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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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递过一件件东西,起初是些我原本就准备好的,衣服,刀,盐,还有那几本已经泛着黄的古书。 雪的东西也很简单,几件穿过的衣服,还有一件是新做的,估计是赶出来的,袖子上还有点没缝好,露在外面。雪的父母捧着三尺红布,朝雪的头上一盖,把脸遮了。父亲和雪的母亲把我们两的手拽了,拉在一起,这是我和雪第一次正式地拉手,以前也拉过,但没今天这感觉。雪老爹轻声在我耳边嘱咐:“孩子,雪儿、雪儿,我们老一辈就把他交给你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山村的老父又有怎样的言论来表达自己的心境?!就地折了三跟树枝,朝村落的方向一插,我们两人就地跪下,先拜了村子,回身拜了父母,再回身拜了对方,我们就算成亲了。没有豪华的结婚殿堂,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可口的饭菜。三跟树枝,两件破衣服,三尺红布,我们就算成亲了。老父潺潺呦呦地从怀里掏出一壶高粱酒,递将给我,哑着嗓子道:“孩子,恶魔老一辈没多少文化,说不上来大道理。这酒,老爹敬你了,愿你们两个,从此以后,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说完,几位老人也是老泪纵横,老爹拎开盖子,“咕噜”灌下一口,把酒瓶递给我的丈人,丈人咕噜吞下一口,朝我鞠躬,伸手把瓶子递我给。如此大礼,我那敢受?连忙跪倒在地,拜了三拜,接过酒瓶,“咕噜”干了一口,又朝老人拜了三拜......“走吧,孩子。”我们的父母抚摩着我的脑袋,轻轻地,眼里含着泪水,但却没有向下掉落。母亲从包裹里拿出刚做好的馍馍(一种类似于馒头的食物),递给我道:“孩子,好好照顾自己!”我眨巴着眼点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努力着不让自己把眼泪掉下来,任它在里面打圈。雪的母亲递给我一些衣服,从怀里掏出一块古玉,深情地望着我道:“孩子,雪就交给你了。”我点点头,老母亲把玉戴到我的脖子上,摸摸我的头,把头埋了下去。
“快走吧,再不走村里人就该发现你们了。”父亲急促道。
我和雪跪倒在地,朝父母亲拜了三拜,我拉上雪,对着老父老母道:“您们保重!”说完掉转身,拉着雪朝林中隐去。父亲在后面低喊:“孩子,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媳妇。”我在心里答应道,我会的。
我们刚上山冈,山下就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远远地,我就听到老族长那嘶哑的声音:“他们去那里了?”接着便是边三那刻薄的嘶喊:“不交出他们俩,你们谁也活不成。”老巫师的声音很低沉,但我们站在山上,风还是把他的语气清晰地带进了我的耳朵:“呵呵,何必呢?为了两个孽种,你们这是何苦呢?”以前也经常听大批父亲这样骂我,骂我不听话,是孽种,我极力地否认,但父亲从来都没有改过口。现在的父亲却竭力的大喊:“我的孩子,没有孽种!!”
我在山冈之上听得真切,眼泪伴随着微风的洗礼唰唰地往下掉落,有许多掉在我的脚跟上,溅起一朵朵浪花,朝周边散去。我很想下去,下去证明我不是孽种,可我现在不能下去,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条,我拉上雪,雪一直流着泪,我们朝山冈上一直跑。后面的声音急切地叫喊道:“追,他们就在附近!”
我拉着雪一路狂奔,路上很滑,滑得我们有点走不稳,一屈一屈地朝前赶路。四周尽是古老是树,岁月的沧桑洗礼了那些印记,树一直没有修剪,都是些残枝败叶挂落在上面。我们只有前进,我不知道,如果我们这样回去,既救不了我敬爱的父亲,我们还会被老巫师给算计,我们还会死。山下依稀可以看见那些我熟悉的老屋,屋子是那些我熟悉的人,老族长,老巫师,边三,边家的亲人,边家的后代,我的族人。我的父亲母亲,雪的父亲母亲,还有瞎眼叔叔,对了瞎眼叔叔已经不在了,但房子还在,就在村落的角落,很破跟烂,很烂很旧。但很精神,因为那里住还瞎眼叔叔,瞎眼叔叔在那里住过。那些古老的寨子现在升起了炊烟,许多人家都已经开始做饭了。做饭是女人的事,缝衣服也是女人的事,洗衣服也是女人的事,带孩子也是女人的事。男人现在正在山坡上追我们,正在完成他们的所谓的大事。

我们马上就要翻过那座大山,过了那座大山我们就看不见我们古老的村落了,我停了下来,对着雪道:“雪,我们拜拜吧。”我们跪了下来,朝我们的村落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就翻过了那座大山。
雪到山脊处停了下来,拉着我的手对我道:“冰,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嗯,当然会啦。”我也停在山脊处,望着雪答道。
“那、那你会好好照顾我吗?”雪深情地看着我,喃喃地说。
“嗯,我会的。”这次我没有骗她,我是认真的,在内心的深处,我对自己说,我一定会照顾好雪的。
雪望着我埋下了头,使劲地点了点。我们再次跪了下来,朝我们村落的方向使劲拜了三拜,起身大步朝前走了去。过了这条峡谷,我们就到了“鬼魅18弯”,那里的“鬼魅”,会在那里等着我们吗?我一点都不敢去想象,也不容我去想象了。我们必须去那里,从那里我们才能赶到我们希望的地方去。
很快,我们就过了峡谷,绕就几道弯,就到了“鬼弯”的脚下,我深吸了一口气,朝那些“鬼弯”走去。很快,我们就上到弯里去了......后面没了声音,估计没朝这边追来了。今天这里的气氛不怎么对,看上去阴深深的,有些可怕,两旁的大树阴阴的,这些树有些夸张,或许是没有修剪的缘故,长得奇奇怪怪的,有点象“鬼魅”,有点象老人,看上去四周都是人似的,鸟在头顶上飞过,乌鸦那惨疼的叫声,让人阵阵寒色。
低着头才前赶路,四周很是寂静,静得有些让人发懵。我和没象上次到这里那样交谈,上次有欢快的心情,而现在却无比的沉重,所以都没说话。埋着头朝前赶去,偶尔的鸟声,打破了沉寂,我们才抬抬头,已经进了深山了,前面没什么路,窄窄的,一直向前,依稀可以看见几十甚至几百年前有人走过的痕迹。看上去很象一条官道,或许不曾年前,这里果真繁华过,我这样想着。
两旁都是些杂草,有些我叫不出名字,但荆茨居多,这家伙什么地方都能长活,再后面便是很大很的树,树下草都没有,被那些树把阳光挡了去,草是没法活的。树大得吓人,平日里,我见过的大树也多,但深山老林我们却不常来,这里不仅有吃人的老虎,还有掏人心的花豹,最可怕的就是打脸的黑熊和直接骨头都不剩的狮子。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些家伙,老一辈是这么告诫我们的,所以我们不敢进得山来。但现在看来,这些传言似乎都不怎么的可靠,我们走了这么远,却啥也没有瞧见。
没学过什么对付这些家伙的招数,看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轻轻地问雪:“雪,你害怕吗?”
雪摇摇头,壮壮胆道:“有什么好怕的?!”也是,有什么好怕的,有比一群狼活活咬死可怕么?有比大火活活烤死可怕么?有比族人鄙视死难看么?
雪侧过身,轻道:“何况有你在身边呢。”
这句或许是最重要的一句吧,雪扰扰头,冲我笑笑,一溜身,轻盈地迈上一个斜坡。我笑笑,一溜身跟了上去,心里骂道。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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