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天热的出奇，仿佛直接从冬天跳到夏天，搞得都不知道是穿两件还是一件长袖还是短袖，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感觉穿对了衣服，可是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是穿了与天气不合适的衣服。
“哥，想喝酒。我不想活了。”今天是星期一，不用上班的蓁蓁不知道该干什么，独自一个人走在不久前于善哥哥带她走的路，想着哥哥的微笑，想着不再回来的哥哥，愈发觉得整个人生都没有了意义，那种熟悉的“生无可恋”又一次战胜了自己。蓁蓁不知道怎么愈合，就是想掏出手机和哥哥说话，但又怕打扰哥哥工作。傻傻的一个人站在马路边纠结着、矛盾着，最终发了两条微信给哥哥，然后又撤回“我不想活了”这五个字。
“你是怎么了？都在艰苦的熬着。”热心的于善接了一个本不属于自己修改的材料，从早上一直忙着来来回回修改到下午四点钟总算搞了一个初稿，擦擦额头汗珠的时候翻看手机微信里半小时前蓁蓁发来的信息，还显示着撤回了一条消息。盯着“想喝酒”三个字，于善知道蓁蓁又无能为力了，想想刚忙完的自己，敲了这几个字，顺带三个拥抱的表情发过去。
“没什么，没事。”看着哥哥发来的信息，回了一个笑脸，假装告诉哥哥没事，假装告诉自己要坚强。
“喂，在干嘛呢？”于善拨通蓁蓁的手机号。
“没干嘛。”
“那现在在哪？”
“在外面。”
“散步啊？”
“嗯嗯，没事情到处走走。”
“今天不上班对吧。”
“嗯，今天星期一休息。”
“发生什么事了，突然想起要喝酒啊？”于善吐了口长长的气。
“不是的，就是好久没喝酒了，想喝。”
“是工作上的事吗？”
“没事，工作挺好的，哥哥。”
“你那边今天天气热吗？”于善清楚的知道是有事情，直接问是问不出来的，想想换个话题先聊起来。
“不热，还下着雨。”蓁蓁望着刺眼的阳光说着。
“你那还下雨啊，我这边都热死了，直接跳到夏天了。”
“哦。”
“那你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没事情出来透透气。”
“你室友呢？”
“他们回家了，哥哥，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上次我们走的路，对吗？”
“哥哥，你真聪明。”
“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呗。”
“没事的，哥哥，我好着哇，赶紧上班去吧。”电话这头蓁蓁强颜欢笑的撒着娇喊哥哥，那不争气的眼泪却哗啦啦的流出来。
“真要想喝酒的话，去超市买几瓶啤酒，买点好吃的。”
“嗯嗯，过会就去买，哥哥你去上班吧，我没事的。”
“好吧，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知道吗？”想想领导还在等着于善搞的材料，想想蓁蓁还会撒娇就稍微放心的挂掉电话。
一个小时后。
“发现已经无能为力了。不想再收什么尸了。反正，已经无所谓了。谁也帮不了我了，我已经不会再幸福了。再见，哥，我要安静一点离开了，无牵无挂。”一直记得好久之前哥哥开玩笑说的：“哪天，你真的熬不下去了，想离开这个世界，记得来找我，最后一个星期我陪你。”，站在油菜花旁的蓁蓁每每想起这句话来都觉得好幸福。但真的决定要离开的这次，却不想拖累哥哥，发完这段话后把哥哥从好友里删了，一步步往前方没人的地方走去。
看着手机微信不停地响，忙着不可开交的于善略略一看，只注意到“收尸”，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回了个“怎么了？”，却发现已经不是蓁蓁的好友了。
习惯半年没有被蓁蓁删掉好友的于善觉得事情严重了，放下案头乱糟糟的材料，起身从办公室里跑到没有人的会客室里拨起电话。
“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连拨三个都被挂。
于善急躁的打开短信页面准备问发生了什么？却赫然看到一个月前蓁蓁发的一个短信：哥哥，以后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我会想起你，我不会真的去烦你，我只求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一个亲近的人陪着，不至于流落在外。给我收个尸，带我去一个没有喧闹的角落，安安静静，再无纷扰。晚安，哥哥，谢谢遇到你，让我不那么孤独。
本来一直神经绷紧的于善一下子被吓住了，才反应过来“收尸”二字，感觉蓁蓁是要自杀了，第一次嗅到死神。
于善打开窗户，望着窗外，足足一分多钟，头脑无比清醒。
算了吧，于善，心里面有什么坎过不去？有什么疙瘩过不去？那可是蓁蓁啊，是你曾经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就算打心底里坚定着不会和这个女孩结婚，也不行，你心底里的这些原则底线不可以和生死相提并论，要记得你是男人，于善，什么都要去承担。
没有任何时候如此坚定。
“来我这里，我养你，说到必做到。”于善毫不犹豫的敲了这几个字过去。
止不住眼泪的蓁蓁一路往前挪，一路挂掉于善的电话，一路找无数个理由坚定自己选择离开是最好的解脱，却一路又在期待着什么。
手机又响了，看着于善发过来的12个字。
脑袋里全是于善紧紧抱着自己说出从来没有说的话，蓁蓁一直唯一期待的。
“过来吧，我养你，说到必做到。”拨通了电话的于善深沉又坚定地开口就说。
“我已经不会再幸福了，永远也不会再幸福了。”电话这头是泣不成声的蓁蓁。
“怎么会不再幸福。”
“爸爸不爱我，男朋友从来也没有想和我在一起，没有人爱我，也不会有人爱我了，我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痛苦的活着。”没有人的周围，不再有一点点顾忌的蓁蓁失声痛哭的自顾自说着。
“你爸爸只是不善于言语表达，不是不爱你。”
“他们根本不爱我，还那么的粗心，我过不好自己了，再也过不好了，任凭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坚强，过一段时间就会崩溃，我不想活了，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你听我说，来我这边。我是爱着你的，虽然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但很久以前就已经爱着你了。你听我说，分手的这大半年也爱着你，只是你以前碰过我一次底线，所以才选择了放手。听我说好不好，我这个人没有多少原则和底线，但我真的很看重，所以一直跨不过那个坎。”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哥哥几遍的你听我说，不停哭诉的蓁蓁根本听不进去。
“我爱你，我后来回头想想，其实我有错，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你我，只是一直迈不过去那个坎。”
“不是的，哥哥你已经帮我很多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蓁蓁哭得更凶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我也有错。来我这边吧，当初我希望你把自己过好，是因为如果你有机会过好自己，也就好了，毕竟和我在一起，会动荡不安。就像现在的我，可能明天就突然辞职不干了。还记得吗？我说你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来我这里，你说好的，不可以不守信。”不管话被打断多少次，于善也会吐字清楚的说出来。
“人生真的好苦，没有一点点乐趣，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没有几个人的生活是快乐的，很多人生活里都没有乐趣的，包括现在的我，每天晚上忙到半夜去写书，白天工作又各种累。”
“不是的，至少哥哥你还有梦想，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爱我的爸爸，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追求梦想，现在的我不可能再遇到爱情了，我还活着干嘛呢？”
“你要坚强一点，很多人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都在煎熬着。我和你说说我身边的两个人吧，一个是我堂妹，去年嫁给当地一个开酒店家的儿子，那个妹夫个子高长得也帅，是大家眼里的高富帅吧，当然我堂妹长得也很好看，但是结婚后妹夫天天在外面赌博，吃喝玩乐，有时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人，你可以想象一下我堂妹天天一个人在家的感受，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来，却见他倒床就睡。我看过几次她发的朋友圈，很让人心疼，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当初是你选择的他。还有一个是我初中同桌，前两天打电话给我哭诉说，她和谈了12年的男朋友彻彻底底的分手了，他们是初三的时候谈恋爱的，我是见证人之一，前段时间她男朋友以自己买不起房和车为由提出分手，我同桌说不在乎房和车，但她男朋友还是坚定地和我同桌分了。其实她男朋友只是以房车为借口分手罢了，就像你室友男朋友一样，以妈妈希望他留在北方工作为由分手。以前看着初中同桌每天发的朋友圈，又是玩的、又是吃的，一片祥和之气，蛮羡慕的。如果不是前两日的聊天，我无法想象她身上发生的这些。我想说的是：你看起来别人都挺正常，其实在坚强的熬着。但是给我感触最大的还是无法想象谈了12年，最后还是分手了。”于善一边说一边听见会客室外领导在喊着于善的名字，在问“于善去哪里了。”，但此刻于善不想管工作上的事，尽管都听到局长在喊。
“哥哥，我不行的，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是一个从小就被亲情抛弃的人，任何一点点打击对我都是致命的，这种感觉好难受。”听着于善在电话那头不停的说着，举着例子，那种无力感渐渐消失了。
“你要坚强一点，好不好，要相信好的事情需要等待的。”
“我现在不敢想那些关于幸福的事情了，觉得自己不配，也不可能再拥有了，我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
“既然过不好自己，来我这边试试吧。”
“我是个累赘，会拖累离我近的人。”
“什么算累赘呢？你挣的少，我挣的多吗？”
“方方面面都会拖累你的。”
“不会的，撑死每个月就多花个几百块生活费呗。”
“几百块也是钱啊。”
“这点钱，还是没问题的。我不能保证你可以住大房子，吃好吃的，穿新衣服什么的，但我管你吃饱。”
“不行，哥哥，你应该找一个好姑娘的，我去了会耽误你。”
“什么是好姑娘呢？我是分不清了，但我知道白富美不一定是好姑娘，来我这里试试在一起看看。”
“不去。”
“为什么啊？放心，你来了不会让你干苦力，也不会让你吃不饱的，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就让我在这边把自己过好吧。哥哥，我有一个问题，能帮我拿主意吗？”本来已经不哭的蓁蓁一下子笑哭了。
“你说。”
“我不想搞毕业论文了，不拿毕业证了，可不可以？”
“为什么啊？”
“我那论文根本写不出来，昨天晚上论文老师说我的论文写的不行，说要再这样下去，就不让我毕业了，等明年再答辩。”
“论文没那么难，是你没好好写，认真写两个星期就搞定了。”
“哥哥，我没你那么聪明，什么东西都做起来都不难，我不要毕业证了好不好？”
“不行，这又不费事，你一天到晚的鼓励你弟弟好好学习，结果自己连毕业证都不想拿，像当姐姐的样子吗？”
“我认真弄了啊，但论文老师就是说我的不行，昨天还说我写的论文根本毕不了业，要延期一年后再答辩。”
“来我这里，我帮你先把毕业论文的事情搞定，关于我们两个试试看能不能在一起，好不好？”
“哥哥，你觉不觉得我很奇怪？”听着于善说的，电话两头沉默了好久，蓁蓁反复的想着。问了一个别人都听不懂的问题。
“不奇怪都是给无关紧要的人看的。”
“哥哥。”一句话让蓁蓁整个世界都被理解了。
“嗯。怎么了？”
“就是想喊喊你。”
“来我这吧，晚上收拾收拾，明天就动身来我这边。”刚说完会客室门被领导推开了，看到于善在那打电话特别生气，走过来让他不要再打了。
“哥哥，你去上班吧，我晚上好好想想。”电话这头的蓁蓁听到哥哥那边像是有人在找他。
“好的，我这边先去忙，晚上电话，去买支雪糕和辣条吃吃。”于善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猛吃雪糕和辣条。
“以为都像你啊，吃什么都不会肚子疼，赶紧去上班吧。”感觉哥哥那么聪明又那么傻乎乎，仿佛只有这样的哥哥才能治愈自己的无能为力。
“好，戴着耳机听听音乐，逛好了就回去。”
挂完电话的于善走出会客室，大概是五点二十几，才知道之前是局长要出去看场地，让他当司机，找了好久没有找到人。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于善的直接领导在同事面前分别就找人找不到、没有眼力见、材料挑毛病三方面进行全方位系统性的狠批。
用三句话总结一个多小时的场景：
社会上脾气暴躁、心胸狭隘、拥有人性阴影面之人大多在政府单位里找到了归宿，还能当上小领导。
每一句狠批都在挑战着于善的人格尊严。
于善全程毫无气势，软弱无比，十足的窝囊废。
刚开始，于善还想着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会去解释、去理论。可是如果抱着挽回一点尊严的这个出发点的话，注定一开始就挽回不了。
人弱被人欺，被批到后来，于善也不再说话，在那低头处理着材料，哪知领导跑到身边来继续批，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停歇。
“你笑什么，觉得这事无所谓是不是？”看见于善嘴角露出笑容，领导批的更狠了。
殊不知，于善笑的是连自己都看不懂自己了；都不知道这一生，怎么过？
一年前，谁也伤不到于善半点尊严，如果胆敢试试，接下来的时间，于善会让这个人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一年前，大学毕业以后，于善不管行走在哪里，随身都贴附着强大自信和气势；拥有快速反应能力和超强的口才，只要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一年前，奸诈深入于善的骨髓里，除了面对真诚善良的人之外，没有人能抵得住于善的奸诈。
于善想不通，看不懂，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梦想吗？怎么会呢？怎么会这么大的魔力变成连自己都鄙视的窝囊废、软蛋。
也许是轮回吧，那些年老天爷赋予了那么多，现在又给了你梦想，是时候收回与身俱来的气场和口才吧，不然不是太幸运了嘛。
任凭领导伤人自尊的批，于善嘴角还是露出了笑容：忍，兄弟，你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必须要挺住这煎熬的开始。
后来同事陆续都离开了，那位领导估计中午吃的不太多，批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好收拾东西离开。
于善迅速收拾心情，跑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倒杯茶坐在电脑前，打开“不辜负青春是对自己最大的奖励”的文件夹，写自己想写的故事。
每个晚上，于善都要一个人在办公室奋战到九十点，有时灵感来了，还会搞到十二点才回住的地方，任凭白天多么忙，多么累，只要看到自己在一步步往前走，就会很知足，很开心。
大概晚上九点半的样子，于善拨通蓁蓁的手机，准备商量明天来这边的事情，却被挂，隔了十来分钟再打过去还被挂。
“哥，我等会打给你。”走在回去路上的于善抬头看看天空，看看蓁蓁发过来的短信，莫名的有一点点失落。
人还是会脆弱的，回去路上的于善。
后来等到夜里十一点半也没有等到蓁蓁电话的于善忍不住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还是被挂。
“哥，我同事来了，我不好打电话。”因为蓁蓁室友回家了，难得对面女同事好心跑过来陪蓁蓁聊天，不忍心冷了同事去接于善的电话。
“好的，早点休息。”看到蓁蓁发来的这条信息，一下子心冷了，谁都可以离得开谁，何必那么委屈自己。
“应该我对你说的，打扰了。早点休息吧。谢谢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感觉到哥哥的满不在乎或者冷意。
“晚安！”
“晚安！”
“你就准备这样睡觉了啊？不和我说点什么吗？”同事走后，蓁蓁一遍一遍反复读着于善发来的文字，还是忍不住，拨通了于善的手机号。
“是准备和你说来我这边的事情啊。”听着蓁蓁说话的语气，一股失望的味道。
“那为什么不说，看到你说早点休息，我都不想说话了。哎，我怕有什么误会，还是打一个电话问问你。”
“我晚上打给你好几个电话，你都挂了啊。”半夜女生的思绪是不可以用逻辑来推敲的。
“哦，我同事看我一个人住在房间里，就跑过来陪我聊天，怕我孤独，还让我晚上去她房间里睡，然后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们正聊着天，接你电话的话就不太好。”
“嗯嗯，我知道，我以为你们还要继续聊，所有就准备先去睡了。明天来我这边先呆两个星期看看，刚好把论文的事情搞定好不好？”
“哥哥，我不想搞论文。”
“为什么啊？没那么难，真的，我本科毕业论文一个星期就搞好了。”
“那是你哎哥哥，你不了解我们这些平民智商的痛苦。”
“这跟智商真没关系，东拼拼西凑凑就行了。”
“我现在特别排斥写论文，哥哥，我做不好不喜欢的事情。”
“不是还有我吗？”
“真的哇，那哥哥你一定要帮我写。”
“我会教你怎么写，教你理清思路和框架，然后就是往里面填内容就行了。这样，我给你买一张明天下午两点的票，你明天早上好好睡一觉，不要定闹钟，吃个中饭后坐车来我这边，好不好。”
“好的，哥哥。”
“那早点睡。”
从下午开始这短短几个小时，于善虽然会一如既往的心疼，但没有了下午那般的坚定；而对蓁蓁而言，那种无能为力也渐渐消散。
第二天下午下班前。
“你过会把这个材料搞好，联系市里面把项目材料报上去，还有这个发言稿。”领导像是忘记了前一晚是怎么训的于善，觉得于善都会忘记，语气温柔和善的把自己手头上的事全安排给于善做。
“今天晚上不行，我下班后要去接同学。”
“那这些事情怎么办呢？”
“要是不急的话，明天我过来做。”
“那来不及的，你晚上加班先搞一点。”
“今晚真不行。”
“你平时天天晚上加班到最后一个走，偏偏我让你搞个材料，你说你有事加不了班。”
“我同学六点动车过来，我得去接啊。”
“那你明天早上起早过来搞。”
“这还有一会下班，我先搞一点。”于善听着领导的这句话，顿时都不想说什么了。
换回和蓁蓁的话题。
“看你来我这里不积极啊。”站在出站口的于善看着那班动车上的人出来了一大半后，蓁蓁才款款而出。
“哪有，车一停我就往外跑。”
“是的，还跑在这么多人后面。”
“人家拎着一个大箱子嘛。”
“走，跟我回家。”于善接过蓁蓁的大箱子，一手搂着蓁蓁肩膀拉近怀里。
没有几个人能享受这个待遇，在于善内心深处，蓁蓁是那位不需要任何心里防备和芥蒂的女孩。
“中午吃的什么？”
“在高铁站旁吃得鸭血粉丝汤。”
“什么时候吃的？”
“十一点半的时候。”
“那么早跑高铁站去干吗？两点二十的车哎。”
“我怕坐公交被耽误了哇。”一想到可以见到哥哥，哪里睡得着，哪里坐得住。
“笨蛋，晚上带你去吃点饭，我们这边有一家红烧牛肉饭特别好吃。”每每遇见这种没有效率的行为，于善都一脸嫌弃，哪里知道是蓁蓁想早点见到自己。
“好啊。哥哥，我好像感冒了额，今天一天头都昏沉沉的。”
“糟了，偏偏来我这感冒，看样我要遭殃了。”
“你那身体，百毒不侵。”
于善使了个眼神过去。
“亲戚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
“一般差不多不都是这个时候嘛。”
“前天来的。”
“哦，那不能吃冷的，你站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超市买两只布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要遇见有卖雪糕的超市，于善都会去买两只布丁，冰凉一下火热的心。
“哥哥，我要吃。”
“冷的你不能吃。”
“那你还买两只。”
“我一般都是吃两只的。”
谁知蓁蓁两个手抓住哥哥拿着布丁的手，直接上嘴咬；结果不小心嘴张大了，被冰的嗷嗷叫却说不出话。
看着布丁上的牙印，两人相视哭笑不得。
回到住处后，于善拆开打包带回来的红烧牛肉饭。
“哥哥，你为什么不吃晚饭？”
“想瘦下来啊，不然小偷偷了我的钱包，还追不上他。”
“不吃晚饭不会饿啊。”
“看，如果晚上不加班的话，我就泡点麦片吃。”于善手指着窗台上的一大袋麦片。
“吃一块。”蓁蓁拣了一个大块的牛肉给哥哥吃。
“好，我尝尝。”
隔了一会。
“你不要都给我吃啊，你吃点。”因为好吃，于善一边说一边伸头过去把蓁蓁拣起来的牛肉吃了。
“我哪里吃的掉这么多哇？”蓁蓁隔一会就拣块牛肉塞给哥哥。
坑爹的是，于善吃掉了大部分牛肉。
“还记得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吗？”看着眼前开心的蓁蓁，于善无法想象昨日在生死之间的徘徊，他懂的是昨天发生的事是真的，他不懂的是可以一天之间就好了吗？还是像以前那样，还是他没有经历过生死之间。
“什么事啊？”
“你说什么事？”
“不记得了。”哪里是不记得了，每一次的无能为力都刻骨铭心。
“不记得了？好吧。”虽然经历过一次生死之间，那个短短几分钟的片段到今天都记忆深刻，记得那晚的风向，记得那晚周围的环境，记得是什么事，记得后来干什么了。于善想不通蓁蓁怎么会不记得昨日那种感觉，每次无能为力的时候于善得到的回答都是“不记得。”。
于善吐了口长长的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现在九点多了，赶紧去洗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和我一起起来，我去上班，你搞论文。”
“好滴，我也想早点睡，头疼死了。”
蓁蓁起身收拾衣服进卫生间洗澡，于善收拾好饭盒什么的后，把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电脑收了起来，拆掉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的床垫铺在地上。
许久之后，蓁蓁洗好出来了。
“那个，你晚上睡地上没有问题吧。”坐在床边的于善指着地上的床垫说道。
“啊？晚上还得睡地上啊，呜呜呜。”蓁蓁迟钝了一下，分开睡是最好的决定，这样就不会拖累哥哥，不会成为哥哥的累赘。
“有的睡就不错啦，我虽然睡床，你看底下就是床板。”
“那也比地上好啊。”
“我可是一心为你好哎，床垫是软的，床板是硬的。”
“好的哇。”
“开玩笑的，还真让你睡地上啊，我这里有三床被子，我拿一床垫在床板上。对了，你把你电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摆好，这样每天早上起来洗漱后直接就可以写论文了。”
“好。”
“给我看看你的手，我就奇了怪了，你看看你的月牙这么大一块，天天说自己过不好都是假的。”于善拉起蓁蓁的手仔细看着。
“哪有，就是没过好。”
“你看看我的月牙，就这么一点点。”
“这个不准。”
“切，网上都说了，月牙越大就代表身体越健康，哎。”
过了一会。
“来，把这碗麦片汤喝了。”洗好澡的于善端起事先泡好的麦片给坐在床上的蓁蓁。
“我不喝了。”蓁蓁尝了一口，淡然无味，比白开水还难喝。
“再喝点，又好喝又营养。”
“还好喝，你就会自欺欺人。”
“哪有，这么香哎。”于善反思蓁蓁说的自欺欺人这四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当自己喝完麦片汤后，才想起自己是想通过这些磨练意志，告诉自己：非淡泊无以明志。
“哥哥，你看这是我下午在高铁站买的书：好妈妈胜过好老师。”
“里面讲的是什么内容啊？”
接下来蓁蓁不停地讲着书里的内容，想着那些年爸妈没有细心培养自己和弟弟的事情，不可以在自己当妈妈后再次发生。在这样一个还看不到有自己孩子的年纪里想着应该怎么做。
“书里说的挺全也挺好，但实际情况千变万化，很多事情需要小孩子自己去面对。”于善先是陪着蓁蓁聊，但后来觉得不能继续这样的话题。
但为时已晚。
“哥哥，关灯吧。”蓁蓁感觉到于善对这本书的不在乎。
“好的，明天早上六点半我可是要喊你起来的哦。”于善起身关灯躺了下来。
“哥哥，我不想将来我的孩子像我一样没人疼、受委屈。我想要做一个好妈妈。”
“我觉得作为父母把孩子培养成善良的人就够了，其他的事还是需要孩子自己去面对，父母在旁边提提建议就行了，如果按照这本书来，家长得累死，结果反而适得其反。就像高二以前的我，谁有能想象到现在我的这个样子。”
“你是例外，谁能像你那样经历那么多事情。”
“你想想，按照书本里来，每天小孩子发生个什么事，你都要想想怎样说、怎样做，不得搞成神经质。”于善回想刚刚蓁蓁举的书本里的那些例子。
“小孩子不能像你那样糟吃糟养的，这本书写的挺好的，我要好好看它。”
不管多晚，不管多累，只要情绪起来了，蓁蓁控制不住的会在那里滔滔不绝，止不住那种，可以一夜聊到天亮那种。
蓁蓁开始不停地就着这个话题说，于善不想继续这个可能最终会走偏的话题，渐渐的答一句、不答一句的开始睡觉。
一下子内心的孤独感涌上头来，看着地上昏昏欲睡的哥哥，蓁蓁不知道怎么坚强。只好起身开灯。
“上厕所啊？”于善问道。
“哥哥，你先睡，我想写会论文。”
“不是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写嘛，再说现在都几点了，别写了，好不好。”
“下周二就要中期答辩了，老师说我这论文得重新做，来不及了。”
“事情是急不来的，你晚上写，明天早上又起不来反而没什么效率。”
“明天早上我起得来。”
于善其实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是拦不住蓁蓁的。依旧记得一年前的半夜三点钟，蓁蓁愣是爬起床跑到隔壁房间反锁着门背英语单词，于善在门外说了好久也没能说动，只好后半夜坐在蓁蓁门外的地上直到天亮。
恐怕只有经历过蓁蓁从小到大所经历过的，才能理解蓁蓁现在经常毫无征兆下的情绪波动。
“你里面没穿衣服吧，把这件保暖内衣穿上。”看着蓁蓁在那投入状态的写论文，于善起来从衣柜把冬天的保暖内衣拿了出来。
“不用的，我这睡衣很暖和。哥哥，你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你里面不穿一件衣服，再怎么暖和也没用，而且你还感冒了，真想搞个重感冒把我给传染了啊，赶快去卫生间把这两件穿上，我帮你看看论文。”
“好滴。”蓁蓁又一下子开心起来。
可能是在单位工作的原因，看着蓁蓁写的论文初稿，什么字体都有，什么字号也都有，连颜色都有好几种。
“你这论文有格式要求吧。”
“有的，我准备写完后一起改。”
“那我就想知道，你前段时间发给你们老师的是哪稿？”
“就是这个啊。”
“如果我是你毕业论文老师哎，我就直接告诉你延期答辩，你看看，乱七八糟的。”
“人家忙嘛，天天又要上课，又要搞论文，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哇。”
“这个真不是你搞不了，你只要稍微用一点点心差不多就可以了，论文真没那么难，你这完全什么都不想就在那写，至少逻辑上要理得通吧。你这有没有一篇和你类似的论文啊。”
“这里有一篇北科大研究生的毕业论文，题目都是：基于心理契约下员工忠诚度的分析。”
“好，你现在给我先好好看这篇论文，过会告诉我他这篇文章的大致框架是什么？然后你把在淘宝网上买的毕业论文在手机上翻出来给我看看。”
“这个就是淘宝店发过来的。哥哥，你再穿一件衣服啊。”
“我百毒不侵，你好好看那篇论文，用心点看，是有任务的哦，我看看这篇。”于善拿起蓁蓁的手机躺到床上。
“我大致看了一下，这里面整体框架或者逻辑写的挺好啊，为什么不用？”
“看不懂，它写的太高深了。”
“那就一点点看啊，这又不多。”
“我看不懂，看懂了也不敢用，里面用到Spss什么的软件，我都没学过。”
“我来看看，是有很多数据处理，那你就下载一个Spss软件试啊。”
“哥哥，太高深了，老师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写的，这个不能用。”
“哦，你这篇论文让淘宝店写花了多少钱啊？”
“1300块。”
“我以前搞不懂怎么会有人会找淘宝店写论文呢？又不难，找一篇别人写好的论文好好看看，然后照葫芦画瓢抄抄不就行了嘛，我本科论文花了一个星期就搞定了，但逻辑一定要清楚。你真的是一点心思都没用在上面。”
“哥哥，关键我看不懂这些毕业论文，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写，我到今天都没搞清楚怎么把心理契约和员工忠诚度联系起来？”
“这个题目谁起的？”
“毕业论文老师定的。”
“那就问老师啊。”
“老师说的我也听不懂。”
“你这糟了，我和你说，一定要把思绪理清楚了再动笔，不要什么没搞清楚就急着写，那样是不行的。你先告诉我什么叫心理契约？”
蓁蓁支吾半天。
“心理契约是指存在于组织和成员之间的一系列无形、内隐、不能书面化的期望，是在组织中各层级间、各成员间任何时候都广泛存在的没有正式书面规定的心理期望。”于善认真的照着手机论文上一个个字读。
“大概就是这意思。”
“那逻辑不就都理通了啊，这种不能书面化的期望不就是指你之前说的期望薪资、员工培训、上升空间之类的嘛，然后你通过这些做一个问卷调查，再进行数据分析，最后搞一个结论不就行了嘛。”
“那会不会跑题？”
“怎么会跑题了，期望薪资、员工培训、上升空间这些不都是不能书面化的期望嘛，然后你再看看文献，把这些因素搞全了，做一个问卷调查。”
“我来看看这篇研究生毕业论文。你看，我搞不懂呢，你看到今天都没看到吗？你看看这，人家写的清清楚楚，说这心理契约取决于这16个因素。”于善起床凑到蓁蓁这，翻看那篇论文。
“可是，题目是基于心理契约的前提。”
“就是通过这16个因素的考察来分析员工忠诚度啊。你把他这篇论文作为参考文献，直接把这段话拿到你的论文里，然后大意就是说心理契约等于这16个因素，然后你做问卷调查看这16个因素对员工忠诚度的影响，不就是基于心理契约下员工忠诚度的分析嘛。”
“但是这后面的数据分析还要做什么效度分析、可行性分析什么的，根本没有学过，还有Spss软件也没用过。”蓁蓁在那一股脑的把所有的困难道出来。
“别说了，你听我说，你是属于见到一堆困难就头皮发麻的那种，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好，也就没有行动。的确看到这一堆困难我也犯难，但是事情不是这样做的啊，不要急，不用想太多，你明天首先给我把第一章绪论写好，特别是把16个因素和心理契约明确的可以划等号，然后做一个问卷就行了。后面什么效度分析、可行性分析，还有你老是说的Spss软件，等把绪论和问卷搞定后，一句话一句话的看，一个名词一个名词的查是什么含义，保你什么都能搞定。”
“真的啊？”
“开玩笑，我是谁？我研究生毕业论文是写发光研究的，说白了就是研究荧光棒的，结果那原料我合成好几个月就合成了一丢丢，做发光都还没亮起来就消耗完了，但我论文是发光研究啊，然后我想想就去买了一大盒荧光棒回来，把里面的液体倒进烧杯里，做发光颜色、发光时间、发光强度什么的实验都搞定了。你说Spss软件没用过，或者下载要钱什么的，没关系啊，不就是研究效度什么嘛，到时上网查一下是个什么东西，我用Oringe软件做出来。”于善在那嘚瑟的越说越起劲。
“哥哥，绪论需要参考文献，觉得好烦，凑不齐。”
“关于参考文献，听我一句：通过句子找文献，而不是通过文献找句子。所以等整个论文写完后再搞参考文献，还有现在别搞了，明天重新写初稿，不要再在这上面修来修去。”
“好滴，哥哥。”
这才愉快的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钟，于善就醒了，很明显蓁蓁还是和往常一样像头懒猪在那呼呼大睡。
洗漱好后的于善开始按照昨晚约定的喊蓁蓁起床写论文，大概是从七点喊到七点半，哪怕是掀掉被子，就是喊不起来。
“这样好不好，定个闹钟八点半起来，然后你可以喝麦片也可以去楼底下吃早餐，门钥匙放在桌子上。”
“哥哥，再见。”蓁蓁一边点着头一边挥手让我赶紧去上班，不要烦她睡觉。
八点十分到办公室的于善打开电脑后，就没有闲下来，忙着三位领导安排的任务，都是要上午完成。
八点半的时候，于善发一条微信给蓁蓁，问起床了没，没有回复。
九点半的时候，憋了一泡尿的于善上完厕所后，站在窗前拨了蓁蓁的手机号，无人接听。
可能是早上过于繁忙的缘故，于善静静地站在窗前好久好久。
回想以前的日子，偶尔做做科研、带带家教、打打篮球、隔那么一周骑着山地车出去疯玩或者去背包，凭什么现在把自己过得这么累啊，于善。
被一闪而过的回忆美到了。
回过神来觉得：放弃比坚持更难，如果现在觉得难退缩了，那么等到四十岁的时候，一定恨死了当初轻易放弃的自己。
于善中午下班准备带饭给蓁蓁吃，提前半小时发了个信息过去。
“把衣服穿好，下楼来接饭。”大概还剩十分钟路程的于善打电话给蓁蓁说，目的是不想蓁蓁一上午都窝在房间里。
“我已经下来了。”半小时前接到哥哥电话的蓁蓁，就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到楼下来等。
“啊？到楼下来哎。”于善有点吃惊。
“是的啊，我已经到楼下来了啊。”
“你在一楼？”
“嗯，是的。”
“等我，还有八分钟到。”
八分钟后。
“怎么那么早跑到楼下来了啊？”蓁蓁看见远处的哥哥，跑上前去。
“嘿嘿，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啦。”
“就是我们食堂的饭和菜，管饱，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们食堂的饭菜一定很好吃，哥哥你吃过了吗？”
“嗯，我现在食堂吃完，打包带回来的，帮我拿着，我要吃雪糕。”
“我也要吃。”
“就买了两支，没你的份，而且你也抢不到。”说完于善就撒开脚丫子往楼上跑。
“哥哥，等等我。”
“这里面有肉圆子，我尝了还不错，还有一个炒青菜是我的最爱，然后还有一个肉末茄子。”进房间后，于善打开盒饭和蓁蓁说着有哪几样菜。
“好多喔，我吃不掉，哥哥。”
“你先吃，吃不完再说。对了，你上午睡到什么时候起床的啊？”
“嘿嘿，哥哥你就不要问了。”蓁蓁把哥哥手里还剩下半支的布丁给抢了过去吃。
“昨晚明明我和你同时间睡的觉，早上我怎么就起得来，你怎么能睡一上午呢。估计一点东西也没吃吧。”
“不饿，哥哥，做我哥哥吧，亲哥哥那种，好不好？”
于善刚进房间听到电脑里放的是《原谅》的音乐，后来又放着《不良人主题曲》。在于善印象里这两首音乐不在同一个音乐文件夹里，觉得奇怪抬头一看是蓁蓁电脑里放出来的，心里面立马翻江倒海。
于善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向蓁蓁推荐过这首歌，只是于善会经常放出来听。
蓁蓁是爱于善的，否则不会这样爱屋及乌。
“做我亲哥哥好吗？这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来哥哥这里蹭吃蹭喝。但我保证不会经常来打扰你。”看着沉默不语的哥哥，蓁蓁又说了一句，这恐怕是蓁蓁能够想到的关于双方关系最美的结局吧。
于善没有说话，爬到床上打开手机装作看新闻。
“行不行啊，哥哥。”
“容我好好想想。”于善一时反应不过来。
“哥哥，我吃饱了。”
“再吃点，你看看你还剩了这么多。”
“吃不下了，你看我肚子。”
“那把青菜吃完，这是好东西。”看着蓁蓁摸着自己的肚子，于善使了一个眼神过去。
“好。”蓁蓁爽快的答应了。
“自己把勺子洗干净哦，把桌子什么的收拾好，我帮你看看那个Spss软件。哎，你这电脑怎么这么卡啊，你看看你的桌面，乱七八糟的。”于善坐下来准备登网页查Spss却被卡的要死，仔细注意电脑桌面，那才叫一个乱，低栏开着一排的软件图标。
蓁蓁傻乎乎的笑着。
“你过来，我帮你先整理一下电脑。”
随后的一个小时将不需要的文件和软件统统删掉，其他文件统一归类。电脑才慢慢的恢复正常速度。
“Spss软件晚上再搞，我还有半个小时，陪你出去晒晒太阳，散散步，好不好。”
这一日的阳光正好。
“做我亲哥哥好不好？”蓁蓁一把勾住于善脖子拉近身前，轻轻的问。
“我还没想好。”
谁知道于善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转眼天黑，于善早早下班回来陪蓁蓁去吃饭。
“想吃什么？”
“不饿。”
“那也得吃点东西，不能让你在我这饿肚子。要不炸点小炸，买点水果，好不好？”
“好滴哇。”小炸简直是蓁蓁的最爱哦。
“今晚给你来个例外，想吃什么雪糕？”炸好小炸买好水果的于善带着蓁蓁走进超市雪糕冰柜前。
“你买两支布丁就够了。”蓁蓁不想哥哥多花钱。
“两支布丁只够我一个人吃得哎，确定不要吃别的什么雪糕了？”
“不要了，哥哥。”
“那我再拿一个三色杯自己吃。”顺便买了一些亲嘴烧辣条回去。
于善感觉自己被骗了，全都是假的，回到房间后蓁蓁又开始抢于善手里的三色杯吃。
“哎，明明早上还有一包餐巾纸的，你都用完了啊。”于善准备抽点纸给蓁蓁，好方便吃小炸。
蓁蓁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
“你这个败家玩意。”于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结婚？”
“这我哪里知道啊？”
“叔叔阿姨不催吗？”
“我爸妈这方面还好，不催我。”
“那亲戚没有给你介绍相亲过？”
“去年年底介绍给几个。”
“哥哥你都没看不上？”
“怎么说呢？在别人看来给我介绍的那几位有局长家女儿、企业老总家女儿，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我没看出人本身有我喜欢的地方，可能是接触的时间不长吧，没那个精力去管这事，随它去吧。”
“哥哥你早点结婚吧，把日子过正常一点，不要再写书了。”
“书这件事，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书可以等到结婚以后写啊，先把生活过起来。”
“现在停下来，恐怕就不会再有开始的时候，我怕。你知道吗？放弃比坚持更难，今天上午我站在阳台突然想到研究生的日子是何等快活，可以去图书馆看书、可以去做点小生意挣钱、可以带带我喜欢的家教、还可以去不同的地方疯玩，当时我就在想：我现在是完全是自找苦吃，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怀念以往的那些日子，可能放弃这两个字一闪而过，我想到：如果现在放弃，等到了四十岁我会恨死了当初轻易放弃的自己。”
“那哥哥你就辞职，好好专心写书，我相信你。”
“现在还没到时候，如果我现在辞职专心写书，我爸妈一定会每天都担心我，虽然我从不怀疑我能坚持最后，但当下的我不足以让爸妈放心。哎，我现在感觉最难的是自己遇到瓶颈，整个书的格局太大我掌控不了，我怕自己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我不想有一丁点的妥协。”于善叹了口气，把泡好的麦片端过来喝。
“你真是的，控制力那么强，说喝什么就喝什么，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只有足够好的女孩才配得上你的优秀、你的好。”蓁蓁一下子抱了上来。
“其实我挺幸运的，以前以为是自己选择了梦想，是自己把自己搞的这么孤独、这么累，像个世外人一样。现在觉得是梦想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了我，我应该抱着虔诚的态度，奋力向前。”于善一边说一边笑，却掩盖不了被蓁蓁抱出来的脆弱。
“你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心疼哥哥的眼泪不争气的哗啦啦的顺着脸狭滴落在哥哥的肩膀上。
“和你说一个秘密，我前年在nanjing卖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中国作协的作家，他还是一个杂志社的总编，当时他很看重我的文采，想和我合作。那时候我已经发现书中有我不满意的地方了，加上准备去Singapore，就拒绝他的好几次面谈邀请，后来他给我了邮箱和联系方式，说我什么时候想再次提笔和他联系，我当时就把手机号和邮箱都存起来了，等到我写到认为可以让父母放心的时候，我就去找他一起写出我想要的样子。”
“哎，你怎么哭了？”于善推开抱着的蓁蓁，看见哭的稀里哗啦的她忍不住又笑了，这次是开心的笑。
蓁蓁也笑了，这次是开心的笑。
“哥哥，老前天我身上钱不是用完了吗？我去超市买那个发现口袋里连十块钱都没有，当时站在收银台可尴尬了，后来我说没带钱就把那个送回去架子上，亏得当时我想起支付宝里好像还剩一点点钱，打开一看还有二十一块钱，就买了杯酸奶和那个。然后我就打电话给爸爸嘛，想让爸爸给我打2000块钱，当时爸爸在电话里就问我上次打的5000块钱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我没有说话。然后爸爸就说回头打给我，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说着说着，蓁蓁又哭了，停不住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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