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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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住弟弟,像是抱住了最后的寄慰。
而夜愚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她抱了很久很久。
有风从廊道那头吹过来,命运在两人心底,下了一场悲伤的雨。
大概半个小时后,甚至可能更久一些,护士小姐走过来说:“病人醒了,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
杜天天整个人一震,如梦初醒,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拉着夜愚一起去病房。
在病房门外,夜愚的脚步停了一下,发觉到他的踌躇,杜天天说:“要不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会。”
夜愚点了点头。
于是杜天天就先进去了。在房门开启和关上的那几秒里,他透过门缝看见雪白的床单,心里顿时格了一下,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心肌炎……这个名词其实并不罕见,依稀知道那是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累倒的一种病,而根据医生刚才说的,看来这病又分很多种,年年得的明显是其中比较严重的一种,连高考都不能参加,若是被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知道了,不知会震惊成什么样子。有时候人算真是不如天算,每个人都敢打保票说杜年年一定能考上大学,但老天只需要玩一个小小的把戏,就让所有人的肯定全都落空。
夜愚靠在墙壁上,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周六中午榕树下的那一幕,斑驳的阳光中,年年的脸看起来是那么苍白,苍白得根本就不像是健康的人所会拥有。为什么他当时就没注意到她在生病呢?

还有刚才去她家也是,她站在那里,像是风一吹就倒,为什么当时也没发觉她在生病呢?
如果早一点发现会不会就好一点呢?
病发前不可能什么症状都没有,那么为什么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呢?既没对他说,也没对她姐姐说。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病了?
之前觉得她太多事,老来管自己的闲事,而此刻知道了她是在怎样一种状态下为自己大费心思,感觉就变得完全不同,一颗心忽然又酸又涩,苦不堪言。
如果她把对他的关心挪一点点给她自己,估计就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糟糕的地步了吧?
杜年年……杜年年……
江夜愚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像吟念着宿命里的一道劫,颠沛坎坷,结结巴巴。
然后,病房门又一次开了,杜天天出来喊他:“进来吧……年年想见你。”
他抿紧嘴唇,低着头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药水味,年年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唇色如霜,竟比床单看上去还要白几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走到床边就停下,凝眸不语。
年年却朝他笑了一笑,声音很柔和,不复先前的尖锐:“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你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想来想去,他只想出了这么一句安慰的话,真不是一般的蹩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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