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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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钱钟书的《围城》,仿佛很多对比,说来说去都可以这样说:就像《围城》一样,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普通老百姓的工作无外乎有两种累,一种是整个身体累到散架、躺床上就能睡着那种,一种是吃力不讨好、经常受委屈到哭那种。
某个星期三晚上的九点钟。
于善从学校下晚自习回到家中的门面瓦房,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推开木板门,停放好自行车。
像往常一样不敢深睡的婉兮知道儿子回来了,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从门面房里面的小房间里走出来,把放在小煤炉上保温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后说句:“洗脸洗脚水用水壶里的,饭吃完用盖子把这些盖上。”,然后像往常一样进里屋放松下来,踏实的睡觉。
其实婉兮大可不必每晚这样,也没有必要,于善也这么大的人了。但在婉兮眼里,于善是孩子,不放心。
星期四凌晨三点钟。
闹铃响起,划破漆黑死沉的空气,任凭是谁在这个时间点起床干活,哪怕只是想想都能让身上的精气神泄掉一半,但老于和婉兮还是像往常一样穿衣起床。
第一件事就是体力活。这个时期的早点铺,每天早上需要准备150斤的面粉,加上75斤水和适量的发酵粉,分作五个大盆和面。婉兮就不停称面粉、水和发酵粉倒进盆里,老于不停的去揉面,揉成一个表面光滑的面团后放在一边发酵两小时。这样连续反复五次。
星期四凌晨五点钟。
和好面后的老于开始把重三百多斤的蒸汽机推到门外,每次最难的是经过相对窄小和蛮大坡度的门槛。推到门外固定的位置后,要不停往返屋里屋外的往蒸汽机里加水,水加满后再加煤生火。接着淘米煮稀饭,把早点摊需要的桌子、大煤炉、塑料袋等等搬出屋外准备好。
婉兮先是把发酵好的第一盆面重新揉一遍放到案板上饧十分钟,再把屋里收拾一遍,做到不用的物品放回原处,接着把四种包子馅拿到案板上一字排开。然后开始了包包子和馒头重复工作,需要在半个小时包出160个包子和馒头。
在这样一个天还没亮的清晨,家家户户都在舒舒服服的睡觉,老于和婉兮争分夺秒的忙着,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抢收水稻一样。
星期四早上六点钟。
老于和婉兮一起把包好的包子馒头码进蒸笼里,再由老于端出去蒸。接着老于会把烘烤好的鞋垫垫进善善的鞋里,并第一次叫善善起床。过五分钟后,第二次叫善善起床并把衣服放到善善旁边。
婉兮继续不停的重复着包包子和馒头。
于善在老于第二次叫起床后伸伸胳膊、睡眼忪忪的起床穿衣洗漱。
星期四早上六点半钟。
第一锅包子馒头出笼,老于捡出四个肉包、盛好一碗稀饭和一个水煮蛋放在屋里的桌上,接着忙于将蒸好8笼包子馒头腾到大煤炉上的三个蒸笼里,再继续给蒸汽机加煤加水,时不时进屋里督促于善快点把早饭吃完,不要慢吞吞的。
于善最不喜欢吃的就是水煮蛋的蛋黄,但因为怕爸爸,只好每天早上在那偷偷地苦苦央求妈妈把蛋黄吃了,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婉兮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帮着把蛋黄吃了。
“于善,你把这蒸笼布洗一下。”听到门外顾客的喊声,在屋里洗刚用过的脏蒸笼布的老于探头一看,是两位环卫工人,立即对于善说了一句后快步走出去。
“哦。”于善起身准备洗脏蒸笼布。
“你赶紧吃饭搞着去上学,不要迟到。”婉兮拦住准备洗蒸笼布的于善,抢着时间三下五除二的把蒸笼布洗干净铺在蒸笼上。

和十四岁的儿子相比,婉兮的手掌偏小很多,但却很厚实,撑起儿子的天空。
星期四早上七点钟。
老于会趁着没人的时候,拣了一个馒头,一分为二跑到门槛处,递给屋里婉兮一半馒头。如果继续没有人,老于和婉兮会聊会包子馒头卖的怎么样了之类,陆陆续续会在这个时间段吃上六个馒头,才不会觉得饿。
但不一会,老于就要站在蒸汽机前面面对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顾客,不停的装包子馒头,在深秋的早晨依旧汗流浃背。
这个时候的婉兮除了包包子馒头外,还要做的事有蒸笼布清洗和包子馒头码笼,偶尔还要出来帮着老于收钱、装包子馒头之类。
星期四上午八点半钟。
包子馒头卖的差不多了,人群也渐渐变得稀松起来,老于会放下手头工作去菜市场购置包子馅之类和午饭吃的菜,接着做午饭。
婉兮会端一个凳子坐在早点摊前,不时的揭开蒸笼翻翻包子啥的,因为她觉着这样做可以吸引顾客。接着会看情况把衣服洗了、早上顾客喝完稀饭的碗筷洗了、收拾整理物品、打扫屋内屋外的拐拐角角。不管多累,扫地的婉兮都是那么的认真仔细,这种通过踏实劳动获得幸福的行为,仿佛和这个时代的社会格格不入。
星期四上午十点钟。
一天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十点钟的午饭时间。一是老于烧菜做饭的手艺不是一般的高,二是吃完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美美的午觉。
星期四中午十二点钟。
老于睡觉的呼噜满天飞,是累到极致了吧。婉兮还是带有丝丝意识的午睡,听到于善回来开门的声音后,爬起来把放在煤炉上保温的饭菜端出来,然后进里屋睡觉。
于善没有午睡习惯,吃完饭后就待在门口,偶尔和对面理发店家的女儿聊天,偶尔看看聊聊行走的路人,偶尔蹲在地上寻找蚂蚁杀死它。
星期四下午一点钟。
闹钟响起,闹醒美梦中的老于和婉兮,身体没有凌晨起床那种泄了气一样,仿佛多了些精气神。
下午的任务是200个包子馒头,继续着秤面、和面。
“善善,把外套脱了,爸爸帮你洗个头。”在给大煤炉加热水的老于,看见于善蓬松乱糟糟的头发说了句。
“不要洗的。”
“都多久没洗了,还不要洗的。”
“不才洗四天吗?”
“你还好意思讲,人家城里人每天都洗一次头发,搞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
“那是人家,我是我,根本都不要洗的,又没淌汗。”
“不要废话了,赶紧把外套脱了,刚好有热水。”
“那我自己洗。”
“你自己洗,洗到明年都洗不干净。”说完,老于就开始帮于善洗头。
的确和别人、理发店洗头发不一样,在老于的手里,满满一盆温水,洗的头发比任何人洗的都要干净。
“你就是懒,没别的。洗个头发不感觉舒服很多啊,赶紧去上学吧,路上慢点骑车。”
星期四下午四点半钟。
第一锅包子馒头出笼,前几单都是左右隔壁家小孩来买的。在小学生放学前的这个把小时,老于还是相对比较清闲的,会和左右邻居聊聊天,时不时进屋里帮着准备包子馅的婉兮。
星期四晚上八点钟。
收摊,吃过晚饭,上床睡觉。
不超过十分钟,老于便熟睡,呼噜声四起。
婉兮依旧像往常一样浅睡等着晚上九点钟回来的于善,而后才踏实的熟睡过去,养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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