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南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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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全身彷佛笼罩在一片紫色火焰中的庞德策马缓缓走了出来。
与张那冰寒的气势截然不同,庞德彷佛就是一团来自幽冥的火焰,虽然同样诡异,却有质的不同。
张嘴角的不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的神色,绝命枪缓缓举起,用冷得彷佛可以凝固空气的声音道∶「嗜魂魔刀,庞德?」
庞德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庞德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孙观和尹礼,冷冷对张道∶「来吧。」
嗜魂魔刀对上绝命枪,注定是一场名传後世的旷世大战,数十年後,帝国最著名的史学大家陈寿为了记录这一段历史而采访军中的老兵时,一位亲眼见过这场大战的士兵用梦幻般的语气道∶「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当时我根本已经惊呆了,我只感觉到漫天的刀气和枪影,彷佛月亮的光华都被遮蔽了,到最後我额前的头发上都结了一层寒霜┅」
不管怎麽说,这场大战最终分出了胜负,张最终受了庞德一刀,策马而逃。
其实这样的结果在战场分出胜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庞德的嗜魂魔刀虽然在张的绝命枪之上,却并非如此明显,然而一个是含怒挟胜而来,一个却已耗尽心力,毫无恋战之心,此消彼涨之下,焉能不败。
汉建安十三年,公元207年,刘备军在这场惊天豪赌中获胜,夜取南郑,将汉中南部大半纳入掌中,魏征西大将军夏候渊被迫率军退守定军山与斜谷关一线,等待曹操的大军前来。
汉中盛产天麻、防衣等当时一些珍贵的药材,更重要的是这里民风彪悍,在西汉初年曾是西戎部落聚居的地方,汉高祖刘邦昔日因与楚霸王项羽争夺关中,结果败於钜鹿一战大胜地项羽,被贬至汉中南郑,他麾下的十万大军分崩离析,随他到汉中的不足三千人,尔後刘邦便是利用汉中这些勇猛的西戎战士训练出两万精锐的铁甲雄师,最终杀出三秦,扫平天下。
不过经过两汉几百年的杂居、同化,这里的西戎部落已与汉之居民一般无二,但彪悍的民风依旧保存了下来。
陆羽穿著朴素的漫步在南郑的街道上,汉中已经攻下了数天,刘备军与曹军依旧僵持在定军山和斜谷关一线,虽然刘备军很想把汉中的大门关上,但两地那易守难攻地地形却让刘备军一筹莫展。
不过能拿下汉中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一场雨,如果曹洪没有下令屠城,如果关羽没有冒险轻骑突进,恐怕现在自己只能望城兴叹。
汉中接手的很顺利,那一晚,曹军虽然控制了南郑的府衙,但是仓促的败退并没有让他们带走什麽东西,而汉中的大小官员自然也留了下来。
这几天陆羽忙著接见了汉中的所有官员,却除了张鲁,陆羽是故意把他晾到一边的,对於张鲁,陆羽有自己的评价,一个政治天才,军事白痴,他能把汉中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又自创了五斗米教,并把马超这样桀骜不驯的人收为己用,其手段可见一斑,如不是手下无能,或许成就远不止於此。
陆羽还打算用他的声望来安抚汉中,不过在这之前必须让他真心诚意的折服,要想折服一个强者,除了比他更强外,恩威并施的手段也是必要的。
这几天来,张鲁多次求见,陆羽一直以公务繁忙,刘备未至的理由来推托,就是要让他明白,汉中并非离开他就不行了,不过算算时间,明後天刘备和大军就要到了,到时候张鲁应该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吧。
陆羽这时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里没有什麽人家,只有一家偏僻的小酒管,所以十分的安静,而陆羽的目标就是这家小酒馆。
夜幕降临,现在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加上小酒馆地处偏僻,所以酒馆里没有什麽客人。
陆羽来到小酒馆门前,只见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在痴痴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陆羽微微咳嗽一声,少女立刻惊醒过来,看到陆羽的身影,欣喜的神色立即跃然脸上,随即脸色一红,忙把陆羽让了进来。
陆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从容地走了进来,眼前的少女有一种邻家少女的亲切,让陆羽觉得很舒服,不过陆羽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一个酒家女这麽简单,那种端庄静雅的气质绝不是这里可以培养出来的,如果现在有人告诉自己眼前的少女是一位大家闺秀,陆羽绝不会露出半点惊奇的神情。
不过陆羽并没有兴趣去打探她的身份,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张月有些痴痴地看著他,那刀削一般的脸庞,高耸的鼻梁,俊雅的身影说不出的飘逸和洒脱。
看著他又走到窗边的桌子坐下,点的又是那几样便宜的小菜,张月不由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在那一天前不久,父亲回家後大发雷霆,所有的家人都不敢去惹他,听下人讲,好像是南郑城就要破了,对於这些事情,父亲一向不让自己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後来虽然城池保住了,但父亲不知为何却仍旧闷闷不乐,为了让父亲高兴,自己决定做几样父亲喜欢吃的菜。这家小酒馆的菜据说很好吃,要不是老板娘不愿出名加上酒馆的位置偏僻,恐怕每天都会爆满,尽管如此,到了吃饭的时候,酒馆里仍是挤满了人。
自己隐瞒了身份,在管家的介绍下来向老板娘学艺,老板娘是个好人,手把手地教自己。将一手绝活倾囊相授,而店里忙时,自己也出来帮帮老板娘的忙。
那一天天都已经黑了,店里地那些人都已经散了,自己便打算帮老板娘收拾好东西就回去,这时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看了看墙上的菜牌,然後坐到了窗边的桌子前。
老板娘连忙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他并没有像一般酒客那样随便点几个菜,而是仔细地向老板娘询问了菜的材料和做法,而最後他竟然只点了几个最便宜的小菜。不过老板娘却是满脸的高兴,眼神中竟然还有几丝敬佩。

张月见了不由生出极大的兴趣,看向眼前这个男人,很普通的衣著,但却无法掩盖出尘的气质,彷佛天下地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是什麽样的一个人啊。
张月多麽想他能看自己一眼,不过他就那麽淡淡的坐在那里,彷佛桌上的几样小菜也比自己有吸引力,难道自己不美吗?想到平常那些酒客看到自己那色色的眼光,张月不由一阵生气,气冲冲的走进厨房。
老板娘这时做好了一个菜,看到自己竟然要自己给他端去,张月还记得当时自己是怎样噘著嘴接过菜走出厨房的,结果当自己走向他的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被桌子绊了一下,自然那盘菜也就飞了出去,要命的是那盘菜正好摔在他的面前,溅了好几滴油在他身上。
这下完了,这是自己当时脑中唯一想的,张月低著头不敢看他,小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那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张月不由抬起头来,他的脸上挂著那种和煦的笑容,很温暖,很温暖,一瞬间,自己迷失在那笑容中。
双颊通红的自己逃一般跑了开去,那以後,每天华灯初上的时候,他都会一个人来到这里,坐在窗边的那张桌前一个人静静的吃完那几个便宜的小菜,再静静地离开。
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干什麽的,甚至除了那句「对不起」,自己还没有和他说过别的话,如果说自己唯一知道的可能是他有很多心事,自己好想了解他的一切,但从小的家教告诉她要矜持,不过自己在这里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每天等著见到他。
「匡当」一声巨响,走神之下,自己手中盆子竟然再次砸到了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张月连忙弯腰收拾。
陆羽不由笑了笑∶「好像奶对我说过的两句话都是对不起,呵呵。」
张月的脸上不由升起一朵红云,忙收拾好地上的盘子走了出去。等她再回来时,他已经像已前一样稍稍地走了,张月的脸上不由升起了一丝惆怅。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这个只见过数面,加起来没有说过三句话的人动心了,但是看他的衣著,应该出身不是很好,即使自己喜欢他,父亲会同意吗?想到那不可能的未来,张月不由一阵心痛。
张鲁跟在一个内侍的身後快步向内府走去,今天刘备和二十万蜀军终於到了,刘备也同意见自己了。
这些天来经历的一切彷佛就像做梦一般,先是自己终於当上了汉宁王,紧接著就是斜谷大败,然後是南郑被十几万曹军围攻,城破的那一夜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但像做梦一样,刘备军及时赶到,曹军大败。
张鲁知道不管自己承不承认,南郑已经落到了刘备军的手中,不过这些天自己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张鲁了。
在见识过曹军那强大的战力後,张鲁终於知道什麽叫做百战雄师,士卒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又装备精良,悍不畏死,相比之下,自己时常引以为傲的十多万大军不过是拿了刀枪的土匪罢了,那一刻,自己的梦终於醒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实在令人可笑。
想通了这一切,张鲁便再没有什麽心思,他愿意把汉中献给刘备军,只有自己能安安稳稳度过馀生,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一个保证,毕竟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事情在这乱世中就像打个喷嚏一样平常。
还未走进内厅中,两个身影已经迎了出来,当先一人,面如冠玉,口若涂丹,相貌堂堂,隐约间有帝王之相,身後一人自己却是认识,正是陆羽,陆子诚,那他身前的自然是刘备了。
刘备此时满脸笑容地走上前来挽住张鲁的手道∶「久闻将军之名,素昧平生,今日一见,实在是幸甚啊。」
张鲁没料到刘备如此热情,此时不由受宠若惊,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没了实力过了气的诸候,在刘备军眼中根本没有什麽利用价值,而刘备如今已是雄踞三州之地,带甲数十万,战将上百员,却对自己持平等之礼,张鲁不由感激万分,连忙还礼,口称「不敢」。
陆羽此时在一旁笑著道∶「将军,我家主公已经向陛下上书,让将军继续镇守汉中┅」
张鲁闻言不由惊诧莫名,不由有些尴尬地道∶「只是┅」
陆羽心知张鲁担心什麽,微笑道∶「将军不必担心,我家主公已经向陛下说明,将军称王乃是由於手下造反,挟持将军,逼将军称王,陛下得知必然不再见怪,我家主公乃当今陛下皇叔,将军大可放心。」
张鲁听了不由心花怒放,对刘备的感激又多了几分,连忙道∶「鲁今後一定为使君马首是瞻。」
於是三人笑著走进内厅,谈论起汉中的事情,除了张鲁继续留任汉中太守外,原来的汉中官员也有一部分留任,这些都是经过陆羽考察,拥有一定能力的官员,而一些要害部门像城防,府库,兵器监等自然由刘备军的官员接管,深知政治手段的张鲁当然毫无异议,而且还邀请陆羽在汉中实行像荆州和蜀中一样的经济改革。
三人都是一时人杰,故一直谈到华灯初上仍意犹未尽,商量好汉中诸事,张鲁也逐渐进入了自己的新角色,在他看来自己的权力不仅没有缩小,而且还比以前扩大了很多,行事上也方便了许多,这不由让他欣喜万分。
回到府中,心情大好的张鲁不由对管家道∶「小姐呢?」
管家一听,心中一跳,破著头皮道∶「启禀老爷,小姐出去还没有回来。」
张鲁闻言不由一皱眉∶「这麽晚了,一个姑娘家怎麽往外跑,你不知道小姐到哪里去了?」
管家摇了摇头,张鲁面色沉了下来道∶「以後小姐出去派两个人跟著,今时不同往日,要是出了事怎麽办?」
管家连忙低头答应,而这时一脸惆怅的张月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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