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悲伤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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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失去了血色的威廉,在法师的反复催促下,打开了上衣的兜兜。
看着对方怀中还剩下五六份咒法卷轴和几个魔法道具,老法师血液倒流,怒火冲头,给了对方一个爆栗:“臭小子!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威廉露起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或许是扯到了伤口,抽了抽脸说道:“都值钱……舍不得……”
“混帐东西!命没了,再值钱能有个屁用!”
没好气的奥康纳蹲下身,在青年的兜里翻找了起来。
眼睛盯着法师的手,虚弱无力的威廉.约克用着央求的语调,小声说道:“别拿贵的……”
“这个没用,这个也没用!你就带了这么点过来?当初我记得你在灰谷中,可是拿了不少啊!”
“其它的我都藏在岛上了……”
重重叹了口气,奥康纳反复挑选后,拿起入手冰凉的一份卷轴,看了看上面的咒文,点了点头:“只能用这个了……”
青年重新裹好了衣兜,将地上的夏洛特重新抱入了怀中,伸着脑袋看向法师:“这个卷轴很稀有吗?”
“闭嘴!”
法师来到了以撒的身边,对着学徒说道:“刚才我对你说的,你都听懂了吗?”
眼见对方点头,奥康纳矮下身,拍了拍男孩背包中的圣物,轻声对他说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的方法没能挡住敌人……不用去管其他人,你打开门自己回去……”
以撒睁大了眼睛,低垂着头拼命摇晃。
奥康纳扳着男孩的头,再一次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听着,听着!孩子,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还记得吗?在我们的世界中,还有一群人依靠你的能力才能活下去,你身上背负的责任和我们不一样,你必须活下去!你明白吗?”
以撒紧闭上眼睛,身体颤栗,依旧在摇头。
轻轻叹了口气,老人将少年的头搂入了怀中,温和的低语道:“人有必须做选择的时候,但更多的时间里,我们学习的是如何去放弃……”
依耶塔的尖啸出现在了过道的尽头。
奥康纳放开了以撒,站直了身体,冲着前方的哥布林喊道:“咕噜,带着辛离开这里!”
说完,法师将法杖指向地面,念起了咒语,法杖顶端的红色宝石放射出光芒,在他的脚下逐渐形成了一个赤红的魔法阵。
向后退了几步,奥康纳一手高举着法杖,一手捏着藏于胸前的卷轴,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身影,高声大喊道:“来吧!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依耶塔在过道中高速爬行,大一些的石块被它从中间撞碎,小一些的碎石被它的身体弹开。
它的双目一片血红,魔石的效力已经逐渐入侵至它的全身,眼中再已经没有了清明和理智。
怪物看见了法师,身下速度突然又增快了几分,伸出了尖锐的利爪,朝着前方刺去。
依耶塔踏上了奥康纳事先布置的红色法阵。
伴随着强光和爆炸,一道巨大的火柱从地板下升起,将怪物卷入了其中。
火焰的边沿将站在极近处的法师也吞入了其中。
老人没有去理会,身上燃烧的法袍和自己焦黑的胡须,将怀中的卷轴取出,催动魔力释放了其上的法术。
“冰冷之触!”
卷轴中冰冷的魔力倾泻而出,冰块渐渐覆盖了奥康纳的左臂,与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在火中嘶嚎翻滚的依耶塔,法师将手中的冰冻魔力,狠狠地轰击在它身上。
怪物身上的灰色金属甲壳,原本被火焰烤灼的通红,突然又被冰冷的魔力袭击。
一涨一缩下,随着噼噼啪啪的细小响声,甲壳出现了无数的裂缝。
“以撒!”法师用着最后的力量高声呼唤学徒,随后在火焰中倒了下去。
灰色眼眸的少年,漂浮在空中,手中的魔石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依耶塔头顶的大块岩石,在魔力的撼动下,直直的砸了下来。
轰!
巨石借着势能,砸破了依耶塔身体上那冷热侵袭后,变得脆弱不堪的甲壳,血肉溅出了一地。
身体支离破碎的怪物,尝试着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依耶塔瞳孔中的赤红逐渐褪去,肢体颤动了几下,最终停下了动作,陷入了沉寂。
落石下尸体的心脏位置,慢慢散射出光芒,凝聚成了一条线,仿佛被磁石吸引一般,游荡向空中,直接钻入了以撒的头中。
“嗬……啊啊!”
大量的记忆和情感,宛如海水一般涌了过来。
以撒抱住了头,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
吾名曰爱奥妮克。
是为月之三女神之一。
吾之体、吾之灵、皆由父神所创。
吾司管上弦之月,创设月之万物,引旭众灵新生。

姊妹三人,费尽千年,于月之壳幔,开辟天地。
再千年,观石沧澜,补缀乾坤。
又千年,碧浣生灵,慧于心,乐其事,勤于思,敏于行,许名为哥布林。
日富月昌,引重致远,六千星霜,星辰斗转。
却于今日,天灾地孽,玄黄翻覆。
画面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开来。
遗迹中的碎石和瓦砾,慢慢回归至了它们本该所处的位置。
破损的雕像和裂隙的壁画,渐渐回复了它们本来的色彩。
杂草与青苔褪去,石板没有了灰尘和污浊。
时间缓缓定格。
众多绿色皮肤的哥布林们,披甲执锐侍立在了每个角落。
两位女子,一位身穿赤红战甲,一位身披浅白云袍,搀扶着一名青色服饰的年幼女子,走进了遗迹的大厅。
赤红战甲女子帮助青色服饰女子轻轻坐在了地上,转头对身后侍立的随从命令道。
“格里塔!带上爆炎军团守住大桥!必要时,我允许你炸毁它!戌尔!让工程队把魔能炮架起来!敌人来了就给我狠狠地轰!贾尔斯……”
得到指令的哥布林们大声答复,带着手下的部队离开了大厅,各自坚守作战。
青色服饰的女子看向了身旁的人,带着哭腔小声问道:“芬琳姐姐,才仅仅七天的时间,洞窟塌方,熔岩喷发,地震不断,还有那些杀不死的敌人……这个世界怎么了?!”
抚摸着妹妹的额头,芬琳静静的说道:“爱奥妮克,你受了伤,别说话,好好休息……”
爱奥妮克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姐姐的衣袖:“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父亲降下的惩罚吗?!”
放下手中的火焰双刃,全身赤红的女子大声反驳道:“父亲才不会这样做!”
抱起膝头,爱奥妮克将头埋入了怀里,小声的啜泣。
芬琳给了斥责者一个眼色,嘴里轻声说道:“娜提雅维达,你少说两句……”
“敌袭!”
负责岗哨的哥布林斥候,冲进大厅,满脸急迫的大声喊道。
闻言横眉怒目的娜提雅维达,提起了火焰双刃,一边大步走向遗迹正门的大桥,一边愤怒喝道:“爆炎军团和魔能炮呢?为什么我没有听到反抗的声音?!”
哥布林斥候目光呆滞的说道:“敌人是从……神殿里……”
“什么?!”
三位女神齐声喊道。
芬琳站起来,走到了娜提雅维达身边,对受伤的女神说道:“我的妹妹,你留在这里,我们稍后就回来!”
忐忑不安的爱奥妮克,一个人留在了大厅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厅外传来了打斗和惨叫的声音。
强撑着疼痛的身躯,女神走向了大厅外的广场。
数不清的灰色生物与哥布林军团战斗在了一起。
一位哥布林勇士用手中附着雷电的大棒,打中了一只全身宛如灰色水晶打造的爬行生物。
被敲去了半边头颅的生物,随着全身晶体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头部失去的水晶缓缓成长,瞬间又恢复如初。
发觉攻击丝毫没有奏效的哥布林,发呆了片刻,却被灰色生物逮住了破绽,一口咬在了手臂上。
灰色的晶体宛如蔓延的绝症,从哥布林的手臂逐渐扩散到了全身。
刚才还能够说话行动的生灵,片刻之后,就变成了一具灰色水晶的“雕塑”。
“不!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
爱奥妮克拖着伤躯加入了战局。
从她双手释放而出的强大魔能,轰击在灰色生物的身上,击碎了它们的身体,将这些爬行的怪物,瓦解成了一堆堆灰色的碎片。
灰色晶体的碎片,在地面上互相吸引重塑,重新组成了一只新的怪物。
“这……不可能……”
爱奥妮克垂下了无力的双臂,绝望的看着如山般扑来的敌人。
“保护吾神!”
“保护爱奥妮克大人!”
“别让它们接近神祇大人!”
战场上存活的哥布林们,相视颌首,丢下了手中无用的兵刃,用火信点亮了怀中的炸弹,用自己的生命为女神争取着最后一点时间。
随着地动山摇的爆炸和火光。
爱奥妮克的面前,已没有了活动的生物。
绝望的她,跪倒在了地上,泪水从眼眶中不停的涌出,朝着天空放声哭泣。
一团模糊的身影,从广场尽头的神殿中,缓缓飘出。
在他所经之处,灰色碎片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一个又一个灰色的恐怖生物,重塑起身形,立在了大地之上。
身影来到爱奥妮克的面前,发出着不带任何感情、幽冷刺骨的声音。
“吾之苏醒,即尔等的消亡。”
咬着牙根,痛不欲生的女神带着满腔的仇恨,对它吼道:“你究竟是谁?!”
“吾乃父神的孩子,月之第四神祇,虚灵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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