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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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让他们抬。不摔两次他们怎么学得会。天热这轿夫就不怕热吗?都是娘生爹养的血肉之躯怎么就他们两个年纪轻轻这么娇贵?”杨大帅一通排揎汉辰心里暗笑谁说什么了?父亲就如此借题挥。
领头的轿夫忙哈着腰谦恭的陪笑说:“哎呦大帅老爷我们这靠把力气和臭汗混饭吃的粗人怎么能同贵府的少爷去比没那个命这也没法往一处提比呀。”
话是这么说七叔却堆了笑脸说:“别你可别这么说。现在新文化都讲个平等还不都是一样的。富不过三代谁保了谁将来能怎么样多一技之长总是好的。”
小七边说边脱了军装扔给副官同挑夫问着注意的事项。
“七爷你行吗?”副官在旁边担忧的问眉头都拧在一处。
“有什么不行?学学不就会了。”小七拉了汉辰在一边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你拉着个脸要抬笑着也是抬。既然改变不了何苦惹那份不痛快。忍一忍!”
汉辰看着七叔嘟囔一句:“什么理论。娘生爹养的人多了还有人靠大街上为人哭丧讨饭为生是不是哪天高兴了他老也让咱们叔侄去学学?”
“找我抽你不是!”七叔嗔骂一声看得出七叔忍俊不禁。
滑竿就是一个竹椅子被两根竹竿抬了起来靠两个人一前一后抬了上山。
上山时抬在后面的人最吃力而下山时前面的人最不好抬。所以小七嘱咐了汉辰在前面打头。
“少爷不行呀。”挑夫过来嘱咐说:“这肩上不垫毛巾要磨破的再者你们不得要领怕这样身子受不了。”
轿夫肩上的汗巾黑汉辰一看就恶心同小七互相望了一眼笑了说:“不必不必就这上山的路。”
汉辰和小七抬了杨大帅随在一个个滑竿后往山上去。
杨大帅兴高采烈躺在滑竿上悠然自得的翘了脚享受了小七和汉辰的伺候边同左右的要员谈山论水。
“儿孙福呀总是等到了这天。”杨大帅感叹。
小七噗嗤一笑:“大哥你这一句话就把我和龙官儿都降了一辈儿。”
“贫嘴!”杨大帅嗔骂想回身却令滑竿一晃汉辰一惊‘啊’的一叫就觉得肩头的肉撕扯开一般的剧痛。
汉辰咬着牙因为肩膀已经生疼而那些挑夫歇脚抽烟喝水时小七叔却拍拍他的后背嘱咐他顶住。
山顶的景色美丽山风吹过一身汗却被风飕得透骨的凉。
杨大帅从滑竿上下来抖抖长衫随了众人指点江山看了黄龙河水说笑。
小七叔却指了山边的山涧说:“那里有水龙官儿走去洗把脸。”
拉了汉辰去一旁。
就在山脚不为人现的角落小七叔小心的揭开汉辰的衣衫那肩头已破皮血渗了出来。
“疼吗?”七叔小心的问。
“不必理会不过破了点皮算什么?”汉辰起身穿上军装外衣遮掩了肩头的伤。
忽然醒悟过来问:“七叔你没事吧?”
小七捧了口清冽的溪水喝了若无其事的回去同众人说笑。
下山时汉辰紧紧腰带走向滑竿挑夫却紧张的说:“下山不行下山是要技术的搞不好就摔了大帅。少爷想玩耍也不是这么玩的。”
杨大帅这才换了挑夫抬他下山。
父亲那天回去是累了晚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顾师父只知道他们叔侄白天陪了大帅和龙城一些要员去登山视察黄龙河水道并不知道抬滑竿的事。见杨大帅睡了一些文件要处理喊了小七和汉辰去书房。
“师父让龙官儿回去吧他今天怕是着了凉路上就不舒服。这里的事小七来做。”
顾师父看了眼汉辰又看看小七。
叔侄二人都显得疲惫不堪顾师父挥挥手说:“都歇了吧看你们两个魂不守舍的样子爬个山就累成这个样子这还是滑竿上去的吗?”
小七囫囵的应了声带了汉辰直奔他的醉枫阁。

汉辰的血已经粘了衬衫揭不下来小七用温水湿了手巾给他擦蘸。
“七叔不用烦劳了汉辰回去让娴如来弄吧。”
“你要是肯用你媳妇七叔何苦费这份力?”七叔按下汉辰。
费了气力才勉强将凝了血的衬衫揭开上了药。小七嘱咐汉辰说:“回去歇了吧。你穿我的衬衫走这件留在这里我吩咐下人洗了就是别去吓娴如了。”
汉辰这才恍悟了问:“七叔你的肩头怎么样我帮你上药。”
“我没事哪里像你娇气。”七叔说笑着收着药瓶。
“还生气了?”七叔安慰汉辰说:“其实老爷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小时候就总被你大姐骂了是野种该扔了去喂狼的孩子。所以那时候我就怕哪天大哥真恼了把我扔在荒山上我靠什么活呀?怕是捡破烂讨饭都是没准的事。生在杨家又怎么样?当年大哥不过一念之仁真要是咬牙听了老太爷的话生出我来就卷了扔去山沟喂狼怕什么烦恼都省了。”
“师父!”小七忽然止住笑现顾师父进了门。
顾师父沉了脸也不知道听到多少小七同汉辰叔侄的调侃只是拉过汉辰小心的摸摸他缠上纱布的伤口问了句:“疼吗?”
汉辰苦笑了摇头。
顾夫子转向小七伸手去解小七的军装小七向后闪了一步说:“顾师父小七没事不用看了。”
“没事就更不用怕师父看。”顾师父坚持说。
小七嬉皮笑脸说:“顾师父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有那个癖好拿军马剪秃了尾巴当骡子大牲口去拉几天磨灭灭那些野畜生的傲气。”
“这个时候还改不了贫嘴!”顾师父呵斥着脱下小七的军装小七呲牙咧嘴的脸上一阵扭曲。
那肩膀上已经血迹模糊成一片顾师父忙吩咐下人去喊大夫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处理的伤。
小七却拦了说:“大夜里别生事了不妨事的我等下慢慢来。”
“怎么弄成这样?”顾师父惊愕的问。
汉辰本真信了七叔没事不想七叔伤得比自己重。
“我哥他坐在滑竿上不老实乱动乱拧就那一下哎呦~~”小七咬了牙试试揭那块粘在伤口上的衬衫却揭不起来。
汉辰如法炮制吩咐人拿来热毛巾来敷但确实伤得太深。
顾夫子黑着脸对杨大帅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也是无可奈何。
顾师母闻讯赶来抢了要看小七的伤。
怕这么下去嫂娘也要被惊动小七只笑了说:“师母帮小七去截一条纱布剪刀在抽屉里。”
趁人不备一咬牙一用力生是连皮带肉将那粘在伤口上的衬衫撕扯下来疼得冷汗一身险些晕厥过去。
“七叔!”
“小七~”
小七惨白了脸将药粉洒在肩上用纱布叠了几折按住伤口说:“这不就没事了还是小七笨也没见人家天天做脚力抬滑竿的挑夫像我这样狼狈。挑夫说了就是我们这没训练过的外行才总在一个肩膀去吃力。”
第二天清晨汉辰和七叔去父亲房里请安杨大帅正在喝粥安详的对顾夫子说:“无疾你是昨天没去。下次你也去坐坐小七和龙官儿抬的滑竿还真是稳当。日后这若大的杨家家业呀也要靠他叔侄这么扛下去呀。我这不服老不行也该享享他们的清福了。”
看着父帅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汉辰心里说不出的痛。昨天小七叔那自残般的举动现在胳膊都显得抬不起来。
如今父亲却在病榻上重提当年的往事揭开他的旧伤是想说明什么呢?
杨大帅抚弄着汉辰肩上的伤怅然说:“杨家的担子迟早你要去扛。没有那么容易挑的担子不受点苦修不得正果。”
话音还未落丫鬟秋芳跌跌撞撞的爬进来惊恐的哭着:“老爷老爷三姨太她~~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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