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突然停住动作，侧着头，像是在倾听或者思考。几秒后他向众人宣布：“阿莱西亚完了。”
约翰.A.沃登摧毁了阿莱西亚。
虽然知道这起不幸的事件注定会发生，而且早有准备，但当他真的听到消息，何协还是感到可惜：要是主神有任务，他们说不定会想办法帮助阿莱西亚上的船员，还有两个小队的士兵。他们是好人，不过没有奖励点数好，所以地狱小队宁可留在这里屠杀虫子。
没错，屠杀。这是何协能找到的最贴切的词。虫群一次又一次冲锋的时候他还没有这种想法，现在却感到整场战斗完全不像战斗，局面太过于一边倒，纯粹只是虫子排着队冲上来送人头，让他们轻松刷分。
它是一场游戏。
不过这场刷分游戏差不多已经到了尾声，船上肯定还有更多虫子，但是他们眼前的只剩最后几只……
不，一只也没有了。何协迅速更正他的统计。在他停下来思考的这点时间里，所有虫子都被消灭了，留下来的只有数以百计的残骸。
何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几十或者上百，除了三个新人，其他人差不多也在这个范围。他们获得的奖励点数已经超出投入许多倍，这很不寻常——何协的意思是，就算主神不限制刷分行为，也没必要让它变得这么容易。
没有等离子虫，虫后也没有使用灵能。要是兵虫进攻的时候它用灵能攻击他们的大脑，哪怕不是造成直接伤害只是扰乱他们的思维，再加上等离子虫在远距离提供火力支援，局势也会完全颠倒过来……
很有意思的想法，如果还有机会我们会试试看。
一个陌生的、无法分辨说话者性别的声音突然进入何协的大脑，机械、刻板、没有音调起伏，像是一个正在学习说话的初学者。
“你是谁？”他条件反射的问到。
我们是虫群。
在大脑被无尽的、难以忍受的剧痛完全占据之前，何协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玻璃渣会不会要求收取版权费。然后这个念头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不过时间不是很长，可能只有几十秒，何协很快恢复意识，随即发现自己跪在甲板上，抱着脑袋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而且他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人。
秦朗，常规，还有三个新人，地狱小队的大部分成员都像他一样，或者更糟一点，正在甲板上滚来滚去。只有莫非和郭波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不过也很有限，都用一只手捂着脑袋，身体轻轻的摇晃着，多半只是咬牙坚持。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虫后！”郭波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她在攻击我们！”
“我们应该怎么办？”秦朗问，艰难的喘着粗气。不过他已经停止喊叫，似乎正在恢复过来。
不过莫非的恢复速度更快——毕竟，对于黑暗原力的使用者来说，痛苦可以带来愤怒，而愤怒则意味着力量。
他将力量释放出来，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在扭曲、破裂和变形。
何协在地板上缓慢爬行，竭尽所能远离如此致命的危险。他差不多成功了，身体离开了原力的辐射范围，不过还是没有逃过莫非的声音。它不是很响亮，却让他的耳朵和大脑嗡嗡作响，同时感到一阵毫无缘由的心悸——原力的效果。如果排除这一点，莫非只是提了一个简单的要求：“集中注意力。”
“集中注意力。”他重复了一遍，接着说：“虫后的攻击不会持续太久。”
何协不知道他如何得到这个推论，也许是通过原力的预知能力。无论如何，它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也许郭波和秦朗可以，但是其他人都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哪怕几秒，太难了，根本做不到。
幸好还有别的方法。
何协打开头盔，对准地板，狠狠的撞了上去。
他确实成功了。
与此同时，卡门.伊班娜带着剩下的士兵返回了舰桥。在很短的时间里，她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经历：在近距离而且毫无遮挡的看着一艘星舰在自己面前炸成一团火球，然后被虫群追逐，不得不像一名机动步兵那样奔跑，现在又与L-6基地和瑞哥失去了联系。这无疑比罗杰.杨被击毁后的那段时间糟糕得多，虽然那时她面对着一只想要吸干她的脑子的脑虫，但至少不用消耗体能，而且山德——然后是瑞哥——始终陪伴着她。
不过更糟的是，她始终无法理解，一艘无人驾驶的联邦战舰为什么会向另一艘联邦战舰瞄准和开火？
“詹金斯想警告我们。”瓦罗告诉她一个让她惊讶的消息。
“卡尔还活着？”
“他把自己关在一个虫子笼里面。”
“而你现在才告诉我？”
她很生气，然而瓦罗也是满腹怒火，这让他的语气显得缺乏足够的尊敬：“听着，舰长，如果你打算听完整的报告，我准备好了。”
然后他就把凯西堡垒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詹金斯在凯西堡垒发现一只虫后，他命令我们活捉它。我知道试图活捉虫后将会造成严重伤亡，并且不打算为此牺牲我的士兵。”
“这就是他为什么逮捕你。”伊班娜思考着，但还是找不到要点，“但他最后还是得到了虫后……等一下，为什么那只虫后能够控制一艘星舰？”
“你应该去问詹金斯。”
突然，约翰.A.沃登又开始震动——战舰的推进器正在逐渐增大功率。她完全活了过来，缓慢加快速度，推开阿莱西亚的碎片，驶向前方。
“我们又开始移动了。”伊班娜查看了显示屏上的一些读数，然后宣布了结果。
多尔蒂赶紧凑到她的身边。“往哪儿？”
“不知道。”伊班娜回答到，觉得事情可能会很不妙，“但如果是虫后在控制……”
瓦罗也想到了，告诉她：“我们必须阻止虫后。”
“怎么做？”
“回到引擎舱，关闭引擎。”
多尔蒂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没有足够的士兵和弹药。”
“弹药可能不够，但是我们应该还有足够的士兵。”瓦罗说。他指的不是舰桥的这点人。这里只有八名机动步兵，确实不够，不过在约翰.A.沃登还有另外一组人。“何协上尉的特种部队还在这儿。”
“什么？”不只是伊班娜和多尔蒂，其他士兵也觉得他的想法太过于虚幻。哈克斯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少校，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我们可以试试。”说完，瓦罗开始呼叫何协：“这里是瓦罗，3队，听到请回答。”
通讯器里只有寂静，他等了几秒，然后重复了一遍。
又过了几秒，一个不属于何协的冷漠声音传出来，带来不加掩饰的嘲讽。“少校，我是莫非。没想到你仍然滞留在这艘船上，不得不说，我感到非常惊讶。”
瓦罗开始觉得这位军事情报局的中校是个难以相处的混球。
他忍住气，告诉莫非：“阿莱西亚已被摧毁，虫后控制了约翰.A.沃登。”
瓦罗认为莫非可能需要一些最新的信息，但他的回答表明他已经知道这个情况。“是的，我已经注意到，这艘船正在移动。”
他的语调变得很像詹金斯了。少校决定干脆一点，免得自己的耐心提前消失。“我决定返回引擎舱，关闭引擎。但是我们缺少士兵，需要你们协助。”
莫非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决他的提议，而是问：“你们还有多少人？”
“八个。”
“我们还有六个。”莫非接着说，“我同意你的计划，少校，但是你得稍等一会儿，上尉仍在昏迷中。”
“他怎么了？”瓦罗问，部分是担心，部分则是好奇。
莫非改用一种混合了揶揄和同情的语调向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不是完全符合实际情况，有一点细微的出入：“出了一点小状况。虫后使用心灵能力窥探上尉的脑子，所以他把自己弄晕了。”
他隐瞒了虫后对地狱小队全体成员的心灵攻击，认为没有必要提到，会削弱何协的行为可能造成的效果：现在，所有听到它的人都陷入了无话可说的状态。何协的举动值得称赞，很果断，而且勇敢，但也十分鲁莽，同时结果也不会很好。不管是人类的还是虫族的，心灵能力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不过既然他已经那么做了，他们也只能接受，同时等着他恢复意识。
何协是在约翰.A.沃登穿过通往火星的虫洞之后醒来的。他睁开眼睛，没有看到关切的眼神，只有几张写着无可奈何的、因为强行忍着什么而被扭曲的面孔。
“怎么了？”他奇怪的问到。
“我们损失了两个人。”秦朗告诉他，“那个中年女人直接死于虫后的心灵攻击，等我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而另一个……”
他移开身体，让何协能够看到。
另一个死掉的人是高博，脸朝下倒在甲板上，但是何协看不出他的死因。
“他怎么死的？”
“他打算模仿你的行为，把自己撞晕，但是你强化了身体，他没有，而且也没有掌握好角度和力量。”秦朗拍拍何协的肩膀，“必须说，你带了一个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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