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也是拿成绩单的日子。
“爸爸，我拿了三好学生奖状哎。”事情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电话这头的蓁蓁那股兴奋、开心的劲头丝毫没有减弱，她做到了自己认为可以让父母高兴、骄傲的事情。
“哦。”老叶吐了个字。
一个没有丝毫情绪变动的字，像是冬天泼了一盆冷水到蓁蓁身上，从头湿到脚、从头冻到脚。
“我们家蓁蓁好棒。”敏感的楚楚在一旁赶紧加了一句。
“妈妈，我告诉你，这次我语文考了95分，数学考了98分，都是全班第一。”
“等爸爸妈妈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可以买把长一点的玩具枪给我吗？妈妈。”
“可以呀，妈妈回来给你买。”
“一个女孩子玩什么枪，过完年都十岁了，在家里要学着做点家务。”老叶虽然没有奶奶那般封建，却很死板，一直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奶奶在旁边吧。”楚楚问道。
“我在这呢。”奶奶接过话去。
“妈，今年大年三十我们恐怕不能回来陪你，要在这边值班。青婷回来陪你们过年。”
“工厂不放你和青诚假吗？”
“工厂要生产的，只能轮着放，一半人休息一半人上班。”
“那怎么不是你们休息呢，不应该放外地回去吗？”
“这大家都是公平的，厂领导安排的。”
“这哪里公平了啊？”
其实，老叶和厂里过年留下来上班的人一样，与每天可以多拿50元津贴相比，大年三十回家和正月初八回家过年没有什么特殊的区别。
。。。。。。
“成绩单呢？”午饭的时候，于善背着书包回来了。
“在书包里。”
“拿出来给我啊。”
“哦。”
“我来看看，语文57分，数学63分，英语33分，怎么又考这么差啊。”婉兮卸下围裙，凑过来看。
“你们盛饭先吃。”老于说完拿着成绩单往后院走。
“你又怎么了啊？去干嘛啊？”
“我就来，你们先吃。”老于轻轻的关上门面房与院子之间的门。
“你今天这顿打是逃不掉的了，怎么都没考及格。”婉兮开始了唠叨。
“数学考了63分。”
“你还好意思讲，63分不是刚刚及格嘛，你爸爸一定是气着跑床上躺着去了。”
于善立马被这句搞得惶恐不安。
“小孩学习又不是一两天就能搞上来的，赶紧过来先吃饭。”婉兮走到门前对着门里的老于喊道。
“你烦不烦啊，你先吃就是了，我过会过来。”
门那头的老于从床板底下拿出十几年前买的公文包，一个自己事业巅峰时期买的公文包，一个非常重要的公文包，一个装着全家所有重要的纸质材料。
老于从公文包里找出一个小小的红色本子出来，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把于善这次考的成绩记了进去，然后又认真的盯着那个本子、那个成绩单看了许久、许久。
大概十来分钟，婉兮一会唠叨善善，一会跑到门前喊老于吃饭。
“一会来喊一下，一会来喊一下，你们先吃就是了。”这不，刚好开门的老于又碰上了过来喊的婉兮。
“你不来吃饭，我们哪敢动筷子呢。”婉兮打趣道。
“善善，看没看班主任在你成绩单上写的评语？”老于坐下来把成绩单摆放在于善的桌前。
于善点点头。
“读给我听。”
“笨鸟先飞，学习成绩才能更上一层楼。”
“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内心忐忑的于善点点头。
“你老是点头是什么意思，懂你就讲是什么意思？”
满满不好预感的于善坐在那满脸害怕的看着老于，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你们班主任的意思是你笨一点没有关系，先飞起来，什么都早一点努力学习成绩就会像楼房一样，一层比一层高。”
于善点点头。
“你们老师这个评语写的刚好，一点都没有错。虽然讲你这次考的成绩依旧很差，但爸爸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因为和期中考试成绩相比，除了英语比期中考试少了一分，但语文和数学都有一定的提升，特别是数学这次考及格了。你只要有进步，哪怕是一点点进步，爸爸都会很高兴。”
听到这句，于善才缓了口气。
“虽然讲爸爸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就没有再读书了，但是读书和做事情都是一个道理。你们老师讲笨鸟先飞，我觉得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学习了，不能再玩了，再在学校里调皮捣蛋。你要做到班上别的同学在玩的时候，你在学习；别的同学在休息的时候，你在学习；别的同学在学习的时候，你更要在学习；只有这样，你才会有可能在学习成绩上超过其他同学。晓不晓得？”
“晓得。”神情紧张的于善慢慢缓了下来，连绷紧的脸部肌肉也放松了下来。
本以为逃不掉的一顿臭揍没有了，世界还是蛮奇妙的，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不讲了，饭都冷了，赶紧吃饭。”老于一边说一边拣了一筷子蔬菜到于善的碗里。
。。。。。。
大年三十。
D市，一个80%人口都是外地来打工挣钱的城市，在大年三十的夜晚，终于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于福平、于福才、于福红三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享受着丰盛的年夜饭。
E县，下午四点从厂里下班的老叶和楚楚也忙活了七个菜，高高兴兴的在简陋的出租房里过着两人世界。
桥田生产队，只有于善那还未出嫁的小姥陪着爷爷奶奶过大年三十。老爷爷、老奶奶怎么也想不到八个子女到最后只有未出嫁的小女儿回来，少了许多往年的气氛。
清水生产队，蓁蓁奶奶、蓁蓁、念儿、蓁蓁二伯叶青志一家三口、叶青婷围坐在桌前品尝张奶奶忙活一天才做出来的一桌菜，实在是美味极了。
怀庐县城：
“祝二伯生意兴隆，万事如意，新年快乐。”
“祝二婶身体健康，笑口常开，新年快乐。”于耀在静姝的暗示下站起来给老于和婉兮敬酒。
“祝大伯开开心心。”
“祝大婶开开心心。”于善也在婉兮的暗示下站起来给大伯和大婶敬酒。
在于善的认知里，大年三十必须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就是胡吃海喝，嗨起来。
“于耀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班级第一吧。”婉兮说道。
“是考了第一，但是数学这次考差了，就考了96分。”
“这还差啊？”
“以往都是99分或者满分的，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就考了96分。”
“是班级第一吧，有没有奖状啊？”
“有啊，一张三好学生奖状，一张优秀干部奖状，一张语文学科第一名奖状。”
“乖乖，三张啊，我怎么没看到贴在墙上呢？”
“我家于耀的奖状都放在他书桌的抽屉里，从来都不贴。善善这次考的怎么样啊？”
“善善，大婶问你这次考得怎么样，你自己和大婶讲。”
只见于善抬起头傻傻的笑了会后继续埋头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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