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论才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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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陆羽与季玉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甄府。
陆羽曾去过同为五大富豪之一糜家的豪华庄园,但比起那份奢华,陆羽更喜欢眼前甄府的雄壮。那高大的围墙足有五丈高,整个甄府就像一个巨大的城堡。
进入甄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广场,整个广场全部由横石铺成,季玉告诉陆羽这个广场是为来甄府的宾客停车马用的。此时的陆羽神情呆滞,脑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陆羽和季玉跳下马,立刻有侍者将马缰接了过去,一个侍女走前来引著二人朝内府走去。
回廊重重迭迭,一眼望不到尽头,天下五大富豪不愧是天下五大富豪。此时的陆羽已经回过神来。
天下五大富豪是对当今最富有的五个世家的称呼,他们是徐州糜家,江东朱家,陈留卫家,蜀中吴家以及河北甄家,他们也的确不辜负这个称呼,天下超过三成的盐铁,商行,运输队和手工作坊掌握自他们手中,可以说他们的任何一位家主打上个喷嚏,天下百姓的脸色都要变三变。
五大富豪各有其依附的势力,像糜家依附於荆州刘备军,朱家依附於江东孙策,吴家背後有益州刺史刘焉,卫家自曹操起兵就全力跟随支持,而甄家支持当然是河北霸主袁绍。这样陆羽也明白了为什麽袁谭和袁尚为何会为了一个甄宓而争得不可开交,事情很明显,甄家掌握了河北超过一半的经济,无论是打仗还是干什麽总是需要钱的,因而他的话也变得举足轻重,一旦谁抱得美人归,实际上就得到了甄家的支持,其实力就会大增,轻而易举的挤垮对手。
想著想著,两人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大厅中,这里已经有了很多人,在季玉的坚持下,两人坐在了最起眼的第一排,由於陆羽名义上是季玉带进来的随从,所以陆羽坐在了季玉的身後。
这时季玉悄悄指了指坐在对面首席的一个华服青年道∶“那个就是大公子袁谭,他下首的是他的首席谋士郭图。”季玉打量了一下对方,只见袁谭面相粗豪,只是脸色发青一幅酒色过度的样子,此时眼睛正在周围侍女的身上瞟来瞟去,陆羽不由心中对他看轻了几分。但他旁边一幅坏鬼书生样子的郭图却让陆羽不敢小视,只见他仿佛在闭目养神,然而陆羽却明显的感觉到在那半闭半阖的眼睛中不时透出慑人的神光,似乎在用心留意周围的人。
季玉这时又指著一个华服青年道∶“那就是三公子袁尚。”
只见他此时正与周围的几个人相谈甚欢,态度甚为热情,只看他孤身前来,而袁谭则要拉上一个谋士,两人高下,立时可见。
这时厅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长帘掀起,一披著白色纱衣的女子走了出来,人未到,香气先弥漫了整个大厅。只见她面含微笑,高挽的凤尾发髻,故意露下三缕留海垂落在一旁,更添了一份妩媚。此时轻移莲步来到大厅中央,微启朱唇道∶“宓儿有事来晚,累各位先生久等了。”
众人大多还沉醉在甄宓的绝世丰姿中,不觉有些茫然。此时听到甄宓的天籁之音,连忙道∶“不累,不累。”
而此时陆羽也呆掉了,他心中反复念叨著∶怎麽会是她,完了。原来他发现甄宓竟然是今天白天在街上被他毁掉马车的少女,要是让她发现了自己,在场的人还不淹死自己啊。想著他连忙将整个人都躲在季玉身後,希望她没看到自己。
不过似乎晚了一步,甄宓看到陆羽脸色一喜,走到季玉身前道∶“季公子,不知你身後的这位先生怎麽称呼啊。”
厅中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甄宓主动问一个人的姓名,不由一片哗然,袁谭更是射来一道阴沉的眼神,而袁尚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季玉还是第一次和甄宓靠得如此之近,高兴的舌头有点打卷道∶“他他是”
陆羽见没法躲过去,只好硬著头皮站起身道∶“在下是季府新聘的管事,至於贱名,实在不足挂齿,怕有污小姐尊听,还是不说为罢。”
甄宓瞥了一眼陆羽,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客,既是客人就没有什麽高低贵贱之分,先生不愿告诉甄宓名讳,莫非还为白日一事生甄宓的气。”此话一出,在众人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大浪,众人纷纷互相打听,猜测两人之间发生了什麽事情,季玉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两人,一会瞧瞧这个,一会瞧瞧那个。
陆羽听到甄宓提到白天的事就是一阵头大,心知再推拖下去,恐怕她又要说出什麽话来,那自己可是要横著出去了。
想著陆羽只好道∶“在下陆成。”
甄宓不满意道∶“表字呢?”
陆羽垂下头道∶“问明。”
“是真名吗?”
“是。”说著陆羽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这时甄宓小声道∶“要是你骗了我,看我怎麽对付你?”
“不信你可以问少主。”说完陆羽推了推季玉,季玉此时思想完全处於停滞状态,几乎是机械式的点了点头。
甄宓这才放过陆羽,但她转头一句话又让陆羽如同掉进了冰窟之中,“今日要不是问明先生,甄宓定来不及救那孩子,改日甄宓定要好好谢谢先生。”
陆羽一听这话不由心中喊天,你要谢我也不用当众说出来吧,看这些人虎视眈眈的样子,我能不能活到你谢我那一天还是个问题呢。
果然,众人一个个冷冷望著陆羽,眼神中射来一片寒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陆羽恐怕死了近千次了。
甄宓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她一走开,陆羽立刻坐了下来,周围那杀人的目光可不好受。
这时甄宓脸上恢复了那种淡然的神情,轻轻对一旁的一位中年书生道∶“孔璋先生前些日拿给甄宓的书,甄宓都拜读了,果然是惊世之作,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生活在一圆球之上,而在神州之外还数倍於神州的土地。真想见见那位有‘四州之才’之称的子诚先生,看看他到底是个如何博学多才的人物。”
那位被称作孔璋先生的中年书生这时道∶“陈琳素来未有服人,却对子诚先生心服口服。琳与子诚先生虽未曾谋面,但观其书已是心生景仰,如不是俗事繁多定要前去荆州日夜讨教。”

袁谭这时眼神中透出一丝嫉妒,不屑地道∶“那些书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先生何须当真。”
甄宓听了不由秀眉微皱。
没想到一直畏畏缩缩的季玉这时突然站起来道∶“在下这次前去南方,就曾在襄阳逗留过一段时日,有幸在子诚先生的荆山书院旁听了几堂课。子诚先生的书里面有许多内容都已经由书院的学生映证了真伪,他们管这种映证叫‘实验’,而且许多工匠根据书中的道理制成的东西,都要比原本好用许多倍。”
甄宓一听不由大感兴趣,详细询问了荆山书院的情况,最後道∶“季公子在襄阳游学这些天,想必见过子诚先生尊驾,不知子诚先生是何许样子?”
季玉不觉有些不好意思,汗颜道∶“子诚先生乃世之贤者,终日忙於大事,玉虽有心拜见,但总是铿锵一面,近日闻先生外出办差去了,季玉方才回转。”
甄宓不由有些失望,而袁谭心中不忿,想要反驳,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旁边郭图一见出声道∶“图闲极无聊之时也曾看过那些书,书中不过是奇技淫巧,看似有用,实则是误人之道。圣人言‘授之以理,则无所不能用;授之以乐,则无所不能兴。’读圣贤书之人,当学的应是治国安邦平天下的道理,而那陆子诚却让学生学些奇技淫巧之术,此与贩夫走卒何异?”
一番话说得不少人纷纷低头,甄宓也不觉露出深思的表情。而陆羽心中却充满了怪异感,想不到在千里之外的这里,一群人却在为自己的几本科普教材争论不休。此时陆羽也明白了为什麽甄宓要举行这样的论才大会,古代女子要获取知识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而旁边季玉这时却涨红了脸,但这个时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根深蒂固,上智下愚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要季玉超脱出这样的思维,实在是有些难为他。
陆羽心知季玉暗恋甄宓,不忍他在心上人面前如此难堪,开口对郭图道∶“先生之言在下不敢苟同,伏曦造琴瑟,芒作纲,芒氏作罗,女娲作笙簧,奇技淫巧,若为无用,则伏曦、女娲、黄帝、舜、禹等古之圣人,为何皆有志於此,此非奇技淫巧也,此圣人之事,今者以为此等事不过小人之学,君子鄙之,此所以今之不如古也。古之君子,於经典之外,骑射博物、天文算术之学,无所不通,何以是贩夫走卒之道。在下认为此与彼乃是体与用的关系,圣人言‘民无高低贵贱,皆有所用。’无论是高官权贵还是贩夫走卒都有所长,自然所学的知识也不应千篇一律,实践需要理论来指导,理论需要实践来证明,两者非但不是对立的,还需互相依存,不同的事需要不同的人才,自古得人才者得天下,一个国家如果拥有各行各业最好的人才,那他将是不可战胜的。”
一番话陆羽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讲了这麽多。大厅中一篇鸦雀无声,人人都还震惊在那一番话中,甄宓看陆羽的眼神中更是射出比太阳还要炽烈的光芒,看得陆羽头皮发麻。
甄宓这时感叹道∶“‘实践需要理论来指导,理论需要实践来证明。’真是发人深省的句子,先生说国家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甄宓也觉得有理,但不知先生对治国之道有何看法?”说完热切的看著陆羽。
陆羽一听顿时脑袋三个大,连忙道∶“陆成说的都是这些日子我家公子交给我的道理,在下不过一个下人如何懂得许多,让小姐见笑了。”说完赶紧坐下,闭口不言。
甄宓哪里会相信陆羽的话,不由暗暗生气,还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明明一肚子的才华,偏偏要装出一幅什麽也不懂的样子,真是气死人了。
就在甄宓不打算放过陆羽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唱喏“糜贞糜仙子到”。
这一声仿佛在陆羽耳边响起一个炸雷,陆羽满脸震惊的向门口望去。
果然,在门口出现了那熟悉的清丽身影,一身米黄的鹅裙,轻柔的披肩搭在肩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俏脸上满是憔悴,眉宇间那淡淡的哀愁令人心碎,陆羽心头一怔,连忙深深地把头低下。
这时走到门口的糜贞身躯猛然一震,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可惜陆羽低著头没有看见。
甄宓此时已经走到糜贞身边,笑脸盈盈的对糜贞道∶“姐姐,你终於来了。”
糜贞的脸色这时也恢复了正常,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身躯正轻轻的颤抖。她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陆羽坐的方向,随著甄宓向厅中走去。
两大美女齐出,顿时全场通杀,众人的眼中都射出迷醉的光芒。
甄宓亲切的拉著糜贞的手道∶“为了祖爷爷的病,累姐姐千里迢迢的赶来,甄宓实在过意不去。但邺城的名医我都找遍了,全都束手无策,所以只好劳烦姐姐,祖爷爷的病就拜托给姐姐了。”
这时一直未作声的袁尚开口道∶“在下有几个卖稀罕药材的朋友,如果需要什麽药材,尽管交给在下,在下也希望能为老太爷进一份心意。”一番话说的陆羽心中佩服,一下子讨好了两位美女,这袁尚倒颇会做人。
甄宓向袁尚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三公子了。”
袁谭这时也明白了其中的韵味,连忙站起身道∶“在下府中有从辽东进贡的千年人参,本公子回去後就让下人送来给小姐。”
甄宓微微向袁谭施礼道∶“大公子厚赠了,甄宓相信有糜姐姐在,祖爷爷的病一定没事的。是吗?姐姐。”说著甄宓推了推有些发呆的糜贞。
糜贞这时惊醒过来,听了甄宓的话微微一笑道∶“老太爷的病姐姐还没有看过,不过即使姐姐没有办法,但这里还有一个人一定能治好老太爷。”
甄宓一听又惊又喜,连忙问道∶“谁?”
糜贞玉臂微抬,轻轻一指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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