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相辰的身体不能动，这种感觉和面对伊之最那次不同，这次没有重压，只是无法动弹。像是空气里有一座人形牢笼，束缚着身体不能动。
独酌剑在手，裴钰的速度非常快和柒染有得一拼，他刚才所站的原地竟然还留着虚幻的人像。
剑光散射，切痛眼睛，一块黑色轮廓留在视野里，那是一把剑的轮廓。
伍薰香和柒染都跟裴钰单纯地比试过刀剑，他们都被打得完败，一点胜算也没有，他是名副其实的剑道大家。裴钰不仅剑技可怕，他的能力也非常强大，不然他不会排名在柒染之前。一比一的比试里，能赢他的人屈指可数。
强弩之末的凌相辰压榨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一堵黑墙拦在他和培育之间。
黑墙的中心浮现白色的裂缝之后，清亮如月的剑光隐隐透过来。裂缝撕碎黑墙，像纷飞的玻璃碎片，冒着黑烟消散。
凌相辰看着贴近胸膛的剑，焦急万分却没有任何办法。柒染的能力克制他，所以能够轻易穿过黑墙，这个他能理解。可裴钰身上没有出现任何电能力的特点，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刚醒来的柒染已经止住了伤势，崇拜地看向裴钰。不愧是拥有剑圣之名的男人，仅仅使用剑招便破了坚固的黑墙。他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能力，是他强大的剑技。千锤百炼的剑术足以匹敌一般的超能者，甚至击败过上位超能者。
“还没完！”凌相辰急中生智，他的身体被用一股无形的力压固定不能动弹，他的手刚好被固定在半空中。大量黑色的尘埃在空中凝聚，一把黑色的大剑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横挡在身前。
裴钰没有表情变化，还是一张扑克脸。
乒呤乓啷……
清脆的破碎声。
黑剑爆散，碎块四飞。
独酌剑像一束靛蓝的月光。
宁静地分开空气，留下真空的痕迹，这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分界线。
嗡……
剑尖的光耀晃花了眼，震颤鸣叫，距离凌相辰的胸膛只有毫厘之差。
裴钰一手负在身后，身形一定，稳稳地停住，脚步没有踉跄。
剑未至，风已来。
凌相辰胸前的衣服被风切开细长的口子，他胸膛的皮肤上也出现了细长的伤口，血液慢慢涌出，一滴血滑落。
裴钰抬起左手，剑鞘反过来把凌相辰的双手驾到背后，压制住对方，“他用尽了力量。”
伍薰香赶紧跑过来，拿出手铐把凌相辰抓起来，“放逐者凌相辰你犯了偷窃罪和故意伤害罪！”
“偷窃罪我认。故意伤害？我那叫惩罚人渣！”凌相辰挣扎，但他已经用光了力量，没有办法挣脱。
“你不是执法部队，没有这个权利和资格。”
凌相辰指出一个尖锐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来阻止我惩罚贰甲悔？法律只是一张纸，如果没人执行，它更是一张废纸。”
“我现在正在执行！”
“你执行的是什么？”凌相辰大声说，“你刚刚没来阻止我，因为那一刻我是正义！贰甲悔这种人更应该死，被放逐，被关入监狱！”
伍薰香死死按住凌相辰，“这种事情由法律裁决。”
郑子鹿也已经醒来，她讥讽说：“你也是人渣，你也该死，死后也去不了天堂。”
“如果能救出格洛洛，地狱我也愿意去。”凌相辰胡乱挥动四肢，想要逃脱，“制定法律的是人，人类的本性不会作茧自缚，世界塔的法律真的公平吗？”
“公平？”伍薰香突然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就是你要救格洛洛的原因吗？”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我爱她！”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得突如其然，郑子鹿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巴掌扇在凌相辰的脸上。
英俊的脸上留下五道泛红的指印，凌相辰也没想到对方会打自己，只看见郑子鹿泪流满面，哭得极其伤心，一颗一颗晶莹的钻石泪坠落。
“子鹿？”伍薰香抱住她，柔声问，“你怎么了？”
“我……”郑子鹿不断擦拭眼角的泪痕，“我不知道，突然觉得很难过。”
“我懂了，哭吧。”伍薰香温柔地抱住郑子鹿。
片刻的沉默之后。
救护车到了，柒染等手上的人都被运走，郑子鹿也被送往医院进行全面检查。
伍薰香留在现场看管罪犯。
凌相辰诚恳地说：“求你放了我，只要我救出了格洛洛，我一定会自首！法律怎么处置我，我都可以接受！”
伍薰香替郑子鹿感到可惜的同时，又有点庆幸，“你为了她，选择了一条通往地狱的路，其实有一个地方我和格洛洛的观点一样，你是个奇怪的好人。”
“那你放了我？”
伍薰香说：“你刚刚问，世界塔的法律是否公平，的确不公平！世界又什么时候公平过，公平这个冠冕堂皇的词语，只能存在那些遥远的理想乡之中。不过有一点我至少确信，法治一定比人治更加接近公平。”
“真的不能放了我吗？”
“……不能。”
“看来我们终究还是敌人。如果我被政府抓到，我应该会被用来进行生不如死的研究。”凌相辰突然问，“你见过地狱吗？”
“地狱是神话里的东西，不存在现实里……”
凌相辰打断对方的话，“现实中的地狱只会更残酷！住在上层社会的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底层的人民体验的是什么生活。
保证一天三餐都困难，更别说大鱼大肉，谁有闲情学习刀技？每天拼命工作，不眠不休被当牛用，拿到的钱少得可怜。他们还要担惊受怕，生怕被贵族看不顺眼而淘汰。就在前几天，底层进行了一次政府的大屠杀，人民们死后，他们的尸体还要被用来做你们上流人士的口中肉！
高高在上的你所说的法治才是最虚伪的漂亮话。
我还是那一句话，法律只是一张纸，你决定执不执行！”
“你说的都是真的？”伍薰香听后心里很震撼，“你一定是在骗我！底层的百姓都是被一头叫‘尼德霍格’的怪物杀害了，新闻里都放出来了。”
“你不是警务部的人么，你可以利用权力查看底层的监控录像，就怕你没有到那个能看的级别。”
伍薰香拨通电话，“我是伍薰香高级警司，我现在就要底层的所有录像，发到我的手机上，是现在！”
“抱歉，伍警司，底层被怪物破坏，没有录像资料。”
“不可能所有摄像头同时损坏吧？”
“可是真的查看不了。”
“我知道了。”伍薰香挂了电话沉默起来。
“看来政府在刻意隐瞒。”凌相辰提醒说，“时间不多了，有个人要从银行出来了。”
伍薰香犹犹豫豫地拿出手铐钥匙，迟迟不肯解开手铐，她的手在颤抖。如果放了凌相辰，她必须要承认所信仰的法律是错误。
凌相辰看准时机，一把过夺过钥匙，转身冲出警车，一边跑，一边解开手铐。
伍薰香紧追在后，“站住！别跑！”
凌相辰刚刚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希望却再一次被湮灭，没机会救格洛洛了吗？
排名第七的裴钰拿着一只灰色的小盒子，从银行门口走出来，刚出来就碰到了逃跑的凌相辰。他已经拔剑，仿若洁白的月华出鞘，四周被照得极亮，金属地面凝结出一层白霜似的光。
要从剑圣的剑下逃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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