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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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学年,开学第一周,李然就在自己的学校有了朋友,他当然是无比珍惜。每天放学都会在学校自行车的停车场,等着冯学文一起回家,周末李然也常常到冯学文家串门。
冯学文也曾去过李然家几次,后来发现李然的家里常去不三不四的混混儿,也就去的少了。李然知道他不愿于混混儿有所瓜葛,也不多说,常常带上一两本自己的藏书去冯学文家与他分享。冯学文也总会留下一本自己最爱看的书,看完后还给李然。有时候李然也会笑着对冯学文说,喜欢你就留下看。冯学文总是有些口吃,含含糊糊的对李然说,那,都是你的宝贝儿,我怎能夺人之爱呢。
这一天,李然带着高尔基的《在人间》和巴尔扎克写的《高老头》去冯学文家串门。
冯学文见了那本《高老头》后乐的爱不释手,伸出一双肥胖的小手儿,接过来,把书抱在胸前,喜气洋洋的对李文说:“我早就听说过巴尔扎克写的《人间喜剧》,就是没有看过。谢谢你,李然。”
李然见他高兴,自己也是喜笑颜开,神采飞扬的对他说:“以后想看,我把《人间喜剧》给你都攒全了,咱们一起看。”
“好啊。”冯学文见李然高兴,于是若有所思的,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过了半天才犹豫了一会,支支吾吾的对李然说:“李然,我~那个~你~”
“什么”李然正坐在沙发里面,正在细细的品味着那本高尔基的《在人间》。他喜欢那种描写坎坷人生和主人公有着坚韧毅力的小说。
“你以后,少接触那些混混儿,我们是重点的学生。”冯学文脸憋的像是猪肝似得,嘴里叨叨着。
“你说什么?!”虽然冯学文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还是没有逃过李然耳朵。
“我是说,我们是好学生......”冯学文还想继续解释自己的观点。
李然砰地一声合上了书,盯着冯学文说道:“好学生?你是歪瓜,我是裂枣。你是大傻冯,我是后门儿生。什么好学生?”
冯学文低着头,嘴里不知是稀里糊涂的说着什么,脸从紫色转成了赤色,红的一直到了耳儿根。
李然见了他卑陬失色的神态,语气顿时平和了许多,继续说道:“何为读书,我认为读书不但可以以史为鉴,更可以修身养性。我们这个年龄读书应该是为了立志,明事理。就像是万丈高楼不可能平地起一样,我们这个年龄正是打地基的时候,地基盖起楼后是看不见的,但是地基的深浅可以决定楼房会不会盖歪。如果我们现在,不明事理,就连择友也像是金老师教育的那样,以考试成绩划分,还有什么情义可言。你没有和我的那些朋友接触,他们都是一些重情重义的真男儿。友情之中也不会掺杂半点别的什么杂质。”
“再者,何为求学。”李然站起身来,继续慷慨激昂的说着:“求学为的是学习如何做人。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现在学习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长本事,以后可以做一个有用的人。把现在学到的知识将来用到社会上,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如果有一个朋友不远万里来看你,不是一件高兴的是吗?交朋友,要交那种重情重义的人,我的那些朋友就都是这样的。”
“可老师为什么总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冯学文撅起了小嘴嘟囔着。
“何为朱,何为墨?”李然愤愤地说道:“金老师培养的学生,长大后能像孔子说的那样,不远万里来你家看你吗?”
冯学文嘴上虽然嘟囔着,脸上的颜色却逐渐的退去了,过了一会笑着对李然说道:“你胡扯的,似乎还有点道理呢。我有个好朋友叫金磊,他就和咱们学校的同学不一样,重情义。”
“你说的金磊,我已经认识了。”李然对冯学文笑着说道。
“哦”冯学文顿了一下,望着李然,目光炯炯的说道:“以后我也要做个重情义的人。”
李然乐了。自己的这番话,虽然有些稚气,但都是敢于肺腑,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妈妈从叫自己背诵唐诗,熟读典故。今天自己这么胡诌八咧的一番话,竟然把这个向往当金老师的好学生的冯学文说通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李然和冯学文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一天,冯学文到李然的班门口还给李然借给他的《大千世界》的杂志,刚好被金老师发现了这一幕。
放学后,李然在停车棚子等冯学文一起放学回家。过了半天才发现冯学文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一见李然像是见到了鬼似得,说道:“哎呀,妈呀。我们可不能在学校碰头儿了。”
“怎么了?”李然疑惑的望着冯学文。
冯学文像是小偷似得左看看,右瞧瞧。然后,推着自己的大二八车就跑了出去,跑了几步,双腿使劲一跳,居然像个马戏团的狗熊似得窜上了自行车坐子,自行车被他这么一压,砰的一下子差点没爆胎。冯学文则是左歪一下身子,右歪一下身子,急匆匆的向校门口瞪去。
李然摸不到头脑,独自一个人琢磨着骑上车慢悠悠的出了校门往家骑。刚刚骑出去,两三分钟,发现冯学文在前面,伸出一条短粗腿,一只脚踮起脚尖支着马路牙子。另一条腿则横跨在了二八车的大梁上,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我可不是不重情义。”自从那次李然慷慨激昂的对他讲了那番话后,冯学文总是把情义挂在嘴边:“上午我还你杂志,被金老师看见了,给我们上语文课的时候一通歪瓜找裂枣的讽刺,本来我就是差生,这么一来,班里同学更看不起我了。”

李然心中一通好笑,他这人倒是口无遮拦,也没什么隐晦。心里笑,脸上却是阴沉着,瞟了一眼冯学文说道:“就你这么胆小怕事,还口口声声,重情重义?”
冯学文的脸一下子像是被刷了一层红油漆,这么一着急,说话也磕巴了:“谁,谁说我,我大傻冯胆小。胆,胆小,傻冯前面能加一个大字吗?金,金,金老师说了班里就我胆,胆子大。你,你想想,胆子小我大傻冯敢交你这样的朋友?”
“那你金老师说歪瓜找裂枣你不敢驳斥他?”李然强忍着不笑,对冯学文厉声说道。
“我,我”冯学文听了李然的责问,连说了两声我,不做声了,默默的跟在李然身后蹬着车。
过了几天,上语文课。李然在最后一排,用两个椅子腿儿着地,椅子背靠在墙上。这下子,被金老师发现了。
“李然。你怎么坐着呢。”金老师怒喝着,把手中的粉笔头冲着李然拽去。
李然坐好了,粉笔头由于距离太远,射到了李然头前,被李然躲了过去。
金老师差点没给气疯了。要知道,他教书这几十年。前三排的学生,用手指弹粉笔头。后几排的学生,用手腕丢粉笔头。稳,准,狠。还从没有过不中的经历。加上他自创的,握拳,探出中指无名指曲成的榔头,敲学生脑瓜崩子。这,弹、丢、敲、合为金老师三绝。老师们给这三绝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金氏三绝。
也有其他老师上课用学生练过这金氏三绝,但怎么也不够火候,近处的的弹不准,远处的丢不到。也有些老师,干脆改用粉笔擦砸学生,但是总感觉姿势没有金老师那般优雅,尤其是用黑板擦扔后排的学生,粉笔末经常迸溅的到处都是。后来,也就没有人用了。
金老师也常常微笑着,自豪的向其他老师介绍:“我这弹、丢、敲、三绝,是教学多年练出来的,你们年轻,学不来,学不来的。”
今天金老师眼睁睁的看着李然躲过了自己的粉笔头,不由的心中气恼。本想对李然恶语中伤,但转念一想:这李然浑人一个,我一说他,他站起来就走。以后怎么在学生面前树立威望,哪个学生还怕自己呢?但我必须找个学生,出来骂一顿。不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学生还是不怕我。
想到了这里,金老师抬手扶着瓶子底儿那么厚的眼镜,眼珠子在深不可测的镜片里面滴流滴流乱转,低头扫了一遍下面坐的学生,忽然发现了若有所思的王健。
“王健”金老师叫了一声。
王健这时见金老师的粉笔头没有丢到李然,心里正在运气。暗想:别看金老师的粉笔头丢不着你,我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忽然听到金老师叫自己,不由得后背冒出了一层白毛汗,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金老师伸手,从带来的盒子里面摸出来了一张大大的卡片。卡片上面用毛笔字写着:鲁迅。
“今天课前测试的题目叫鲁迅。”自从宋敢老师定了规矩后,每天一开课,先是找个学生到讲台上,考一道题。这规矩金老师也不例外,所以准备了一堆卡片,作为测试学生的题目:“王健,你上来说说鲁迅。”金老师一面说着,一面向王健摆手示意。
王健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走到了讲台上面,一手发颤的接过卡片,一手扶着讲台,讲道:“鲁迅,1881年生,1936去世。浙江绍兴人。他原名周樟寿,后改名叫周树人,字豫亭。1918年,他首次用“鲁迅”这个笔名,发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鲁迅是中国现代小说、白话小说和近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他的代表作品有:《彷徨》《呐喊》《故乡》等。我们前些时候学的《少年闰土》就是节选自鲁迅1921年写的短篇小说《故乡》.”
说道了这里王健停了下来,用牙咬着嘴唇,想了想,眼睛战栗的望着金老师说道:“就这么多。”
金老师面沉似水的问道:“鲁迅的生平怎么没有简单的概述一下。不了解生平怎么知道作者写作时候的情怀?鲁迅兄弟几人?”说着,金老师恶狠狠的盯着王健。
王健像是个小鸡崽子一样,双臂下垂到了胸前,双手交叉搭在小腹上,低着头,看脚尖。
“周树人,周作人,周建人,鲁迅兄弟三人。我说了多少遍,你上课光走神,想着早恋呢?”金老师说着,向前迈了一步,探出中指无名指弯成榔头,往王健太阳穴的地方轻轻的那么敲了一下。不费力气,就把王健敲的,头一歪,像是刚刚用热水脱了毛儿的死鸡,被人用手托着屁股,攥着脖子,立起来。然后捏脖子的手轻轻一放手,死鸡头就倒向了一边。
金老师见自己敲字决的绝技还管用,心中得意了起来。优雅,轻松,不费力,一下子敲到太阳穴,准啊!
金老师这里美,王健那心里恨死了李然。暗想:这一下本该敲到你李然的太阳穴上,都是因为班里没有人能杀去你的威风,爆揍你一顿,导致连金老师也让你三分。老师不敲你,我来。同学不敢动你,我来。我揍你!!
王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课间休息,王健集合了韩松和黄斌两个人到墙角处,商量下一节自习课对李然动手。黄斌开始犹豫,见王健眼睛喷火,眼珠子周围一道道血丝,心里害怕,也就听王健的了。
第二节自习课,王健侧过头,盯着李然看。李然也不管王健,只是认真的低头读书。王健盯着李然,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不顺眼,不由得怒火中烧,站起身来,大喊一声:“李然,跟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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