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苏半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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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忍冬的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许子骞亲自去领回了她的遗体。
和以前“苏半夏”在监狱里去世一样,苏家也没有出面去领取苏忍冬遗体。甚至,自从出事之后,苏国锋再也没露过面。
想起苏忍冬结婚的时候,顾然还看见苏国锋一副慈父的样子,她就觉得万分的可笑。
现在看来,苏国锋应该不会真正的爱任何人,因为他只爱自己。
见顾然有些失落,贺荆南伸手在她的脑袋了揉了一把,“要去参加吗?”
顾然知道,他说的是苏忍冬的葬礼。
“去!”人已死,她不想再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再继续纠缠。而且,盯着顾然的身份,她曾经也是本草集团的员工,是应该去的。
可是?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顾然看向贺荆南。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看那天有没有时间,去给你壮胆。”
顾然无语。
葬礼的现场,很宏大。
也就是在此刻,顾然突然不知道苏忍冬是幸还是不幸了。
说她幸的话,她心爱的人亲手将她送进监狱。说她不幸,可这盛大的葬礼,又是那么引人注目。
整个葬礼现场的布置都是红色的合欢花,苏忍冬的骨灰盒放在中间,照片上的她扎着马尾,眉眼纯净。
因为没有对外公开,所以来的就是亲戚朋友,和一些熟识的人。
顾然和贺荆南上前上完香后,贺荆南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顾然犹豫了片刻,还是对许子骞说了声,“节哀。”
许子骞笑了,脸色苍白,“我有什么好节哀的,你应该知道,是我将她送进监狱的。”
顾然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许子骞不知道她的身份还好,但是他知道了,而且曾经表示过,一定会帮她。
那么现在……
“你无需内疚!”许子骞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因为用力的关系,有了一丝红晕。
“其实我一开始决定报复她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许子骞声音沙哑,缓缓的说道。
“那个时候,我只是有了一点点的记忆,然后知道自己长期被人用药物控制,后遗症发作的时候,生不如死,所以我很愤怒。”
“或许……”那些药并不是忍冬下的。
后面的半句,顾然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苏忍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其实也不太敢保证。
只是心里有预感,以苏忍冬对许子骞的爱,应该不会给他下那么狠的药。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苏忍冬下的,她应该也不想让许子骞知道吧?
“或许什么?”许子骞问道。
“没什么!或许,现在医学发达了,你的病还是可以治好的。”顾然说道。
“治不治得好,都无所谓了。”许子骞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淡然。看样子,他是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转身的时候,顾然恍然看见苏忍冬的照片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相框,但是上面什么也没有。
“那是?”她蹙了蹙眉。
“那是我的孩子。”许子骞说完,伸手在那个相框上摩挲了片刻。
“她……”顾然瞪大了眼睛。
“都过去了。”许子骞没有再解释,便转过了身。
贺荆南打完电话回来,看见顾然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灵堂上那个小小的镜框。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触手冰冷。“发生了什么事?”
顾然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我是不是错了?”孩子是无辜的,可是苏忍冬竟然决绝到带着孩子去死。
贺荆南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镜框。意识到了什么,他也被震撼了,他没想到苏忍冬竟然会这么做。
“顾然,这跟你无关。苏忍冬被判刑的每一条罪名都没有涉及到你啊!”
顾然整个人都乱了,苏忍冬是罪有应得,可是在这种时候,她也实在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啊。贺荆南说的没错,这一切都和顾然没有关系,“可是我是苏……”
顾然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门外的接待却突然高呼一声,“有客到!”
紧接着,贺荆南一把拉住顾然站在一边,“外面不要在这里谈这些,回去再说。”
有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的是苏国锋,他一身黑色,步履蹒跚。
可是经过了这些,已经没有人再信他的假慈悲了。
在他的身后的那个人,也是一身黑色。长及腰部的卷发随意的披在身后,脸上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
顾然只看了一眼,便僵住了。就好像脚下突然生了根,将她所有的细胞都牢牢地锁住,一寸也动不了了。
苏国锋带着那人一路行至场中央脱下墨镜,顾然清晰的看见许子骞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也僵了片刻。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刚才淡淡的样子,只是回头快速的看了顾然一眼。
贺荆南蹙了蹙眉,“怎么了?”
“苏半夏!”顾然喃喃的说道,带着颤音。“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还有一个苏半夏呢?苏半夏明明是自己啊!
“苏半夏?”贺荆南重复了一遍,便收回了目光。“说不定是长得像!”
“不可能!”这张脸,跟了她二十多年,她怎么可能认错?那就是苏半夏的脸,也就是她没有毁容之前的样子,但是现在那张脸却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上。
两人正说着,苏国锋已经上完香了。
大概是看见了贺荆南,苏国锋便径直走了过来,一副寒暄的样子。“贺少。”
贺荆南没有理他,他却主动介绍起来,“这是我的女儿,苏半夏。”
贺荆南还是沉默着,身边却有人听见了苏国锋的声音,发出了疑问,“苏半夏?不是四年前意外身亡了吗?”
“当然没有!”苏国锋解释道,“也许真是我女儿命不该绝,当年的救护车起火她并没有死,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这次翻案了之后,我们已经立刻向警方申请重新调查之前的尸体的真正身份,昨天结果已经下来了,我们半夏终于可以正名了。”
这么快竟然正名了,顾然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为什么要去做别人?她真的很想问她,可是她却不能。
“啊……那真是好事。”旁边的人淡淡的附和了一句,毕竟在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被判刑的时候,还去为另外一个女儿正名,这样的父亲总是让人不齿的。
顾然看着苏国锋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脸色苍白。难道这就是苏忍冬所说的,送给她的大礼吗?
“贺少,我有些事情,您看什么时候方便约个时间我们谈谈。”苏国锋倒是不拐弯抹角,只是企图心强烈的令人咋舌。
贺荆南蹙了蹙眉,“苏先生,在自己的女儿葬礼上谈笑风生,合适吗?”
冷冷的一句话,将苏国锋堵得哑口无言。
贺荆南再也不看苏国锋和苏半夏一眼,拉着顾然走到了另外一边。
追悼结束,一行人便将苏忍冬的骨灰送走。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贺荆南撑起了一把很大的黑伞,两人并肩沿着山路往上走。许子骞给苏忍冬在山上的公墓了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在她们的身后,苏半夏看着两人相携并肩的样子,不由的蹙了蹙眉。
将苏忍冬下葬之后,大家又在那里默哀了几分钟,便走零零散散的下了山。
顾然因为刚才的事情,心里很乱,所以一直留到最后,贺荆南也一直在那里陪着她。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顾然看见贺荆南的半个肩膀都湿了,终于回过神来。
“回去吧!”她说道。
山路因为正在下雨的关系,更加难走了,两人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在山坡那边拐弯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倒了过来,幸好贺荆南眼疾手快扶住了那个人。
顾然这才看清楚,被贺荆南扶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外婆。
上次,她来看望妈妈的时候,就遇到过外婆。
“老人家,您没事吧?”贺荆南将她扶稳。
“没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外婆说完,看了顾然一眼,顿时眼前一亮,“是你啊姑娘,上次在这山路上也事你扶我的。”
顾然尴尬的笑了笑,“你好。”
贺荆南狐疑的看了一眼顾然,“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望我妈!”顾然随口撒了个谎,顾然的妈妈也是早年就去世了,虽然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埋在这里。
但是这里是海城最大的公墓,也是风水最好的地方,顾家没理由不葬在这里。
果然,贺荆南没再说什么。
“老奶奶,您怎么又上山了?”顾然问道。
“哦,我听苏家以前的佣人芳姐说的,我的外孙女半夏回来了,我来告诉我女儿啊。”
“她来看您了吗?”顾然脱口问道。
“还没有!”外婆有些失落的说完,又瞪了顾然一眼,“你上次说我外孙女死了,现在又想挑拨我和我外孙女的感情,你这小姑娘,这样可不好。”
外婆一副较真的样子,顾然顿时湿了眼眶。
“我随便说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姑娘,你哭啦?”外婆顿时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没有,没有。”顾然忙抬手抹了一把眼睛。“雨太大了,溅到了眼睛里。上次您不是要了我的电话,等您孙女去看您了,您可要通知我去证明啊!”
“那是肯定的!”外婆高兴的像个孩子。
回去的路上,雨渐渐小了下来。
而顾然的心里那场雨却愈加浓烈,那个女人如今已经正名了,她一时间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了。可是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为了外婆,她也要好好地振作起来。看那个假冒她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贺家,顾然和贺荆南两人到家的时候,都狼狈的很,虽然贺荆南一直将伞大部分都给了她,但是雨飘的太乱了,她还是被浸湿了。
客厅里,老夫人本来是有话要说的。不过看了他们这个样子,还是让他们先回去洗澡换衣服。
顾然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就因为这一路上穿着湿衣服,虽然车里开着空调,但是仍旧开始打喷嚏。
被贺荆南一个用力拉着丢进了浴缸里,“好好泡个澡!”
等她出来的时候,贺荆南也在楼上的卫生间洗好澡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顾然昏头昏脑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餐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
贺荆南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算了,你别去了,我叫佣人去说一声就好。”
说完,他将顾然按在了床上,“睡觉吧!”
顾然挣扎了两下,但是实在浑身无力,便也不动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呼呼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睛,看见贺荆南正在给她吹头发。
他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他的腿上,然后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的发根里面穿梭,就像是一把温柔的梳子。
吹风机的热气,温温的喷在头皮上,让她本来就昏昏欲睡的精神更加熨帖了,不消片刻,她就睡着了。
老夫人听说顾然病了,就叫容嫂安排送了晚饭过来。
半夜是时候,顾然好像病的严重了起来。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他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个火炉。
贺荆南把她叫起来吃了一片药,然后叫人送了温水进来,用毛巾给她物理降温。
到后半夜的时候,她的热度才慢慢有些消退下去。贺荆南坐在床边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眉心微皱。
“用别人的决定惩罚自己的都是笨蛋!”
第二天早上,顾然醒来的时候,浑身病痛后的后遗症。
翻了个身,她才发现自己被贺荆南牢牢的箍在怀里,他的一只手枕在她的脖子下面,另外一只手则是放在她的额头上。
大概是被顾然的动作吵醒了,他很自然地摸了摸顾然的额头,“不热了。”
说完,他突然凑近。
将自己的额头顶在顾然的额头上试了试,“真的不热了!”
顾然被他的动作惊得愣在了原地,“第一次见到这样试热度的……”
“跟我妈学的,小时候我和姐姐生病了,她都是这样试的。”贺荆南说的十分自然,这也是顾然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把妈这个称呼叫的如此自然。
“婆婆竟然还会这种方法,看不出来。”确实看不出来,潘慧贤平常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样子,很难想象她照顾孩子的样子。
贺荆南没吭声,而是翻身起床,“既然好了,就起来锻炼吧,下次再感冒就没人照顾你了。”
顾然想到昨晚听到的那个温柔的吹头发的声音,不禁抿唇轻笑。
吃完早餐,贺承厚刚要走,老夫人就说道,“等下都去客厅,我有事要说。”
贺承厚看了看腕表,“妈,我要去公司了。”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有什么急事,等我说完再去也来得及!”一句话,将其他人的借口都扼杀在摇篮中。
大家只好都认命的不再说什么,去了客厅。
老夫人平常都是慈眉善目的,毕竟长年礼佛,身上还带着檀香的香气。可那并不代表,她只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要知道,贺家家大业大,爷爷去世得早。要不是奶奶的看管,贺家哪里还会像现在这么风光?
可想而知,老夫人的手段了。
犀利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老夫人才缓缓开口。
“过完年了,大家也该工作了。我听说年前荆南被停职了?现在是存希在代理是吗?”
“是的,妈。”贺承厚说道。“是荆南他……”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老夫人抬手打断贺承厚的话。“王南湜是不是退休了?”
“啊……是的。”贺承厚蹙了蹙眉,“妈,您想?”
“荆南从今天开始,暂代王南湜总经理的位置。”
“可是,股东们恐怕会有意见。”贺承厚还因为上次那件事心有芥蒂,在他看来贺荆南还是要多多在底层锻炼,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己还年轻,还不想那么早就退休。
“股东们有意见叫他们来找我,你直接告诉他们是我的决定,我看谁敢说话!”老夫人说话掷地有声,贺承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潘慧贤看了一眼贺存希,贺存希垂眸看着茶几上的暗花,一副身在事外的样子。
“存希,在公司里好几年了,总部的事情你都清楚了,从今天开始去分部担任副总吧!你小叔他就是个草包,你要好好的帮帮他。”
贺存希愣了一下,潘慧贤也有些惊讶,说是副总,可是这摆明了明升暗降啊!直接从总部被发配边疆了。
“妈,存希在总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潘慧贤终究是没忍住。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慧贤,你这几年为家里做的,妈都看在眼里,你辛苦了。不过公司的事情,不就不要管了,我心里有数。”
贺存希比潘慧贤就镇定多了,看他们都说完了,他才看向老夫人,“好!”
老夫人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原本她以为,他会拒绝的,看来真的长大了。
“那好,你们都去忙吧!”老夫人说完,站了起来。“顾然,过来扶我回房。”
被点名的顾然愣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扶住了老夫人。
“奶奶,您慢点。”
老夫人住在花园对面那栋红色的楼上,这栋楼里面的装修和外面一样耀眼。
顾然扶着老夫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这栋耀眼的房子,连地板都是古董。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样子看起来也是花了很多功夫的。
见顾然看着那地板,老夫人笑了。
“你们爷爷还在的时候说了,这木地板是他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就有了,一直代代相传。所以每年我都找专人过来打理清洁,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透亮。”
“您和爷爷的感情真好!”顾然不由得赞叹。
“夫妻不就是相互扶持吗?你和贺荆南也是。”老夫人说到这里,正了正神色,“贺家的规矩,每一代的子孙,只有继承家业的那个才可以留在传承,其余的只能另谋事业。可惜到了这一代,你爸爸他犹豫不定,我只能采取一点手段了。”
“所以……”顾然惊讶不已,“您的意思是,贺荆南就是您选定的继承人?”
“是!荆南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能力比存希强,只是小时候经历的太多,性格不太好。”
所以,才会有今天那样的安排。
“我听说,以前你是学化工的?”老夫人问道。
顾然点了点头,老夫人顿时眼前一亮。
“这样也好,你去公司帮忙吧!你也在那边看着一点荆南,我就放心多了。”
“可是我……”
“就这么说定了,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你明天就去公司吧!”
顾然,“……”奶奶您这摆明了就是命令吗?贺荆南的性格真的不是跟您耳濡目染学来的吗?
“那您给我安排的工作范围是?”事已至此,顾然只好问问清楚了。
“哦……是我的特助!”老夫人笑的一脸“慈祥”
“您的特助?”顾然无语,那还问她是不是学化工的有什么意义吗?简直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是的!我虽然不经常去公司,但是我是公司的大股东,而且我还挂着董事长的名头,让你做董事长特助,不好吗?”
老夫人一脸的兴奋,“你不止可以在荆南身边帮他,还可以趁机培养感情啊!”
顾然,“……”
第二天,顾然便走马上任了。
虽然,又被拐到公司上班很不爽,但是这个董事长特助的身份,还是很不错的,去哪里都被人无上尊重!
尤其是,董事长还天天不来公司,她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在楼上转了一圈,顾然转到了公司的大厅里,便听见有人讨论起了贺荆南昨天上班又骂了谁,革了谁的职。
太暴力!昨晚,她特意没告诉贺荆南自己会来公司上班的事情,就想今早给他一个惊喜。
想罢,她转身朝着电梯走过去,准备上去看看贺荆南。
身后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顾然一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集团的大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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