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段景天冷酷的脸上一片紧张的神色。
“哥。”她吱唔着叫出声。
段景天微笑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这才放开她。
此时珍馐宫中已经人头涌动,灯火辉煌。
暮色为首的御林军不下百人,如烟正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段景天在她耳边问道,“接到我的信,才来的吗?”
如烟点头。
他心中便已经清楚,已经掉入了别人的圈套。
只是心中奇怪,谁有这样的本事知道丫头是他的心头肉。
又能如此准确的找到他?
只觉怀中人一阵僵硬,他随目光望去。
果然,那个人也来了。
看来今日他们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玄冥一风阴沉着脸走进珍馐宫,眉头紧蹙,黑线狠辣。
暮色自地上捡起一封信模样的东西呈给他,如烟只发现他的脸色愈加难看,最后变做了青紫色。
“段景天,如果你想让她死,便不要出来。”
他低沉的声音冷冽的传来。
如烟只觉得从没有过的冷,他看到他们了。
刚才自那纸上又看到了什么?
而那纸就是自己刚才踩到的东西吧!
她抬头看看段景天,段景天脸色的冷色让她的心慢慢沉陷。
今日恐怕又是一场伤心的战争,只是无论输赢都注定了血流成河。
“丫头,我带你离开这里?”段景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如烟在来的路上想了无数次这个问题,走还是不走,让她纠结至今。
走,便是永别,从此后再不能回头。
不走,爱恨纠葛,他的爱浮游与她人之间,那种痛她无法忍受!
他侧目看着她,只要她点头,赴汤蹈火他必定带她而去。
她展目再次看向那个令她深爱,却也心伤的男人。
也许他是爱她的,却不及她那么深。
更给不起她想要的一切,幸福、与他所给予的永远只能那么少,那么短。
而这片刻的幸福,她却付出了太多太多。
这有生以来的深爱,她舍不得放手,却又害怕伤痛到最后将这份爱消失殆尽。
走吧!
刚要点下去的头就那么硬生生的僵硬住,他注意到她的变化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她一丝笑意扯出嘴角,无奈而意料之中。
他终究是不会放过她!
碧衣,小鱼莫名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大半夜为何被带到这里。
泪,模糊了视线。
她早该想到,就算自己想自私一下,却也自私不过他。
他永远是执棋的人,而她永远是他手中的棋子。
从前,现在还是将来,她似乎看到了很远的以后这盘棋都是由他在主宰……
玄冥一风肃杀的眼眸中带着薄凉的气息,他相信她会自己走出来。
段景天怒气燃起,他竟是如此卑劣吗?对一个女子只会用这样的方式。
“哥,答应我这次走了之后,永远别再踏进皇宫一步。我不能跟你走了。”
他坚定的看着她,“我会将小鱼救出来。”
她轻笑,“可是你救不出我的心了。”
她别无选择,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平安出得这个皇宫。
段景天一怔的瞬间,如烟突然挣脱他的怀抱纵身跳了下去。
被那人接住拥在怀里,她嘴角漾起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
玄冥一风将她放在地上站定了脚步,一双风眸好久没有过的犀利,似要看穿她的心。
他手一摆,暮色等人即刻飞上屋檐,却在中途与段景天相遇,他先一步飞身而下。
落地无声,眼眸萧寒。
两个男人目光流转,相互对望,杀气渐渐蔓延,片刻工夫席卷了大地,让人们觉得窒息。
“给不了她幸福,就放她离开。”
段景天字字咬牙。
“她可以幸福,也可以不幸。这一切都由朕来决定。”
玄冥一风冷颜肃杀的说。
“那就不必废话,胜过我再说。”
他说着飞身直奔玄冥一风而来。
暮色半路拦下与他打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衣衫流转让人眼花缭乱。
段景天的功夫在暮色之上,几个回合之后暮色明显站在下风。
明月玄冥一风此时都已经随后赶来,玄冥一风一个眼神明月便闪身加入战斗。
如烟顿时心惊,段景天武功再高,此时心神牵挂着如烟,两个一等的高手两面夹击,道道狠力直奔要害,不消片刻步伐便已经有些散乱。
玄冥一风瞥眼如烟焦急的神情,冷冷喊道,“千凡。”
慕千凡得令,提剑进入战斗。
小鱼自见到段景天起,便一直心惊肉跳,此刻早已经泣不成声,模糊的视线从未离开他。
如烟顿时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的将目光挪到那人的脸上。
“为什么?”
她不懂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狠辣,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刚才自空中接到她的时候,他搭上她的脉。
那刻起心中的柔软便已经一点点冰封。
如烟惊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咬牙捏紧她的下颚,“你不会还想说怀了他的孩子你不知道吧!”
冷酷绝情的话,自他的口中说出,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自主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她有孕了吗?
他将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暮色刚才递给他的那封信,如今已经变成的一团皱纸扔到她的脸上。
她慢慢拾起,展开……
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映出一丝笑,薄凉而苦涩。
“凭什么以为这是我写的?”
这是封信,以她的语气写给段景天。她怀了他的孩子,要他来带她走。
这明显是有人先一步放在这里的,只怕就是等着看这个场景呢吧。
他眸色显怒,“可是你确实怀孕了不是吗?”
“为什么这孩子不能是你的吗?”
她颤抖的话音还回荡在空中,下一刻便迎上他极尽咆哮的怒吼,“回宫一个月,却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你敢说这孩子是朕的。”
她走了半个月的时间,他找到她之后养伤和回宫路上的半个月,他却一直没有碰过她。
让他怎么相信,孩子是他的。
她被他狠力甩开,跌坐在地上。
绝望的泪水没入地面,是什么碎裂了,那么清脆。
有谁能如此残忍,将一个人的心拿出来陵迟,他却能。
没想到那日醉后的一夜缠绵,竟让她怀了身孕。
她坐在地上傻傻的笑,孩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你的父亲当你是个孽种,你还要来到这个世界吗?
段景天见如烟倒地心神一慌,被打飞了兵器。
他站在包围中,心疼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丫头。
是他害了她吗?
如果他能仔细斟酌那莫名其妙来的一封信,就会看出端倪。
字体虽像,却无神韵。
可是,只要关乎她,他就失去了镇静和谨慎。
听说她被削去名号,罚去浣衣局为奴,他怎还能冷静如初。
“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她。”
他傲然看着玄冥一风。
玄冥一风冷哼一声,一把抓起地上的如烟,“你心疼了是吗?不过可惜,她此刻依旧是朕的人,为奴为婢,是生是死永远逃不脱。”
如烟拼命咽回眼中的泪,抬眼看向段景天。
这个男人,为何如此情痴。
为了她,不值得。
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哽嗓,她苍凉一笑,“这次我想自己说的算。”
她的笑空茫凄凉,那声音如同天寒地冻时的一缕寒冰,远远的就让人觉得冷气逼人。
慕千凡,心中一颤。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他知道这次非比寻常。
段景天急切的道,“丫头,不要。”
她转而看向昔日盛气凌人,此时被人拿住的段景天。
心疼的窒息,她何德何能得此眷顾。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从未在段景天生命中出现过。
玄冥一风微眯双眼,等着她开口要求。
“放他走。”
她将目光转向他,一字一字吐出。
玄冥一风怒气更胜,心中阵阵颤抖,手心中的刺痛让他保持着冷静。
这次她用自己的命威胁他,为了段景天。
他曾经以为,她此生只会为了他无惧生死。
原来,他想错了。
“你凭什么以为朕会答应你?”
他冰冷的说道。
“就凭你现在还舍不得我死。”
她说,如他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你凭什么觉得你会赢。”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吗?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孩子吗?不想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
他的手指逢中充满了殷红,目光咄咄的看着眼前苍白如纸的女人。
突然他笑了,笑得自嘲而无奈。
是的,她赢了。
无论怎样,他依旧~舍不得她死。
段景天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那日他与自己保证不会让丫头受委屈,而今日却已经要伤她性命。
他知道,那孩子是玄冥一风的。
可是此时,他什么都不能说。
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只能让她受到更大的侮辱。
如果她愿意,是谁的孩子又怎样,他愿意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
只是,他知道。
她爱那个男人。
从第一次看见丫头在玄冥一风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生自己都无法胜过他。
一阵惊叫声中,一道刺眼的艳红自如烟脖颈流下。
她目光执拗看着玄冥一风。
玄冥一风想当做一切都无所谓,可是他狠不下心。
那道刺眼的鲜血仿佛也在嘲笑他,与他挑衅,好似再说你心疼了吧。
咬牙……
“放了他。”
她笑了,却不带一丝胜利的喜悦,满是讽刺。
他,让步了。
心疼了吗?
如果是,又怎会如此狠狠伤她。
段景天重获自由,却依旧脚下生根般矗立原地。
一双傲然的双目,满是心疼的看着那个女人,他的丫头。
“你可以放下了吧。”
他盯着她依旧颤抖却仍旧不肯放下的手。
她转向段景天,“哥,如果你不走,或再踏进这个皇宫一步,我立刻与你黄泉永隔。”
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也是她至爱的亲人。
她无法给他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无法让他幸福,却一定不能让他死。
这是她对给自己的底线,否则她也绝活不下去。
段景天双手微抖,唇齿颤抖,良久只说得出两个字,“丫头……”
“如果一个人丢掉了心,还能活吗?”她失声的问道。
段景天当即后退一步,然后稳住身子。
她的心早已经埋在这个深宫里了,刚才的那句话他此时才完全明白。
他可以救她出去,却无法带走她早已经丢失的心。
她在告诉他,就算将她带离皇宫,她也不会幸福。
行尸走肉,如同死了没有分别。
也许开始他就想错了,他可以替代她做任何事,却唯独爱情和痛苦他无法替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也许这就是她此生的命。
是他唯一无能为力,所掌控不了的。
“还不走吗?”她的手又下了力度,血涌出的更多了。
一双刚目,模糊了视线。
“丫头停手……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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