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门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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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风沙漫天。
沙漠中,一队人马正艰难地前行。
他们的面容有些憔悴,身上的帝国兵服褴褛破烂,不少人的头、脚或手臂都包裹着绷带。
这是一队残兵,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因为,他们就快回家了。
“小钟!”,一个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骑在马上喊了一声,从衣服上的军官袖标上可以看得出,他是这支百人队的头儿。
“在呢!队长!”,一个十四、五岁年纪,满脸雀斑的毛头小兵应了一声。
络腮胡子递给小钟一袋清水和两块麦饼,“给莫陆送过去”
听到“莫陆”这个名字,小钟眼睛一亮,“好嘞”,一溜烟地往后面跑去。
在这支队伍的最后方,两匹马正拉着一辆辎重车,车上堆放着好几口大箱子,这是他们剿灭沙贼后得到的战利品。
一个身材瘦削,面容清秀的少年双手枕头,倒靠在箱子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意甚悠闲。
“陆哥”,小钟恭敬地叫了一声,眼里充满了崇拜。
少年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深黑如墨,眼神中却有一丝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沧桑。
“陆哥,做什么好梦了?”,旁边几个士兵笑着打趣道。
这名叫莫陆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却一个人坐在队伍里唯一的一辆马车上,而这些士兵不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人人都尊称他为“陆哥”。
因为在两天前,这支百人队被数百名沙贼围困,全靠莫陆孤身一人潜进贼营,成功刺杀了沙贼首领,众人这才趁势击溃了沙贼。而类似的事,莫陆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
所以,这一声“陆哥”,人人都喊的心甘情愿。
莫陆大笑,“老子梦到和郡主洞房,正在想该先脱上面还是下面?”
“驸马爷,这话您能乱说,我们可不敢乱答啊!”,这几个大兵讪讪地笑着,却不敢多说了。
“一群怂货”,莫陆嘿嘿一笑,接过小钟递来的水袋和麦饼,大口吃喝起来。
少年人都好奇,小钟悄悄地走到旁边向一个老兵头问道:“郡主是谁啊?是陆哥的媳妇儿吗?”
“嘘!小声点!可不敢胡说!”,老兵拍了一下小钟的头,神色有些古怪,“这个郡主......确实和陆哥有婚约”
“那你还打我?”,小钟委屈的摸摸头。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郡主吗?”,老兵瞪了他一眼。
“边境十六城里,我们门楼城的城主没有子嗣,只有沙罗城和六川城的城主有女儿,难道是她们中的一个?”,小钟一惊,望向莫陆的目光更加崇敬了,“陆哥真厉害!居然能娶到城主的女儿!”
“哼!区区城主的女儿也敢自称郡主?”,老兵头冷笑一声,接着神色一穆,压低声音道:“陆哥的婚约对象是是无双郡主,林彩衣!”
“什么?”,小钟惊叫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帝国大将军林奇的三女儿林彩衣,被称为‘帝国明珠’的无双郡主?居然是陆哥未过门的媳妇儿?”
“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一只手掌啪的一下拍在小钟的肩上,小钟一回头,只见一张懒洋洋的面孔摆在自己的眼前。
“陆哥,嘿嘿……原来您真是驸马爷啊”,小钟讪讪地笑了笑,这一路上都听到其他人叫莫陆作“驸马爷”,只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爷我还未必看得上她呢!”,莫陆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
小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答话了。那可是皇上亲旨敕封的无双郡主啊!整个洛兰帝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她疯狂!居然还有人敢说看不上她?
“到了!门楼城到了!”,此时,前方传来一阵欣喜的喊声,众人连忙往前张望,只见一座高墙铁壁、箭楼林立的城池巍峨耸立在前方不远处。
门楼城地处洛兰帝国北部边境,面朝墨石沙漠,虽然只是一座边境小城,但却是帝国最主要的墨石来源,极其热闹繁华,每天来到门楼城的商队不计其数。
就像此刻,在莫陆等人的前方有十多支墨石商队正在排队验关等待进城。
脸上一直带着懒散笑容的莫陆突然站的笔直,他远远地看着城门下,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轻轻的念出了一个名字,“魏褚!”
一只手按在了莫陆的肩上,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百人队长此刻正站在莫陆的旁边,他摇摇头,沉声道:“千万别去惹魏统领!普通人是不可能打得过灵图师的!”
在城门的验关口,一个穿着统领官服的魁梧大汉正带领着两队兵士在检查进城的商队,他名叫魏褚,是门楼城守军的副统领,也是门楼城仅有的几位灵图师之一。
而这个魏褚对于莫陆来说,只有一个身份——逼死养父的凶手!
没错,莫陆是被捡来的。
在门楼城的一场大雪中,落魄的莫老头捡到了当时还只是个婴儿的莫陆,从此,一老一小相依为命,直到莫陆十岁那年……

莫陆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下着暴雨的那个夜晚,身患重病的老头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年幼的自己跑遍了全城的医馆,却没有任何人愿意给养父治病。
天还没亮,老头子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后来,他知道了,原来是魏褚警告了所有医馆,不许给莫老头治病……
“当年就算魏统领不禁止所有医馆给莫老学士看病,以他的身体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再熬一年就能去尚京和郡主完婚,踏踏实实当个驸马爷多好,何必把命送在这里?”
络腮胡子竭力劝慰莫陆。
“老胡,你真把我当小孩子了?”,莫陆睁开眼睛,自嘲的笑了笑,“我连墨池都没有,林家会把帝国明珠嫁给一个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很快这只残兵队伍和载着战利品的马车就排到了城门口,魏褚走到近前,冷冷的打量着众人。
老胡连忙上前,双手交叉满脸堆笑,“魏统领,兄弟们幸不辱命,剿灭了一支两百多人的沙贼,大伙儿都想家了,您看能不能让我们先进城?”
魏褚冷哼一声,这位副统领长的面目凶恶,膀大腰圆,他指着马车上的几口大箱子,“来人,给我打开!”
一队帝国士兵上前打开了这几口箱子,里面都是金银首饰、刀枪兵刃,其中一口箱子里装满了一堆青墨色的石头,全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墨石!”
后面的几个商队响起了数声惊呼,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这些石头,仿佛连魂魄都被吸了进去。
墨石蕴含灵力,上能辅助灵图师修炼,下可镶炼于兵刃中以提升兵器品阶,是洛兰帝国最重要的资源。
在黑市上,一块巴掌大的低等墨石就能换足足三锭金子!而那些最顶级的墨石,比如被称为洛兰国宝的十大墨石,任何一块的价值都无法衡量。
“如果我们也能挖到这么多墨石,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一个商队小厮不禁咽了下口水。
“不懂了吧!这是军爷们扫荡沙贼得来的。啧啧,这么多,就算上缴了七成,剩下的也不得了了!”,一个商队头领羡慕的叹息。
墨石沙漠里沙贼横行,专门劫掠来往的商队,为扫除沙患,门楼城每日都会派兵士出城剿贼。
按规矩,剿贼所得的战利品须上缴七成,剩下三成则是对剿贼兵士的奖赏。
然而,魏褚一句话却让老胡等人变了脸色,“都抬走!”
这支百人队一阵骚动,老胡连忙上前陪笑道:“统领大人,兄弟们的三成还没分出来呢!”
“帝国十大墨石之一的冷翠石失窃,境内所有来路不明的墨石都必须上缴!”,魏褚说的义正辞严,但他的眼里却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之色。
自己在初墨境已经停滞了十多年,如果把这些墨石里的灵力全都吸收炼化,说不定能再次淬炼灵图,就此晋入灵犀境!
魏褚正暗自盘算,却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在初墨境停滞的时间太久,墨池已经枯竭,吸收再多灵力也不可能晋入灵犀境了”,莫陆淡淡的开口。
“一个连墨池都没有的废物也敢妄言?”,魏褚冷哼一声,“别以为和郡主有婚约,我就不敢动你!等本统领炼化了这些墨石的灵力,晋级灵犀境,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莫陆笑了,“统领大人,您刚才不是说所有的墨石都必须上缴吗?原来是想中饱私囊!”
“小废物!你说什么?”,在众人的惊愕的目光下,魏褚才发觉自己上了当,不禁老羞成怒,“竟敢污蔑本统领!”
一股漩动的气流出现魏褚的身侧,随着一条条淡黑色的灵墨不停的涌动、变幻,最终组成了一幅图画。
在画中的,是一把巨剑,锋刃上寒意凛然。
魏褚盯着莫陆,咧开嘴,残忍的一笑,他突然向身侧一抓,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灵力摩擦声,灵图中的那把巨剑已被他握在了手中!
巨剑足有一人多高,却被身形魁梧的魏褚单手握住,剑身上灵气流转,寒意逼人!
“寒山剑”,老胡失声惊呼。
寒如冰霜,重如山岳,这就是魏褚的灵图——寒山剑!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笼罩了众人,站在周围的兵士和商队每个人都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这就是灵图师的强大,仅仅是外放的灵力就已经让普通人承受不住。
莫陆双膝颤抖,寒山剑的威压有一大半都在针对他,他不禁汗如雨下,但仍旧站的笔直!
“咦?比你那废物养父强的多嘛”,魏褚有些意外,他已经全力催动灵力,这样的威压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跪倒在地,但没想到莫陆却还能站立。
接连吃瘪让魏褚的胸中戾意横生,他面带狞笑的举起了寒山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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