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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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众我寡,形势显然对甄骏很不利。
好甄骏,临危不惧,处乱不乱。锐利的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遍身旁的环境,这条街巷白天都是一些小店铺,夜里打了烊关门回家。有一家店铺的门旁斜倚着一把扫把,看来是主人忘记收进去的。他纵身一跃将扫把抄起在手,一把将扫帚部分拔掉,剩下的木头把柄撅成两断,同时朝着前后方挥手一扬。只见两截木棍在空中盘旋飞舞,回旋镖一般朝着巷道两端各自奔在最前面的两辆摩托车去了。不是去打驾车的骑手,而是在炽亮的车灯前一闪,咔嚓一声,灵活如蛇般卡进了高速飞转的车前轮。
射人先射马,甄骏很懂得这个战术策略。
那两辆充当前锋的摩托车在高速猛冲时突然受阻,往前一栽便翻倒在地。由于猛冲的惯性,车上的两个人被甩出好几米远,然后倒栽葱似的一头栽在路面上。横翻在路上的两辆车,又把后面紧随而来的车子绊倒了。再后面的车子见势不妙想躲开,但巷道就那么一点宽,没空间让他们躲。避开了前面的车也就只能撞到墙上去了。一下子,本来整齐的车队乱了套。撞击声此起彼伏,甄骏独立一角,安然作壁上观。
摩托车连环撞击事件,起码让这群飞车暴徒损兵折将了一半。带头的首领在最后一辆车上压阵,看着这付‘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场面气得直咬牙。呼呼喝喝地命令还能上阵的手下朝着甄骏群起而攻之。
粗大的木棒,握在一双双手中,像一大片会移动的森林般朝着甄骏挥舞而来。他巧妙灵活地躲避,身形魅影般自木棒隙中突围而出。足尖一掠如大鹏展翅朝着领头的首领疾飞而去。擒贼先擒王。
首领不愧是首领,面对来袭毫无惧色地迎敌而上。这一群人中唯有他手里拿的不是木棒,而是一柄竹剑。剑道训练场上用的竹剑。
这人看来是个剑道高手,剑招狠、快、准,但力道却稍嫌不够。甄骏在三招之内就夺了他的剑,再转身朝着一群追击他而来的人一剑横削,剑气逼人如一浪奔腾而来,那群人被他这惊涛拍岸般的凌空一剑击得个个东倒西歪。那首领还想趁机在他身后偷袭,他一剑挥出却顷刻旋身,剑尖准确地点在首领的胸膛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剑虽然是竹剑,却可以不是吃素的。
然而,只是轻轻一点,甄骏便立即撤剑后退一步。而那首领愤然一掀头盔,一头深红的长鬈发夜色中如血一般流满双肩。这个带着一群暴徒来袭击进攻的首领居然是个年轻少女,一张俏脸胀得通红,两只大眼睛怒焰熊熊地瞪着甄骏。
甄骏方才已经从握剑一点的细微触感中察觉对方是女子,自然不会再对她动武。瞥了她一眼,声音疏疏淡淡:“站着别动,没你的事。”
武力相加的场面,在甄骏的概念里是与女人无关的。
那少女却不肯站着不动,眼睛豹一般晶亮,身体也豹一般敏捷地朝着他扑过来。甄骏眉头一皱,出剑如风,疾点在她两腿腿弯处。她只觉双膝一麻,顿时就软瘫下去了。不由又惊又怒又怕地尖叫起来:“我的腿,你把我的腿怎么了?”
“你坐着别动,过会自然就好了。”甄骏不过是用剑击中了她的麻筋,让她双腿发麻半天动弹不得。
降服了女首领,甄骏再仗剑扭头看向身后一地东倒西歪哎哎唷唷的喽喽们。
“还有谁要来过招?”
冰寒雪冷的口吻,在这六月酷暑天听得一地的人心头发寒。没有人敢接他的话,这群飞车党狂嚣一时,缺乏阳光的夜幕下一惯是他们横行霸道的地盘。这还是头一回栽得这么惨,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就让他们两支车队全军覆没。
满地横七竖八倒着的摩托车,马达声渐渐熄灭,车前灯依然明晃晃地亮着,一道灯光正好照在甄骏身上。他瘦削的身子挺得笔直如剑,看似单薄,却蕴着一种铜铸铁镌般的强与硬。此时此刻,再无人敢逞强去撄其锋芒。
***
甄可意一大早开门去上班时,门一拉开就吓了一大跳。整扇门板都被人用血一样浓稠的红漆写满乱七八糟的字,全是恶狠狠地咒骂:
甄骏大混蛋!
甄骏王八蛋!!
甄骏不得好死!!!
……
她看了半天不明就里,跑去咚咚咚敲甄骏的房门。
“甄骏,你出来一下。”

片刻后,甄骏打开门:“干吗?”
甄可意把他拉出来指着大门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招谁惹谁了?”
甄骏看着那扇被人鬼画符般涂满红字的房门,也愕了一下,稍一思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一定是昨晚那些铩羽而归的飞车党徒不忿如此惨败,正面敌不过,暗中跑来行此鬼祟勾当。
“我没去招谁惹谁,是有人要欺上门来。”
甄骏简单地把昨晚遭遇飞车党的事情说给甄可意听。昨晚他回家时她已经睡了,没有第一时间得知这件事。此刻听闻,哇哇大叫:“不得了不得了,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连黑社会都招惹上了。现在还找上门来了,这要是哪天你拍拍**回了大宋朝,这个烂摊子不就甩给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你放心,我若是要走,一定把你这里的麻烦事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再走。”甄骏很有担当。
“那就好。”甄可意稍安了安心,便想出不对来了。“甄骏,好好的飞车党干吗要伏袭你?你跟他们没过节呀,你在日新大厦做保安也没管到飞车党头上去,为什么他们会针对你埋伏突袭?”
甄骏心里很清楚:“自然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这四个字马上让甄可意明白了。她咬牙切齿:“一定是孟炽然那个混蛋干的。”
***
飞车党铩羽而归的消息报到孟炽然那时,他大惊失色:“不是吧,这么多人都搞不定他一个?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
“二少爷,”替他张罗请人教训甄骏这桩事的是一个台湾跟来的心腹广叔,以前没少帮着他仗势欺人。但这回失了手,情知是遇上一块不好啃的硬骨头。马上劝主子打消此念,不要再妄生是非。
“这个姓甄的保安看样子确实身手了得,我看您还是不要跟他斗气了。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您的身子可比他金贵多了,犯得着去跟他玉石俱焚嘛!再说,这里也不是台湾,咱们人生地不熟的犯不着惹些不好惹的麻烦。”
孟炽然本就已经有所顾忌了,广叔这番话正好让他顺势下台:“那……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事主愿意就这样算了,预付了一半的费用也不要求收回,大方地请弟兄们喝茶。损失惨重的飞车党也就乐得不再继续碰那颗硬钉子。他们本是一群无心向学的不良少年,打架斗殴聚众生事每每都是恃强凌弱以多胜寡。这一次他们倾力而出却大败而归,可见那人不是善茬。谁都知道柿子要拣软的捏,人要拣软弱的欺。不软弱的就不要去硬碰硬了,损兵折将谁也不想的。双方一拍就合地决定偃旗息鼓,却有一个人不甘心就此作罢。
甄可意中午下班时从马哥那里要了一小桶漆,甄骏下午在家把涂得乱七八糟的房门漆好了。然后他关上房门,安静地独坐客厅里,膝上横着他的长剑,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室寂静,寂静似深山密林。邻室的音乐似有若无地隐隐传来,甄骏闭目凝神,静如老僧入定。
却蓦地、身形飞起,动如脱兔。右手一挥,长剑出鞘,剑光一闪如虹飞电掣,令人目眩。三尺莹锋的光华一绽即收,瞬间又隐于鞘。出剑与收剑如此之快,仿佛他从未拔过剑。
房门外却咚的一声,有物坠地。紧接着是踉跄后退的脚步声夹着低低的惊呼声,声音柔嫩,显然是个女子。
甄骏打开房门一看,门前地板上跌着一只小小的漆桶,流了一地红漆,一把小刷子掉在漆桶旁。七八米远外倚墙站着一个红发少女,左手紧紧捏住右手手腕,指缝里一线殷血细细流出。
方才的剑光一闪,甄骏已隔着房门刺中那只举刷向门的手。
红发少女又惊又骇地看着他:“你……你……”
她是练过剑道的人,越懂行就越心惊。甄骏隔门出剑,极其准确地刺伤她的手。并点到即止,不伤及她手腕的关节筋脉。他使剑的收控自如随心所欲高明得让她瞠目结舌。
“又是你。”甄骏看向她的目光清冷如霜。“我警告你不要再来生事了。这次我只施以薄惩,如若再敢来犯,你自己先想好不要哪只手了。”
红发少女一跺足,恨恨地离去。临行前扭头一顾,一双大眼睛神色复杂,如烟云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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