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避雨巧遇鬼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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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舞口中所说的镇子,其实也不算大,只不过因为靠着交通要道之故,靠着大道错落地围了十几间屋子。二人找了个旅店,先暂时安顿了下来。
那雨说来便来,不到片刻便落了下来。外面天色一片漆黑,哗哗的雨声中,不时夹杂着冰雹砸落时发出的声响。旅店的伙计将炉边的炭火加得旺了些,又在大堂中多点了几支蜡烛,照得大堂明亮了许多。
龙凡在炉边烤干了衣服,回到桌旁。妖舞点了饭菜,小二应了,给二人先倒了两碗茶水。龙凡见碗中的茶水黑沉沉的,闻着似乎有些泥土的味道,端起来浅浅地喝了几口,却是满嘴的涩意。他有些喝不惯此茶,便随手搁在了一旁。
却听妖舞在旁道:“这是西域最为平常的土茶,入口虽苦,却有散热止寒之效。那些走长路的行人商旅,一般都喝这种土茶,能稍稍抵挡一下沿途的风霜之苦。”端起面前的茶碗,咕嘟咕嘟便喝了数口。她身为妖壑之女,却无丝毫千金小姐的脾气,举手投足,皆极为自然,龙凡看着她那绝世的容颜,不由得阵阵心动。
他端起面前的茶碗来,正想再喝上两口,去去自己身上的河水湿气,却听店门口“砰”的一声响,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闯了进来。这大汉身上衣衫穿得甚少,背上背着把单刀,浑身都湿漉漉的,他左右看了看,见店中除了龙凡妖舞那一桌坐着人,其他地方都空着,不由得大喜,关上店门,又转身跑了出去。
过不多时,那大汉领着一名少妇,二人一起进了旅店。原来那大汉身上的衣衫,大多却披在了这女子的身上。那少妇打量了下四周,径直便走到靠近炉火的那张桌子边,向那大汉招手道:“逐哥,来这边坐。”
那大汉应了一声,回身带上店门,向龙凡和妖舞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二人忙点头还礼。那大汉走到炉火边的桌旁,接过那少妇递过来遮雨的长衣,随手便放到了炉火边上。
那少妇从身边掏出块绢帕,伸手给那大汉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那大汉笑道:“不碍事儿,你先给自己擦擦,我一个大男人家,稍微淋点儿雨,没什么大碍。”那少妇柔声笑道:“你刚才都把衣服披在我的身上,我又怎会被雨淋湿了?”那大汉嘿嘿一笑,解下背上的单刀,放于桌上。
龙凡身出名门,家境宽裕,自幼便见过不少古珍利器,此时见那大汉随手搁在桌上的单刀,却也不由得一愣。只见那单刀的黑色刀鞘上,雕着不少恶鬼的图形,一个个都是面目狰狞,神态各异,雕工极为精细。那刀柄亦是乌黑发亮,柄身细长,犹如人的臂骨,柄头处雕了个黑色骷髅,两只眼孔处,竟幽幽地泛着绿光,显是上嵌价值不菲的宝石之故。
他回头看了看妖舞,却见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那把单刀细瞧。那汉子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叫来小二先倒了茶水,又点了些饭菜,那少妇在边上捧着茶碗,只是含笑望着他。
那汉子端起茶碗,咕噜噜地灌了大半碗下去,伸手抹了抹嘴,将身子向那炉火边捱了捱。那少妇将自己手中地茶碗递了过来,微笑道:“喝慢点,这里还有,也没人和你抢。”
二人相视一笑,那汉子接过茶碗,放于桌上,伸手握住那女子的一双柔夷,低声道:“箐儿,你有孕在身,却还这般跟着我奔波劳苦,当真是委屈你了。”
少妇微微一笑,道:“逐哥,怎到了现在,还和我说这般没用的话来?你我既是夫妻,自当同心齐力,旅途中的小小劳苦,又何须放在心上。”伸手拿起刚才递给汉子的茶碗,将大半碗茶都倒入了那汉子喝过的碗中。
那汉子甚是感动,眼眶微微红了些,缓缓道:“箐儿,这些年来,我一直扪心自问:论本事,我稀疏平常,万万及不上你父亲和你大哥;论才学,我一肚子的草包,也没几分墨水;论长相,我相貌平平,毫无出众之处。却不知为何,竟能得你垂青下嫁,时时与我同甘苦,共患难。”

少妇淡淡笑道:“逐哥又何必妄自菲薄?平日里我爹和大哥,都说你是有情有义,勇于担当之人。这些年来你劳苦奔波,还不是为了能够一家团聚?这数年来,你我相厮相守,你却不曾让我受半过点委屈。有夫如此,妾身何憾?”
二人对视了片刻,眼中都是柔情无限。龙凡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感动。忽然袖子被妖舞轻轻拉了拉,只听妖舞凑过头来,轻轻道:“他们是鬼族中人,鬼族这些年间都漂流在海外孤岛上,却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龙凡点了点头,偷眼细细打量那二人。这时小二端了饭菜上来,几个菜都是当地的土产,色泽偏红,显是川地重辣,菜中放了不少辣物的缘故。龙凡挟了两口菜放到碗里,只觉得辣味冲鼻,还未放到口边,两眼便似乎被熏得微微有些发红了。
他硬着头皮尝了一下,那菜初入口中,似乎还能稍许尝出些原菜的味道,但过不多时,便觉得舌头发热,舌尖发烫,似乎刚才那口吃的不是菜,是块烧红了的火炭一般。他忙大张开嘴,用力吸了几口凉气,哪知这辣劲被凉气一带,顿时便呛到了气管里,忍不住便弯下腰,低头猛咳起来。
妖舞咯咯直笑,道:“当地人做菜,都放惯了奇辣无比的殷血椒,菜一入口,那辣气便入骨入髓,荡气回肠得紧,你吃不惯,也是正常。”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递了过去,笑道:“你先喝口土茶解解辣劲,我这便让小二多上点米饭,也省得让你饿着。”
堂中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龙凡汕汕地接过茶碗,此时还哪里顾得茶中是否有什么土味,捧起来仰着脖子便灌了下去,这才觉得口中辣意稍减。小二提着茶壶,笑着过来给他满了茶道:“客官,这土茶入口虽不如其它好茶般爽口,却能解辣,您不仿多喝一些。”龙凡点头应了,又喝了数口,向小二道:“小哥,便把这茶壶放在这里吧,也免得你老过来给我添茶这般麻烦。”
小二笑着答应了,把茶壶放在桌旁。妖舞笑着拿起桌上的筷子,自顾自便吃了起来。龙凡捧着茶碗,忽然想起这茶碗原是妖舞先前喝过的,不由得有些踌躇,觉得自己拿着也不是,还给妖舞也不是。他低头看看那茶碗,却见碗的对沿依稀便有半个唇印在上面,不由得脸色一红,微微有些发窘。
妖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吃饭啊,傻傻的在那边发愣干什么?”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茶碗,又道:“你喝自己碗里的吧,这辣挺冲,我也要喝些土茶解解辣劲呢。”将茶碗放在手边,拎起地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满了,端起来便喝。她性情豪爽,却不像龙凡这般,想着男女有别,心里才会有所避忌。
这殷血椒入菜,确是辣劲十足。龙凡无奈之下,只得吃一小口菜,便扒上数口饭,还搭上几口土茶,一顿饭吃得辣苦交替。但这当地的辣菜虽口味奇重,却极是下饭,龙凡辣得舌头发麻,想不吃饭也不行,强撑了三大碗饭下肚。
他正捧着茶碗喝茶,妖舞在旁道:“你们仙峰观平日里的饮食中,难道都不常放辣吗?”龙凡摇了摇头道:“平日里仙峰观饮食清淡,有时候虽然放些辣子,却也不像今天这菜般奇辣无比。”喝了几口土茶,续道:“舌头都辣得麻了。现在这土茶喝到嘴里,都感觉不到苦的味道了。”
听到仙峰观三字,那黑衣汉子微微一愣,稍稍皱了下眉头,便又低头扒饭。边上的少妇轻轻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转过头来,听他们二人说话。妖舞却不以为意,又道:“你出身名门,你父亲龙不凡在江湖上又是大大的有名,却又怎肯让你去那仙峰观上受苦?”
龙凡笑道:“哪有你说的受苦这般严重?当年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曾受仙人托梦,道我十岁之前,必须另找贤师授业,不能留在我爹身边。他把我送入仙界的仙峰观,却也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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