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一句搞起来，就像水坝开闸一样，挡都挡不住。
就这样，“子枫教育”app试运行了起来，李子枫采取第一节课免费，往后每个学生前50节课5折优惠。
由于优惠力度够大，来试听和报名的学生不少。
李天明的第1个学生是个爱尔兰男孩，3岁。
李天明：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盯着屏幕某角落，没反应。
李天明：你好？！
男孩用手猛拍眼前的鼠标，眼睛还是没看李天明。
李天明索性用英文：你好，看老师这里，看这里!老师在屏幕里！
男孩将鼠标线一扯，不知道是不是连带扯到了摄像头的线，李天明眼前的画面瞬间黑了。
他看不到男孩，但软件显示男孩依然在线，所以李天明不能离开，更不能下线，app会自动录下所有语音对话以考核老师的上课质量，故李天明只能对着没有回音的屏幕说话，一直说了25分钟。
李天明对李子枫说这样不是上课，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效果非常差。
“你不能要求一个三岁小孩听中文能有啥反应。”李子枫没好气。
“不是我要求，但我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学习语言，家长应该在旁边陪同上课，不然你看这次黑屏了，也没人管。”
李子枫摆了摆手，“家长能够跟孩子一起听课那我可不亏死了，我应该收两份钱。”
李天明耸耸肩，“反正你家不缺钱。”
李子枫：“……”
李天明强调，“咱们先得保证教学质量和口碑，再去管钱的事儿，太斤斤计较做不成大事的！”
“兄弟我都四折了，还斤斤计较？”李子枫指着自己，“他们家长都没投诉，皇帝不急太监急。”
“没投诉可能是因为这次没发现，我觉得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李天明很坚持。
李子枫只好联系了学生家长，同时在app上公告上发布了低龄儿童教学辅助条例，5岁以下的孩子建议家长陪同上课。
那个爱尔兰家长接到李子枫的回访电话后居然哈哈一笑，说没事儿，他们知道儿子不可能开口说得出什么中文，也不可能专心致志地跟老师互动，但他们对于李天明一个人说25分钟的话很满意。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一个语言环境，让他从小有一个中文环境。”
得知爱尔兰家长如此态度，李天明哑口无言，心想你要语言环境你不会打开cctv让孩子天天听啊？或者天天让他刷国产电视剧……
总而言之第一次的上课体验确实超出了李天明意料。
李天明的第二个学生，是长居法国的华人后裔，一个8岁的女孩，李天明可以看到她身后奢华的卧室，那面积是国内客厅加餐厅的总和，拉一排姑娘跳舞都没问题。
李天明在镜头前教她理解唐诗，李白的《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而女孩却公然在镜头前涂指甲油!每个手脂涂的颜色还不一样，有绿有黑还有红，美感全无。
“上课需要专心哦！”李天明说，“你是有中文基础的……”
“我不想学，这课是父母逼的。”女孩没好气的说，“看到这架三角钢琴了么？我也不想学。”
李天明虽然不懂钢琴，但从精细的做工他就知道那架钢琴价值连城。
“既然你不想学，为什么父母还要逼你？”李天明问。
“因为巴黎中心区，最贵的，中国人买的，我爸妈做生意，我也做，我必须会中文。”
女孩的回答虽然不是特别连贯，有点语序问题，但大体上没有语法错误。
“你的交流没问题，唐诗这个课程……”
“也是我爸妈选的，我不想学。”
“你难道不知道中国很多生意人，都经常会聊诗么？”
女孩没说话了，但她也没表示同意，她居然打开了手机，直接玩起了手游……
李天明问谢愚生他那边的情况怎样，谢愚生的回答让李天明欣慰不少。
因为谢愚生遇到的比他李天明好不了多少。
“学生直接在我面前睡着。”谢愚生说，“不过不是我讲得让他想睡，是他实在太累了，说课是父母约的，为了不迟到，他一下课就跑步回来上课，每天作业要写到凌晨。”
李天明有些错愕，“现在的欧洲学生都这么拼么？”
“不是欧洲学生拼，是上私立学校学生的家长很拼，这还算好点的学生，只是睡着而已，不好的，就整天用‘你们中国人’做开头，好像中国人做什么他都不顺眼。”
“举个例子？”
“比如中国人在他那个城市开餐馆，营业到很晚，抢了当地人的生意，他也跟我抱怨。他说你们中国人都太爱钱了，每天想着的都是赚钱，你们没有其他的追求。”
“这孩子多大？”
“不是孩子了，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我估计他是自己开了一家小店，顾客被中国人抢去不少，跟我抱怨来着。”
“那他为什么要学中文？”
“因为他说他很多客人是中国人，自己得会点中文，没具体问什么店，但肯定是跟餐饮有观。”谢愚生说，“我和他说，中国人不是爱钱，是穷怕了，所以更没安全感，钱可以带来这种安全感，因此中国人抓到一个机会，往往更珍惜，更勤奋，更努力，这种吃苦耐劳的品德，是应当被尊敬的。”
李天明给谢愚生竖起了大拇指，在这种新式教学模式下，在这种巨大的文化差异下，奇葩学生难免多，有一个谢愚生这样的对象相互吐槽相互勉励，对李天明来说太重要了。
然而接下去的一两周，李天明才发现异国学生的个人问题还不是最棘手的。
由于平台上老师少，学生多，李天明的课表从早上6:00一直持续到晚上10:00。
他没时间吃正常的饭，往往用中间的5分钟休息去塞两口昨天半夜蒸好的鸡蛋。
如果李天命吃外卖，那结果就是吃一会儿就又要上课，过25分钟，菜冷了，就要去热，一顿饭，往往要热四五次才能全部吃完。
不仅如此，由于上课时间过长，李天明的腰和肩膀都因为久坐而酸痛，膀胱也在抗议不能及时排压，最要命的是上课需要戴专门的头罩式耳机，戴久了耳朵很痛，这种痛让李天明很难入睡。
“还扛得住么？”李子枫问。
李天明给自己灌下满满一大瓶水，“扛不住也得扛啊，这第一批学生，必须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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