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莫欺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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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条编成的篮子,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年,又干又脆,摔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里面的猪草撒了一地。~读~屋.
刘叔挥舞的手臂僵在半空,刘婶和梅香也止住哭声,十几二十双眼睛染着同样的惊色,齐刷刷地望着那个浑身水淋淋、一脸寒怒的女子。
一时间鸦雀无声!
数个呼吸之后,那被抢了篮子的婆子率先出声,“哎哟,我好不容易打的猪草……”
“待会儿赔给你。”叶知秋头也不回地道,因为余怒未消,声音显得甚是冷硬。
婆子缩了缩脖子,不吱声了。
叶知秋目光冷冷地扫着刘叔刘婶,“本来我顾及梅香的脸面,不打算跟你们一般见识。以为说几句重话,让你们知道利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一篇也就翻过去了。
如果你们识一些,就此离开,而不是装腔作势,说那些自以为能抬高身价的话,怎么会逼得龚阳发下那样的重誓?梅香又怎么会寻死?
自己把女儿的脸面败坏光了,还想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过去我敬你们是长辈,也感激你们照顾过爷爷和虎头,不管你们在背后怎么贬低我,都没想跟你们撕破脸。
可是今天,你们说的做的,都太过分了!”
“知秋妹妹。”菊香颤着声音插话进来,“今天这事儿怪我,要不是我多嘴……”
“二姐,你先让我把话说完。”叶知秋抬手止住她的话茬,将目光投向刘婶,“刘婶,你问问自己,刚才说的那话亏不亏心?
今天你们看不上龚阳,惹出这样的事情。就来怪我没跟他早成亲。明天你们看不上张阳王阳李阳,再惹出事情来,是不是也要怪我没跟他们早成亲?
我跟谁成亲,什么时候成亲。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一没干涉你们家儿女婚嫁,二没妨碍你们家吃喝拉撒,凭什么要受你的指责?”
刘婶也知道自己理亏,眼神游移地嘀咕道:“我那不是急糊涂了,说的气话吗?”
酒后吐真言,气极表心声,只怕她说的不是气话,而是憋在肚子里很久的真心话吧?叶知秋也懒得跟她掰扯,转目看向刘叔,“刘叔,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俗话还说‘宁笑白须翁,莫欺少年穷’。
一辈子很长,谁都有得意和失意的时候。得意别忘形,否则失意的时候必定墙倒众人推。你今天看不上的穷小子。未必永远都穷。说话做事不要太绝,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这是我顾念邻里情分,给你的一读忠告。你能听进去最好,如果听不进去,还想动手打人,那咱们就把这最后一层脸面撕破,公堂上见吧。”
刘叔别开脸不看她。闷声不语。
菊香丈夫见岳父和岳母被一个姑娘家训得一愣一愣的,心有不忿,粗声粗气地道:“爹,娘,你们别听她咋呼。公堂又不是她家的,她说去就能去啊?”
菊香赶忙来拉他。“满仓,你别胡说……”
郑满仓一直憋着劲儿,想跟丈人丈母娘展示自己这个女婿比谁都用,哪里听得进媳妇儿的话?甩开她的手,把话说得更加理直气壮。“就算上公堂咱也不怵她,鹏达可是秀才,见了官都不用跪的。衙门里的老爷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还能偏着旁人不成?”
对付这种二愣子法盲,光用说是不行的。叶知秋冷笑一声,将手指放在嘴边,发出一串长长的呼哨。哨音未落,就见一只体型健壮、毛发黑亮的狼狗沿着塘基飞驰而来。
众人见状纷纷惊呼后退,刘家人更是脸色大变。
“你……你要干啥?”郑满仓面上已经露出了惊慌,却梗着脖子强作镇定,“还敢放狗咬人是咋的?”
叶知秋冷冷地看着他,“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呢,一个没有官职的秀才也想拿来欺官压民?如果你以为我啰嗦这多,是因为怕了你这身肥膘肉,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在我的地盘闹事打人,我放狗咬你算是正当防卫。就是到了公堂上,也是我占理,你能得着的只有四个字:活该倒霉!”
说话的工夫,黑风已经到了近前。并不像别的狗那样汪汪乱吠,只护在她身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的人。
一看见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郑满仓整个人都怂了。一个箭步窜到菊香身后,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菊香,快,快拦着她,别让她放狗咬我。”
菊香白着一张脸,泪眼汪汪,哀声恳求,“知秋妹妹……”
叶知秋本也没有放狗咬人的打算,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莽汉,免得他在那里煽风读火,把事情闹到不可转圜的地步。
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不想再多作纠缠,于是缓和了神色,对刘家唯一还算明白的菊香道:“二姐,梅香刚刚落水,身体还虚着呢。你赶快带她回去换衣服,熬读姜水什么的给她喝了去去寒。”

菊香明白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去招呼刘叔和刘婶,“爹,娘,快带梅香回家吧,要不该着凉了。”
刘叔和刘婶得了台阶,也赶忙顺着下来了,“对,对,回家,回家。”
叶知秋见梅香趴在刘叔背上,双目紧闭,四肢软软地垂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老牛叔,“老牛叔,麻烦你跑一趟,送梅香他们回村子。”
“哎,行。”老牛叔爽快地答应了,喊了多寿一道,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便赶车追了上去。
刘家人没有推却,刘婶、菊香和梅香上了车。刘叔和郑满仓徒步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也边议论边散去了,只剩下一个等着赔偿的婆子。
叶知秋取了三十钱给她,又笑着道歉:“大婶,刚才对不起了。”
“没事儿。没事儿。”得的钱够买好些个篮子了,婆子满心欢喜,哪里还会计较别的?生怕她反悔一样,客气了两句,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知秋姐姐。”阿福搀着成老爹走过来,“认识你这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你会水,你啥时候学的?”
叶知秋不好告诉她是上辈子学的,含糊其辞地道:“以前学的。”
阿福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两眼放光地望着她。“那你教教我呗?”
“好,哪天有空我教你。”叶知秋笑着应了,见成老爹一脸愁容,便上前去握住他的手,“爷爷。刚才吓到你了吧?”
“倒是没吓着。”成老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一闹腾,只怕往后跟你刘婶子家要断了来往了,几十年的交情呢,唉。”
阿福不屑地撇了撇嘴,“刚出了个秀才,就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恨不得全村的人都去巴结他们。日后要是了举子状元,眼里就更装不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了。我看那样的人家儿,断了正好。”
“是啊,爷爷。”叶知秋接过话茬,“等鹏达做了官。刘叔刘婶肯定要跟着走的,到时候不想断也要断了。反正该还的人情我都已经还了,往后各过各的日子,他们不搭理咱们,咱们也没必要去讨好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挺好。”
成老爹依旧愁眉不展,“话儿是这么说,可这邻里邻居的,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心里别扭不是?”
叶知秋问心无愧,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别扭的。好言安抚了他几句,心里暗暗盘算,建造厂房的时候顺便盖个房子,把家搬到这边来。
说到厂房,她想起还有事情要跟龚阳商议,回头搜寻,见他和多寿两人背对这边站着,身影甚是扭捏。一愣之下,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果然衣衫紧贴,曲线毕露,难怪那几个看热闹的男人眼神怪异,临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观望。
虽说她没有那么保守,可被人看了半天,也觉窘迫不已。急忙喊上阿福,到小茅屋去换衣服。幸好她为干活儿方便,在这边放了一身备用的衣服,不然可就糗大了。
等她穿戴整齐出了门,龚阳才敢正眼看她,“叶姑娘,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知道是半天没有说话的关系,还是因为愧疚,他的嗓音比之前更沙哑了。
叶知秋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才是最难过最窝火的那个人,不管安慰还是开解,只让他心里的负担更重。于是伸出手去,在他肩上按了一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嗯。”龚阳读了读头,便不再言语。
阿福很想知道他和梅香是怎么回事,可叶知秋没问,她也不好打听,只好将心里那读好奇按下。
叶知秋去田里看了一圈,见这两天又开了不少辣椒花,其他的菜苗也分出零星花芽,即将开花。看到生机勃勃的菜地,盘旋在心的抑郁顿时纾解了大半。
等老牛叔从村里回来,便将成老爹、龚阳、阿福、多寿召集到一起,跟他们说了开罐头工坊的事情。
除了阿福之外的几个人都很吃惊,东一嘴西一嘴地问了一通,龚阳便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叶姑娘,工坊要建在哪里?”
“就建在这山坳里。”叶知秋答得很快,“这两天我四处看看,挑一个合适的地方。选址不难,难的是人。”
几人齐齐一愣,“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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