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夜聚鬼尸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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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虎刚才见了一众同门的惨象,心中不忍,离鬼差做尸兵的地方远远的,生怕再看到那些同门师兄弟的尸体。这几天他总是不断告诫自己是鬼族中人,当年仙界害死自己父亲,剿灭鬼族,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今日看到了昔日的同门便这么被割喉放血,自己的一颗心,却是揪得紧紧的。
鬼夜猜到了他的心思,便陪着他远远地找了颗大树,二人便这般在树下坐着,却是谁也不说话。仙虎内心矛盾挣扎,鬼夜却也不去理他,只是心里翻来覆去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中不断整理,想从中找出些头绪来。
这般坐了半晌,却见鬼逐领着尸兵匆匆赶了回来。鬼夜与仙虎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鬼逐阴沉着脸,道:“可当真是邪门了,我领着这些尸兵到了山崖下,却见地上不知怎地,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个大坑,可坑里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这情形,不像是千丈崖上的石头砸落下来后留下的痕迹。”
他转过身子,指了指身后的尸兵,又道:“若掉到坑里的是个活人,在这万尸迷林之中,又岂能瞒过这些尸兵的耳目?可我在林中打了半晌的唿哨,所有的尸兵,却似乎对山上掉下来的东西,都毫无知觉一般,这可奇了。”
鬼夜颔首道:“大哥,刚才发出的声音如此之响,难道你在那里周围便寻不出半分端倪来?”鬼逐摇了摇头,道:“除了那大坑,地上便连半个脚印都找不到,真是见了鬼了。”
他打了几个唿哨,身后的尸兵听得号令,便都慢慢散了开去。鬼逐道:“妹子,小虎,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烈阳尸身的后背上,那个只有我们鬼族才有的黑色骷髅纹身?”
二人都点了点头,仙虎道:“逐大哥,我们二人也瞧不出有些什么端倪。老爷子现在正在里面制作尸兵,让我们暂时不要去打搅他。”
鬼逐“哦”了一声,边上的鬼夜道:“大哥,你等会儿与仙虎点五千尸兵出来。我们等爹那里的尸兵一做好,这便上路,往那望海关赶去。”
鬼逐与仙虎对视一眼,都默默地点了点头,今日已是鬼夜服下九九归一散的第一十六日,若再不往那望海关赶去,只怕时间便有些不够了。鬼逐道:“我们领着尸兵,绕着魔域的边界而行,若是遇到正道或邪道中人,只怕便免不得要大战一场了。”
鬼夜淡淡一笑,道:“正邪两道此时正拚得你死我活,又哪里有时间来管我们?再说五千尸兵,对方便是领着万人大军,都未必能抵挡得住。”
鬼逐“嘿嘿”笑了数声,道:“这阵子天色连日阴霾,晴阳难现,正适合我们鬼族的尸兵日夜赶路,战力无损,看样子是是老天也在帮忙啊。”
二人都笑了起来,仙虎在一旁也陪着笑了数声,心道:“这便就要离开中土,与鬼族长居海外了。灵尊虽对我整日提防,但说到底,仙界的其他师兄弟们却都待我极好。”想到日后便再也看不到他们了,不禁心里又有些不舍起来。

鬼逐一搂仙虎的肩膀,笑道:“小虎,男子汉大丈夫的,又何必强笑装欢?放心吧,日后我们鬼族必将重履中土,再与正邪两道一夺天下。”
仙虎见自己的心事被鬼逐看破了,只得讪讪地笑了数声,偷眼向鬼夜望去,却见她也正微笑着瞧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喜,暗想:“待我将那棍法练得熟了,到时还看天下英雄,有谁能小瞧得了我仙虎,只怕连鬼夜也要对我另眼相待了。”想到此处,便不由得一阵高兴,被鬼逐拉着,喜孜孜地挑选随行的尸兵去了。
到了晚间,鬼差才慢条斯理地过来和三人一同吃饭。鬼逐已将五千尸兵点齐,剩余的则都埋在了万尸迷林的地下,以备日后若能再回来,到时候恐怕还能派得上用场。
仙虎想起白天鬼差将仙界众人的尸身做成尸兵的情景,喉咙口便隐隐作痒,幸好晚间众人所食的食物中,没有荤腥的肉类,否则只怕仙虎直接便要将胆水都呕吐了出来。
鬼差道:“等会儿吃完饭,我把东西都整理一下,再过一个时辰,便可动身。这两日的行走路线,逐儿你是不是都计划详细了?”
鬼逐笑道:“爹,这事儿你且放宽了心。我们到时候出了万尸迷林,便向着北走,到时领着五千尸兵急行,到望海关也不过一日多些的路程而已。”
鬼差叫了声好,喜笑颜开道:“这么多年没见宗主了,到时候真不知道见了面说些什么好了。”三人都笑了起来。
鬼夜站起身来,道:“爹,大哥,仙虎,你们三人先在这里慢慢吃着,我去看看那些尸兵。”她见仙虎放下手中的干馍,想要陪着自己去,忙摆手道:“你们吃你们的,我去瞧瞧,马上就回来。”转身便去了。众人知道她行事心细,便也多说什么。
这些尸兵,此时排好了队列,正在数百米外的林中站立候命。鬼夜举着火把,朝着那林中走去。到了近前,她将火把缓缓照去,却见这些尸兵一个个都是面目丑陋狰狞,正呆呆地站立不动,但看体型都比较健硕,想来全是鬼逐和仙虎认真挑选过的缘故。站在林中密密麻麻的,一时看不到尽头。
她细细看了片刻,忽然学着父亲般,轻轻撮唇打了几个唿哨,众尸兵立刻便都向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来。鬼夜举着火把,在尸兵之间穿行,走了片刻,忽然站住了脚步,指着其中一个尸兵,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只见那尸兵浑身衣衫褴褛,污痕斑斑,脸上亦是用破布遮着,看不出本来面目。鬼夜走上前去,将火把在那尸兵的眼前晃了晃,道:“阁下何人?为何在此冒充尸兵,装神弄鬼?”
那尸兵缓缓抬起头来,却见脸上亦都涂满了黑泥,若不仔细察看,却真还与其它边上的尸兵看起来一般无二。此人非是旁人,却正是从千丈崖上跌落下来的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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