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此药,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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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舞看着,却觉得这笑容太过艳丽,象是烈火,随时都会随风逝去。
那样的凄惨,那样的凉薄。
十艳。
一定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这样笑,不要笑的那么灿烂,灿烂到空洞,空洞到就像末日的微笑。
骤然的,她的心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疼了一下。
只听他嚣张跋扈的说:“阿九,我不是孩子呢,孩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做了这样事的你,同样是个孩子。”冰舞恍惚的看着他。
“……呵呵。”
他笑起来,嘴角的红的发紫的液体流的更欢,顺着精致的下巴滑落到美丽的锁骨上,仿佛展翅欲飞的蝶羽,带着嗜骨的艳绝。
毒发了。
那黑的发紫的血液,明显就是毒发的症状。
冰舞低头,有一缕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落在脖颈上,衬着象牙白的肌肤,显得格外刺眼。
她看着他,带着一点点无措:“十艳?我还没承认我是你的人,你怎么就……”
“死么?”
他打断她的话界面,微微歪着头,无辜的瞪向她,无辜的说:“阿九救我,我就不会死了。”
救他?
说的如此轻巧,他难道就没想过,她根本救不了他么?
冰舞恼火。
这样不珍惜生命的人,死了也罢!
想到此,她冷笑一声,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象征性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慢慢的走在椅子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啜了一口,看向睁着无辜大眼的他,慢慢的,用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说:“没有解药。十艳,这毒药,没有解药!”
此药,无解!
竟是打了要让他死的目的?
他微微一笑,双眸幽深的象是无底洞:“人生来就是为了死呐!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不过阿九,没有关系,我不怕死……不怕的……”
生来就是为了死?
除了死,难道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么?
我不怕死?
不怕死!
冰舞捏着茶杯的手一紧,连嗓音也是一紧。
“要死,死外面去,莫弄脏了我的屋子,怡宝打扫起来很麻烦。”
“可是……”
十艳望着屋顶,黑眸一如初见般,空洞的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东西都没有。
“阿九,你真狠呢。这药效如此强烈,我已经动不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阿九阿九,你就帮帮我吧,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黑紫的血液,衬着白皙的肌肤,带着强烈的视觉冲击。
沉默一瞬间。
骤然的,冰舞暴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上的茶杯毫无章法的朝着十艳掷过去,茶杯磕在十艳肩膀上从他身上滑落,最终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一片片。
冰舞的声音硬邦邦的,象是从喉咙挤出来的一般:“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这样?谁杀你全家了还是怎么的?生命在你眼里就如此没有意义吗?你不把别人的命当一回事就算了,为什么自己的命也不知道珍惜?连自己都不知道珍惜的东西,凭什么让别人看重?”
连自己也不在意的东西,别人又岂会在意?
十艳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冰舞会如此激烈。
随即,他抬起纤白的指,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笑的艳丽无比,笑的风骚入骨,笑声混杂着咳嗽声,声音越来越大,竟像被什么撕裂了一般,狂妄中带着细微的疼痛。
冰舞等了等,没见十艳说话,忍无可忍时,却……
他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阿九,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可爱。”
真的,很可爱。
被人说成可爱?
记忆中,会说满身是毒的天才药剂师,自私自利、骄傲自负的秦九为可爱的人,就只有视她如命的未婚夫,就只有她的萧墨白。
那一声声的宠溺,让冰舞恍惚。
然,此刻不是走神的时候,冰舞回神,见十艳故意撇开话题,心中怒火更甚。
也不知道为什么,哪儿来的怒火?
“你想死吗?十艳,告诉我,你就那么想死吗?生来真的就只是等死的吗?你想要死是不是?是不是?好!你要死是吧?我成全你!”
指着十艳厉声质问,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提起十艳的衣领,一气呵成的将十艳从卧房内拖到了风舞苑的空地上,重重的丢下。
像丢垃圾似的。
男子的眼,那一刻,那般寂寞。
然后,冰舞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反身,将门从里面关紧,打上了门栓。
男子在大笑,笑的狂妄霸气,顷刻间,笑声随着轻风飘散,男子满口的鲜血喷洒在纯白色的衣领上。隐约间,撕裂的声音,吟唱一般侧响在大院,顷刻间,却被风掩去。
“阿九阿九,若一个人活着…………”
最后那句话,男子似乎是大笑着说完的,却因为药效的关系让声音显的格外无力。

那药很痛苦,可至始至终都没看到他喊过痛,甚至连痛的表情都没有,冰舞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
隐约间,最后那句话,她就只听到了前面那么几个字。
很久很久以后,当冰舞想起此次和十艳的交锋,想起那句没有听完整的话,满心满地都是悔恨,才知道,原来世间真有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一说。
夜,静悄悄的。
除了屋内摇曳的灯光,轻风抚过的声音,竟是安静的有些出奇。
这种安静,更似暴风雨前的宁静,使人莫名其妙的有些发慌。
冰舞在屋里坐了很久很久,久的她身子僵硬,双腿麻木,灯火灭了,才动了动身子,活动了僵硬的四肢。
天快要亮时,终是忍不住,她站在门口,稍一犹豫拉开了门。
然……大院的空地上,却空无一人。
有些惊疑的眨了眨眼,再去看,那空地上却还是无人。
十艳呢?
那个人,哪儿去了?
呆愣了许久,冰舞才回过神了。
那一刹那,她微微蹙起精致的眉目,凤目复杂,心底竟生出了些连自己都不理解而莫名其妙的情绪。
呵!如此不珍惜生命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恍去了心底多余的情绪,终是冰冷的笑一笑,敛了眉目,关了房门,倒在床上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午后。
冰舞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了许久许久,睫毛颤了颤,才将目光转向怡宝。
“怡宝,你说什么?”
怡宝微微一笑,笑的没有任何芥蒂,仿佛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仿佛冰舞没拿药试她一般,她的表情神态和之前没有区别。
安静,乖巧的让人心惊!
“老爷请来了帝都有名的琴师来教你和二小姐功课,你先梳洗一下吧,莫让人久等了。”
冰舞“哦”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起身穿衣。
昨天便宜老爹说百花宴快到了,不曾想,今天就已经让冰舞为此做准备了。
真是,好快的动作。
也不知那百花宴除了皇帝要赐婚外,还有什么活动。
被点了名的有帝都的被传为传奇的奇女子雪玲珑,尚书千金家有名的美女唐妙语,洛将军家的才女二小姐洛冰璇,三小姐,草包洛冰舞。
草包洛冰舞!
唯有洛冰舞一无是处,唯有她是个草包。
冰舞深呼吸了一口,想到那些诗词歌赋就头疼,然而,想到或许要在公众面前表演,表情沉了一沉,这脸,丢起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用过午膳,冰舞和怡宝赶到了大院。
远远的,大院中时不时的传来一整整悦耳的琴声,混杂了温润的男声,和洛冰璇询问的声音。
在门口停了一下,冰舞才踏进去。
怡宝走在前面,俩人一走进去,洛冰璇纤细的手指下弹出的悦耳琴音,顷刻中断。
尾音戛然而止,回荡在空荡荡的庭院。
好不尴尬!
冰舞隐约知道洛冰璇和洛冰舞不合,却不曾想,姐妹两的关系到了这种嚣张跋扈,一触即发的地步。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大步往里面走。
怡宝走进去,停在一身黑衣,低着头调弄琴弦的男子面前。点了点头,礼貌的开口:“秦先生,三小姐来了,今后就麻烦您多多照应了。”
琴师?
一般不都穿白衣的么,居然一身黑衣,不像个琴师,到有些像个剑客。
冰舞站在怡宝身后,因此并没有看到琴师,只看到黑衣的一角。
琴师微微颔首扼首,调好了琴弦。
他抬头,一身黑衣,一张刀削的脸。勾唇,微微的,浅淡的一笑,凉薄到了极致。
怡宝眼中闪过惊艳,几乎魂都要被勾了去。
忙定了定神,又转向冰舞:“洛冰舞,这是秦忘川,教你习琴的师父。”
忘川?
好奇怪的名字!
冰舞回味着怡宝的话,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说罢,怡宝移开身形,抬脚就走。
她走了几步,蹙起眉,回头,眼眸一撇,却见冰舞直直的看着秦忘川,死死的,死死的瞪着,身子都在颤抖,只当冰舞惊艳于忘川的容颜,怡宝也没多想。
看向面无表情的洛冰璇,微微一笑:“二小姐,老爷希望你和三小姐能够和平共处,莫闹了不快,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洛冰璇沉默着,冷冷的“哼”了一声。
怡宝也不在意,耸了耸肩往外走。然而,她还未走出大院,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
似乎……象是什么被砸的声音?
接着,冰舞尖锐冷凝的声音,掺夹着洛冰璇的尖叫声一并传来。
她忙回头看去,却……一惊。
冰舞,死死的,死死的瞪着身下这张刀刻一般的脸,手捏紧了黑色的衣领,眼眸睁的大大的,眼中凝聚了水光,一眨也不眨,就那么死死的看着身下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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