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好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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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翼辰已经躺了下去,背朝着她,一声不吭。
婉瑜沉默地跪在他面前,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轻轻地叫他:“能不能……我先给你用点草药,等我,等我过会儿再给你找其他药。”
地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背对着她。
又等了片刻,婉瑜实在沉不住气,伸手轻轻碰了他一下。指尖刚刚碰触到他的手臂,就吓得缩了回来。
他的身子,好烫!
“你怎么了?”婉瑜用手去推他,期望他给一点回应,可是颜翼辰紧紧闭着双眼,动也不动。他的脸色,比之前的更要苍白,可他的额头,却烫得像一块烧红的铁。
他如此糟糕的状况吓坏了她,婉瑜再也顾不得其它。她轻轻地,将他被雨水和鲜血浸湿的外衣褪下。再打来清水擦拭。
他的身型健硕完美,去掉血污的肌肤闪着古铜色的光,刺得婉瑜几乎不敢直视。手指无意在他的胸膛滑过,她的脸也红到了耳根。
他的腰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痕,形状可怖,还渗着血。而他的左肋,竟然还有两个弹孔。婉瑜的草药里有一些具有止血的功效,她给他敷上,用布条包扎起来。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
就在今天下午,当她拿着妈妈的信,到边境的狼窝里去的时候。
这个半途出现的男人,也正好在那里。
在她被那些男人压下准备欺辱的时刻,他正好和那些边境的人起了冲突。
原来,那个时候,响在耳边的那声巨响是这么回事。
因为他和那些人冲突,制造出了巨大的动静。那些原本准备侵犯她的雇佣兵全都跑了出去,这才让她得以逃脱了出来。
这之后,她在山里的小路上逃;而他受了伤,也架着车在盘山公路上逃。
再后来,他们相遇……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婉瑜伸出手,轻抚着他滚烫的,如神祇般精致的面颊,“为了报答你,哪怕被妈妈打死,我也愿意……”
……
“妈妈……”敲开孤儿院景院长的房门,面对着这个刻薄而阴险的肥胖老女人,婉瑜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勇气,“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些消炎药和退烧药?”
“好哇,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景院长伸出胖短的手,一爪就揪住了婉瑜的耳朵,扯着她拽进了门。再抓着她的头发,把她重重摔在地上。
“让你去办事,你把事情全搞砸了不说,还敢回来,找我要什么药!你这样的废物,就活该死在外面!”景院长说着,狠狠地踢了婉瑜一脚。
但婉瑜顾不得耳朵和发根的疼痛,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卑微地低着头,哭着喊道:“妈妈,婉瑜知道错了,婉瑜对不起妈妈的疼爱和养育。只要妈妈帮帮我,给我一些药。我立刻就回去,再也不敢让妈妈担心和生气了。”
景院长眯起那双三角眼,阴阳怪气地看着婉瑜:“你当然得回去了。要知道,芳芳她们一直都很想你呢。那些人早就不喜欢她们几个了,你要是去,可以给她们求求情,让她们少挨些打。”
婉瑜心头一惊,芳芳姐……还有其他长大以后离开的姐妹,果然都在那个狼窝,供那些野兽们取乐羞辱吗?难道说,她此后的一生,也是可以预见的,如她们那般,行尸走肉的做一个妓女?
婉瑜的身子在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可是想到杂物房里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她的牙咬了起来。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撞得地面咚的一声响:“妈妈,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只要妈妈高兴就好。可是,求妈妈给我药吧,我……我……”

她泣不成声,“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妈妈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吗?”景院长阴笑着,“出来!”她扯住婉瑜的头发,不顾她疼得惊呼,硬生生地把她拖到了院子里。
“跪下!”她从背后踢了婉瑜一脚,把她蹬倒在地上。
孤儿院里的许多孩子已经被惊起来了,破旧的小楼窗户上,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楼下的场景--景院长不知从那儿抽了一根荆条出来。
每次残忍的体罚,就是对这些可怜孩子们最好的“教育”。
她对准了婉瑜的背,唰的一下抽下去。
“啊……”婉瑜发出了一声惨叫。
衣服原本已经破不蔽体,被雨淋湿后又紧贴在了身上,荆条打下去,那种疼痛的感觉是往常的十倍。
“你不是做牛做马吗?”景院长骂着,“牛马就是给人来打的!说!你要药来干什么?”
婉瑜原本痛得几乎要晕厥,听到景院长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清醒了过来。
是的,她是来要消炎药的,杂物房里的男人还等着救命。可是,如果她告诉景院长这件事,她一定会告诉那些边境地区的人。说不定,他们也正在找着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那么她原本是来找救命药,最后却会害死他。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妈妈……“我,我觉得自己淋了雨生病了,”她撒着并不高明的谎,“我想要点药,我好难受……”
“是吗?”景院长冷笑一声,“好啊,我可以给你药。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病得一点也不重!”
啪的一下,荆条再一次重重的落下。不过这一次,打的居然是她的脸!
“啊!”婉瑜下意识地捂住了脸,火辣辣的感觉从她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唇上传来。人脸部的神经,要比身体更加丰富敏感,她觉得自己像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真以为你是千金小姐了?”荆条紧跟着密集地落在了婉瑜的身上,“淋个雨就想要什么消炎药、止痛药。好,我给你!我先打得你需要这些药再说!”
打了好几下,景院长也觉得有些累了,她像头猪一样喘着气,看着倒在地上,几乎快没有声息的婉瑜。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她骂骂咧咧地,“好不容易才养大,一分钱没给赚,倒是翅膀硬得很。什么好的不学,学那个芳芳,居然敢逃回来。”
她蹲下肥胖的身子,扳起婉瑜血迹斑斑的脸:“哼!本来好好靠着你这张脸,在那种地方也有数不清的男人疼,非要自作孽,不可活。我毁了你的容,再把你送过去!我看你以后怎么在那种地方过日子!”
婉瑜张着嘴,残喘着,缓了好一阵子,才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嘶哑的声音:“妈……妈妈……现在……可以给我药了吗?”
景院长脸色一黑,眼神变得更加恶狠:“药?我呸!等你死了,我烧到你坟头上!”
听到这歹毒的话,婉瑜忍不住哀痛地呼了一声:“妈妈,你不能这样……”
“你想死!”景院长又拿起了荆条,正要打下去,孤儿院的大门突然响了起来。
激烈的敲门声响彻整个院子,在这个难熬的深夜里,谁会来到这个偏远山区的孤儿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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