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亡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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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媚的报复来得迅猛而激烈,事实上,林重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之快地又找上了他
那是在两人遭遇后的第二天,林重例行的在城市的废墟里巡游着,以往他都是无所事事地在这些高楼大厦的残骸间游走,但现在他则是下意识搜索着每一处可能掩藏生命的地方。
既然自己不是这个末日世界唯一的进化者,既然已经有了第二个同类,那也许……应该会有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同类吧。
林重漫无目的的搜寻着,用那根从陈媚身上折断的钢筋作为刨掘的工具,东掀一下西戳一钎的,远远地看上去,倒是有点像一个不太专业的拾荒者。
当走到一片危耸的残楼前,林重感觉到了手中的钢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半石化的大脑还没有思索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信号时,那片早已摇摇欲坠的残楼便向他倒塌下来,林重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铺天盖地的塌楼便将他埋了起来。
弥漫的烟尘中,换了一身鲜红皮衣的陈媚如同狸猫一样从残楼的废墟上面跳了下来,强大的冲击力将两块厚重的大理石地板砖踩出蛛网似的裂纹,她看着烟灰中倒塌的大楼,背上的数根高扬的长长钢筋如同风中的柳枝一样摆动,今天,她没有给钢筋上面挂上碍事的翼布,显然,她并不想飞翔。
“你这个石头怪物,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将那些生锈的钢筋换成稍微好看的螺纹钢条吗?你居然给我折断了一根,我一定会杀了你的!”陈媚对着那片废墟叫喊着,嘶哑的声音里金属的摩擦声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嚎叫一般响彻在城市的上空。
掩埋着林重的废墟突然一阵波动,然后林重慢慢地从那些水泥板和砖块瓦砾之间站了起来,他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激动的女人,像是在思索,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认为这种程度的坍塌会对他有损害?
难道这个身体里全是钢筋的女人,会认为她制造的这场小小的坍塌,抵得过世界末日的威力?
看到林重安然无恙地从废墟里站起来,还用那种不解的目光盯着自己,陈媚的怒火更加大了,她尖啸一声,整个身体便向着林重冲了过去,半空中就狠狠一拳打在了林重的脸上,那雪白的拳头上细嫩的皮肤完全绽开,露出里面坚硬的钢条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自己用力过度震裂开的,还是因为林重的脸太硬。
陈媚这一拳,恰好打在了林重砖化的右半边脸上。
鲜血顺着陈媚的拳头流了下来,陈媚却像是根本不觉得疼痛一样,直接从指骨中生出一根尖锐的钢条,向着林重那与砖块同化的右眼刺了进去。
感觉到陈媚指骨中的钢条像是电钻一样在旋转深探自己的右眼,林重在奇怪之余,还是挥动了数十公斤重的砖化右臂,将这个钢筋女人砸飞出去。
跌落在瓦砾堆里的陈媚皮衣尽裂,雪白肌肤下的钢筋都在急速运转着,每一寸开裂的皮肤都在流淌着缕缕鲜血,与她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形成了惨不忍睹的强烈对照。
她死死盯着林重,盯着林重那砖化的右眼,几乎是从喉咙里嘶喊出来:“把你的那个给我……我知道它藏在你的砖头脑袋里面……我有了它,我就可以变得更漂亮……把你的那个东西给我,你这个石头怪物,你听到了吗?”
林重怔在那里,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说什么。陈媚竭斯底里地喊叫道:“你活得这么痛苦,还活下去干什么?已经有三个人为了让我变漂亮,都将他们的那个东西给我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他们一样呢!你这个废物砖头!”
厉喊声中,陈媚已经一冲而起,像一发浴血的炮弹向林重撞了过去,背后长长的几根钢筋,像鞭子一样向着林重狠狠抽了过去!
砖屑四溅中,林重连连后退了几大步,才在撞断了一根水泥柱后停了下来,来不及思索,陈媚的攻击又像暴风雨似的席卷了过来,陈媚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半砖人的身体是非常强悍的,但是他的移动能力却是像坦克一样的笨重,所以陈媚就以轻灵的身姿在林重身边不停地跳跃转动着,只是用鞭子似的长长钢筋抽打着林重的身体,将他右半身上的砖头一块一块地击得粉碎。

林重尽力用砖化的半边身体承受着陈媚的打击,虽然有些神经元受损的灼烫痛楚,但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面对这个如同猴子般窜来窜去的女人,林重知道自己是跟不上她的速度的,左右观望了一眼,便伸出手臂,拔起了身后那根巨大的水泥柱,向着陈媚挥了过去。
直径两米,至少要三个人合抱的大水泥柱虽然只是一段残骸,但高度也超过了五米,在林重手上一旦抡转起来,几乎笼罩了方圆五米内所有的地方,巨柱带起的劲风,如同刀子一样削向陈媚的脸庞,陈媚不禁骇然变色。
“该死的怪物!”陈媚高声地叫骂着,却不得不躲开这根巨柱横扫一切的气势,虽然她的钢筋长鞭在水泥柱上抽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纹,但却再也伤害不了林重本体分毫。
在这巨大的城市废墟里,像这样的大型柱子,那是要多少有多少,陈媚知道自己选错了战场,她迅速地后退,跃上了一根高高的悬吊的房梁,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丑陋而笨重的对手,两只漂亮的眼睛里面,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林重也仰起头,呆呆地看着她,没有被砖化的半边大脑终于慢慢理顺了一条一条的信息。
那个东西……这个女人,要他什么东西。虽然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从陈媚的语气看来,那应该是促类进化的关键东西,而且还可以被别人夺取并且融化的。
这个女人,已经融化了三个人了,也就是说,在遇到林重之前,她已经杀了三个同样是劫后余生的进化人了。
而原因,好像只是因为她想变得漂亮。
林重木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愤怒,这个疯狂的女人,难道不知道,地球上现在剩下的人类,已经屈指可数了吗?她还在为了那该死的漂亮,去谋杀一个个幸存的同类,林重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半砖化的心脏都在剧烈抽搐起来。
林重很愤怒地看着蹲在房梁上的钢筋女,虽然这种愤怒来得迟钝得超出了想象,但正因为如此,累积的情绪也就更加的浓郁。
陈媚看着下面的林重,也是一脸的怨毒,对于林重进化本源的贪欲,像虫子一样挠动着她的心脏,那种渴望吞噬的美味和身体逐渐完美的快感,已经让这个对外表执着到惊人地步的女人快要发狂了。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突然从远处传来了刷刷的电流声响,林重和陈媚同时一惊,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陈媚几个跳跃,便沿着高低不平的城市废墟消失在了零乱的建筑背后。而林重则是大步迈进了一幢大半都已经倒塌的楼房,将自己的身体,努力挤进了那全是瓦砾与砖块水泥的残骸里面。
一片耀眼的白光,铺洒在了整个大地上,林重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嚎叫,即使已经将自己深埋在了这片废墟下面,他仍然感觉到了那些白色射线在他身体里面像刀割似的肆虐,极度撕裂般的疼痛,让林重都恨不得自己能昏死过去。
他咆哮着,拼命地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但是抽筋剥皮般的剧痛,还是不依不饶地在他身上盘旋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恋恋不舍地消失了。
林重像生了场大病一样,全身无力地瘫软在瓦砾之间,撕裂的皮肤上面汗水和鲜血混杂在了一起,带给林重的痛楚是那么的明显,但林重却是如同没有发觉一样,和每天都要光临的死亡射线比较起来,这种痛苦,的确都能算是享受了。
从林重清醒过后,每天正午,都会受到这种不知来历的射线摧残,不论他躲在哪里,都逃不过,也逃不掉,不过经过比较之后,林重还是发现了,将自己埋得越深,射线的作用虽然还在,但伤害力却相应地要减少许多。
比起第一次惶然无知,站在阳光下被射线足足折磨了半小时的时候,林重现在,已经学精明了许多。
慢慢的,林重喘息着,拿出一根铁条,在自己的右臂内侧添上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今天,是2012年12月31日,世界末日过后的第10天,林重醒来的第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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