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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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
三月下旬,伊拉克政府拒绝接受美国提出的萨达姆以及其儿子48小时内离开伊拉克以避免战争的最后通牒。随后美国政府在没有联合国授权的前提下选择对伊拉克动武,也正式拉开了伊拉克战争的序幕。
在国内,以胡、为核心的新一代领导班子开始执政,但民众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就像不关心惊动了世界的伊拉克战争一样,因为有一股黑暗力量在民间肆意而为了好几个月,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关于它的传说人人自危。
广州那边发生瘟疫了,包括医护人员在内已有数百人死于不明病毒;
有一种不明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大城市都戒严了;
BJ即将封城,用飞机撒农药的方式进行消毒;
广州的医院现在被封了,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被隔离了;
这是美国制造了生化武器投放到中国来的;
听说熏醋、补碘、喝板蓝根可以预防这种病毒;
全国人民一副汤药,一车一车的中药被运往大城市;
后来,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将该病命名为SARS(严重呼吸系统困难症),让这股存活在民间许久的黑暗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但可惜的是,SARS并没有见光死,反而一步步的摧毁着人们的心里底线,直到:BJ302医院接诊一名疑似病例后,三十多名医护人员疑似感染被隔离。
人们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没有了预期,一旦被传染就意味着死亡的降临,人们不再关心鸡毛蒜皮、不再关心国家大事,开始听信各种传言、听信各种预防措施,活下去成了唯一的追求。
在远离大城市的怀庐县,在网络尚不发达的大别山深处的县城,人们也很清楚的认识到SARS的严重性。
“婉兮,你猜现在一袋白醋卖多少钱了?”半晌午,戴着口罩的老于从菜市场回来了。
“不是五毛钱一袋吗?”
“还五毛钱一袋,一个星期前就50块钱一袋了,今天我去问要一百五十块钱一袋。”
“因为非典啊?”
“人家都在传喝白醋或者炒菜烧饭放点白醋能预防非典,我本来也准备买一瓶的,太贵了。”
“要是晓得能涨到150块钱,上个星期买几袋就好了。”
“哪个能猜到那么一小袋白醋可以涨到150块钱啊?你看,我买了袋板蓝根回来了,还有一个体温计。”
“你那板蓝根多少钱一袋?”
“我这个算讨着便宜了,30块钱一袋。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每天早上起来和晚上睡觉前都量一下体温,晚上冲一袋板蓝根喝。善善哎,你这段时间不上学就不要出去到处跑,在家里待着,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课本看看,把学过的知识好好复习一遍,早上起来多读读语文和英语,把以前数学不会做的题目都要重新做一遍,晓不晓得啊?”

在一旁的于善点点头。
“你想想办法哎,天天这么歇着也不是回事啊。”早点铺生意停业已经一个多星期,婉兮天天都在担忧着什么。
“我这两天好好地转了转,目前只有去城东菜市场租个房子还比较靠谱。”
“早点不做了啊?”
“怎么做呢?只要非典一直在,就没有人吃早点。”
“那也不要去吧。”
“你看看现在哪家还有生意,现在什么生意都不行,我看就菜市场每天还有点生意,投资也不大。”
“好磕碜人呢。”
“那怎么搞呢?也不能天天在这边耗着哎,等把非典过过去再说。我算了一下,不需要什么投资的,就买一辆三轮车进货就行了。”
“你刚刚讲去城东菜市场租个房子?那这间门面怎么办?”
“当然退掉了,哪里能够撑得起这个房租,刚好这间门面也要到期了。”
“到时非典过去了,你去哪里租门面房?”
“那到时再讲,非典还不知道要几个月呢。这个事要征求你意见哎,可中?要是中的话,我吃过饭就去城东菜市场租房子。”
“你讲着算蛮。”当下这个场景,也只能按照老于的办法了。
就这样,一个月光高照的夜晚,时隔半年老于迫于生计带着婉兮和于善又一次选择了搬家。
这次的是一间土房子:房屋边有一颗硕大的梧桐树、房屋里面的墙没有刷石灰、抬头就可以看见满满蜘蛛网的房顶、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到处可见的老鼠和那早已腐朽的大门,看上去依然很久没有人住进去了。
听房东说,之前这个房子是租给别人放东西的,有五六年没有住人了。
过了几日,在老于和婉兮的反复收拾打扫后,总算可以将就着住下。
接下来,老于买了一辆三轮车,开始每天凌晨1点钟起床踩着三轮车去批发市场批一些菜回来,然后镇守在门面房前摆了一个菜摊,婉兮在斜对面地上摆一个菜摊。
从军事角度来看,这是互为犄角,能够最大程度的揽住顾客。
当然,家里都开始了,也就彻彻底底和稀饭说拜拜了。每天老于和婉兮轮流下厨,把上午卖剩下的、放到第二天会坏的菜通通烧了吃。
对于于善而言,终于每天都可以吃上三四个菜、每天都可以吃到米饭、每天一家人都可以在一张桌子上开开心心的吃饭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多吃点菜。”
于善抬起埋进碗里的脑袋,冲着老于和婉兮傻乎乎的笑了笑,拣了两口菜又埋进碗里狂扒饭。
从于善的笑容里,清晰地体会到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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