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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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馆中，已经被关闭的电视机在枪棒社的地板上。
正在行驶的出租车里，唐磊与大虎二虎一副焦急的表情看着窗外。三人一左一前一右，都开着车窗。坐在后排右侧的二虎趴在车门上，半个头探出车窗，老虎玩偶的耳朵在风的吹动下不停摆动。
市人民医院门口，门卫正站在传达室中端起茶壶向茶杯中倒着水，突然轰轰隆隆的一阵，十几个骑着黑色摩托穿着黑衣黑裤戴着墨镜的少年闯入医院大门，门卫的茶水溢满了茶杯，淌了一地。
市体育场中，日旭全队感谢完球迷，纷纷转身离开。尺取光是最先转身的，抽筋的症状已经有所缓解，几乎看不出了。他越走越快，直到进入球员通道的瞬间，便抬腿跑了起来。之后，其他队员也陆续跑进了球员通道。
本市的另一处，姬山与花笙与队友告别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慌忙的上了车，对司机说道：“市人民医院”。
武馆楼下，森父对尹伍问道：“要跟我一起去学校吗？”
尹伍看向森父，没有说话。
下午五点五十分，日旭高中足球队的大巴停在了学校门口。除了尺取光和进隆之外的人纷纷走下车。坐在校门外路牙石上的森父与尹伍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大家已经离去，只留森建义、教练、森父、尹伍四人在原地。
森建义的肩膀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背对森建义的镜头或特写镜头可以省略森建义的表情），教练的手放在森建义的肩膀上：“先让你父亲说完”
森父一边说话，手一边比划着：“我认为他这样的表现，会通过他信心和情绪的变化，而影响到武术、学业，甚至是整个人的心智发育。同时也严重影响球队的发挥。他退出球队，对任何一方和任何一方面，都好。”说到这里，森父比划的手臂双手摊开，停在空中。
尹伍紧跟上了一句：“这一点我同意”
森建义立即怒目圆睁，看向尹伍，一句充满怒火的“跟你毛关系，你闭嘴！”马上脱口而出。尹伍也习惯性的，看到了森建义的充满怒火的眼神自己身体也不自觉的前倾，准备上前与他打架，但尹伍瞬间被森父摊开的手臂，很自然也很隐蔽的挡了回去。也不知是森建义身心俱疲到已经无力怒吼，还是注意到了这是教练在场的地方，不是在家，森建义立即眼神垂下，又瞥向一侧，恢复成了之前心情低落的模样：“我不会停练的。”
森父：“教练不好意思点明你发挥差劲，你自己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如果你发挥很好，我今天也不会来的。你能替教练和球队想想吗？”
教练：“森师傅，跟他去大学招生办，是大下周吧？”
森建义觉得教练也有点倾向与森父的立场，脸色突然变慌张起来，双手微微抬起想去抓教练的胳膊，但又怕自己会很失态，双手只好在教练胳膊的十厘米之外处悬着：“不会影响的，教练，相信我。”
教练：“虽然你的抵触情绪极为强烈，但你父亲的确在为你的人生着想，你有体会到你父亲的用心吗？”
森建义目光转向森父后立即又转回到教练身上，继续慌张的说：“有有有，我知道是为我好，但一定不会影响的，我能做好，教练你相信我吧！”
教练：“拿什么保证？”
森建义慌张的眼神左右摆动后看向教练：“我，下场比赛一定会拿出让教练满意的发挥的，期中考试也一定回到以前的名次，大下周去大学招生办一定好好表现让事情顺利办成！”
教练：“如果做不到，我可就真的给你停训了？”
森建义没有回应，心里发虚的他从教练身上移开，跟尹伍的目光相交在一起。此时，他再次想起上周赛后球员通道中的那一幕：
尹伍转身离开。
森建义从身后抓住了尹伍的衣服，之前失落的表情消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怀有决心的表情：“我会把所有方面都做好给你看的。”
尹伍转过身来，蔑视的笑道：“否则呢？”
森建义：“否则，我就退出球队，专心练武，闲暇之余给你当拳击陪练，做你的人肉沙袋。”
教练：“其实，建义现在这个状况，也有我的责任。我抱着侥幸心理做出了不恰当的战术安排，加剧了他发挥的低迷，他变成这个样子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所以我还是不太想就这样让他离队的。要不这样，我来定个标准吧，期中考试班内名次提升15名以上，下周比赛评分涨幅要在1分以上，听起来要求很高，其实起点很低对吧？没有要求你完全恢复原来的水平，只是做出这样的进步应该不难吧？（镜头给森建义，微微低头、沉默）然后大下周去大学招生办的事必须得顺利办妥。你现在要做个保证，三项如果有任何一项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你就要停训整顿自己。（森建义看向教练）不过在此之前，你依然可以继续参加训练，森师傅和建义的哥哥暂时先不要干涉，这样行吗？”
森父和尹伍点点头。森建义十分没有底气的也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嗯。”
学生们零零星星的走向校内，而森建义跟在森父和尹伍的身后，向校门外走着。
突然一人靠到森建义身边，森建义抬头一看，是高绿杰，他上来搭话道：“那个~~”。
森建义想起今天早晨在更衣隔间中看到的黄帆留言，“他改变主意了，重新追我，他想跟你谈谈。”森建义以为高绿杰是来说这件事的，一脸疲态的他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声，“明天”。
高绿杰接着说：“但是~~”
森建义加大音量，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明~天！”然后走开了。
高绿杰在后面嚷道：“这次我们真分了。”
森建义头也不回，在疲惫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笑：“又分了？嗯，挺好，明天再给我认认真真的报喜吧，我今天累了。”
森建义家中。
桂琴与森母正在吃饭。电视里，本地电视台正播放着称赞城区居民廉租房政策的新闻。受采访者说：“感谢干部们（避免出现党、政.府等字眼）的扶贫政策，廉租房的出.台，实实在在的改善了我们困难群众的生活。”站在旁边的官员问道：“这房子一个月要交多少房租？”受采访者说：“28块钱。”官员继续问：“一个月20块钱能承受得了吗？”受采访者：“能承受得了，感谢人民公仆们把我们的家园建设的这么好。我们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这心里啊，真是太感动了。”官员微笑着说：“我们特别重视民生问题，现在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接下来还会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改善基层困难群众的生活质量，让所有人都住得起房，住上好房。”不过略有违和感的是，受采访者穿着干净体面，而且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在镜头中不显眼的地方还能看到游戏机、电脑和正在充电的三个智能手机。
开门声过后，森父、尹伍、森建义三人先后走进客厅。桂琴抬起头，看向进屋的三人，眼神很快就变得失落，因为他看到了同样失落的森建义。
森父坐到饭桌前，尹伍也坐了下来，解下右手手腕的冗长的红色绷带，准备吃饭。而森建义则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桂琴吃完，拿起自己碗筷走向厨房。森母向厨房的方向喊道：“你别刷碗了，我来就行，你去上晚自习吧。”厨房先后传来水龙头喷水和桂琴的声音：“嗯。”
片刻过后，桂琴坐回饭桌前。森父看向桂琴，桂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桂琴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拿起饭桌上的抹布擦着自己面前的区域。擦了几下，桂琴开口道：“婚礼在31号，他们叫我在晚上的答谢宴上去当伴娘。”
尹伍眉头微微一皱，没有作声。森母和森父先后“嗯”了一声，森母接着说道：“去吧，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森建义突然从卧室中走出，站在卧室门外对桂琴生气的喊道：“不行！”
桂琴坐在座位上看向森建义，略带愠色的回答：“你管不着！”
森建义表情狰狞，一边走向饭桌一边嚷道：“你敢去试试？！”
桂琴：“爸妈都让我去了，你说不让就不让？我欠你的啊？”
森建义表情变得更加狰狞，瞳孔逐渐缩小，脑中闪现出几个画面。过去这六年（初一到初四，高一到高二），每次武术大会时自己都要为了保护桂琴，在赛前与伤疤男及其手下交手，从而影响比赛发挥。画面瞬间回忆完毕，森建义吼道：“你欠我的多了！”
尹伍本来只是面对着饭桌上的菜，用余光看着森建义与桂琴的争吵，但听到森建义的大吼之后，他抬头看向森建义。
森建义继续吼道：“你以为你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是因为谁啊？你以为我在比武大会上发挥一年不如一年是因为谁啊？（尹伍眼神一变，眉头紧皱）你以为你在晚自习后顺利的回家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啊？”
桂琴也毫不退让，在森建义机关枪似得话音下，自己也不等他说完，（第一个反问句后开始）就反驳起来，跟他的话音重叠在一起：“什么平平安安活这么大？你总不训练发挥不好还赖着我了？”
森父把手伸向森建义，结果被森建义一巴掌拍了下去。（尹伍看到后，愤怒使得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带着椅子向后一挪，腾出一块足以站起身的空间。）森建义继续吼着：“你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跟你说，你这辈子欠我的，多了去了！”
其实尹伍在桂琴当伴娘这件事的立场上，本来是很犹豫的，但眼看森建义就要把两人对桂琴隐瞒了数年之久的秘密和盘托出，再加上对森父的无礼，尹伍彻底倒向了森建义的对立面。
尹伍回忆：
（1999年秋，尹伍报复对方后两年，森建义第二次收拾对方。）
森建义的卧室中。
森建义光着膀子坐在床边，身上胳膊上有些淤青：“不行，你不能去。”
尹伍站在一旁：“这是我引起的。”
森建义：“你本来功夫就不咋样，何况你现在还不练了。就算你能打退他们一伙人，你能保证无伤吗？你能保证每年都不被她发现吗？”
尹伍语塞。
森建义抬了抬脚，用脚碰了碰从尹伍右手上垂下来的红色绷带：“有我足够了，也该轮到我了。”
尹伍表情严肃的说道：“你要是被她知道了，我可饶不了你。”
森建义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尹伍站起身来，一副又要打架的样子：“你……”
森建义看向尹伍，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森建义立即打断了尹伍：“闭嘴！有你什么事儿啊？”
森父厉声对尹伍说道：“回你房间！”
尹伍呆在原地，森建义也停止了即将与尹伍发生的冲突。
桂琴双手紧贴，夹在大腿中间，低着头，情绪极度失落，仿佛快要哭出来：“这婚礼，我是一定要去的。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的，然后，就再见（改成“结束”？）吧。”
森父从桂琴身上把目光转向尹伍，续说：“这是他俩的事儿，回你房间。”
尹伍一改以往对森父的言听计从，反驳道：“什么叫他俩的事儿，我也是这个家的成员！”
森父无力的说道：“不要再添乱了。”
尹伍瞳孔缩小，嘴唇颤抖着：“我就问，我是不是这个家的成员！”
森父：“回你房间……”
尹伍突然大声吼道：“就因为我是捡来的！？”
森父依然低沉的说：“回你房间。”
尹伍眼睛放着光，嘴唇依然颤抖着，不停的对森父点着头，仿佛在说：“行，算你们狠”。然后转身走向自己卧室。
此时桂琴也起身，以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说了一声“我去上晚自习了”，便走出了家门。
桂琴的关门声过后，森建义鼻孔中冒着粗气，坐了下来。
卧室中的尹伍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中。
森母拽着准备走向房门的森建义，森建义回头说道：“没别的事儿，我就是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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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可以公开的信息】
“招生办面试”，指的是森父通过与某些注重武术的大学做好提前沟通，尽可能使森建义以自己的武艺打动招生办老师，以获得破格录取、提前批录取、内招录取等可能的机会。而招生办的参考标准，一般包括学生面试时的武艺展示、历年武术大赛成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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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
在之前的篇章中讲过，尹伍是很支持森建义踢球的，而且还曾经拒绝了父亲“帮忙劝说森建义放弃足球”的请求。
森父对森建义学业和武艺的执着，是爱。
尹伍对森父养育之恩的感激以及衍生出来的尊敬，是爱。
惯曾经抛弃过桂琴的亲生父母就这样轻易的被桂琴所原谅，森建义的看不惯，应该也是一种爱吧。森建义想说的大概是，“我不希望我爱的人，总是受伤，然后无条件的原谅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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