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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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不,哪怕五年也好,让那颗皇冠上的宝石,再度在王爷坟熠熠发光,那就永不熄灭了。【】任何符合历史潮流的事物,只要屹立起来,强大的生命力也就表现出来。
就在那天晚间,于而龙给部党组写了份报告,正式表达了他要回到工厂里去的愿望。以前,管干部的党组副书记,奉上一级老徐的命令来征求过他的意见,要他回工厂去,现在,这颗跃跃欲试的心,更按捺不住了。
“你在写什么写了扯,扯了又写”谢若萍正在为于菱明天去广州接廖总做些准备。
于而龙了解她的主导思想,便说:“你不赞成的事情。”
“蛖,廖总回来,你的心更活了。”
“支持我吧若萍”他把报告叠好交给了她。
“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谁让我是你的妻子呢”她知道,最后还是拗不过他。
“明天你顺便发走。”
“寄给谁将军,还是小农他爸”
他斟酌一下:“按正常途径,给部党组。”
“估计他们怎么答复你”
“关键是王纬宇”
“他怎么”
“我要赶走他,如果想把厂子搞好的话。”
看来,他自嘲地想:经过四十年的交往,才算清醒地认识到王纬宇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可能合用一根扁担去抬水喝。“难能可贵,难能可贵”他恭维自己:“于而龙同志,你总算有了一点进步。”说着,他写了个信封,把信装进去,贴上了一个四分邮票。
回来吧廖总,生活的河流总是滚滚向前,而且也不会倒流,但是,有些时候会产生挫折,有些迂回,甚至在个别地方,和局部环节上要倒退一些,那也无关宏旨。春天已经来了,它就不会再退回到冬天里去。
看,昨天还是满湖风浪,现在,一池春水。他站在这河湖夹角的半岛上,不由得想起这里曾经有一座形象丑陋的碉堡,是那么不可一世地蹲在湖边,威风凛凛。后来,不就是他领着支队战士和陈庄老百姓,扒掉了这座庞然大物吗现在连一点残迹都找不到了。
这,大概就是不可抗拒的历史辩证法。
在目光所及的湖面上,出现了那艘蓝白相间的游艇,在水上飞也似的驶了过来,溅起的水花和波浪,像两条白尼龙纱绸簇拥着这艘石湖骄子,从他面前风驰电掣地掠过。他看到船舱里,坐着那位胖乎乎的当年的事务长,也许由于他的到来,使得县委书记格外地忙碌了。
由于他站在这个尖岬上,太引人注目了,那条游艇在湖上拐了一个大弯,车转头朝他开来,只见王惠平从舷窗里探出身来,向他招呼:“老队长,今天晚上,望海楼”
他还来不及表态,游艇九十度急拐着又飞走了。
王惠平连忙调过脸来,朝他喊着:“我现在去接一位贵客”下文听不清楚了,因为轰鸣的马达声压倒了一切,很快,那艘游艇在视线里消失了。
贵客谁难道是
他的心弦砉拉一下紧绷起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有一场好戏看了。
候鸟,终于出现在石湖上空了。
对猎人来讲,也是该厉兵秣马,准备逐鹿的时节来到了。
第五章4
冤家路窄,于菱去民航营业所买飞机票的路上,偏碰上了高歌。而且,他也想不到,手里捏着的那张飞往广州去的票,恰巧是高歌替王纬宇退的,革委会主任在最后一天,终于决定放弃这次出国考察的美差。但是,忙得七荤八素的于菱,竟认不出这个似曾相识的青年人是谁。
不过,于菱实在没工夫认,他现在倒羡慕去年那种囚徒生活。在牢狱中,在边疆时,无需费什么脑筋,思维简单到只有一个概念,不到十个月的日子里,只想着四个字“活着,出去”。现在,不灵了,广场方砖上的血,唤醒他那原来甚为朦胧的意识,能不思考吗能不探索吗一个社会主义的国家,一个马列主义的政党,竟会被几个蟊贼搅了个昏天黑地,差点闹得国家破亡,民族沉沦,而且还不是短时期的猖獗,整整忍受了三千六百个日日夜夜。有多少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桓,寻求真知,又需要经历多么艰难的过程呵
但是对面那个年轻人,也没能马上认出于菱来,反正觉得有点眼熟,就失神地站住了。放纵的夜生活,饮酒,打牌,女色,使得“红角”革命家失去了原来的精锐之气。现在,他脸上的惟一特点,是那双塌陷下去的眼眶,和一对失神的眸子,所有在赌场输光口袋里最后一个铜子的赌客,都会有这种充满血丝的结膜,和显得混浊的玻璃体,而变成一副令人望而生厌的样子。
其实,在黑的小胡同里,于菱,比较粗心的,总不及格的大学生,是不会看得那么仔细的。但是,由于近十年来,一直以车代步的高歌,竟然忘了行人应该躲避车辆的简单道理,直撅撅地挡住了于菱的去路,这才使他想起这个拦路虎,好像在哪儿见过面

倘若不经过那十个月的磨炼,于菱也许不介怀地朝这个陌生的熟人,打个招呼,但如今,他的心要冷酷得多,别人不伸出手,他决不上前一步。胡同本来不宽敞,绕也绕不开,只好按了一下车铃,警告对方躲开。
哦,他先认出了于菱:“你”
于菱轰的一下,仿佛踩在地雷上一样啊两眼冒出火来,原谅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吧一个男子汉如果他确实是条汉子的话,对于曾经欺侮、凌辱、调戏或者诬陷过自己心上人的死敌,是无法心平气和,保持那种高雅的绅士风度的。他跳下自行车,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领,刹那间,柳娟愤恨的脸色,几乎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记忆里,说实在的,无论对于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愉快的。
啊七月流火,那难忘的一天呵
据说,有些动物对于地震前兆,会产生某种预感,常常在地震发生以前,表现出惊慌失措,躁动不安,心神烦乱的状态,至今科学家也无法解释。
那一天,高歌早早地醒来了,一看表,才七点半,妈的,他骂了一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打完最后一个八圈,他做了一副满贯,已经是清晨四点钟了。只睡了三个钟头,就再也合不上眼皮,岂非咄咄怪事自从他父亲,那位一辈子谨慎小心的汽车司机,抱着忐忑不宁的心情,离开这个世界之后,高歌搬进新居,很少在九点钟以前醒过。可今天,才七点半,就在原来是专家招待所的高级房间里,辗转反侧,无法成寐了。
其实昨天夜里的麻将,他本无意打,无奈那位卷毛青鬃马,贵贱缠住他不放。按说,那是过去的情谊了,然而她也忒多情些,自认为是高歌明媒正娶、合理合法的原配夫人。因为要不是她,冲上那七千吨水压机,给了下不了台的于而龙一记耳光,打得高围墙里的“独裁者”威风扫地,整个局面是无法改观的。她还当着数千人,强迫于而龙当场跪下向群众赎罪,可是,于而龙不是醋里泡过的,要他屈膝却不那么容易,气得她满头卷毛都直竖起来。不过,她的这一巴掌,是有功的,从此扭转乾坤,高歌得以正式登上舞台。也许为了感激她,高歌就和她产生了这种称之为介乎恋爱与结婚之间的过渡关系。
那时候,还在马棚住宅区住着,老高师傅活在人世,曾经向他儿子,向可能是他儿媳的这个女人,不,名义上还是姑娘,跪下来哀求过:“你们可不要去难为好人,作践好人,那可是罪过,老天爷不是不长眼的。”
“什么是好人谁是好人现在中国成了洪洞县,连自己是好是坏都闹不清。”
“别人我不敢打保票,我给于厂长开了那么多年车,他可是一心扑在群众身上,一心扑在厂子里的呀我在世上活不多久了,你们让我顺顺当当咽下这口气吧,我求求你们,他们谁愿意闹谁就闹去,你们别跟着折腾啦”
高歌对他父亲的奴性感到气愤和羞愧。而卷毛青鬃马戴着碗大的纪念章,金光闪闪,对半身不遂的老人,挣扎着跪在他们面前,非但毫无半点怜惜之心,反而圆瞪着眼,气呼呼地说:“看像个什么样子,神经透了,求爱一样地跪着,要不是纪念章挡着,差点碰上我**。高歌,管管你老子吧”
不久,老高师傅含恨离开人世,他咽气的时候,他儿子正率领着人马,在市里初试锋芒,大打出手呢
要不是王老,哦那真是有远见的人呵高歌和卷毛青鬃马也许过渡完了,该登记了,那后来也无法起飞了。王纬宇劝他:“良禽择木而栖,小高,假如将来有一天,你满身朱紫,身居要职,愿意身边有一位粗俗不堪的太太吗”
果然,高歌随着地位的提高,身分的改变,眼界和欣赏口味也不同往昔了。围绕着他的女性当中,最不济的,也比那位卷毛强得多。她,已经失去吸引力了,虽然她觉得自己是正宫娘娘。
可她来了,穿着一件近乎透明,而领圈开得太大的半袖衫,像一贴膏药似的粘着不肯走,高歌便招呼几位小兄弟搓麻将,那本是例会,一般打到深夜,也就拉倒的。但一来高歌手顺,连和满贯,不肯罢手;二来借此挡车,使那位紧贴在身旁热乎乎的女性滚蛋。所以一个四圈,接着一个四圈,打到四点多。也许他太集中精神做清一色了,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抹得香喷喷的女人走了,大家哈哈一笑散去。
高歌想起床,头昏昏沉沉,躺在那儿,又浑身不自在,心里憋着一股劲,真想嗷嗷地叫两嗓子,才能轻快似的。怎么回事,他也茫然了,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明白了,应该成家了,总这样打游击,过水浮云,实在不是长远之计。王老又给他敲警钟了,哦,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老弟,不要搞昏了头,你跟那三四个货色搞的什么名堂,争风吃醋,女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你犯不上为她们身败名裂,要出了情杀案,就有你的热闹可瞧了。”

都给我滚,这帮**,这帮破鞋,我需要真正的爱情,她们根本不是爱我这个人,是爱我的地位,我的职务,我的汽车,我的权势。妈的,只要我一旦失去那些身外之物,她们也会马上卷铺盖滚蛋的
高歌突然想起前几天,在一次招待外宾的歌舞晚会上,他在舞台上那一群水乡姑娘的行列里,在那个领舞者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然而却是引起酸性反应的面容。哦,那对魅人的眼睛,真是目光如水,顾盼多情,他多么想借邻座的观剧镜仔细地看上一眼呀是她,是柳娟,她那曼曼起舞的美姿,像一首玲珑剔透的诗,灵活轻软的腰肢,优雅婉约的体态,本身就是一支动人的旋律,舞蹈是以一种形体美来征服人的。而柳娟,则又加上她那磁铁般吸引人的眼睛,那时候,他觉得舞蹈编导太不懂得观众心理,应该让她在舞台上多停留一会儿,然而,她飘飘欲仙地隐去了
是她,一点也不错,是那个在学校宣传队钟情过他的柳娟。他敢发誓,那阵儿,现在扭住自己脖领的于菱,只不过是个跟着瞎胡闹的傻小子罢了,压根儿就不是他的竞争对手。于菱唱起歌来跑调,演戏只能跑龙套,弹吉他连音都定不准。可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个劳动教养的现行反革命分子,远在沙漠那边,永无翻身出头之日,据说,柳娟矢志等着他。“唉为什么我得不到那样真挚的爱情呢”
哦乱透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像一团麻,那种已经好久不出现的不安心理,又如吃多了甜腻食品,往上泛酸水似的涌上来。自从他冲杀出“红角”,头角峥嵘以后,总有好几年的工夫,被这种时隐时现的不安心理困扰着。怎么形容呢很有点类似范进中举后,搬进新居,他那可怜的妈,怎么也不相信屋里的一切是属于她的。他,一个三级磨工,也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习惯把自己看成一厂之主。可是,奇怪的是到了公元一九七六年的七月二十九日,这种真正的主人翁感还像空中楼阁一样,竟认为这座庞大工厂的所有者是于而龙,太可笑,也太反常了。过去,为了矫正自己的僭夺者感情,只好以亡命徒的思想来抵偿。今朝有酒今朝醉,得乐一天,且乐一天,狂饮暴赌玩女人,什么都学会而且精通了。后来,大概认为江山坐稳了,谁知经过四个月前广场上的大较量以后,他那好几年都不曾出现过的不安心理,又频频地发作了。试图用许多报纸上的革命理论来镇定自己,不灵,那些狗屁文章,恐怕作者自己都不相信,纯粹是白昼梦呓,怎么能给高歌一点安慰和信心呢
于是,他萌出一个念头,要是把那个舞蹈演员弄到手,也许能填充自己心灵中的空虚吧唉其实何止心灵,空虚的地方多着咧
她多美啊,简直是个迷人的精灵,他在席梦思上翻来滚去。人的本能,凡是越是难以弄到手的东西,越是要想方设法地攫取,那个穿着半腿裤的水乡姑娘,怎么也在脑海里推不开了。
剥啄一声,有人轻轻地敲他卧室的门。
“谁”
笃、笃笃
糟糕,两短一长,是卷毛青鬃马的暗号。妈的,不要脸的狗皮膏药到底饶不了自己。但是又不能不放她进屋,因为她声称有些要紧的情报,必须马上告诉他。
“真会找借口,臭妖精。”
但妖精千真万确是来向他报告的:第一,于而龙钓鱼打猎的距离愈来愈远,昨天,竟有人开车来接他。“是周浩吧”高歌问着这位确实像一匹洋马似的动态组长。“不是,是部队的汽车,白牌,不知搞什么秘密串连去了我们开吉普盯了一阵,没咬住。”
“还有吗”
“第二,于而龙的女儿,那个披着长头发的美人,和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子,在广场马克思像跟前站了半天,假装站在那儿看画像,不知等谁”
“妈的,人还在,心不死啊,这都是新动向啊”
尽管那样说,高歌心里那股烦躁不宁的情绪有增无减,对她那薄尼龙短袖衫里的一切,竟半点不感兴趣。
她说:“倒不如那回在电工室里,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于而龙给打发了。”
“真后悔没听王老的话,给我狠狠地打那是什么意思,还得承认,姜是老的辣,人家早料到这一天,打蛇不死反遭咬。蛖,再说那时哥儿们也不心齐,你打重,他打轻;你打东,他打西,这里下手狠点,那里要讲政策,妈的,毁就毁在窝里哄。我心里烦死了,天怎么这么闷,要于而龙现在落到电工室里,就怕”
她嗤地一笑:“高歌,怕你也咬不了卵”
一个女人竟然粗俗村野到如此田地,真可怕。他又想起那个袅袅婷婷,翩翩跹跹的柳娟,在追光下裕如雍容,柔曼轻盈的神态,相比之下,这位情报部长就令人倒胃口了。
“也许于而龙打算第三次爬起来”
高歌说:“那就第三次把他打倒。”
“要是打不倒呢亲爱的。”
“那,他不倒,也许就是我倒。”
她乜斜着眼扑上来:“你不已经倒了吗”
像触动了他的痒处似的,他把这个女人紧紧搂住,两个人在床上滚着。但是卷毛青鬃马却在耳边,听见高歌在喃喃地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她怔住了,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
“小高,你在说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呀”
“谁是娟娟,你告诉我”
“你就是娟娟,你就是”他扑上去,眼睛里露出一股兽性的欲念。
许多地震观测者所看到动物在震前的异常表现,都可以归纳到一种末日来临感的特殊状态上,因而形成种种颠倒、错乱、反常,和魂不守舍的举止上来。那一天,高歌确实神经出了问题,从早上开始,本应睡得香香的,偏偏老早醒来。使他得到发泄的**,忽然感到恶心慌不迭地躲开。爬起来,坐着汽车,直驰厂区,看他的脱产文艺宣传队排练那“就是好,就是好”的声部轮唱,使他无端地发起火,大骂编这种没理搅理,耍无赖歌词的家伙,不是个白痴也是个混蛋。因为是他嘴里出来的话,民兵们也无可奈何,换个别人,轻则学习班,重则专政队,要收拾的。所以重新回到食堂卖饭票的小狄说:“看起来今后普希金,或者莱蒙托夫,大概还是需要的,总是就是好,就是好,诗人还有什么用场呢”
其实,小狄也是犯愚,诗人总会找到讴歌的对象,哪怕是广场上制造血海的棍棒,尽管那时并不付给稿酬。
然后,高歌又驱车到部里,在运动办公室见了王纬宇,把闲杂人等都支出去后,他啰里啰唆地说了半天。王纬宇还是莫名其妙:“小高,你的思路相当相当紊乱,首先,你得明确一点,于菱在被抓前已经送进大学,跟厂子毫无牵连啦”
“不,我们派人上大学,是为了管大学,既然于菱没有管好,反而被人家管了,我们就有权收回这个人,该打该罚是厂子的事。现在这样处理,能对得起一国之母吗”
“我弄不懂,小高,刚才你的意思,从路线斗争角度上分析,对明目张胆,丑化攻击首长的现行反革命分子,未能绳之以法,处理过轻,有意见,这种革命义愤,保卫首长的热忱,可以理解。可你偏要把对他的处置权抓到自己手里,工厂也没有毙人的权力,能拿于而龙的儿子怎么办你能不能逻辑性强些,今天怎么啦简直语无伦次”
他忽然想起他的卧室门钥匙,还在锁孔里插着。糟啦倘若谁要拧门进去,发现床上躺着一个脱得光光的女人,又该当故事传开啦他赶紧拨卧室里的电话号码,铃声响了一会儿,无人来接,谢天谢地,他松了一口气,那个不要脸的**走了。
他和王纬宇怎么说得既清晰明确,而又含而不露呢虽然和王老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但要**裸地说出心里的话,还有点难以启口。他的真心本意是:要柳娟能答应我,作为交换条件,可以把于菱保释;要拒绝的话,那就给他来个罪上加罪,永无生还之理。但说出口来却是:“按我和于菱的私人关系,我应该帮忙,使他早一点回来,有什么罪过,也允许留在厂里监督劳动;可是从大是大非上衡量,胆敢攻击那样一位中央领导人,他的矛头实际指向谁,不言自明,所以又觉得便宜了他小子。”
王纬宇是何等聪明的角色,对方一张嘴,就能看出肚肠里装的什么名堂,看他满脸晦气,一脑门官司的样子,心里盘算着老徐的至理名言:这些暴发户们绝不是成事之材,既无创业的宏图大略,又无守成的雄心壮志,他们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要比预料的还要快些。难道不是如此么高歌的精神早就开始衰朽了,现在恐怕连抄那几万字学习心得的劲头都不会再有了。
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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