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圣荣赌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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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棠心中计议已定,回到椅子上坐下。√
“我承认,我和你们的祖师爷可能会有一些渊源。实际上,我和这两位女士,也知道一些关于圣荣女王的故事。
只是我还有许多疑问,希望你们能够为我解答。起来说话吧,你们也随便些,不必拘谨。”
几人平日养尊处优,早就跪得累了,一听叫他们起来,立刻借坡下驴,爬起落座。
“前辈怎么称呼?”
“祖师爷折杀晚辈了,晚辈万不敢自居前辈。”
说着,轮椅老者又要跪下。
“罢了罢了,不要跪了,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西门歌台。他们也都是西门家族的人。”
一听到“西门”两字,赵玉棠和秦望舒、阿黛尔就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下,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林圣武的军师,圣荣女王的丞相:西门海岸。
“你可知道你们先祖西门海岸这个名字?”
赵玉棠说得轻描淡写,三位老者却如听惊雷,立刻又齐刷刷跪下。
心道:祖师爷果然是祖师爷,除了族中少数人之外,先祖西门海岸的名讳很少有人知道,祖师爷却能一言道出,果然是苍天有眼,容我们再见祖师风采。
“西门海岸正是先祖名讳。祖师爷果然天纵聪明,算无遗策……。”
赵玉棠能够一下子把几人和西门海岸联系起来,与什么天纵聪明毫无关系。
圣荣女王的画像出现了,西门这个姓,即使在楚国大6,也比较少见,何况在这爪哇岛?
西门海岸作为大林的开国丞相,留下后人,也不是什么令人惊奇之事。
许多时候,所谓的高见之类,并不是真的就有多少高明之处,只是掌握的信息多一些而已。
赵玉棠之所以先点出西门海岸的名字,也是她作为警察的一种职业习惯。
目的就是要对方相信,自己掌握的信息很多,你们最好跟我实话实说,别耍什么滑头。
“起来吧,别总是跪着。时代不同了,也不用那么多规矩了。把你们知道的事儿,原原本本道来。”
“祖师爷明鉴,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先说说,这竹牌是怎么回事儿,我看它跟麻将有许多相似之处,二者是否有什么渊源?”
“祖师既然问,晚辈不敢隐瞒。竹牌的渊源,其实是我门中一个秘密。非嫡系子弟,概不外传。说起这竹牌,其实还是祖师爷的明。”
“我的明?不会吧?”
“确实是祖师爷的明。更确切地说,是圣荣女王的明。”
“圣荣女王一代开国明君,岂会明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晚辈不敢妄言,此事乃先祖西门海岸亲口所言,当不会欺瞒我们后辈。
祖师知道,圣荣女王的闺名,乃是玉秋容。玉家是麒麟国的三代辅国元老。
圣荣女王幼年丧母,从小就与父亲在军营长大,每日的玩伴就是那些兵卒,有事儿没事儿,就和兵卒做游戏。
但兵卒们总要打仗,没有兵卒时,女王就用石子、木块代替兵卒,和几个伺候她的丫鬟继续玩那些游戏。
那时,天下分治,几国并立。除了麒麟国,还有萨马尔,大梁,大宋等国。
竹牌里的东南西北中代表天下方位,春夏秋冬代表四时,筒、条、万则代表各**马。实际上,竹牌就是女王练兵的军棋。
后来,一位参军把石子、木块统一换成了大小、颜色一致的木牌,并且在上面刻上了字。这种游戏就变成了一种军棋。
再后来,这个军棋逐渐从军营里流传到外面。上至官员商贾,下至黎民百姓,街头巷尾,赌馆酒肆,风行一时。
圣荣女王后来嫁给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太子林圣武,太子在灭了萨马尔国后,却奇怪自杀。
女王带着太子的余部远赴海外,来到爪哇,开疆辟土,创下了大林王朝的基业……”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只管说竹牌的事。”
“是,晚辈多嘴了。跟随着圣荣女王的兵马,竹牌也漂洋过海,来到了爪哇。
由于圣荣女王和几位妃子思念太子,也是为了纪念太子,几人就在政务之余,通过玩儿竹牌,寄托对太子的思念之情。
在几位妃子的建议下,把原来竹牌中的东南西北中改成了黄青紫黛白色牌,上面分别刻上玉、青、紫、白、黑字。玉,代表女王,黄,代表中央土,表示女王统领四方,调剂四时,居中,其色为黄。
青,是青妃,代表春季东方木。其色为青。
紫,是紫妃,代表夏季南方火,其色为赤。
黛,是黛妃,代表冬季北方水,其色为黑。
舒,代表舒妃,代表秋天西方金,其色为白。
白牌有些特殊,因为秋天本来是肃杀之气为主,万物收敛。
舒,本意是伸展舒张之意,与肃杀收敛看起来矛盾,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若是按照中原的观点,这种看法是对的。
但是,这里是南洋,属于热带地区,中原的秋天,在这里,恰好是类似于春季,正是又一季庄稼耕种、生长之季,万物生之时,所以,用作舒牌,正是十分恰当。
自圣荣女王海外立国,她明的这种军棋游戏分化成两支,一支是爪哇的大林竹牌,也就是我们今天玩儿的竹牌。
留在中原的一支,也不断演化,在大宋达到全盛。
由于大宋重商,所以,牌里加上了“财”,元代短暂萧条了几十年,到了明代,又重新流行,一直到今天,风靡天下,这就是今天广泛流行的麻将。
在玩儿法、规则上,麻将虽然也有一些自己的特点,但基本的玩法和规则,还是与竹牌差不多。
所以,如果从渊源上讲,祖师爷还是麻将的明者。
按照今天的法律,是拥有麻将的知识产权,天下玩儿麻将者,其实尽是盗版、抄袭……。”
“此事过去已有千年之久,知识产权之事,不说也罢。
要说圣荣女王是竹牌的明人,倒也有理有据。
只是圣荣女王又是如何成了圣荣赌王的?难道女王天天开赌场聚众赌博?”
“不不不,这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
大林王朝之后,外族,外教侵入爪哇,新的统治者为了抹灭民众对大林王朝的记忆,就在文化上、历史上对大林王朝进行虚无化处理。
民众怀念圣荣女王的仁德,但是,又不敢公开纪念女王,于是,就以竹牌游戏的祖师和赌王的名义,纪念女王。
经历的时代久了,许多人只知道祖师是赌王,反而不知道圣荣女王的丰功伟绩了。”
“竹牌里,可以悔牌的规矩,你可知道些什么?据我所知,在各种牌技、游戏中,都没有可以悔牌的规则。”
“这正是女王的伟大之处。
据说,女王宅心仁厚,慈悲为怀,常说谁不有错,要给人改错的机会。于是就定下了这个规矩。
实际上,不仅是在竹牌上,在爪哇的婚俗上,女王也做了改革。
在大林王朝时代,男女嫁娶时,男方需要提前一个月,住到女方家去,接受女方家族的考察。女方同意后,才可以迎娶。
迎娶后,女方就回到娘家,住上至少一年。
在这一年中,女方可以和任何自己喜欢的男子来往,即使生下的孩子不是男方的,而是其他男人的,男方也会高高兴兴地把母子迎回去,孩子和自己的亲生孩子享有一样的权力和地位。
女子嫁到夫家后,就掌管财权,统领家庭事务。
从这个角度上讲,圣荣女王实际上是最早的女权主义者。是提高妇女地位、维护妇女权益的启蒙者和实践者。
后来的殖民者为了抹黑女王,攻击女王是要开历史倒车,回到母系社会时代。
他们故意忽略了女王的另一项制度安排。
这个制度,就是关于财产继承的制度。
与中原的长子继承制不同,大林王朝时代的继承制度,是少子继承制,就是由最小的儿子继承家产。
其原因,是因为女方的第一个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其丈夫的,由长子继承财产,对男方可能不公平。
但是小儿子,却基本上都是其丈夫的骨肉,这也是对男方利益的一种保护和平衡。

这种习俗,至今在爪哇的一些地方仍然流行……。”
无意之中,从一个赌场老板的口中,从竹牌的角度,又印证了前世的故事,再加上其他的证据支持,赵玉棠彻底相信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尽管她此前一直对此有所抗拒,但她是个重推理、重逻辑、重证据的人,在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她也只有承认事实了。
“我承认是你们前世的祖师,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祖师不祖师的,在今天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你说这副竹牌当年为我所有,要归还于我,那倒也不必。
今日有缘相见,也是上天的安排。我就把它正式赠送给你们。
赌博虽是游戏,但若痴迷,也是害人不浅。你们以此作为安身立命之业,看来也是宿命。
但要知道进退,当止则止,不可以诈术骗人钱财。
当年西门海岸足智多谋,雄才伟略,最后却让你们这些后代以赌为业,想必也是不想让你们参与到政治之中,以平民之身传家立世。我想,这也是西门一系能够流传至今的原因之一。
世事无常,逝者如斯,关于圣荣女王、西门丞相往日的王图霸业,忘了也罢,不可痴迷于此。”
说完,赵玉棠长叹一声,不知是为西门海岸的后人,还是为了她自己而感叹。
既然是自己的徒子徒孙,赵玉棠赢的钱就不好意思拿了。
轮椅老者几人坚决不同意,又是跪下不起,还说如果不拿钱,就是坏了他们的规矩和信誉,祖师爷是陷他们于不仁不义之中云云。
赵玉棠懒得跟他们啰嗦,又想他们也不会缺这几个钱,况且,这钱也多是其他赌客的,也就收下了。
经理下楼不久,就拿回了一张卡和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楚金币5oo万元整。”
赵玉棠纳闷儿,怎么正好5oo万?不会这么凑巧吧?
又一想,大概是四百多万多一些,不足五百万,经理为了面子上好看,凑个整数。
至于换成了楚金币,就更好理解了。
爪哇岛的游客,本就有许多是楚国人。
赌场里的楚国人,就更多了,为了招揽这些有钱的楚国人,提供楚金币服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经理把赵玉棠几人送到酒店门口,独自回去。赵玉棠几人没有直接回到房间。而是到一楼的咖啡厅喝咖啡。
今天的经历,虽然合情合理,却也让几人感到颇有传奇色彩。想说些什么,一是竟然无从说起。
最后,还是赵玉棠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分钱吧,我出力最多,拿18o万,你们俩见者有份,每人16o万。把你们的账号给我,叫服务生把帐转了。”
“无功不受禄,钱是你赢的,我们哪能白白占你的便宜。”
秦望舒连连摆手,阿黛尔也跟着附和。
“我们能够到这里来,全是因为这个前世的故事。前世我是女王,你们是我的臣工,又是牌友。
今世是姐妹,又是同伴,你们也是故事的主角之一。
况且你们一个要回米国,一个要到南方,此后再相见,恐怕就不容易了。
这钱本是飞来横财,我若独占,恐非好事。姐妹们分了也算是留个念想。
阿黛尔用这钱,以后常来楚国。望舒留着这钱,给圣林花,他的刑期很长,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
提到把钱留着给圣林花,秦望舒就动心了。转眼看着阿黛尔,阿黛尔素来爽快,说话也直来直去。
“既然这样,我们就收下。我那那份儿,也交给望舒保管,留着给圣林用。”
“不过,这是你赠送给我们的。你可不能反悔,我们虽然领你的人情,但不因为这笔钱对你承担什么义务。你不能以此作为理由,强迫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有言在先的好。”
赵玉棠感到又好笑,又好气。不过,一想到不这样说,就不是阿黛尔这个米国人的风格了,也就心里坦然,爽快地答应了,叫来侍者转账。
不过,阿黛尔的事儿还没了,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关于竹牌的故事,我觉得还有些疑问。
先,就是那个悔牌的规则,实在于理不通。但他们又不至于撒谎。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圣荣女王本人就是个爱悔牌的人。一定是她运用自己身为国王的影响力,强行制定了这个规则。
圣荣女王自幼丧母,年少从军,还在麒麟国时,就带兵打仗。到了爪哇,开疆辟土,建立王朝,她又是个女人,有如此成就,自然敢于挑战男权,定下这个规则,也是为了彰显她的权威。
再加上女人打牌,本来就喜欢悔牌的特点,所以,这条规则,体现了强烈的圣荣女王个人色彩。”
听得阿黛尔如此一说,赵玉棠不禁心惊,不是因为阿黛儿的见解有多么惊世骇俗,而是两人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她没有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等着阿黛尔继续说下去。
“第二,在这个故事原来的版本中,女王和几位妃子是悲情人物,他们和林圣武的爱情似乎也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现在看来,似乎不全是如此。”
“没有了太子,她们能够在海外创下一片基业。女王在治国理政的同时,还能带几个女人经常玩儿牌,没有整天悲悲切切,以泪洗面。可见女王是个独立性很强的人,其好赌的天性,很可能胜过了对亡夫的思念。”
赵玉棠虽然觉得阿黛尔的分析有道理,也认为林圣武的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实际上就是不服责任的行为,但却不能认同阿黛尔对女王爱情的质疑。
不仅仅是她内心里敬仰女王,还因为她是女王今世的化身。
自己本身也喜欢赌博,如果按照阿黛尔的逻辑推理下去,自己以后不就成了一个只喜欢赌博,不在乎丈夫的人了?
所以,必须制止阿黛尔这种危险的逻辑。

“你这个推理没有足够的依据。先,女王和几个妃子没有再嫁,就足以说明,他们对太子的爱情是忠贞不二的。”
“其次,在竹牌中,后来加入了青、紫、舒、黛四张牌,就说明,一定是那四位妃子自己极力争取,甚至怂恿女王这样做的。可见,那四位妃子也是很喜欢赌的。”
“第三,女王和妃子们都是守寡之人,又没有子女,没有给太子戴绿帽子,政务之余,玩玩竹牌消遣,实属正常。”
“遍观古今中外的宫廷、王室,声色犬马、骄奢淫逸者,比比皆是,大林王朝的女王和执掌重权的几个妃子玩玩竹牌怡情,实在是凤毛麟角,难能可贵了。”
把几个妃子也拉进来,是赵玉棠的权谋之术。
她的意思是:别把坏事儿都往女王一个人头上栽,竹牌是四个人的游戏,你们几个要是不好此道,难道女王一个人玩儿?
这一招果然有效,阿黛尔立刻哑口无言。
秦望舒本来想附和阿黛尔,听得赵玉棠如此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不再自讨没趣儿了。
此时此刻,几个人都混淆了时空,把前世故事中的角色和自己现世的身份混为一谈。
虽然时空错乱了,角色却是回归了。
尽管他们自己不愿意承认,但综合而论,几人现在实际上也是一种情敌关系。
情敌情敌,就算彼此之间感情再好,终究还是敌人。
第二天,赵玉棠、秦望舒、阿黛尔准备乘机返回楚国。
望着三人在登机口消失的背影,坐在候机厅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德里克拿出手机,出一条信息:目标飞回楚国。
与此同时,在昨天玩儿竹牌的房间里,一个满头白的老者手执一张古画,虽然古画已经褪色,有的地方甚至还有虫蛀的痕迹,但是,画面依然清晰,五个宫装绝色丽人跃然纸上。
“你好好看看,画里有昨天那三个女子吗?”
白老者问轮椅老者。
“回叔叔的话,正是中间一个和左边的两个,模样分毫不差。”
轮椅老者恭敬地答道。
白老者,赫然就是6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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