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奇兵奇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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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刘备军大营。
庞统仍是拎著酒葫芦,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坐在右首处,偶尔仰起头灌上一口酒。当中的刘备却是眉头深锁,一语不发。
终於刘备开口道∶『也不知道子诚那边的情况怎样。』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庞统。
庞统『咕噜噜』喝了一口酒,袖子一抹,毫不在意的道∶『那家伙天马行空,花样百出,主公只管等好消息吧。』
刘备眉头稍微舒展了点,道∶『但愿如士元所言。不过我军在此与曹贼连场大战,毫无寸进,勇义(纪灵字)、封儿等皆带伤。若旷日持久,恐将士心志消磨。且冬日已近,若大雪铺地,利守不利战之下,该当如何?』
庞统搔了搔头,叹道∶『那郭奉孝的确难缠,我摆的几个阵都被他一一化解。除非用奇,且是奇中之奇,否则只能等那小子报好消息了。』
只要听到陆羽的名字,刘备总会感到一丝安慰,此时点头道∶『若非子诚赶制一批生丝衣服,要诸将及军士们穿上,封儿等人受的箭伤恐将不轻,难以再战。』
庞统晃著脑袋,自顾自道∶『真不知这小子不从哪得来这麽多事。』
其实陆羽是从『前世』读到∶成吉思汗要他的将士在战前披上一件丝质长袍,用生丝细密编织而成,因为他发现箭头很难穿透这种丝衣,只是会连箭带衣一同插进伤口,医护人员只须将丝布拉出,便可将箭头从伤口中拔出,伤口也会迅速愈合。
忽然亲兵来报,一名年轻人来求见刘备,却坚持不肯透露姓名。
刘备看了看庞统,庞统却自顾自的喝酒。想起陆羽临行前劝告自己,务要礼贤下士,谦恭待人,於是刘备道∶『请他进来吧。』亲兵领命出去。
不久亲兵领进一人,只见他面貌朴实,略带英气,肤色稍黑,作樵夫打扮,年纪不过二十馀。
刘备起身迎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见备有何指教?』
那人面露一丝讶色,随即作揖道∶『草民汉中人氏,以砍柴为生。向闻使君仁义过人,心有所惑,故前来相访。』
刘备微笑道∶『邻里缪赞,备愧不敢当。听小兄弟之言,似非出身平凡,不知此来何以见教?』
那人淡淡道∶『实不相瞒,某本欲投曹丞相。日前一人来访,劝某来此一观,再作定论,故某不辞冒昧前来,欲求教於使君也,岂有他意?』
刘备微微吃了一惊,随即问道∶『小兄弟如何看待曹贼?』
那人神色自若的道∶『丞相有言,若非是他,天下将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丞相自起兵以来,击郭、李,迎献帝,破吕布,伐袁术,败袁绍,又拒北方强族,扶危汉室,讨逆举义。孔子曰∶岂足以小仁小惠视之哉?某不知使君何故称其为「贼」?』
刘备叹道∶『小兄弟所言皆实,吾不敢妄论。但备以为,处世须以仁义为先,治国必得抚恤百姓。观那曹贼,为报父仇,坑杀徐州百姓数十万於泗水,水为不流;攻取虑、睢陵、夏丘,皆屠之,鸡犬亦尽,城邑无复行人;伐袁术时,略地至琅琊、东海,所过残灭。由此可知其心。虽有小惠於百姓,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观近日为攻宛城,竟驱赶百姓为前导,实一独夫也!故名为汉臣,何若国贼?今备不才,忝为宗室,蒙诸将士及军师不懈相佐,时刻以兴复大汉盛世为念。今奉圣上血诏,为讨逆诛叛,以救百姓危厄。若小兄弟以为然,备恳请出力相助。』说完即一揖为拜。
那人连忙起身还礼,接著下拜道∶『听使君之言,处处以百姓为念,时时不忘德业,欲举仁义之师,再造太平,令王平茅塞顿开,钦服不已。使君既不嫌愚鲁,平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闻言大喜,连忙扶起王平道∶『小兄弟能心系百姓,倾力相助,备铭感五内。但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王平道∶『平字子均,原巴西宕渠人,少时迁居於此,以砍柴为生。听闻曹贼来攻,使君引兵相拒,逢曹将徐晃命人招才募兵,本欲顺势投靠。但日前子诚兄忽然来访,力劝某以大义为重,务来相投。某先感於子诚兄之殷恳,今天得聆使君仁德之语,某虽不才,愿效忠贞之节,附子诚兄等骥尾。』
刘备听了惊叹道∶『原来子诚已识子均,不知用意何在?』
王平摇头道∶『某亦不知子诚军师何由得识某之事,又如何知某宿志。』
一直没有说话的庞统忽然道∶『子均以砍柴为生,必然熟悉这里的地理形势棉?』
王平点头道∶『按子诚兄告知,这位必是士元军师了。不错,平此番前来,正是要献给主公破敌之计。』
刘备大喜道∶『计将安出?』
王平道∶『某识一条捷径,乃当年韩信用兵之道,只因年久荒废,草湮树覆。此径直通祁山曹营之背,观之虽险,实为稳当。除某因有心特意查探外,乡中耆老亦无所知。若由某向导,引一上将率军捋敌之後,前後邀击,破曹军必矣。』

刘备看向庞统,庞统点头道∶『就这麽办!可著孟起领军随子均去,明日申时一齐出兵,一战决胜!』
王平讶道∶『何以要等到申时?』
庞统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道∶『先让曹军久等不耐,士气消沉,此乃谋人和也,其一。曹贼多疑,我若再由西、南山头虚设旗帜,擂鼓呐喊,他必分兵防备,虽久不敢合击,此趁地利也,其二。近日天候甚佳,申时夕阳西照正强,曹军面光,此乃取天时也,其三。如此强弱易势,辅以兵道,破敌必矣。』
刘备听了精神大振,霍然起身道∶『来人!传令众将升帐议事!』
翌日辰时,西、南山头忽然鼓声大作,喊杀声鼎沸,旗号上分绣关、张。曹操大惊,急忙令曹仁、颜良为一路,领军守备关羽;另遣曹洪、文丑为一路,领军防备张飞。
诸将正要领命,郭嘉忽道∶『丞相勿急,嘉认为此乃疑兵之计,不如以不变相应,待敌出再寻隙破之。』
曹操却道∶『关、张皆万人敌,关云长座下赤兔马更是迅捷,若等其来攻再应变,恐不及也,须慎防之。』说罢仍执意命四将领兵而去。
郭嘉也不在意,只是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曹操忍不住道∶『奉孝可是担忧今日之战?』
郭嘉抬起头来,微皱眉头道∶『嘉总感觉这半个月来,刘备旁边的那个白衣人似乎不是陆子诚。』
曹操一愣,随即道∶『奉孝为何有此想法?』
郭嘉道∶『按那庞士元、陆子诚之智,关、张等将之勇,我军根本讨不了好,只能靠著兵多和占著地利,但也失却了西、南两侧山头,曼成(李典)、文则(于禁)又都受了不轻的伤。只是嘉观察到近日蜀军搦战,总似留有馀地,可能另有所图。』
曹操听了,也陷入沉思。
忽然郭嘉道∶『如果丞相领军,要多少人马方能有攻取斜谷关的把握?』
曹操闻言,道∶『须十万兵马。』顿了顿又笑道∶『若带奉孝去,五万兵马足矣。』
郭嘉淡淡道∶『蒙丞相错爱,嘉铭感於心。想那陆子诚、庞士元亦有此能。』
曹操闻言,顿感不安,起身踱步道∶『闻奉孝之意,莫非怀疑那陆子诚暗中领兵去取斜谷?』
郭嘉叹道∶『此人之才,丞相岂会不知?嘉只担心此刻斜谷关已然易手。』
不料曹操却拈需微笑,坐下道∶『奉孝多虑了。文烈素来谨慎,又熟通兵法。即使丢了斜谷,恐怕蜀军也是损失重大,再无馀力进取。文烈只要退守武功,谅那陆子诚也无能再有作为。』
郭嘉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丞相,兵无常势。若以嘉守斜谷,面对那陆子诚仍无绝对把握。丞相三思!』
曹操听了,面沉如水,却无言语。
此时亲兵来报,蜀军太史慈摆阵前来搦战。
曹操传令由徐晃、高览领军出战,随即对郭嘉道∶『奉孝不必过忧,先看看怎麽打胜这一仗。派出去的传令也差不多快回来覆命了,到时再作定夺吧。』说著便起身走出帐去。郭嘉无奈,只得随行而出。
鼓击三次,高览立即直取敌阵,冷不防一支箭射向门面来,高览急忙闪躲,刚抬头太史慈赫然已到面前。原来太史慈座下的碧眼棕麟兽乃八骏之一,速度奇快,在高览措手不及情况下,方天画戟早就临头。高览不禁闭眼,无力的叹道∶『吾命休矣!』
耳中但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高览忙睁开眼,却见徐晃由後赶来,硬是架开了太史慈的杀手招。不过徐晃的右手虎口也被震得裂开,手臂酸麻,心头暗暗吃惊。
高览死里逃生,却无惧色,返身就一枪刺向太史慈。徐晃知道太史慈厉害,顾不得手伤,夹马上前助阵。一时间三人战了五十回来,未见胜负。
刘备在後阵上观战,心情随之起伏。此时庞统轻轻拉了一下刘备衣袖,刘备会意,随即高举宝剑,下令布阵。只见蜀军中军微退,两翼上前,形成『半月阵』。
曹操见状,正欲下令进攻,一旁郭嘉忙道∶『丞相当心!此阵以防御为主,若强攻折损必大。且敌中军若退,两翼包抄,极易被割裂围歼。当派二将由两翼攻打,中军并行徐进,方为上策。』
曹操闻言,即传令张(带伤)、乐进领所部攻蜀军两翼,自己领典韦、许褚居中策应。
蜀军亦不差,李严、纪灵分领两翼,雷铜、吴兰、吴懿、张翼分别策应,曹操何处势强即支援何处。一时间曹军虽占兵力优势,依然无法有所寸进。
由於双方都很谨慎,虽鏖战至近申时,伤亡都不很大。曹操显得有点焦急,郭嘉却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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