸细微的声音，似乎是在她的声音响起来的瞬间，忽然窒了下，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纸门被拉开，有人走了进来，深云看不清是谁。
模糊的黑色身影，俯身坐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睁开的眼睛。
她想躲，不知道是谁，但是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反倒被紧紧地拉起来抱紧怀里。
很熟悉的声音低低地说，“你醒了……”
那感觉十分奇特，深云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声音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
有柔软温暖的触感压在了唇上。
透过那个人贴到眼前的黑色发梢，似乎看得见血色倒映的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一连更新数章，而且还新更一章……大家，给点表示如何？
PS，下一章……H否？（打算H的人，但是怕大伙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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